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 母＆子
小鱼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个孩子，绝望中带着愤怒，悲伤中又带着怨忿，好像心中有一股永远也化解不开的仇恨，折磨得她整个人都疯魔起来。
“你们！”小鱼咆哮道：“你们灵探社是有多虚伪？我和王小燕出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来救，那些害我们的人你们怎么不去惩治，偏偏我们要为自己报仇的时候，你们却跑来伸张所谓的正义来了，你们为什么总是帮着坏人？为什么？！”
舒不凡非但没被小鱼的话动摇，反而冷声问：“谁是坏人？陈婆婆吗？还是那些被你和王小燕害死的人和魂？”
小鱼一愣，强硬道：“陈胡！陈胡害小燕的时候，你们在哪？”
“别把自己的锅往别人背上甩！”舒不凡怒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有意或无意间选择出来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别人凭什么要对你们的人生负责任？”
小鱼不讲理道：“照你这么说，被害人都是活该了？”
“少在那曲解我的意思！”舒不凡纠正道：“我只说自己的事不要让别人背锅，更没有理由怪罪旁人，牵怒别人就更加的不应该，王小燕已经错了，你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
“我没错！”小鱼怒道：“妈妈她想跟我在一起，我也想跟她在一起，可她就是不来接我，所以我来接她了，我错了吗？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们！你们阻止小燕报仇就算了，还要阻止我和我妈妈在一起，你们才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在一起？”舒不凡问：“怎么一起？杀了她吗？”
小鱼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愧疚，但依旧改变不了她根深蒂固的执念，“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死了，变成鬼也是一种活，而且还能活得更久！”
“放屁！”舒不凡忍不住冲小鱼爆了句粗口，“做人当然比做鬼好！做鬼有什么好？做鬼能跟自己爱的人结婚生子吗？你只能看你爱的人跟别人结婚生子！世界上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鬼是能吃啊，还是能玩啊？不就是因为做鬼太痛苦，你才更渴望你母亲的陪伴不是吗？就这样，你还敢说做鬼好？做鬼要是真的好，就没人想要活着了！”
小鱼的表情就像被人戳痛了伤疤似的，但痛苦中却依然藏着深深的执拗，看的舒不凡简直都要崩溃了。
嘴炮果然不管用啊，服了！难道除了来硬的，就没有阻止她的办法了吗？
正在这时，陈婆婆突然摔倒在地，捂着心口痛苦地挣扎起来，舒不凡见过这情况，以前他爷爷犯心脏病时也这样！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小鱼给吓呆了，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像个受了惊吓的普通孩子。
趁这功夫，舒不凡几步上前来到陈婆婆身边，从她身上一顿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瓶速效救心丸，开瓶倒出数粒药，舒不凡就要往陈婆婆嘴里送，但却被回过神来的小鱼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舒不凡是真急眼了，“再拖下去，陈婆婆会有生命危险的！”
小鱼脸上的惊恐和不安并未褪去，甚至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死……死了正好，她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夏末他们立马就想上来帮忙，可还没等动作，陈婆婆突然眯缝着眼看着小鱼的方向，艰难地抬起了一只手，努力地向小鱼的方向抓着，眼中满是泪水，嘴里喃喃地唤着：“玲玲，玲……玲，我的孩子，妈妈……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小鱼全身都僵住了，抓着舒不凡胳膊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劲，舒不凡趁机挣脱，立马就将药塞进了陈婆婆的嘴里。
陈婆婆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里，舒不凡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小鱼，但她目光的方向的确是小鱼的所在，舒不凡也打心底里希望她真的能看见自己的女儿。
手努力地向前伸着，陈婆婆的脸上悲喜交加，悲得痛彻心扉，喜得欢欣若狂，舒不凡从未见人笑的如此悲伤，哭的又如此幸福。
正犯心脏病的时候这么激动，舒不凡都担心她会直接背过气去，但他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她耳边不断地轻声安抚，希望她能够尽量平静下来。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陈婆婆的眼中只有小鱼，“妈妈找的你好苦，真的好苦，我每天每天都来后山找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鱼的眼里流出一行清泪，泪水从脸颊划落，滴在地面上荡起一圈微光的涟漪，又化作灵魂碎片消散无踪。
缓缓的抬起手，小鱼犹豫着抓住了她妈妈努力伸向她的手，而她的泪水也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颗不断滴落，每一颗泪珠好似都带走了她的一点执念，让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柔和。
“孩子，”陈婆婆紧紧握住小鱼的手，艰难地坐了起来，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着小鱼，好像她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妈妈终于可以接你回家了。”
小鱼一头扑进陈婆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妈妈，我等的好苦，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终于等到你来接我了！呜呜呜……”
随着小鱼的哭泣，她的身体开始不断地向外飘散出大量的灵魂碎片，陈婆婆却心满意足地笑着睡了过去。
看着陈婆婆的笑容，小鱼抚摸着她苍老的面旁，轻柔地说：“妈妈，你要好好活下去，要长命百岁，玲玲最爱你了。”
话落，小鱼轻轻吻上了妈妈的额头，在嘴唇离开的额头的刹那，她也彻底消散了，只是在她最后一缕灵魂碎片飘过舒不凡的耳畔时，舒不凡好像若有似无地听到了一声：“对不起，谢谢。”
舒不凡立马就崩不住了，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自从他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他还从未这样哭过，而且还是为了个才认识几天的小鬼。
情绪刚上来，夏末却上前一脚踹在舒不凡背上，催促道：“哭什么哭？赶紧吸收碎片！”
舒不凡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烦过夏末，他直接就怒了，“你还有没有点人心了？小鱼的碎片你也吸得进去？”
夏末丧着个脸说：“为什么吸不进去？为了将来不再失去重要的人，只要是能提升自己一丁点实力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舒不凡顿时就怔住了。
夏末说：“现在不吸，总有一天面对有人要伤害你重要的人，你却无能为力时，你就会后悔今天错失了提升自己的机会！还有！”夏末冷声说：“它们不是小鱼，它们只是一堆碎片而已，小鱼以后只存在于你的心和你的记忆里，没必要难过，只要你活着，她就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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