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下组织（一）

　　骑士手执着剑，脸上毫无惧色，站在恶魔面前。这恶魔有一人多高，全身漆黑，双目闪闪，在额头有第三只眼，闪着黄光。

　　恶魔一声怪叫，扑向骑士，骑士长剑挥舞，将恶魔逼退。骑士手中剑，叫作勇气之剑，是经过三重考验得来，是勇气的证明。骑士踏前一步，勇气之剑高举，向恶魔斩落。恶魔双手抬起，又尖又长的指甲，将长剑挡住。恶魔双手猛地向上一推，双方都是向后退出几步。

　　恶魔嘶叫一声，道：“年轻的勇士，你我何必刀剑相向；加入我们，共享我们强大的力量；我们给你，世俗的繁华和珍奇的宝藏；还有自由的意志，和无上地位的荣光。”

　　骑士道：“魔物，你不要花言巧语把人来诓；恶魔的力量，如海市蜃楼一般虚妄；繁华和珍宝，是蛊惑人心的迷梦一场；没有自由的灵魂，又哪有意志和地位的荣光？魔物，接招吧。”

　　骑士后退半步，将剑放在腰间，直向恶魔冲去。恶魔露出獠牙，也朝骑士冲来。双方身子一错，已换了位置，就见骑士身子一颤，单膝跪地，却是用剑撑住了身子。恶魔格格怪笑，转过身子又要冲来，却是身子一软，向后倒在了地上。

　　“亚班，好！”琳达带头鼓起掌来。一众学生也是喝彩鼓掌。舞台上，骑士将公主救了出来，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学生们又是拍起手来。

　　亚班卸了妆，从舞台背后出了来。见琳达笑盈盈的，带着众学生都在外头等着了。亚班道：“多谢你们来捧场。”琳达笑道：“先谢我，门票钱把我津贴都花光了，我还得倒贴呢。”亚班不好意思地笑笑。

　　琳达道：“来来，介绍一下，这位骑士就是我说的亚班了。”莫娜带头叫道：“亚班哥哥好。”普里克等人也是跟着叫：“亚班哥哥好。”亚班笑道：“你们好。”琳达窃笑，暗道：他们叫我老师，叫他哥哥，我还算是他长辈呢。

　　普里克道：“小老师，我们真的能演这出戏吗？”琳达道：“那当然，每个人都有角色，不过要用维瑟语哦。”普里克道：“那我要演骑士。”罗博道：“得了吧，你要演骑士，第一幕就被恶魔劝降了。”众人都是笑。普里克道：“那我就演恶魔，雪莉演公主吧。”

　　罗博笑道：“你倒挺聪明，恶魔和公主的戏还挺多。不过，你演恶魔，这骑士就太容易打赢你啦。”普里克怒道：“我怎么都不能演，我演什么？”罗博道：“你演宫廷里的那个太监最合适。和公主也有对手戏。”众人又笑，起哄道：“就是啊，普里克，你的恶魔可打不赢骑士。”

　　琳达嘻嘻笑道：“这不挺好嘛，让骑士赢了，也是众望所归嘛。你说呢，雪莉公主？”雪莉脸一红，轻声道：“故事里，骑士都能打败恶魔。可是现实里，骑士时常赢不了的。因为故事里的恶魔，是有形的。现实中的恶魔，常常是无形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这无形的东西，又要怎么赢呢？”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是若有所思。琳达暗道：这话好深奥，我都听不大懂。普里克道：“还是雪莉说的好。那你们谁也别和我抢，我就演恶魔了。”罗博道：“演吧，演吧，反正雪莉说的，都好。”雪莉脸上又是一红。

　　普里克也是微微有些尴尬，忙道：“那个什么，亚班哥哥，我们到时候，也能穿戏里的服装吗？那恶魔的服装，看起来好威风。还有那狮子，好威武。”亚班道：“我和老板说过了，要是借用一天，应该没问题。只要爱护些，别弄坏了就行。”众学生都是高兴。

　　琳达于是抓紧时间，将剧本译了，又找时间排练。同学一共十八人，分成九人一组的两组，每组各排一出戏。琳达为了这剧本，在办公室的时间长了些，赶着翻译、修改。杰奎琳见了，道：“嘿，琳达老师，最近挺忙啊。又是教咒文，又是排戏的，不怕教学进度赶不上？”

　　琳达道：“嗨，反正总让他们过的，最后都是告诉他们题，划个范围。教学进度无所谓啦。”杰奎琳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毕竟是学校的要求，不完成进度，不太好吧”

　　琳达道：“我都布置他们回家看的，应该没问题。”杰奎琳道：“他们有那么自觉吗？他们不看怎么办？”琳达道：“哎，不是你们常说吗？总有学生不爱学，不爱学的学生，逼他也没有用。”杰奎琳一阵语塞，还要说什么，琳达道：“哦，好啦，我去找找学校里，有没有排戏的服装，一会见啦，嘻嘻。”说着一溜烟跑出去了。

　　琳达来到大楼的地下室。她打听过了，地下室的储物间，有一些道具和服装。几年前，魔法行会来参观学校，学校就排了一出戏，是赞颂光神的，给魔法行会的高层人物观看。当时下了些本钱，添置了些服装道具。演完那出，就放在储物间，再没动过。琳达想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便找到了这里。

　　琳达正在寻找，忽见有一小教室，门虚掩着，从里头传出些声音。琳达好奇，心道：这都挺晚的了，怎么还有人在上课？琳达悄悄把门推开，见里头坐着七八个学生，围在一起，似在商量什么事情。琳达便想偷听，那门“吱扭”一声，里头的人都是一惊，一个男生叫道：“谁在那里！”

　　琳达只得把门推开，道：“是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那男的见是她，略有些紧张，道：“你是十年级的学妹吗？怎么偷听？你都听到了什么？”琳达刚要回答，却听一个女声喊道：“琳达老师。”琳达定睛看去，见那女孩棕发，梳着马尾，脸上有些雀斑，手里捧着个烤红薯。正是萨沙。

　　另几个学生都是紧张起来，那男生也是脸上微微变色，道：“老师，我们在这里讨论功课，没做什么。”却听萨沙道：“瑞夫特，没事，琳达老师是自己人。很讲义气，不会出卖我们的。”

　　那几个学生脸上微微缓和。萨沙道：“琳达老师，进来吧，你想听听吗？”那个叫瑞夫特的男生道：“萨沙，你确定要让老师来听吗？”萨沙道：“琳达老师没问题的。说着话，便把琳达拉了进来。”

　　瑞夫特道：“好吧，那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瑞夫特，是十二年级的学生。是地下学生会的主席。”琳达心中微微不解，暗道：怎么还有个地下学生会？口中道：“你好，我叫琳达，是维瑟语的老师。”剩下的诸人，都是各自报了名字。

　　瑞夫特向一男生道：“波尔，你接着说。”那波尔道：“我觉得稿子里最重要的，是告诉大家我们的不满，告诉大家，我们有权感到不满。这种不满不应该被压抑，甚至是被禁止。”

　　另一个叫雷蒙的说道：“那我们对什么不满呢？只是泛泛地表达不满，起不了作用，我们应该有我们的主张，我们的诉求。我们要求自由，说话的自由，行为的自由。”

　　波尔道：“自由这样的诉求，也很泛泛，不够具体。我们具体向学校要什么？学校应该做些什么？当然，我觉得这次谈具体的条款，不是好时机。我还是认为，让同学们听到我们的声音，让大家醒来，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

　　雷蒙道：“我觉得要醒来的，是学校，是管学校的大人们，告诉他们不能这样下去。”

　　波尔道：“这样是什么样呢？”

　　琳达暗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当中才进来，有点没头没脑了。

　　却听雷蒙道：“这样就是……就是，这里就像一个监狱，把我们像牢犯一样关在这里。就是一种束缚，不光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就是每周的早训，像训练士兵一样，就是每天的早晚自习，一定得坐在那里，不论你干什么。就是他们会规定，哪些是能说的，哪些是不能说的。甚至是哪些是能想的，哪些是连想都不可以。就是他们希望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有我们自己，当你不一样，当你有其他想法，他们就会说是不道德的，不规矩的。就是……就是没有心灵的自由，就是……”众人都是沉默。

　　琳达暗道：虽然他说的结结巴巴，但我大致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我也有同感，但要我来说，也未必比他说得更清楚。

　　一旁瑞夫特道：“好了，稿子暂时放在一边。我们先说说我们的计划吧，计划达成不了，稿子再怎么写也没用。”波尔点点头，道：“说的对，瑞夫特，你说说计划吧。”

　　瑞夫特道：“我想过了，要让大家听到我们的声音，最有效也是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广播站。只要利用扩音石，全校应该都能听见。”雷蒙道：“那总要有人去广播站，这个人难免被发现。”瑞夫特道：“嗯，我想过这问题。所以，我想把这件事，定在下周一，全校都要出操。出操就会点名。等点完名，老师就会认为我们都到了。然后再悄悄溜出来。其他人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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