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花叶碎尽，飘零而落
王素颖像一只鹿儿奔跑，像一位精灵飞舞。在缤纷花瓣与落叶中，是如许的美到极致。
俨然踏风而起，鲜红的婚袍旋转飞舞，俨然踏在花瓣上飞舞。舞态生风，翩若轻云出岫。
王素颖欢喜的笑着扑过来，入得楚文啸的怀中，笑靥艳比花娇：“你真好！”
他真的很好，王素颖想要的浪漫，想要的新奇，冒险，刺激，都已然是悉数拥有过了。
但是拥有过后，是否值得一辈子守候，这绝对是一件耐人询问的事情。
楚文啸不知那些，俊脸儿涨得通红，拥住王素颖在怀，却不知所措，欢喜得忘却了万千滋味。心中只是反复思量：“是了，就是她了。便是一生一世了。但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念起，一念灭，不过是一瞬时。沉浸在无边喜悦中的楚文啸，再无一丝察觉。
王素颖从鲜红似火如血的大红新娘袍下，取出一支黑色的匕首吗，纤纤嫩手握住它，刺入了楚文啸的胸膛。
鲜血顿染红了白璧无瑕的白衫，如此耀眼夺目。
一瞬间，彩色的花瓣儿，缤纷飘零，
楚文啸浑然不觉痛楚，凝住她，痴痴：“为什么！”
王素颖眼波中充满惊惧，退却数步，终于那一双纤细的手，离却了那支黑色的短刀：“我不要跟你走，不要浪迹天涯，不要同甘共苦，不要同生共死。”
黑色匕首插在胸膛上，鲜血徐徐的浸出来，蔓延在纯白的衣衫上。那鲜血，徐徐浸心，将爱恋纯真的一颗心渐渐泡成了鲜红。
楚文啸终是尝到了悲苦滋味，难掩凄脆：“为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不是你暗示我这般做的吗，不是你来让我抢亲的么，我来了！”
王素颖颤声：“我想，可我不要。我想的有许多，可我都不要。”
“我要嫁给他，我就是道境夫人，将来就是道君夫人，纯道境夫人。”王素颖仓皇尖叫，终将心底的话儿道来：“你给不了我，我不要浪迹天涯，不要像你一样受很多伤吃很多苦。我是王家小姐，我不要也不想吃苦，不想出生入死。”
一声撕破山谷的平静，像乱刀将楚文啸的心斩成肉泥，再又重新捏成。
一瞬间，花瓣和绿叶如雨下，彩色飘零。
却又是如此的凄苦，如此的惨然，如此的撕裂。
“原来，我一直都不懂你在想什么。”楚文啸就像一个大大的气泡，噗的一下碎了，没了，虚无了。气泡中，却有水，又咸又苦又涩的两行清泪洒淋。
王素颖看着他尖叫：“我不喜欢你，我最多只有一点点喜欢你，有一点点感动。可我喜欢的是他，小飞才是我的夫君。”
“我懂了。”凄脆的声，楚文啸失了魂，失了魄，看着她，看着天：“我不懂，我的双眼被蒙蔽了，但是十六夜兄却是看的到的。”
“看的到的，他和我说，看不到的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人呐......”
原来，他在王素颖的心中，却不过是那镜花水月的美好，却是那泡影，从来都是一戳就破就散就了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楚文啸轻吟，声声徐淡，却分明在泣血。
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儿，在眼前掠下，飘零下。天地间俨然再无其他色彩，只得黑白灰三色。花瓣是白的，绿叶是黑的，心是灰的。
他徐徐垂首，黑色匕首依然如故的插在胸膛上，鲜血已是一丝丝的浸将出来，将这一身的白衣浸得殷红惨烈。
白，是白的凄切，是丧白的白。
红，是红的惨烈，是鲜血的红。
天是白的，地是黑的，衣是灰的。血，是红的。
天地独剩黑白灰三色，独有那一片斑红，红得耀绝夺目，红得璀璨无边。
鲜血流入心底，将他的心浸泡得通红，浸泡得充满鲜血。然，又充气变做了气泡，爆掉。
对于楚文啸来说，这一点伤当真是不算什么的，可是，心死，有时候确实比人死还要可怕的多。
“哈哈哈！”楚文啸仰天狂笑，脸已是徐徐变得通红，笑声激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却是今曰才懂，我该死，活该我死。”
“来吧，杀了我，将我杀个干脆利落了事！”楚文啸两行清泪洒往天，竟自心灰若死，引颈狂态毕露：“我好恨，好恨啊！”
“只恨我不思量，只恨我不自量。”他悲怆大笑，一笑却是许如的凄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声声入耳，王素颖嗦动身子，恐惧无比的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却才是发现，原来她一点都不懂眼前这男子，从未懂过：“他疯了，原来他是疯子。”
笑声嘎然而止，楚文啸抚心，面如死灰，目光痴然。眼中，却已不在有王素颖那娇舞的翩翩身姿，双目墨黑的瞳孔中，独独剩得那无边无际的天与地。
一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百里孤寂，无处话凄凉。
情灭了，心死了，身碎了，魂飞了，魄散了。却是这般没了着落的滋味，却是这般被掏空挖破的滋味。
那情那意，已是燃作了灰烬。
这一瞬间，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想法，只求一死，只想一死！
乍的，楚文啸仰天一口鲜血噗的喷出来，漫天血雾，触目惊心。
他巍然不动的挺拔身形，终是徐徐往后倒下，将那堆洒的彩色缤纷碾压成碎末。
凄声吟来，竟自哽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偕老！”语音渐褪，重归落寞。
花叶碎尽，飘零而落。
独独剩下最后两片娇艳，飞得最高，最后落下。如此没了落处的飘啊飘，飘落在他的双眼，恰恰遮住了他的眼，他的天。
时间一瞬间对他来说宛如黑暗，这是楚文啸前世今生受到了第一次有关于情爱的打击，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这种痛苦，和当年失去文吟的痛苦都不同，不知道为何，更是深入灵魂，让他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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