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侯府再探（二）

　　灰袍昨日已来过侯府，已是熟门熟路。他施展疾行术兼气跃术，在屋顶上高来高去，不到一刻钟，便到了侯爵府。灰袍一个纵跃，跃进了围墙，来到庭院，却始终躲在阴影里。

　　灰袍见大楼门口站了四个守卫，戒备森严，便仍和昨夜一样，往后头的庭院去。来到庭院，却见后头庭院里，也加派了人手，有四五人在那里守着。灰袍心道：昨天我们在这里闹了一场，看来今天是又加派了人手了。

　　灰袍也不着急下去，心中思量：这宅邸却大，也不知道他们将法器放在哪里。也罢，我去探听一下消息，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好过闭着眼乱撞。灰袍看看大楼，见大楼外墙，多有窗户阳台，有可落脚攀爬之处，便要跃上大楼。忽见庭院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一身白衫，穿着棕色的皮甲，腰中佩着阔剑。

　　灰袍心中一动，暗道：这人昨天见过，武艺超群，若是要看护重要的法器，这人恐怕是上上之选。我何不跟着他，看他去往何处？

　　灰袍打定主意，见那白衫人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和众守卫说了几句话，便又转身从庭院的后门进了大楼。灰袍飞身一跃，跃上大楼外墙，横着在外墙上奔出几步，一纵身，已跃到二楼一阳台上。灰袍从阳台窗户往里看，见是二楼的走廊。灰袍见左右无人，翻身跃了进去。

　　却见一道长廊，两旁墙壁的烛台上，一支支白色蜡烛烛光柔和。走廊两边一道道门，眼前侧手边有楼梯连通上下。灰袍就要向前，却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灰袍忙躲在一道门里，就见那白衫人上了楼梯，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灰袍偷眼观瞧，见那白衫人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用手敲打房门。房门里有人说了句什么，白衫人便推门进了房。灰袍悄悄跟了上去，从门缝里往里瞧，见房中椅子上，坐着一人，正是萨缪尔。萨缪尔见白衫人进了来，竟是站了起来，口中道：“夜巡完了？辛苦了。没什么情况吧。”

　　那白衫人道：“没有。法师放心。”萨缪尔道：“白天休息的好吗？”白衫人道：“休息的不错。今晚还是我守着法器？”萨缪尔点点头，道：“艾萨克剑士，法器就拜托你了。”灰袍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他守着法器，他叫艾萨克。难道是“白亚瑟”艾萨克？

　　亚瑟是古桑德兰的名剑士，传说忠诚勇敢，行侠仗义。现今桑德兰风矛侍卫队有一剑士叫做艾萨克·西恩，在风矛武艺第一，又爱穿白衫，故此人送外号“白亚瑟”。

　　灰袍正自思量，却见那艾萨克已向门口走来。灰袍忙撤步闪在一旁，就见艾萨克走了出来，顺着走廊，走到楼梯口，却是往楼上走去。

　　灰袍轻轻跟上，也顺楼梯上了楼。却见三楼也是一道长廊，艾萨克正朝长廊的一端走去，长廊的两侧，站了三对守卫。长廊的顶头有一道门，艾萨克走到那道门前停住，守在那里。

　　灰袍心道：他守在门前，门后应该就是那三件法器所在。他既然白天休息，想来是要晚上守一夜了。

　　灰袍有心再等一阵，等守卫们乏了，或是等轮值时的空隙，再出手抢夺法器。但见四周可隐蔽之处不多，前后院都有侍卫把守，大楼外墙虽有阳台可以落脚，但却容易被发现。灰袍心道：也罢，这艾萨克武艺虽高，但应该走不过四十合，应该能在萨缪尔赶来之前得手。好，我就硬闯一下。

　　灰袍艺高人胆大，当下双手运起气刃刀，见众守卫微微有些松懈，那艾萨克正侧身看着窗外。灰袍见机不可失，猛地闪了出去，直朝顶头房间扑去。

　　灰袍来的真快，一对守卫还不及反应，灰袍已擦身而过，二人还来不及喊叫，已然倒在地上。灰袍脚尖在地上一点，气跃术已向前跃去。第二对守卫，见一道灰影扑来，就要抬起兵刃，灰袍已到跟前，双手气刃一吐，砸在二人腹部，二人登时捂着肚子，倒了下去。灰袍仍是脚尖点地，直朝第三对守卫扑去。

　　那对守卫见同伴倒了，终于反应过来，手中刀剑朝灰袍挥去，灰袍一矮身，从二人兵刃下钻过，双手一抬，两道气刃，打在二人下颚，二人微一呻吟，翻身倒地。艾萨克方才正看窗外，未料到灰袍能来得这样快，等听见守卫倒地，忙抽出阔剑，见一道灰影直扑过来，艾萨克急忙要叫喊“有情况。”但他只喊出个“有”字，灰袍竟已扑到身前，右手向下挥出，一道气刃向艾萨克脖颈劈来。

　　艾萨克不愧是风矛第一，武艺当真了得，当下阔剑一举，竟是挡下了这一击，随即阔剑前挥，向灰袍还了一招。灰袍左手气刃横挥，挡下这剑，右手气刃又是劈下，双手气刃连环出手，使的已是气刃十字刀法。

　　灰袍是突然袭击，占了先手的便宜，艾萨克武艺虽高，但仓促出手，背后是门扉，左右是墙壁，腾挪不便，手中阔剑高接低挡，竟是缓不出手，胸中一股气被压住，口中出不了声，竟是无法呼救。

　　灰袍手中气刃却是不停，横划竖挥，一阵急攻，不容喘息。斗到三十余合，艾萨克知道势头不好，被逼在角落眼看要败。这“白亚瑟”却非浪得虚名，见两道气刃左右袭来，艾萨克阔剑横挥，竟是在上下两道气刃之中出剑，要险中求胜。

　　灰袍右手竖划，去挡这剑，左手猛地削出。艾萨克急急阔剑立起，硬接了这一剑。艾萨克蹬蹬向左退出两步，见灰袍右侧已闪出空当。艾萨克败中求变，竟顺着脚步向左急走，脚下一点，已走上一旁墙壁，顺着墙壁紧走几步，已绕到走廊外侧，登时脱出了角落。艾萨克手中更加不停，人在空中，阔剑猛地挥舞，逼的灰袍右手气刃格挡。艾萨克双脚着地，终于缓出一口气，张嘴就要叫喊。

　　哪料灰袍正欲他出来，当下身子一转，右手气刃在艾萨克身前划过，艾萨克忙举剑格挡，灰袍身子已转了过来，左手由下向上猛地挥出，一道气刃打在阔剑上，艾萨克这下劲力已老，拿不住阔剑，阔剑脱手而出，人蹬蹬向后退出几步。灰袍更不停手，右手已转到那房间的门扉这边，顺势一划，气刃已将门扉劈开。一连串动作竟是间不容发，一气呵成。只见那门扉向后飞去，房间里灯火昏暗，一个杯子样的东西，放在正面的台子上。

　　灰袍知道这便是魔龙杯了，踏上一步，就要去夺。忽地房间里光芒一闪，一道蓝光直向灰袍袭来。灰袍心中一动，暗道：蓝焰术？这里面有魔法师？当下右手气刃斜挥，将蓝光挡下，跟身进步就要往里闯。却见门里又一道白光闪过，却见一柄长剑猛地劈来。这长剑来得却快，灰袍不及架挡，忙向后退了半步。那长剑半在门里，半在门外，在灰袍身前划过。紧接黑暗中，一人从屋里闪出，踏出半步，又一剑劈下。

　　灰袍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人是魔武双修的？当下右手气刃反手横划，接下这剑，转过身来，左手气刃就要吐出。就听身后一人高声叫喊：“有情况！”接着一柄阔剑挥了下来。

　　灰袍知道是艾萨克缓了过来，当下心道：现在阻我的，就是屋里这人。只要将他打倒，抢了法器，艾萨克武艺虽高，我要走，他也拦不住我。当务之急，就是在援兵来之前，将屋里人击倒。灰袍左手气刃格住阔剑，右手气刃斜劈，朝屋里人攻去。屋里人双手剑倒竖，挡下气刃，接着长剑猛地横削。

　　灰袍一矮身将长剑躲过，见他劲力已老，身前空门大开，暗道：好，他来不及收剑了。当下右手气刃聚起，便要用起身刀，攻他中腹。哪料这双手剑在半空一停，竟是折了回来，斜着削向灰袍。灰袍大奇，却也不及细想，猛地起身，右手气刃上扬，挡下双手剑，左手气刃下划，还了艾萨克一招。

　　艾萨克退身避过，紧接踏前一步，阔剑斜向劈来。另一边，屋里人也是踏前一步，双手剑当头劈下。灰袍临危不乱，左手气刃往上，架住阔剑，身子一侧，已躲开双手剑。灰袍见双手剑劲力又老，右手气刃就要吐出。哪料双手剑如鬼魅一般，复又弹起，竟是向上撩来。灰袍心中惊异不定，右手气刃划出，将双手剑荡开。

　　这人要施展武艺，不论是什么兵刃，刀剑枪棒，终究是使力用力。若是劲力能收放自如，那便能算是登堂入室。要是使用兵器，比如一剑挥出，要是劲力使足，只放不收，那到招数末尾，劲力尽处，便称作“劲力已老”，等挥到尽处，再要回剑，那就要重新使力，招数自然就会慢一拍了。是以若是攻敌，最好等敌人“旧力已老，新力未生”的当口出招，自然能招不虚发。而自己出招时，招数能放能收，有虚有实，让人抓不住破绽，自然是胜多败少了。

　　但方才屋里那人竟能在劲力老处，无端生出一股力来，竟似不是以手出招，倒是鬼使神差，使那双手剑又动了起来。灰袍不禁暗道：那口诀“入门有要义，用术不用力”，这人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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