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杀

　　杀。

　　一定要杀。

　　但不能在天官府里杀。

　　既然是莫白繁要通过杀严世蕃和铲除严党来寻求她的‘名正言顺’，那这次杀严世蕃，就是要走朝廷的程序了。

　　张尧猜想着，严世蕃可能还会死在诏狱里，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仅是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的事儿，连莫白繁的事儿，他都知道了。

　　严世蕃从来都是明白帝王将相的本质的……

　　“严兄，你这次去，既是为自己恕罪，也是代父受过，也算去的值了！”张尧肯定是要送送严世蕃的，别的都不用说了，现在的天官府可是比当初的严府还要令人憎恨的，他和严世蕃也算是同命相怜了。

　　“值了！！！”严世蕃连喝了三碗张尧给他送的壮行酒，在张尧告诉他师尊那个计划之前，他总觉得自己死了就是权力斗争的结果，现在，他却能看开了，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权力更高级的东西。

　　电小二也带着程雨薇来送严世蕃了，但他们，都没有跟严世蕃说什么，不是不讲情义，是不用说什么了。

　　花燕子来了，海姑娘和杨小燕没有来。

　　花燕子把严世蕃当个对手了……

　　很快，严世蕃就被锦衣卫带走了。

　　但紧跟着，严嵩就登门了，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当初对付天官府肯定有严嵩一份了，后来张尧把严世蕃抓来，严嵩一直没什么举动，现在，他好像是来天官府求救了。

　　张尧把严嵩请进了家里，严嵩也已经看到他的陌路了，天官府的处境，在表面上看，也是往陌路上走的，这时候，张尧和严嵩谈谈是合适的……

　　严嵩这次来，自然是为了救他儿子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让他这个老家伙去死就行了。

　　在张尧眼里，严嵩就是一个老人家，连舍命救子的话都说了，过去那些仇怨什么的，还算的了什么呢。

　　实际上，对莫白繁、隆庆皇帝和嘉靖皇帝来说，杀严嵩是比杀严世蕃的效果更好的，当然最好是把他们父子都杀了，可是，他们考虑的事情比较多啊，嘉靖皇帝是想赐予严嵩最后一点恩惠，别寒了满朝大臣的心，隆庆皇帝多半也是跟他爹一样的想法了，莫白繁要杀严嵩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倒严了。

　　可是，杀了严世蕃，不才是真正的赶尽杀绝么……

　　“严阁老，我没法救严世蕃，你们确实作恶太多了。”张尧要是想救严世蕃的话，自然是能救了的，但是他不能救。

　　“……”严嵩听了这话，自然没有一点埋怨，甚至没有多少感慨，可能，当初他登上首辅之位时，也想到了今天的结果吧，总之怎么样都是残忍，他们严家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不为过的了。

　　“严阁老，节哀……”张尧也没有别的话能说了。

　　“……”严嵩还是不说话，他今天来天官府求救，也是厚着脸皮来的，张尧没办法帮忙，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严阁老……”张尧是愿意称呼严阁老的，算算满朝大臣，能有严家父子这种手段的，真是没几个，就算是张居正也未必能胜过严家父子，因为严家父子并非是心术不正，而是被人利用。

　　“张尧，你们想做什么？”严嵩也是一直算着天官府和师尊这边的，可是，他就是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想要什么。

　　“我们想为大明朝做一件好事，大好事！”张尧就不想跟严嵩解释的那么细致了。

　　“哦……”严嵩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那莫白繁，也是吗？”

　　“她，不是，她是被大明朝害了，想报仇……”张尧回答说。

　　“……”严嵩又不说话了，莫白繁、天官府和师尊这些事，他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今天也算解开了心中的一些谜团了。

　　严嵩站起来，要走了。

　　不知何故，他没有要跟张尧告辞的意思，就是直接走了。

　　张尧也站起来，目送着严嵩离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

　　“他的下场，也不会太好吧。”电小二也是想杀严世蕃的，但他不想杀严嵩，因为，他觉得谋划袭击作坊和刺杀张尧的事情的，应该是严世蕃，至于严嵩么，参与了也没什么，他对严嵩的看法，还保持着以前那样的一些好感。

　　“应该会好一点，这次是莫白繁要杀严世蕃，她没必要那么抹黑严嵩了……”张尧之前安慰严世蕃的话可不是假话，这次严世蕃被莫白繁杀了，严嵩的下场应该会比之前那个历史里的下场好一些的。

　　“……”电小二没有再说什么，可能，他也不知道莫白繁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吧。

　　“你还是去莫白繁那边看看吧，这个时候，她可能需要帮忙的。”张尧安排道。

　　“嗯……”电小二飞走了。

　　这次，可是莫白繁要杀严世蕃和倒严。

　　满朝大臣虽然都想杀了严家父子和倒严，但他们对莫白繁的仇恨是更大的。

　　让电小二过去帮着莫白繁把这件事情做的更漂亮一些，对莫白繁还是有一些帮助的……

　　才隔了一天，张尧就听到了严世蕃被处死的消息。

　　在原来的历史上，严世蕃是被关在诏狱里两年多才被一些比较寻常的罪名杀死的，现在莫白繁杀严世蕃，就比较快了。

　　杀了严世蕃以后，倒严就成了既定的事实了，到了这个时候，严嵩的下场就不重要了，朝廷里那些大臣，都在盯着朝廷里的那些严党，必须一个个都铲除了。

　　一边是朝中大臣对严党的仇恨，一边是电小二的暗中帮忙，杀了严世蕃以后，倒严的步骤走的也是很快的，而且，把该杀的都杀了，没有谁心慈手软的要给改过自新的机会什么的……

　　其实，这次杀严世蕃和倒严对明朝的百姓来说，也没觉得是多好的事儿。

　　但朝廷里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那可就是明白百姓的‘皆大欢喜、普天同庆’了，明朝百姓，就是些木偶。

　　不管怎么说吧，这份天大的功劳，可都是记到了莫白繁头上的，因为，当初张尧抓了严世蕃以后，是莫白繁下了懿旨要杀严世蕃和倒严……

　　“莫白繁让问问你，要不要把天官府升格为国师府，以后，她再与天官府这边联系，就方便一些了？”电小二回来的时候，是带着这个问题回来的。

　　“……”张尧得考虑考虑了。

　　天师也好，天官也好，都是嘉靖皇帝封的，在朝廷里颇有威名，在民间只是流传了一些故事罢了。

　　可如果把天官府升格成为国师府，那样可就是很正式的了，如果明朝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有这么个府邸，以后肯定能记住的。

　　还是不要让他们记住的好，因为以后天官府做的事，是与朝廷皇宫国师府这些称谓不太一样的，莫白繁图方便的话，也没那么必要……

　　“不用了。”张尧知道，莫白繁让电小二带来这个问题，有为她自己考虑的意思，但她这么做，也算是一种回报了。

　　“我要是不回去，就当是给她回答了……”电小二也不太觉得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儿，为以后着想的话，他们这天官府，还是继续当天官府吧。

　　“莫白繁下一步想做什么？”张尧知道，莫白繁走完了这一步，下一步就好走多了，不过，肯定是针对隆庆皇帝的，而另一边，莫白繁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出世了。

　　“她没有提，应该，是想和隆庆皇帝缓和一下关系吧……”电小二这句话肯定是他自己考虑出来的，但事实也可能是如此，再怎么说，莫白繁也嫁给隆庆皇帝了，她的孩子，也确实是隆庆皇帝的孩子，所谓家国天下，莫白繁不管坚定到何等地步，也是想有个家的。

　　“隆庆皇帝，现在怎么样？”张尧当然知道隆庆皇帝很郁闷了，可是，隆庆皇帝对莫白繁究竟怎么样，他还不知道。

　　“他……”电小二没听明白，还以为张尧问的是隆庆皇帝的现状呢：“他当然很郁闷了，当裕王的时候被他爹吓的不行，现在又被莫白繁压了一头，他这个皇帝，当的自然是很憋屈了。”

　　“我的意思是，他和莫白繁，还有没有可能，缓和？”张尧只好再问一遍了。

　　“……”回答这个问题的话，电小二就得考虑考虑了：“还是有可能的，我给他弄的那些药，吃了可是……”

　　“别提药的事儿了！”张尧觉得电小二有时候说话还是不行，他在这儿问隆庆皇帝和莫白繁的关系呢，电小二非说那些药的事儿。

　　“哦……”电小二总算明白张尧的意思了：“隆庆皇帝还是从他爹那儿遗传了不少毛病的，说不定以后也能超然物外了，到那个时候，他肯定就不会再责怪莫白繁了，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

　　“明白了……”张尧就是想问问隆庆皇帝有没有原谅或者接受莫白繁的可能，既然有的话，莫白繁那边也会好受点的，因为，莫白繁针对的是大明朝，还可能是大明朝的传统或者文化，问不单单是针对隆庆皇帝的。

　　“我回去了……”电小二知道，莫白繁那边没有事的话，他就可以休息几天了。

　　“……程雨薇怎么样？”张尧多问了一句，现在，他也不方便去关心程雨薇了，只能问电小二。

　　“她，是不想让这些事情发生的……”电小二也是了解程雨薇的，知道让程雨薇计算一些事情容易，让她真正去做什么事的话，可能什么都做不成。

　　“……”别的话，张尧就不说了，要是程雨薇被这几天的血腥味吓到了的话，那就让电小二安抚安抚吧。

　　“……”电小二走了。

　　铲除严党的时候，有件事，是需要张尧去做的。

　　嘉靖皇帝、隆庆皇帝和莫白繁都算是给了严嵩恩典了，自然要将他遣返原籍。

　　张尧答应过严世蕃，要照顾一下严嵩，这次严嵩离开京城，他是特别去送了送的……

　　张尧来到严府的时候，严府这里，不仅是门前冷落，还有兵马看守。

　　严嵩见了张尧，并没有得到一丝宽慰，他们严家都已经落到这种下场了，还有什么可宽慰的么。

　　张尧这次来送严嵩，也就是给点银子，跟那些将士打声招呼了，不管怎么样，严嵩现在都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别为难他……

　　别的事，张尧也帮不上忙了。

　　就算是莫白繁要杀严家父子，他们头上的罪名肯定也是祸国殃民的。

　　严嵩顶着这样的罪名回到老家，肯定也会遭到众人的唾骂的，凄凉是注定了的……

　　“我这一生，要是只做个闲人就好了。”最后，严嵩也是跟张尧说了一句话的，就算是他对自己的感慨和总结吧。

　　“……闲人也未必好。”张尧也回答了一句，这样的大明朝，不是出了一个莫白繁么，如果去看一看的话，就是千千万万个莫白繁在那儿苦大仇恨，所以说，在大明朝当个闲人，未必是好事。

　　严嵩没再说什么，带着家人，走了。

　　张尧始终记得，嘉靖改元隆庆之前，严嵩找他问的那个对与错的问题。

　　有了这个问题，就可以说一句了，对与错并不劝在于严家父子，他们，只是生在这个朝代里了……

　　回到家里，张尧的心情不太好。

　　但眼前，还是有一件事等着他安排呢。

　　上次天官府出的事儿，虽然逼得隆庆皇帝下旨了，但同时，也意味着天官府与很多人为敌了。

　　只要有机会，那些人绝对会对天官府下手的，他们的手段，可是很高很残忍的，那么，作坊和招揽人马的事儿，就更加迫切了。

　　花燕子这么想，可能只是想带着人去外面做事，将来好保护这个家，而张尧则认为这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哪天电小二不在天官府了呢……

　　“还是再等几天吧，现在肯定有人在盯着天官府，你们这样出门的话，他们也会很紧张的，万一再闹出什么事，也不好了。”张尧出门的时候，可都是带着电小二的，让花燕子王三五他们这样出门，跟谁打起来也说不定。

　　“我们怕什么？！”花燕子当然不害怕了，这种时候，她不会主动去打谁，但要是谁敢来打他们，她肯定要把对方灭了。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不能再出事了，你就在家里呆几天吧！”张尧说道。

　　“让莫白繁这样弄下去，咱们还容易招揽人马吗？”花燕子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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