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意外证人（一）

　　三天过去，杰斯狄还是毫无头绪。银杖的人和多伊尔村的伤口对不上，昂格尔这里也没什么线索。提督卡桑派了人去围剿盗匪，倒是抓了几个山贼，号称是疾风之狼一伙。杰斯狄提了几个盗匪审问，却是驴唇不对马嘴，于案情毫无助益。杰斯狄也是一筹莫展。

　　天渐渐亮起，杰斯狄从卷宗里抬起头，想让帕马帮忙泡杯提神的油茶，却见小伙子已伏案睡去。杰斯狄笑了笑，起身拿过椅背上的衣服，披在了帕马身上。

　　警探又看了看卷宗，叹了口气。屠村案没什么头绪，儿童失踪案也是没着落。近几个月来，零零散散总有儿童失踪，作案的对象却无规律可循，有时是农家的孩子，有时是城镇，都在瓦尔城附近，瓦尔城里倒是没有。要说是人贩子作案，警备处也派人打探过，却没发现有什么拐卖儿童的团伙。倒是作案时间有些规律，每隔半个月左右，就有一起失踪，到现在有四五个月了。

　　还有件案子，有些蹊跷。是在半年前，瓦尔城附近的镇子，有户人家丢了个七八岁的孩子，当时报了案。可没过几天，孩子又找着了。是有人趁着夜，给送回来的。问孩子去哪儿了，是谁掳走的，孩子只说被打晕了，又被蒙着头，什么也不知道。家里人见孩子找回来了，都是认万幸，也不追查了。这件案子也是不了了之。

　　杰斯狄看了会卷宗，也觉得有些疲倦，可一闭眼，眼前都是卷宗上的黑字。杰斯狄摇摇头，起身看看窗外，天蒙蒙亮。杰斯狄心道：我到外面透透气吧，也换换脑筋。

　　杰斯狄披了件外套，由大厅走出了警备处。天色尚早，大街上空空荡荡的，还没什么人。已是十月中旬，天气渐凉，虽然加了外套，杰斯狄仍觉得一股凉意。他微微打了个颤，迈步沿街走去。

　　连查了几天案子，杰斯狄脑中千头万绪，眼前微微有些发蓝，耳中也是耳鸣声响。杰斯狄尽量把脑子放空，好让自己歇一下，又深吸一口凉气，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刚走出不远，来到附近路口，却见路边拐角处，蹲着一个人，似是正在打盹。杰斯狄走进一看，见那人个子矮小，是个孩童。那个孩童听见他脚步声响，醒了过来。杰斯狄见他衣衫单薄，有些不忍，上前弯下身子道：“孩子，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你是流浪的乞儿吗？”

　　那孩子站起身，白了他一眼，道：“你才是流浪儿呢。我在这里等人。”杰斯狄被他抢白一句，微微一怔，道：“这大清晨的，你在等什么人？”那孩童看了他一眼，打量了一下他的衣衫，道：“你是警差吗？”

　　杰斯狄道：“是的。”孩童道：“你认识一个叫杰斯狄的人吗？好像是一个警差的队长。”杰斯狄一愣，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孩童道：“有个人让我给他送个信。”杰斯狄微微皱眉，道：“是什么人？”孩童看了看他，道：“干吗？打听这么细？”

　　杰斯狄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杰斯狄。”孩童又看了看他，道：“你长的倒和那人说的差不多。好吧，这个给你。”说着话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过的纸，递到杰斯狄跟前。

　　杰斯狄伸手接过，道：“现在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了吧？”孩童道：“那人我也不认识，神神秘秘的。昨天下午，我在街上玩，那人就把我叫到角落里，给了我这张条子，让我今天一早就来找你。还给了我一个银币！我当然高兴啦，就怕误了时间，他再把银币讨回去，就早来了一会。”

　　杰斯狄点点头，又问了问那人的相貌年纪，孩童照实说了，却不似是杰斯狄认识的人。他也知问不出什么，便掏出一个铜币给了孩童，那孩童高高兴兴走了。

　　杰斯狄将纸条展开，却见上头写着：“给杰斯狄：今日傍晚，杜里村南，双沙树下，有消息提供，你一个人来。”却没有落款。杜里村在瓦尔城北，过去要半日时间。杰斯狄将纸条翻过来看了看，却再没有文字。杰斯狄心中狐疑，暗道：不知这是什么人？也罢，反正也没有头绪，也许这人真有什么线索。

　　杰斯狄也不散步了，回了警备处，找了张长椅，眯瞪了一会。他也是真累了，这一睡，竟是睡到了中午。一睁眼，见太阳高悬，杰斯狄一惊，怕误了傍晚的约，忙起了来。他见帕马和贾库都已经在忙活了，便将字条的事情和二人说了。帕马道：“队长，为什么非要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杰斯狄道：“提供消息的人通常都很小心，这也是常事。再说，我们也没查出什么头绪，也没道理威胁我。”

　　杰斯狄见时候不早，便备了辆马车，一路向瓦尔城北郊去了。

　　到了杜里村时，天色已近黄昏。杰斯狄来到村南，找村人问了路途，果然见村外有两棵沙树，村人称为双沙树。杰斯狄等在双沙树下，背靠着其中的一棵休息。地上有些潮湿，似是刚下过雨，杰斯狄站在树下，脚下沾了些湿泥。

　　红日渐渐西沉，等了有大半个钟头，杰斯狄只见打村外走来个人影。等那人影走到近处，杰斯狄只见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麻布衣裤，打扮和其他村人无二。神色憔悴，脸色阴沉，似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般。

　　那人走到警差跟前，看了看杰斯狄，又把眼神移开了，道：“警差杰斯狄，是吗？”杰斯狄道：“是我。你是什么人？”

　　那人将目光转了过来，闪出两道精芒，咬着牙道：“我是银杖的掘墓人！”杰斯狄不意他这么说，微微诧异，道：“你是银杖的对头？”那人又将眼神移了开，“嗯”了一声，道：“对，和你一样。”

　　杰斯狄道：“我算不上是银杖的对头，我只是个警差。”那人“哼”了一声，道：“这可瞒不过我，你是三王子一派的，不是吗？你最近不是在找银杖麻烦吗？”杰斯狄道：“我算不上是哪派的，我只是个办案的警差。银杖的人最近在一桩案子上有些嫌疑，我们正在查。要说找麻烦的话，算是吧。”

　　那人道：“是多伊尔村的屠村案吗？”杰斯狄道：“是的。你说你有线索？”那人摇摇头，道：“多伊尔村我没什么线索。”杰斯狄道：“那你找我来是……”那人眼神中恨意又起，拳头也攥了起来，道：“是杀童案！”

　　杰斯狄见他这么说，微微惊异，道：“你是说孩童失踪案？那些孩子都死了？”那人吸了口气，咬咬牙道：“别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的儿子，就是银杖害死的！”

　　杰斯狄道：“你怎么这么肯定？”那人道：“银杖的事情，瞒不过我。”说着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黑布，那人将黑布展开，上头赫然绣着一根银杖。杰斯狄又是一惊，道：“你，你是银杖的人？”那人点点头，道：“曾经是。”

　　杰斯狄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却仍他觉穿着打扮与村民无异，丝毫看不出来是个法师。杰斯狄道：“你说这话，有证据吗？”那人低声喝道：“我就是证据！”说着话胸口起伏，似是悲怒难平。

　　杰斯狄见他似是还有话说，但一时说不出来，便等了片刻。那人平了平心绪，终于慢慢冷静下来，匀了匀呼吸，接着道：“我叫作特罗特，原来是银杖的中级法师。你知道，银杖是支持大太子的。老国王病了之后，银杖就一直在想办法巩固大太子的地位。虽然大太子在漠南和王城，都有兵权，但三王子有骑士团支持，所以万一争斗起来，大太子没有稳妥必胜的把握。”

　　杰斯狄点点头，道：“这不假。”特罗特道：“可巧，银杖的法师在瓦尔城附近发现了青月石的矿藏。”杰斯狄想起与琳达起冲突的那两个银杖的法师，也提到这青月石，当下问道：“这青月石是什么？”特罗特道：“是一种宝贵的魔法石，能放大魔法的威力。银杖的法师曾设计出一种魔法炮，威力要远胜一般的投石机。但需要至少是青月石这样的魔法石，才能发挥威力。”

　　杰斯狄道：“所以银杖要开采这青月石的矿，来造魔法炮？”特罗特道：“不错。我也是负责采矿的小头目之一。原本一切都进行顺利，哪料那人，那人……”特罗特说着说着，竟是怒火又燃，又说不下去。杰斯狄道：“法师冷静，慢慢说。”

　　特罗特又平了平情绪，道：“那人是矿藏的负责人之一，也是我的上司，跟我素来不对盘。那时有一阵，挖出的矿总是少。探出来有十，到挖出来只有八九。一开始我以为是探的不准，结果有三五次都是这样，我就留上了心。这矿出来，都要经那人的手，我就怀疑他有问题。有一次我逮到机会，翻看了那人的账本。果然，那人偷偷把挖出的矿走私出去，卖得的钱财中饱私囊。我看准是个机会，能一下搞掉他，我就把证据搜集起来。”


　　(https://www.xdzxsw.cc/book/86126/4448751.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