第三十七章 飞来横祸（一）
几人站在郑齐山房中。地上躺着郑齐山的尸体，地上满是鲜血。雷老三跪在郑齐山尸体前，嚎啕大哭，口中喊道：“大哥，大哥！你怎么这么就去了呢！你怎么就这么叫贼人害死了呢！哇！”
一旁三位当家还有高友信的都是各自垂泪。柴婧、琳达、亚班也是站在一旁，都是默然。
诸人哭了一会，史汉生较为冷静，已沉着下来，道：“刚才是谁先发现尸体的？”高友信答道：“是服侍郑大哥的一名帮里的弟兄。那弟兄说，听见帮主屋里有打斗声，然后就见两道黑影窜出帮主的屋子。那兄弟赶紧进屋，就发现帮主已经躺在地上了。我听见喊声赶了来，然后柴女侠也赶了来。柴女侠还施了法术，只是已经回天无力了。”
史汉生点了点头，道：“那两个黑影，应该就是我们遇见的那两个人了。”史汉生又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口，致命伤在胸口，是剑伤，手臂上还有一道小伤口。他又看了看郑齐山，见他躺在屋子当中，虽只穿着内衫，却也较为整齐。惯使的鬼头刀，就落在他手边。屋里一个茶几翻到在地，一旁放置盆景的架子也倒了，是打斗的痕迹。
史汉生叹了口气，道：“这二人不是偷袭，是正面与大哥动手，二人合力，将大哥刺死。这胸口的剑伤，是那阔剑的伤口。”
柴婧点点头，道：“我来时也看过伤口，的确是正面动手，才留下的伤口。”
“褐螳螂”裴霄道：“怎么可能？大哥武艺那么高，就算是英雄枪五门的掌门，也未必在他之上。怎么会叫二人合力，不过数招就叫人杀了？”
史汉生道：“人外有人，那使阔剑的，武艺高的很，我们三人合力，也逼不出他真实功夫。恐怕他的武艺，还在大哥之上。那人只有逃脱时使的回环斩，或是他真实本领。虽是阔剑，却是双手剑的使法，不像中洲武学，倒是番人多用的招数。我不想长敌人威风，但那人招数光明正大，是名家气度，端的不俗，我们没一个是他敌手。”
裴霄道：“不对吧，我们都和他动过手，那人武艺虽高，但大哥也不是庸手，要说三招两式就将大哥杀了，任谁也不信。”
韩百胜低声道：“和我们交手那使长剑的，剑法诡异，近似妖法，要是突地遇上，实难应付。这南国小兄弟剑法不在我们弟兄之下，我和他联手与那人对敌，也吃了亏。这两人要是合攻大哥，恐怕大哥也难以应付……”
诸人都是默然。韩百胜接着道：“但那人的本领露了马脚，我知道那人的家数！”
史汉生忙道：“那人是哪门哪派的？”
韩百胜道：“那人是魔武兼修的，使的是寒冰一系的法术。他竟能将寒气练到兵刃上，我从没见过！但那人运掌成冰，这功夫我却是见过的，还能将寒冰外放，在我肩上印了一掌。我现在右臂都难以动弹。江湖上使寒冰掌的，本就不多，能练到这份上的，恐怕只有一家！柴女侠，你对我有恩，我本不当说冒犯的话。但此事有关我大哥的命案，我不得不说，与我对敌那人，九成是你们石鼓神殿之人！”
琳达和亚班都是一惊。柴婧听他说到寒冰掌时，已猜测他要怀疑石鼓神殿，但听他说出口，还是微微诧异。石鼓神殿魔武兼修，天下闻名。这中洲的法术，与南国的法术，原理并不相差很大，也有不少咒文相通，但用法却是各擅其长。南国的技击法术，或聚起法力，将法术放出攻敌，或是使用恐惧术、困惑术之类的法术，使对手失能，也是外放。
中洲惯用的技击法术却是不同，大多以增益自身为主，比如使身法灵动的轻灵咒，增强膂力的神力咒，或是将法术将武艺结合，比如掌上运起寒冰，以掌攻敌，或是以寒冰结成兵器。也有将法术施在兵器之上，比如火焰刀、火焰剑。这样魔武兼修的武者，多出自于中洲的寺观，以善神教与青教为主。其中几大修武神殿，以石鼓神殿为中洲第一。石鼓神殿的寒冰掌、火焰刀绝学，更是名扬天下。无怪韩百胜怀疑是石鼓神殿所为。
柴婧眉头紧皱，向韩百胜问了交手的细节。韩百胜忍着恨意，一一说了。柴婧双眉紧锁，道：“我在石鼓神殿修行甚久，从未听说过有从剑上施放法术的功夫。且石鼓神殿的寒冰掌功夫，都是与人交手之前，先行施法，或是在交手间隙，趁机施法，从没听说过在动手之时能临时聚起掌上寒冰，人在打斗，又怎么能施法？便是有这法子，也不像是石鼓神殿的武学。”
柴婧刚说到这里，一旁跪在地上的雷老三突地跳了起来，仍是满面泪水，却是双目圆睁，口中喝道：“柴婧，你是石鼓神殿的人，当然为石鼓开脱！我们有几名帮众与那人交了手，身上也被印了寒冰，皮外冻伤，寒气透入体内，半边身子动弹不得。这样的寒冰掌力，除了石鼓神殿，还有哪家？你还为石鼓推脱什么！”
柴婧还要说什么。一旁高友信吞吞吐吐道：“这个，大哥死的时候，身边还放着一封信，好像是凶手留下的，我叫手下收走了。”
雷老三大声喊道：“那还等什么，既然是凶手留下的，还不赶快拿上来！难道还怕看凶手写的什么吗？”高友信诺诺应了，叫手下将书信拿来。史汉生接过那信，见上头沾着血迹，忙展开信纸，看了几眼，竟是面露怒容，手上颤抖。几位当家的都是上前查看，雷老三看了一眼，怒喝道：“柴婧，这下你还怎么抵赖！”说着话夺过信纸，猛地推到柴婧面前。
柴婧忙接过查看，琳达和亚班也凑了上来，就见上头写着四行字：
郑家强梁，
父债子偿。
石鼓复仇，
报应不爽。
雷老三喊道：“石鼓神殿当年与郑大伯结过梁子。石鼓的观真老僧，当年死在西南，传言是郑大伯与人做的案子。但凶手是谁，一直没定论。这石鼓神殿今天是报仇来啦！大哥不能这么白死了，我们也找石鼓神殿报仇！就算敌不过他们，好歹也杀几个僧驴！”
史汉生虽然沉着，此时也是颤声道：“就算郑大伯与石鼓有梁子，但大哥与他们无冤无仇。柴女侠，你们石鼓神殿这样不分是非，实在欺人太甚！”
那裴霄道：“这石鼓神殿说我们是强盗，说的不假！我们强盗的事情也没少做。就算观真老僧是郑大伯杀的，我们强盗杀人，还不是平常的事？石鼓既然来报仇，我们就再杀回去！石鼓派虽然势大，但今天石鼓的高足在我们这里，我们先抓了柴婧，再找石鼓派理论。五龙帮吃了这么大亏，要不把场子找回来，传出去我们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雷老三闻听，也是呼喝起来，史汉生也是怒目看着柴婧。只韩百胜脸露犹豫，默然不语。
一旁琳达却沉不住气，喊道：“你们做什么这么凶？柴姐姐对你们这么好，就算是什么石鼓做的，和柴姐姐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抓她？”
裴霄冷笑道：“石鼓说父债子偿，我们自然可以师债徒偿！柴婧你带着人来了，郑大哥好吃好喝招待你们。你们石鼓派却痛下杀手！而且你柴婧一来，当晚郑大哥就被杀了，谁知道你柴婧是不是石鼓派的派来踩盘子的！”
琳达不知“踩盘子”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当下道：“你们怎么冤枉好人？别忘了柴姐姐可帮过你们！”
雷老三怒喝道：“柴婧对我们有恩不假，但郑大哥的血仇岂能不报！石鼓派不仁，我们五龙帮就不义。先抓了柴婧，再杀上石鼓派，就算叫他们杀了，我至少弄死几个僧驴！柴婧，你也别走了，留下吧！”说着话，右手五指成爪，猛地就朝柴婧抓来。
柴婧身子一侧，左手伸出，在他手背上一拍，已将他劲力化去。雷老三喝道：“怎么柴婧，你也要与我们动手吗？”
柴婧忙道：“诸位，听我一言。我不是为石鼓派开脱，但此事尚不明朗。就凭一张信纸，难以定论。真观大师之事，我在寺中也曾听说，都说不知真相，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要报仇。这件事只怕是有人栽赃，想要挑拨。还请各位当家的明鉴。”
雷老三红着眼道：“柴婧！你当然护着石鼓派说了！今天来人的寒冰掌难道是假的？除了石鼓派，中洲还有哪家的人这么厉害？我们五龙帮虽然势力小，也要和石鼓派拼了！”说罢还要出手，史汉生却伸手将他拦住。
就听史汉生道：“柴婧，你说的不是没道理。但就凭你几句话，我们就放你走，恐怕没这么便宜的事！真凶是谁，的确还不知道，但你们石鼓派嫌疑最大，就委屈柴女侠留下，和我们一道去石鼓派说个清楚！否则五龙帮颜面何存！”
琳达喊道：“你们要抓柴姐姐，先过我们这关。亚班！”
亚班正犹豫是否要上前，却听史汉生冷笑道：“我可没说只抓柴婧一人，你们也有嫌疑。就陪你们的柴姐姐住下吧！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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