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进去吧
说媒。
通常有‘三媒六证’这一说。
三媒指的是，男方请的媒人、女方请的媒人和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媒人。
到了漕州府，三媒通常是简化的，男方女方请的媒人，往往是各自的亲属长辈，而真正起到作用的，就是中间媒人了。
找上张家的常姑，就是中间媒人里的行家里手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个‘狠角色’，人家才不管什么门当户对、男才女貌那些呢，就认钱。
只要给的钱够了，管什么男的残疾女的瞎子，常姑保证能把事给你办成了，正是凭着这种本事，常姑才觉得，自己肯定是对张老爷的口味的，听说，张老爷抢了个女的，后来给的钱可不少呢……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张尧见了常姑就问了。
“知道，知道，老奴知道，您是张老爷啊！”常姑被张老爷冷峻的脸庞阴森的语气吓住了，都不敢上前搭话了。
“罗管家，给常姑拿三百两银子……”张尧跟着又吩咐道。
“……”常姑心头暗喜，这不还是‘对上口味’了么，上来就是三百两银子，那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这事，成了。
罗管家把三百两银子交到常姑手里，常姑紧着把银票揣好了。
然后……
“张老爷哎，漕州城里谁不知道您啊，搬家那天开了一天的流水席，又连开十八天的粥场，人家都说啊，您就是漕州第一大善人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好闺女，都盼着进张家这个门呢，今天您老人家才算是松了金口，又赶上我常婆子给您撮合，您就放心吧，漕州城里的好姑娘您随便挑，有我常婆子在，没有说不成的媒……”好家伙，常姑这一抖起来，绝对有跳大神的潜质了。
“我家里有三个兄弟，一个身体不大好，一个想娶外宅，还有一个得了疯病，在柴房里关着呢。”张尧这是把电小二、胖子和葛石头都算上了，按照他们的情况，看常姑怎么说。
“哎呦，这老天爷怎么那么不长眼呢，坏谁不行，都坏到张老爷家里了，哎……”常姑已经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难办倒不难办，就看银子怎么说了。
“我那三哥兄弟都是跟着我一起闯出来的，你要是能给他们说上媳妇，银子好说。”张尧不紧不慢地说。
“那肯定没问题啊，有您张老爷在，肯定能管他们下半辈子了，只要我常姑放出风去，漕州城里的好姑娘，还是争着抢着往家里嫁的……”常姑以前也不是没办过这种事，就是这次一下办三个，还真有点不好说，而且，这位张老爷也太吓人了，万一说成的姑娘不合张老爷的意，事情也会很麻烦的：“就是吧，张老爷您的身份高，看人的眼光肯定也高，常婆子真要把媒说成了，您这儿要是？”
“罗管家，剩下的事儿，你跟她说吧。”张尧直接发话了。
“是是……”常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得罪张老爷了，连连称是，后退着。
“常姑，这边请吧……”罗管家过来接应了，领着常姑下去了。
张尧才不管罗小村跟常姑是怎么说的，只要这个常姑把媒说成了，就得跟她算算账了。
银子多少，身份高低，这些可以给她忽略了，就说身体上有毛病这事，看她常姑是怎么摆平的。
她要是直接把人家姑娘坑来，肯定会有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她呢，尤其这明朝，改嫁这事那么严重……
“老爷。”过了一会儿，罗小村回来了。
“你怎么跟她说的？”张尧问道。
“就是按照老爷的意思，说咱们家的三位爷，情况都不妙，但是给的银子多。”罗小村禀报说。
“她说什么了？”张尧又问道。
“她说，媒肯定是能说成了，怕的是到时候老爷您觉得不合适。”罗管家也是想到了这种情况的，给常姑交待了：“小的跟她说，老爷这边只要兄弟媳妇人好就行，别的不要求，她就走了。”
“嗯……”到这会儿，张尧的脸色和语气是真不好了。
张尧先去找海姑娘说了说这事。
海姑娘却觉得这事不算是严重的，这年头，卖儿卖女的都有，更有那黑着心把闺女往火坑里推的，张家又有那么多银子那么大权势，给‘有病’兄弟找几个媳妇算什么。
张尧简直无语了，这么说，在明朝，海大成和李玉英还算是好的了？
海姑娘只好补充一句，那也是个别的，反正有。
张尧又来找胖子说这事了：“我刚才跟那个媒婆说，咱们家是兄弟四个，师兄身体不行，你是想娶个外宅，葛石头疯了，给了那媒婆三百两银子，她就去给咱们办事了，听罗管家的语气，那媒婆还能给你们说来不错的媳妇呢。”
张尧是来找胖子撒火的，这么明显的坑，自诩仁义道德的明朝就没人管管么？
“……我怎么成娶外宅了？我是想娶媳妇！”胖子的关注点，也是在急需上的。
“娶个狗屁你娶！”张尧忍不住骂了他一句，走了。
胖子知道张尧是把这事办成差事了，但办差不就是这样么，是可以捞点福利的。
这张尧肯定是又抽疯了，也不知道我们大明朝到底碍着他什么了？
动不动就骂的，他是什么好鸟啊！？
张尧到柴房这儿来看葛石头了，听说，葛石头这几天的表现还不错，开始注重仪表、认真攻读了。
到柴房门口一看，葛石头确实是坐在那儿读书呢，只是他的表情，不太自然。
有一会儿，葛石头才注意到张尧来了。
“老爷……”葛石头放下书，过来跟张尧说话了。
“我看你现在挺好嘛，再读上两年，就能去考状元了，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张尧也是拿不准，葛石头读书是真的，还是装的。
葛石头听了这话，表情是比较木然的，看着张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今天家里来媒婆了，我让她给你说给媳妇，也是算在我头上的，怎么样？”张尧又说。
“老爷，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娶媳妇呢？！”葛石头对娶媳妇这事是上心的，表达的，不知是不满，还是自卑。
“好好读书吧……”张尧也不去猜了，就认准了，只要他没有被逼疯，关在柴房里读书就是比去外面好，成佛还是成魔，都在他自己了。
“……”葛石头眼神里流露出的渴望是真的，他渴望出去。
见了葛石头，张尧又找到葛艳儿了。
张尧自知，他是没有权利这么对待葛石头的，哪怕葛石头出去还是赌，跟他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而张尧想把葛石头继续关下去，最好是能得到葛艳儿的认可的，哥哥这么不争气，妹妹当家做主也是可以的。
“老爷，我看着我哥是真心悔改了，要不，您就把他放出来吧？”葛艳儿心软，看不得哥哥被折磨的样子。
“放出来他还是赌，你愿意么？”张尧问道。
“我哥……”葛艳儿想说她哥出来以后可能就不赌了，但在老爷面前，她也是说不准的：“老爷，我哥是真知道错了……”
“再等等吧！”张尧见葛艳儿心里没底，就知道现在把葛石头放出来是不行了。
之后几天，张尧就是窝在家里等着常姑给消息了，当然，他是不愿意见常姑的，都是罗小村跟她谈。
谈来谈去，还真谈出点眉目了，据常姑说，有好几家都答应了，人家知道这边的情况，家里的闺女也不错。
张尧马上让罗小村安排人，去跟女方家里谈，这一谈，就谈出事来了，常姑果然跟人家隐瞒了张家三个兄弟身体上的毛病，虽然，给女方家里说了实话也可能就是多拿点银子的事儿。
女方父母的事儿，张尧不想管，但这个常姑……
“你进去吧！”张尧最后又见了常姑一面，直接跟她说了。
“……张老爷，您让老奴去哪儿啊？”常姑还没拐过弯来呢，自己不是上赶着给张老爷办事呢么，虽然中间拿了点银子，但这事，自己办的是真不错。
“……”张尧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摆了摆手，罗小村就带人把常姑弄走了，直接送衙门。
胖子听到动静，过来看了看，还有点舍不得，他知道，虽然这个常姑不怎么样，她给说的媳妇肯定是好的，可惜了。
张尧这厮，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怎么啦，三哥，你还舍不得啊，要不我让人把常姑弄回来，让她嫁给你得了？！”张尧是没好气地说，花银子买女人已经是很可恨了，这个常姑却比那些人还可恨。
“你跟陆大人的关系不错么，这么把人送过去就行了？”胖子不想媳妇了，注意到了另外一个情况，现在张尧办事，都不用跟陆有为打招呼了。
“我这是为民除害，陆大人肯定会接人的，要是那个赵知清还在这儿就好了，他肯定更愿意收拾这个常婆子。”张尧现在看赵知清，更好了。
“赵知清都快被你气死了……”胖子也没好气地说，张尧要是真想为民除害，应该先把他自己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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