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启程（二）

　　琳达与她相处半日，只觉她自信爽利，落落大方，颇有好感。眼见见她走了，略有些失落。想起刚才柴婧与灰袍交谈，她听了个只言片语，听二人说这地龙鳞片坚硬，又说那盾牌坚固。琳达忽的闪过一念，向亚班道：“刚才匆忙忘了，我的匕首一定能割开地龙鳞片，早知道就不用这么费事了。”亚班道：“什么匕首。”琳达道：“就是你见过的，我割开禁魔手铐那个。”说着从怀中皮囊抽出匕首，一时间紫光流动。

　　灰袍本想着地龙已葬，便也要与诸人道别，忽见少女手中匕首，心中一动，道：“琳达，法比安·提蒙是你什么人？”琳达微感讶异，道：“你认识我外公？”灰袍心中疑惑，暗道：法比安并无女儿，怎么会有外孙女儿？忽的恍然道：“啊，你是梅丽莎的女儿。”琳达更是讶异：“你认识我妈妈？”“是的，你妈妈的婚礼我也去了。”灰袍微笑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诸人都要先回卡帕尔镇，一行人便向南行去。原来灰袍与法比安是旧识，向来交好，梅丽莎则是法比安的养女。灰袍不欲众人听见，与少女走在最末。只听琳达问道：“刚才他们称您为前辈法师？您是？”灰袍道：“我叫肖恩。”琳达似在什么地方过这名字，口中道：“肖恩、肖恩，恩……银贤者肖恩。”琳达突地心头大震：“银贤者肖恩，你就是银贤者？！”琳达也顾不上用您了。

　　灰袍见她惊讶，微笑道：“是有人这么叫我。不过你外公都叫我肖恩。或者你叫我灰袍也行。”琳达仍是大为惊异：“不、不对，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年轻？银贤者不是应该已经……”灰袍笑道：“也是一些机缘巧合。你外公还好吗？”

　　琳达稍稍定了定神，道：“他还挺好的。您、您们是怎么认识的？”灰袍道：“以前在高研院时我们是同学。你的魔法很不错，是你外公教的吗？”琳达忙道：“法力是小时候和外公练的，技击的法术大多是后来我自己学的，也和同学学了一些。”灰袍点头道：“法比安法力雄厚，怪不得你的法力也那么强盛。不过他是研究魔法阵的学者，技击倒不是他的专长。”

　　灰袍接着道：“你自学能到这个程度可真不简单。我在四关城听说有个女孩把佛罗伦大楼毁了，刚才铁振又要抓你，那个女孩就是你吧？”琳达脸上发红，点了点头。灰袍微笑道：“和梅丽莎一样，喜欢闯祸，家里一定很头疼吧。”琳达听他此言，不禁脸色微微阴沉，“恩”了一声。

　　灰袍见她脸色有异，道：“不过你魔法练的很好，也是值得赞许。”琳达听他夸奖，微一迟疑，道：“不过我家里好像不这么想。”灰袍问道：“怎么了？家里不喜欢你学魔法吗？”琳达又微微踌躇，道：“也不是。是我爸爸……他不太喜欢我练技击，说女孩子……女孩子应该做淑女，打打闹闹的不像话。他送我学魔法，是想让我进高研院，做魔法的学者，像他和外公那样的学者。”

　　灰袍了然，道：“原来是这样，记得你爸爸在纹章学上造诣很高，写诗画画也好。他当然也希望你能够做学问。”琳达道：“可我不想听他的，我就是要练技击。结果他说，要是这样还不如不念了，回家学学家务，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嫁了，安心做个主妇。还说他如果有个儿子就好了，也不用对我抱太高的期望了。”灰袍道：“他们就你一个孩子？”琳达点头道：“是的。”琳达对谁也没说过这些，却不知为何对灰袍说了。

　　灰袍心道：安德鲁为人正派，但处事有些刻板拘谨，又是心高气傲，想来是望女成材，教女颇严。看这少女与他似是心中有了隔阂，越叫她做什么，她便偏不做了。又听琳达道：“反正也无所谓了，出了事，家也回不去了，学校也上不了了，还能有什么期望了？”

　　灰袍闻言沉吟道：“如果你觉得不能回去的话，可以四处看看，找一个栖身之所。南国东部也有能修习魔法的场所，也许你可以到那里继续学习。”琳达道：“是的，我正打算四处游历，世界这么大，总有用得着魔法师的地方。”

　　灰袍自少时起便迁徙漂泊，中年后更是四方云游，深知其中滋味，听说琳达要四处游历，看看少女，又抬眼看看远处的亚班，心道：这女孩仍然年少，虽有这少年保护，便说不怕辛苦，四处闯荡终究危险。当下道：“如果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那就更好。”

　　二人聊了些家常，少女方才心中的大疑问便又浮起，忙问道：“前辈，刚才看你用气刃刀，威力大，施法还那么快，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施法已经很快了，可也绝对到不了这样的速度。”琳达有些着急，又顾不上礼数，把“您”换成“你”了。只听灰袍道：“说穿了也没什么神奇的。你也许知道丹田中心论，和整体分布论？”

　　琳达点点头。灰袍道：“德尔的魔法学院，还是承载着正统的想法。施法时都要全身施法，让法术通过丹田，到达手上，认为这是正道。哪怕是相信整体分布论的，也认为这样整体施法才是威力最大，对身体最好的。但这样就怎么也快不起来了。其实法力全身都有，如果只用手上和手臂上的法力施法，那就能省很多时间了。比如这样。”灰袍右手一扬，砰地一道气刃，将地面打出一坑。灰袍微笑道：“道理很简单，只是德尔瓦加多不怎么教罢了。”

　　琳达恍然大悟，试着伸手施法，却仍是全身用力，已成习惯。琳达站定，沉下心，试着单用手上的法力。口中念咒，手掌一送，魔光弹却不过鸡蛋大小，瞬间飘散而去。少女略有急躁，还要施法。灰袍道：“道理容易，还需要反复练习。何况你习惯了全身施法，体内的法力虽然强盛，但手臂上的没经过训练，法力当然不足了。”

　　琳达了然，道：“那以后我就多练练！那高阶魔法也能这样吗？”灰袍道：“威力更大的法术，消耗法力更多，光靠手臂上的法力，就施展不出来了。比较复杂的法术，我也快不起来的。所以德尔对这样的施法方式才不重视，毕竟人们都喜欢复杂强大的法术吧。”说罢微微一笑。

　　琳达道：“那念咒呢？你施气刃刀都不用念咒的吗？”灰袍道：“你觉得咒文是什么？”琳达道：“咒文是对天神的祷词，借天神的力量施法？不过，也有老师说，咒文是帮助调整体内法力施法的。”灰袍道：“果然德尔瓦加多也开明许多。我比较相信咒文是古人留下，通过音韵帮助施法的窍门。如果你对法术掌握娴熟，自然就可以默念咒语，甚至省去咒语。”

　　琳达道：“呀！那这么说用高阶魔法，也可以不念咒了？那不就更快了！”灰袍笑道：“我觉得魔法其实不分阶。”琳达疑惑：“不分阶？”灰袍道：“高阶低阶，都是人为了方便加上的。比如气刃刀是低阶，但我多用些法力，用些加大威力的法门，原理还是气刃刀，你觉得变成几阶了？阶是死的，魔法却是活的。”琳达若有所思。灰袍接着道：“不过法术的确有难易之分，复杂的法术还是需要咒文的帮助。我刚才不也念咒了吗？”

　　琳达道：“哦，对对。刚才你念咒那个法术，那个一个大球六个小球那个，那是什么法术？叫什么名字？”灰袍听她形容，不禁哑然，道：“那个是我发明的法术，没起什么名字。”琳达讶异：“那么厉害的法术是自己发明的？”灰袍微笑道：“多谢你的夸奖。”琳达忙道：“那你能教我吗？”当下巴巴地看向灰袍。

　　灰袍心道：这女孩虽然鲁莽，倒也好学，不过一来我的法术不能随意传人，二来她法力虽强，魔控却不佳，我这法术修习颇难，威力又大，稍有差池，于人于己或都成大祸。当下道：“琳达，你的法力很强，但是控制力却不够，现在学这个法术，可能有危险。”琳达听她不教，颇为失望。又听灰袍道：“不过，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说话从布袍中掏出一物。琳达一看却是一付白色的手套。

　　灰袍道：“这副手套是我这次在路上偶然得到的。戴上后法术威力会减弱，但会帮助你控制法术，也能辅助你练习。等你将魔控练好了，再来学我的法术吧。”琳达接过手套，谢了一声，心道：等练好了，我也找不到你了。心中毕竟不悦，忽的又想到一事，道：“对了，你施法时，不用站定，可以随意走动跳跃，这又是有什么诀窍？”

　　灰袍心道：这可绝不能告诉她了，与她有害。当下道：“这就更难了。你可以先从魔法步学起，就能动着施法了。除了德尔，南国东部的魔法学校应该也有这类书籍。”琳达似是了然，道：“是的，这一定是很难的。否则大家都是贤者了。我先把魔法步学会了，然后像你一样，发明随意走动的诀窍！”灰袍闻听一惊，忙道：“好学是好事，不过一定不要着急冒进！”

　　琳达手中拿着那手套，看了片刻，仰起头道：“灰袍前辈，等再见面时，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我要在外闯荡一翻，闯不出名堂，绝不回去。等我再回德尔的时候，一定让德尔的那些家伙们仰视我，不论是加利，还是西瑠特，他们谁也不敢小视我！我相信我的能力，假以时日一定能做到！”

　　灰袍微微一笑，思索一下，道：“琳达，有志向是好事。不过要小心虚荣与自负，也别为别人而活。”

　　琳达重重点点头，道：“嗯，既然出来了，我就为自己活！”

　　说话间诸人已近卡帕尔镇，天色已渐渐黄昏，却远远看见一众镇民守在镇口，似在等他们归来。灰袍见众多镇民聚在一处，便不愿过去，向诸人道：“各位，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琳达听他要走，忙道：“前辈，怎么走了，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海格道：“琳达，前辈一定是不喜欢凑热闹。”灰袍笑道：“是的，我还是喜欢安静的地方。”

　　琳达与他一路攀谈，觉他魔法学识精深，又是外公的老友，此时要走，心中极是不舍。灰袍却摆摆手，将她叫到一旁，低声道：“琳达，能帮我一个忙吗？”少女听自己能帮到他，连连答应。灰袍道：“你碰上银贤者的事情可以尽量不声张吗？万一有人问起我，就说是一个灰袍的法师，可以吗？”琳达不解其用意，但听他出言托付，忙点了点头。

　　灰袍回身向海格与叶锋道了别，向琳达道：“琳达，有机会向你外公问好，你自己多保重。”琳达心道：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外公呢。一旁亚班道：“前辈放心，我们签了契约，我会保护她的。”

　　灰袍看看亚班，心道：这年轻人身手不错，看剑法是南派的流水剑，已有根基，可惜我不便指点于他。当下道：“你们路上小心。”便转身要走。就听琳达道：“叫旋转魔光炮怎么样？”灰袍道：“什么？”少女道：“你发明的，那个没起名字的魔法。叫旋转魔光炮好吗？”灰袍微笑道：“好，听你的。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多谢了。”说着话转身慢慢走了。

　　琳达见他走远了，不觉心里空荡荡的，也就随着诸人向卡帕尔镇走去。


　　(https://www.xdzxsw.cc/book/86126/4448723.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