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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云山之上(上)


  本是觉得多少年过去,是时候该回来看一下故人如何,姜厄当年是竹词跟故绪两个人在人界历练之际,所首先认识的一个人,而正巧在那个时候,三人还算是同历了一些事情,也算是有些交情。

  而后得知姜厄家中惨变,便是更为生出几丝怜惜之意,且姜厄虽并非是修道之人,但是却拥有着几十年得人生阅历,懂得的事情,也确实要比竹词故绪多得多,不论是对于竹词,还是对于当初的故绪,姜厄那个时候所说过的话,的确是对于他们两个人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当年姜厄家中惨变,已然是十分令人唏嘘叹惋,而如今这般光景,实在是让人更为扼腕叹息,曾几何时,这姜厄跟林染,也好歹是江湖之中的一对眷侣,令人羡慕,而且两人也无一不是江湖上声名赫赫之辈。

  但是竹词跟故绪却并未在那苍枫山之上停留过多的时间,而是很快离开了去,也并未带走任何东西,就连那山上奇门阵法的图解,故绪也是一并放回那姜厄与林染的墓前。

  从今往后大概是再没有人能够再次成功得上去苍枫山,去搅了那群人的清闲了。

  “苍枫山与云山相隔不是很远,不如先去云山瞧一瞧罢,说起来倒是想起来当年那云凉在回到云山后,确实也是遇着了些麻烦。”

  竹词跟故绪下了山,站在山脚,却看到天色已晚,她说罢,随即是笑笑,不等故绪回答,便是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看起来天色挺晚,倒是我们该先去找个客栈住一晚,不然大晚上得去那云山,怕是还要叨扰人家的清闲。”

  故绪笑笑,见竹词如此,是晓得她不太喜欢如此生死别离,当年的事情他出了知道那玄碧琴之中的灵识消失之外,还有昆仑山差不多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变之中,江调的陨落,竹词接触过得生死别离其实并不少。

  但是接触过是接触过,并非意味着可以接受,而且这样的事情,本身就很难习惯。

  不过竹词却是故作轻松,故绪抬手拍拍她的脑袋,低声道:“前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客栈,还未关门,去瞧瞧吧。”

  两个人很默契得没有再次提起一丝一毫关于那姜厄或者说是有关苍枫山颠的任何事情,天上依旧飘着大雪,但是两人皆以成仙,有仙印护体,如此大雪,也无法对两人的身躯产生任何影响,顶多是会觉得冷一点。

  不远处那家客栈里的灯火其实也不算是太亮,门前有两盏暗红色的灯笼幅度极小得摆来摆去,而且此时街上行人很少,偶尔出现那么一两个,也都是揣着袖口,捂得严严实实,且步履匆匆,不肯做过多停留。

  顶多是在路过这一对男女之际,会因为这两人穿着轻薄衣衫而感觉到很奇怪,而好奇抬眼瞅上那么两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插曲。

  整条街道上都是灰暗沉闷,加上越飘越大的雪,令得人的心理也不觉是越发低沉起来,而竹词跟故绪在朝那客栈走去时,并未多说什么话。

  倒是在走近那客栈之后,竹词有些好奇得轻声“恩”了一声。

  这客栈里头,也是灯火昏暗,想必是夜深,客人少了,店家也懒得烧火添灯,就这么昏暗着来,而此时这店里一层里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或是在吃茶,或是路过腹中饥饿的夜行人在吃东西,但更多几个人却是在喝闷酒。

  但本该沉闷安静得店里,却是在此时插入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声音,而竹词站在门口,心生好奇之意的源头,也正是这个站在掌柜面前,口灿生莲的人。

  这人着灰色道服,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手里提着一柄拂尘,头发规整束好藏在道冠之中,一丝碎发都没有,整个人显得极为精神,而且这人不提拂尘的另外一只手里,此刻正捏着一张黄色的纸符,而且他面色极为严肃,是看着那依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掌柜,不停说道:“你这店中有妖气,如果今夜不让我入住保护你们,怕是你们今夜都得给那小妖怪给吸了精气去!”

  看那小道士面色严肃,说话的语气也极是认真,竹词不禁觉得,这小道士已经是站在这掌柜面前“苦口婆心”说了很长时间了。而那掌柜显然是懒得听他掰扯,但是又不想打扰到其他客人,就硬撑着听他瞎胡掰扯。

  见此,竹词不觉是提神在四周的范围内感应了一番,有些奇怪道:“这小道士说有妖气,可为何我竟察觉不出一丝的妖气?”

  故绪低头看了竹词一眼,转而笑道:“是一只刚刚修炼成精的小狐妖,就藏在那掌柜脑袋顶上的那根房梁上,一直躲着没敢出来,不过妖气太过低微,你差距不到也是正常现象。”

  他随之看了那小道士一眼,继续道:“应当是还没有到了要吸食人精气的地步,而且这掌柜显然是知道这小狐妖的存在,却并不告知,还有意无意在故意带偏那小道士,显然是与那狐妖认识。”

  竹词挑挑眉,不过很快就是道:“即是如此,那么这小狐妖大致就不会伤害到这店中的人了,这小道士......”

  故绪拍拍她肩膀,笑道:“放心,这小道士想来是初次下山,收妖心切,只是阅历远远不足,这掌柜精着呢,怎么可能让这小道士得逞?”

  想想似乎的确是如此,竹词再度看了那两个人一眼,随即有些好笑道:“那么就莫要插手了,还是先去要个房间住下,我好想想明日去见了那云凉,该说些什么。”

  说着,她便是有些憧憬起来:“说起来当初那云凉回山后,与他师兄发生了不小的矛盾,也不知道后来是到底如何了,我总觉得他那师兄,绝对不会放弃那掌门之位,倒不是说他心不好,只是那心魔......”

  说罢,她摇了摇头,随即是拉起故绪,笑道:“想这么多干嘛,走吧。”

  她扯着故绪走到那掌柜面前,道:“要两间房。”

  那掌柜见有客人来,一扫之前那昏昏欲睡得懒散样,便是低头开始在柜底扒拉算盘,不过片刻后,抬眼看着故绪跟竹词两人相握的手,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而故作为难得道:“哎呀,这可咋办,只有一间房了,二位不如凑合着挤一挤?”

  故绪刚刚瞅见了那掌柜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之意,心底不觉是好笑,随即竟是生出淡淡感激之意,并未做声戳破那掌柜的谎言。

  而竹词听此,是扭头看了看故绪,有些为难。

  这之前与故绪之间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只是相互单恋,并未挑明,倒还是坦然些,如今确定了关系与自己的情感,倒是对于独处一室这样一个说法,有些羞愧了起来,总觉得是不自在。

  “这......”

  那掌柜精明得很,眼尖看到这小丫头看那男子的神情,也瞧出这男子其实心底对于他如此说很开心,是看了旁边那小道士一眼,随即低头随意拨了几下算盘,不经意道:“莫得法,姑娘要不去别家看看?”

  竹词皱起眉头,那掌柜又是抬眼笑道:“不过这个时候别家应该都关门了,我家客栈一向都是关门迟一些,如若是此时出去,怕是不好找住处了。”

  说罢,就又是低下头去扒拉他的算盘,而那小道士本还打算继续推销他的符咒跟他自己,却因为见到竹词跟故绪,而有些不好意思,脸憋得稍红了些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竹词犹豫片刻,偏头看了看门外,的确是大雪纷飞,而且再瞧不到哪里还有客栈是亮着灯的,心底纠结片刻,是转而看向那掌柜,道:“那就一间。”

  那掌柜的立刻是笑眯眯抬眼看着竹词:“好嘞,三层楼上楼右拐第二间,那间没人住,地方大,敞亮,而且还临着河,不过不用怕冷,这屋里烧着炭火,比其他屋子都暖和不少。”

  竹词笑笑,正自想着自己的银子放在哪里,身后的故绪已然是递给那掌柜的一张银票,低低道:“不用找了,做些饭菜端上来,要热得,顺带一壶茶一壶酒。”

  掌柜的收了钱,笑嘻嘻得道:“晚上了点我一会去敲醒那厨子给两位做些好菜,可能时候要久些,不过两位是想吃些什么菜?”

  竹词刚想说不用麻烦了,故绪便是抢先道:“捡点平时卖的好的上。”

  自我发挥啊,掌柜的心中是越发肯定这两个人不常外出,是两只很肥的羊,心底的那一把算盘滴溜溜盘了起来,嘴里却是道:“好嘞!两位客官先楼上请!”

  故绪笑笑,而后是拉着竹词转身上了楼,而竹词则是扭头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有些奇怪,这小掌柜瞧起来年纪倒是轻,面相也不错,可就是谈到钱,就有些太过精明,叫人心生不舒服。

  见竹词一直瞧着那掌柜,故绪无奈得把她脑袋转过去,这掌柜看准了他们两个人出手大方却又说不出具体菜名,一看就是不懂行,可以使劲宰的肥羊,被人这么挖油水,能舒服了,那也才是奇怪了。

  只不过故绪并未说出来,这种事情,心里想一想就好了。

  在竹词跟故绪两人走后,那小道士又是看向那掌柜的,还想再说甚么,那掌柜的却是竖起一根手指,道:“你可别说了,我要去挣钱去,你呀,也别跟我推销你这符咒了,要是你师父做的,我倒是还会买点贴着辟邪,你这小子做的,就算了。”

  那小道士有些不服气得道:“我做的符咒怎么了,我可是得到我师父的亲传,师父能做好的,我也能做好!再说了,如今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了,你想要他写的符咒,怕是也只能想想了。”

  掌柜笑眯眯道:“是啊,你师父当年的确写符咒写的很好,而且修为不错,大家伙都信他,但是你师父自己强,却是不太会教徒弟,你呀,什么时候真的能把你师父当年教你的东西都真正参悟透了,再来找我们吧!”

  小道士立时火了:“秦誉你莫要说我师父的不是!虽然我的本事是不如当初的师父,但是也不是你可以随意出言戏弄的!”

  掌柜凉凉道:“那为何你师父当初宁愿把掌门之位传给长老都不愿意传给你?”

  “那是......是赵长老暂时任掌门之位,等到我合格了,会给我的!”

  “所以,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合格呢?”

  小道士脸憋得通红,半晌挤不出几个字,是气呼呼走了,他倒是也知道自己没有底,只会狐假虎威,可是师父当年的死,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如若是当初,当初他没有那么蠢钝,把那个人带回山中,怎会让他闯进师父的房间,师父又怎会死?!

  赵长老说自己只是暂代掌门之职,等到小道士能够真正为山中做些什么有用的事的时候,再将掌门之位还给他,可是似乎他在下山之后,一切都变得困难起来。

  “该死的秦誉!”

  想了片刻,小道士面色通红得哼了一声,不过语气之间倒是再没有多少的厌恶与气愤,更多的是无奈。

  刚想收拾收拾回云山去,钻心研究写符,却是刚刚抬眼,就是看到不远处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他。

  小道士心中蓦然泛起一阵寒气。

  而见那小道士转身跑了,秦誉笑着摇了摇头,此时零星坐着的那几个人是笑道:“掌柜的天天逗弄这小道士,也不怕是落得个欺负小孩儿的坏名头。”

  秦誉对此却并不多加解释,只是笑道:“这小孩儿性子太顽劣,不好好管教啊,他师父怕是能再气活了过来。”

  说罢,那几人是笑了笑,秦誉也不再多说,只是回身进了别的屋子,这几人见此,便是低头各自想各自的事,不再多管,倒是在低头时见得有什么白乎乎的东西从房梁上蹿下来,但再抬眼去看的时候,却是没有见到丝毫白色的踪影,只当是眼花。

  秦誉刚刚走进里屋,脖子上就是一暖和,他无奈抬手想要去把那只环在脖颈间的白色毛团扯下来,哪知那毛团赖在他脖颈上不肯动,秦誉无奈道:“你干嘛?”

  那毛团动了动,探出一只脑袋来,两只尖尖的耳朵抖了抖,竟是发出人声,且是女子声色:“你让那小孩儿自己大半夜回去,要是出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秦誉道:“这是锻炼他,你要知道当年师父即便是在清醒的时候,也是这么锻炼我的,只要死不透,就往死里练。”

  他淡淡笑了笑:“云凉本不是个担任掌门的性子,即便是后来霸王硬上弓,让他做了掌门,有着周围人的帮助,但是却也无法教会自己的徒弟,只是最后教出来的徒弟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小白狐狸眨了眨眼:“可是你不是说过不会去管云山的事情了?”

  秦誉叹了口气:“我不想管,可是师父不在了,云凉也不在了,师父虽然当年是走火入魔‘叛’出师门,但却总归没有被云山除名,他还是云山之中的人,而我,也理应是云山弟子才对,但我后来脱离云山,于情理依旧得管一管。”

  他走到院中,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随即道:“云山不能无人,师父当年的确可以管理云山,但是可惜生了心魔,且最终败给心魔,好在他清醒的时候救了我,把我养这么大,还教我法术,而后他失去理智,做出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我得替他善后才是......”

  小狐狸抽了抽鼻子,在那秦誉脖颈上蹭了蹭:“当年我记得我说过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云山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不愿意去,如今却又专门在这里开家客栈,故意逗弄那小孩儿,明里暗里帮了他不少,就因为他是那云凉的徒弟?”

  “不错,云凉虽死,但好歹云山还在,不能让云山就这么毁了,不然那就是真的成了当你那师父所一直害怕自己会做出的事情了,而且如果真的走到那个时候,他也真的成了一个罪人了,九泉之下怕是都无法原谅自己。”

  小狐狸笑道:“这么麻烦,还不如你直接回去做了那掌门,管上两年,再培养出来一个听话的掌门算了。”

  秦誉无奈笑道:“哪里有这么简单,你可知道我师父云琮,是云山的罪人,而我若是回到云山,不袒露身份,便是名不正言不顺,而袒露身份,那就是罪人的徒弟,也一样是罪人,人家怎么肯愿意我回去......”

  那小狐狸眨眼想了想,在秦誉的脖颈上打了个滚,顺着他的肩膀爬上了脑袋,懒散道:“你们人类就是这一套套一件件的,着实恼人得很,弯弯绕绕,叫人想不明白。”

  秦誉笑笑:“那你就别想。”

  “哼!”

  小狐狸傲娇得抬起两只前爪把秦誉额前的头发给捣得一团乱,而后者则是半点怨言没有,任她胡闹。

  而竹词跟故绪在上楼之后,寻到自己的房间,进去后竹词面色有些尴尬,这间房子里只有一张床榻,这可怎么睡觉?

  她走进去,默默想了片刻,是打定主意自己拿几床被子铺在地上,打个地铺算了,以前在跟故绪初次结识的时候,也总是自己睡床铺而让故绪一人睡地铺,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睡不睡觉,但总不能一直让人家打地铺。

  还未想完,故绪则是拉着她走到桌子前,很贴心得替她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竹词道:“你刚刚为什么要点那么多菜啊?”

  故绪疑惑道:“难道你想我们两个人一起睡一张床?我倒是不介意......”

  竹词瞪大眼睛,脸颊很不争气得微微红了些,她道:“谁要与你睡一张床!师兄说未成亲的男女睡在一起,是很不好!”

  “哦?”

  故绪倒是笑了,转而看着竹词,戏谑道:“怎么不好?”

  竹词憋红了脸,偏过头去:“会......会生小孩子......”

  故绪哑然失笑,倒是没有再继续逗弄竹词,知她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后,有些不习惯,还需要他们两人日后多多相处,会慢慢好转,他抬手轻轻弹了竹词的脑袋一下,无奈道:“那掌柜的吃定你我之间关系不错,故意让我们选了这间屋子,这屋子一间,可比两间屋子一起结账,贵的多了。”

  竹词诧异道:“还有这事儿?”

  故绪点点头。

  “你早便猜到这是个骗局,怎么还任由他骗你?”

  故绪笑道:“阻人财路不太好。”

  竹词噎了一下,想想好像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她想了半天,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是继续道:“你还没有跟我说你为什么要点那么多菜呢。”

  故绪道:“阿词莫非今晚真的想要睡觉?”

  竹词顿了顿,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很困,而且之前在那幻境之中,自己是为了与浮雪绫相融合,而闭关不少的时间,也算是睡了很久,故绪那就比自己更久了,两个人似乎在短期内,并不需要多少睡眠。

  “是不需要睡眠,但是却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你要是愿意继续吃辟谷丹,我其实也不是很介意的。”

  看着故绪笑眯眯的脸庞,竹词道:“我吃辟谷丹,那你吃什么?”

  故绪笑笑:“方才点的那些菜总不可能将之全都倒了吧,太可惜了。”

  竹词瞪大眼睛:“你是说我看着你吃那些菜!?”还不等故绪开口应答,竹词撅起嘴巴:“这怎么行,我也要吃!”

  见竹词如此,故绪并未多说,只是低低笑了笑,不过随后看着竹词的面庞,竟是有一一刹那,觉得有些深思恍惚,仿佛是下意识想要......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微微皱眉,随即便是走到窗口去,打开窗户,一股极浓的妖气卷着漫天风雪,卷进屋中来。

  竹词面色一变:“好强的妖气!”断琴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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