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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暂别(下)


  竹词和花以两个人各怀心事,是还没想好该如何跟对方说那些事,故绪却是挣扎起身,看向二人。

  “我师父刚刚传了讯息过来,怕是要就此暂别,要先赶回浮雪山去。”

  竹词听得这话,猛然抬头看向故绪,见其身上伤口众多,明显就是硬撑着站起来,有些担忧道:“你这样赶回去,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故绪看向竹词,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花以沉吟片刻已是笑道:“重羽尊者在这个时候唤小兄弟回去,想必是山中出了大事,不然这小兄弟也不会如此急切,你就别拦着人家了。”

  竹词皱起眉头:“大事是大事,那人万一在回去的时候遭人偷袭出了事可怎么办?”

  她抬眼看了花以一眼:“师兄不如你带着我把阿绪送回浮雪山!”

  “额……”

  花以听得竹词的话不由得是一愣,使劲转着脑子想该如何回答竹词这句话,这故绪方才面色猛然间大变,应该就是浮雪山中出了什么大事,不然重羽不会在这种时候将外出历练的弟子召回去。

  而且故绪是重羽最为看重的内门弟子,甚至于都是重羽唯一的一个弟子,一般情况下必然是不会过于干涉故绪的单独历练,也绝对不会在故绪离山之后不关注他的身体状况。

  如今故绪身负重伤,重羽不可能不知道,但即便是如此也还是要他赶回去,想必会在半途来接他,是全部都想好了办法,而竹词心关则乱,且不说昆仑如今也是危机四伏,至于昆仑之外更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隐患,最重要的就是昆玥曾提醒过他,这重羽对于玄碧琴乃是怀着夺璧之心,不可掉以轻心。

  既然昆玥都这么说了,花以自然是要替竹词防着那重羽,如今尚不知道故绪究竟是否真心,他又如何会让竹词去跟重羽碰面。

  而且更为重要的事情就是他之前似乎是看到那玄碧琴出了状况,是断为两截,且不说玄碧琴为何会断裂开来,他是害怕玄碧琴的断裂,会对于竹词这个契约缔结者造成什么影响,如若是反噬,那可就有点不得了,玄碧琴是千万年前的灵器,修为极强,而竹词无论如今天赋如何,自身的修为与玄碧琴比起来,就像是浩瀚星海之中的一颗小小星辰,连光都还发不出来的那种,两者缔结契约,不管其中一方哪个出了事,另外一方都要承受反噬。

  但对于玄碧琴来说,如果竹词死了,反噬根本不足为惧,而对于竹词来说,一旦玄碧琴出了什么事,可能对她来说,会很容易就危及性命。

  虽说竹词如今看起来没有什么事,但是并不代表就一直没有事,花以对于玄碧琴仅仅处于知道的地步,如果说要看竹词究竟会不会因为玄碧琴出事而出什么事,还是要回到昆仑去问昆玥,不过在花以看来,昆玥可能也不会很清楚,具体还是要去听江调的意思。

  花以瞧了住词语一眼,有些许为难,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倒是故绪扭头看向竹词,笑道:“我身上的伤只是瞧起来可怕,却并不是真得如表面瞧起来的这般伤重,我身上带着灵药,足以支撑自己回到浮雪山。”

  他顿了顿又是道:“之前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昆仑副掌门曾来过,只是说在你完成玄碧琴所托你的事情之后,要快些回到昆仑,想必是与之前在云州遇袭一事有些关系。”

  竹词听到江调还曾来找过他们这事儿后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是想起当初在云州的时候突然找到一个神秘人袭击的事情,之前在地心世界之中离樱帮她将身上的毒给祛除之后,竹词就几乎是忘却了这件事情,如今故绪提起,她又是想了起来。

  也是,这件事情是真的要赶紧告诉师父,那人想必本身冲着昆玥去的,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这边好下手一些就来找了自己,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如今仍旧没事,岂不是还要算计,万一再被那人得手,开始威胁昆玥做一些事情,那可就不好了,之前她还不晓得为何昆玥会专门让花以来找她,如今才猛然想起当初在云州那事……

  花以见此,是接口道:“你就别多心了,人家比你阅历高,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这一路上怕是全让人家照顾你了,本是要出来历练的,结果却成了什么?还是跟在昆仑之中一样。”

  竹词瞪了花以一眼,没有应答他,只是扭头看向故绪,轻声道:“那你一路小心,回到浮雪不如传个小纸灵过来给我,让我晓得。”

  故绪笑着点了点头。

  竹词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袖中取出来一只浅红色的小纸人,这还是她自己剪的,只不过还是让昆玥加以炼制最终才成为能够传递讯息的小纸人,她把那纸人塞到故绪手中,认真道:“你拿着这个,可别弄丢了。”

  虽说知道故绪这个人比较沉稳,没有自己这个拖油瓶在他身边拖后腿,想必自己是真的会更安全一些,只是的确是看到故绪身上伤处太多,虽然知道他自己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没办法,还是会担心。

  故绪拿着那小纸人微微出神片刻,后而轻声笑了笑,将之收起,看着竹词点了点头:“嗯。”

  竹词顿了顿,蓦然笑了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自此一别,日后再见,可要拿出像样的实力,说不定联手闯一闯,还真能闯出些名声来。”

  其实之前就曾说过,在寻到玄碧琴的最后一个有缘人后,两人就要分别,各自回到各自的宗派中去,只是没有想到会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发生这样一件事情。

  虽然能够感觉到这事儿有些蹊跷,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去思考的时候,那幕后之人必然还是在暗中观察着他们,而且现在的确还是他们两个太弱,或者准确来说,是她竹词太弱了,一点反击的机会能力都没有,此次回山,待得山中事毕,是要开始闭关修炼。

  在这个世上不管身旁的人有多厉害,或者说能够保护你到什么程度,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强大比较方便一些,总是让人家保护,不仅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与安逸,反而还会成为身边之人的累赘,一旦自己变得强大,成为那个强者,才可以去保护身边那些重要的人。

  “既然词儿这么说了,那再次相遇之时,在下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故绪见竹词如此,是笑了笑,抬手拍拍她脑袋,低低应道。

  花以似乎对于竹词对故绪的这个态度颇是有些不满,不过说来也是,自小这小丫头基本就没有几个亲近的人,而且几乎从来没跟什么人展示过多么亲昵的行为,如今虽然跟故绪说话也颇是含蓄,不过却也足以让花以微微感到诧异了。

  但他也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万一那重羽敢这个时候让故绪一个人回去,是因为他能够感应得到花以也在这里呢,万一这故绪只是为了让竹词安心才这么说,竹词当真了他花以可不能当真,毕竟年纪不小了,知道人情利害,何况浮雪昆仑的交情算是不错,这个忙能帮自然还是要帮一下的。

  “你先把这颗药丸服下,暂时缓解一下身上所受的内伤,然后……这两瓶药你带着,想必在玄碧琴被毁了之后,你们身上之前被封住的修为也在开始慢慢恢复,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御剑回去,气力不济时就吃些药,想必浮雪山如今并未惹到什么外敌,你一人回去不会受到什么危险。”

  故绪也不矫作,伸手接过那两瓶药和另外一颗金色丹药服了下去,随后抬眼看着花以笑了笑:“多谢。”

  花以见此,也是笑笑,不再多说,如果除去之前因竹词对他态度特别而不由自主生出的一些嫉妒心里,其实这故绪还着实让人舒服,不愧是那浮雪山的少掌门,声明在外他花以也听过不少次,如今见到真人,觉得还真是名副其实。

  故绪服下那颗药丸后,只微微调息片刻,就是抬眼看向竹词:“那么就此别过,来日再相见。”

  竹词点点头:“赶紧走吧,早些回去也好。”

  故绪笑了笑,也不再多说,是心念微动,躺在不远处的那柄长剑剑身是微微颤了颤,随后飞到故绪身旁,朝着他轻轻偏了偏剑身,后而横在他脚边。

  毕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大家都是修仙的人,闭关个三年五载早就是习惯的事情,所以向来都不是很看重分别,更何况昆仑浮雪交情好,想的时候还能缠着昆玥带着她去浮雪山玩一玩。

  看着故绪御剑离去,竹词瞧着他身形消失的地方,怔了片刻,后而转身看向不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两截断琴。

  但是有些离别不同于某些离别,像是故绪,竹词晓得他回到昆仑,这个人还在,毕竟以后还见得到,而且对于修道者来说,即使距离很远,也可以通过赋灵纸人来传讯,但是玄碧琴,竹词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之前玄碧琴出事的时候,似乎是因为契约的缘故,她总觉得似乎在此之后,是再也无法见到阿玄这个人了,即使他只是一道意识。

  昆玥和江调之前都说过,灵器受损甚至于是毁灭,都是要事先伤害到这灵器之中的器灵,一般情况下载器灵没有受到损伤之际,基本灵器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只是竹词一直觉得这阿玄不是什么说话不算话之人,既然之前曾说过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离别,那他应该就不会如此不负责任在玄碧琴之中的禁制完全解开之后消失不见。

  但是玄碧琴损坏得太过干脆,竹词目前是有些无法想到有什么可能,或者说是什么力量能够在瞬间摧毁玄碧琴之中的灵识而也在瞬间毁掉那把玄碧琴本身。

  她无法想象,那玄碧琴可是从千万年前的洪荒时期一直存在直到如今的灵器。

  花以见得竹词面色,是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那躺在地上的两截断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先带回去给师父和师伯瞧一瞧,那凶兽的修为并不高深,绝对不会拥有摧毁玄碧琴的能力,定然是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所以不要太难过,说不定还能修好呢?”

  其实也就是在安慰竹词,毕竟这灵器不是寻常器具,岂能是说修好就能修好的?不说要修复它需要消耗多大的修为灵力支持,还需要找到天底下拥有修复如此灵器能力的铸造师,而且还需要寻找更多珍稀材料和灵宝来做辅料。

  不说能不能寻到奇珍异宝,就是那拥有修复玄碧琴能力的铸造师这世上已然是极为难寻的。

  如果是唤做之前的竹词,说不准还真的信了,但是如今的竹词很明显就能听出花以话中的意味,她眨了眨眼,回身看着花以,面色却是极为平静。

  而花以见得竹词如此模样,心中不由得诧异,这小师妹,似乎与之前在昆仑山见到的那个有些不一样,好像……成熟了许多……

  “师兄,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竹词看着花以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面色极为凝重。

  而花以见她如此,挑了挑眉,点点头:“你说,我听着。”

  竹词沉默片刻,似乎是真的做下什么决定一般,深呼吸一口,低低道:“在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被师姐带到南海去,后来掉进南海中,那个时候被南海中的凶兽和生物撕咬攻击,我是在那个时候就死过一次,是吗?”

  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竹词不出所料得看到了花以眼脸上的震惊之色,但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却是花以下一句说出口的话。

  “你想起来那些事了?”

  不是问为什么会是林湖带她去的,而是她是否是想起了当年那些事情。

  难不成花以知道她当年出事,就是跟林湖有关?

  竹词面色一怔,不过很快就是听到花以面色颇是凝重得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现在恢复了当初那些记忆,但是我想说之前我在这月森种见到了林湖,就在那凶兽原本住着的地方。”

  林湖居然就在这月森之中!

  竹词面色大变,与此同时花以的下一句话也是随之响起。

  “我看到她引出那凶兽,故意将之激怒,还泼洒了一种气味奇怪的血液,使之来追你们,而且……”

  花以皱起眉头,沉默片刻还是道:“她都亲口跟我说了,当年带你去南海的人是她,把你推下悬崖害你掉进南海想要害死你的人也是她。”

  “她亲口跟你说了……”

  竹词显然对于林湖突然之间的坦率表示有些惊讶,虽然她在那地心世界之中因为特殊的原因而记起来当年的那些事情,但是林湖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去到那地心世界,她又会为什么突然向花以坦率起来……

  看着竹词的模样,花以也是猜测得出她心底在想什么,颇是有些无奈得道:“因为之前我看到她在那个凶兽所在的地方,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激怒那凶兽,但是她手上和身上都沾染着极浓郁的血腥气,而这种血腥气,我在那凶兽的身上,还有你和那小子三个身上都感受到过。”

  竹词一怔。

  好像玄碧琴也曾说过,她自己和故绪身上似乎是有着什么奇怪的气息,对了,阿玄说过那是妖狐血液的气息,而这种妖狐血脉极强,似乎可以与九尾天狐之血脉相媲美,只不过如若是真要比起来,还是九尾天狐的血脉之力更胜一筹。

  既然自己跟故绪身上所沾染的都是那种奇怪的妖狐之血,而花以说林湖之前正是在那凶兽的洞穴中洒下不少妖狐血液,这种浓郁的气息加之她将凶兽激怒,那凶兽必然会追随气息二来,她隐去身形自然可以成功将凶兽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和故绪的身上来。

  只是林湖究竟是如何将这种妖狐之血融进自己跟故绪的躯体血脉之中的?如果只是自己还好说一些,自己基本就是在昆仑山长大,林湖想要做什么,都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下手,但是故绪呢?

  不说故绪身在与昆仑相距甚远的浮雪山中,他亦是浮雪山掌门重羽座下最为看重的一个大弟子,林湖就算是昆玥的弟子,而重羽跟昆玥的关系极好,但对于林湖这个人,毕竟还是不属于他们浮雪境内的人,不熟悉的人即使是友人最信任的人,也绝不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就像竹词自己相信故绪,却不会因为重羽是故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而自己也对于重羽抱有十成十多信任。

  林湖不论如何肯定是没有机会再故绪身上下手的。

  竹词想到此处,突然觉得奇怪蓦然抬眼看向花以:“师兄为何会怀疑林湖师姐?”

  花以低低道:“其实师父早便是怀疑她,当年南海之事,她貌似说得天衣无缝,但是却给师伯瞧出了端倪,多次告诫师父,直到后来你再次跌入昆仑山顶的冰湖中,那一次据说是秦丘秦长老看到林湖曾出现在冰湖边,不过……”

  他颇是有些无奈得道:“你也晓得咱们师父跟秦丘长老一向是不怎么对盘,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必要说给师父听,却告诉了师伯,但是因为是秦丘说的,师父也便没有全信,但是却也留了个心眼,直到后来他也发现了些许端倪,才叫我去跟踪她。”

  竹词挑挑眉,想不到当初昆玥江调二人已然是对于此事如此上心了,林湖比她入门早,为了她一个,他们居然会在思虑斟酌之中当真对林湖起了疑心,不知为何竹词心中蓦然涌起一丝暖意。

  当然花以这样的直性子还是瞧不出竹词心中这点小变动,还依旧在说着自己是事和猜测:“你道我发现了什么?那林湖跟师父说是去十二州域做任务,后来却很长时间都待在浮雪山。”

  听到此处,竹词面色微变,如若是照着花以这么说,那林湖岂不是并非一个人,她必然还有着帮手,而那个帮手就在浮雪山之中,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只是从今日来瞧,是冲着她跟故绪而来,但是故绪在遇到她之前分明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反倒是她自己自小麻烦不断,甚至于还死过一次。

  她猛然间怔住,难不成他们的目标竟是自己?想到此处竹词不由得想起当初在云州遇到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他的目标也是自己,他那时候是真得想要自己的命,如若不是有着故绪和阿玄在,怕是她早就没了性命。

  可是自竹词记事以来,自认没有惹过什么人,唯一闹过矛盾的,可能就只有昆仑山大长老秦丘的关门弟子北袖了,但是北袖虽然性格孤傲娇惯了些,但毕竟是北翼星君的女儿,就算再娇惯,也不至于因为一些小打小闹而闹出背地杀人的勾当。

  如今想起北袖,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些感慨,以前不觉得,如今遇到的事情一多,猛然间想起北袖,还觉得这小丫头还真的有些可爱,如果当初的竹词性子不是太倔,说不定俩人还能成为朋友。

  不对,还是不行,几乎是在做出结论的下一秒竹词就否认了这个看法,北袖讨厌她,根源是因为昆玥不收她为徒,反倒是收了竹词这么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天赋没天赋的普通女孩,而且北袖性子太过娇惯,见不得人跟自己意见不一,想要跟她搞好关系,那还得顺着她的意思走,竹词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为了去搞好关系而刻意顺着别人的意思走。

  后而发现似乎想得有些远,竹词恍惚间突然想到故绪乃是九尾天狐之子,但是她呢?

  她又是谁?

  昆玥当年把她从雪神域抱回来,悉心照顾,却并不晓得她的身世,她究竟有没有父母,而若是有,她的父母又是谁?

  为何今生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对她有了敌意,而她却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任何一个人,为何会有这么多突然生出来的敌意?会不会是因为她的身世?是她在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是她的父母之前做过什么事情?

  想着想着脑袋就有些沉闷,花以见得竹词眼神有些发直,似乎有些神情恍惚,心道不对,就是伸手去拍她:“词儿?怎么了?”

  蓦然被人拍了一下,竹词清醒过来,但是刚刚回荡在脑海里的那些话,还有那些疑惑和猜测,竟然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似乎有好多人都晓得她身份不一般,可为何总是在说到关键地方的时候,就要岔开话题,以天机不可泄露类似这样的神秘理由给岔开去,但就是不肯告诉她。

  竹词抬眼看向花以:“师兄,我是谁?”

  花以一怔:“我师妹啊。”

  竹词摇摇头:“除了是你的师妹,我还是谁?”

  花以略微有些摸不着头脑,沉默着想了片刻,犹豫道:“师父的……小徒弟?”

  似乎花以不知情。

  他的神色很懵逼,似乎不知道为何竹词要问这样的问题。

  “你怎么了?”

  花以见竹词如此,总是觉得奇怪,不由得是开口询问,而竹词想来想去,又是开口问道:“师兄,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

  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仿佛没有了方向,你连自己的起点都不知道,还如何去思虑终点?为什么很多人似乎都知道的事情,偏偏她不知道,重要的是这些事情还都是跟她有关。

  花以摇摇头:“我无父无母。”

  竹词也摇摇头:“怎么可能真的无父无母,如若是没有父亲和母亲,师兄又是从哪里来的?”

  花以笑笑:“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我生来不知道父亲母亲是谁,但照样过得很好,师父把我捡回来我就有了一个家,如若是师父不捡我回来,那我就继续流浪天涯,想做什么做什么。”

  竹词一怔,她猛的摇摇头,低声道:“可万一你不知道的家人,曾经做过许多事情,或许是为了你好,或许是害了你,但你从来都不知道,不会觉得难过吗?”

  听得竹词的话,花以怔了片刻,随即了然,面上的笑意变得略微柔和了些,抬手拍拍竹词的脑袋:“你还真是个糊涂虫啊,你是不是在害怕那林湖和她身旁的伙伴所做一切都是冲着你来的,觉得是因为你的身世之故。”

  竹词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

  花以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竹词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啊,这些还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词儿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山等到事情都明了,闭关修炼,刻苦用功,等你强大起来,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会晓得。”

  他下巴抵着竹词的脑壳,就像是小时候竹词被山上的小虫给吓哭之后他安慰她一样,难得正经起来,轻声细语:“师兄不知道你究竟身世如何,师父也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晓得你自己的身世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我们要的就是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师兄能说的,就是要好好修炼,让自己强大起来,到那个时候,你才具备了承受一切面对一切的资本和能力。”

  “操之过急,一直想着一些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想的事情,只会让自己变得特别焦虑,反倒是影响自身的思维和心情。”

  竹词这个小丫头,自小心思细,许多事情喜欢较真,但她从不会与人争论,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得想,花以大大咧咧本还没有发觉,是昆玥后来心细察觉告诉了花以,师徒俩这才注意起照顾竹词的小情绪,或许真如秦丘说的那样,竹词体内有着禁制封印,只不过是还没有破封罢了。

  所以这小丫头极容易为心魔所控,需要及时让身边的人做出阻止,才能防止她彻底失去理智。

  而竹词被花以抱在怀中,听着他的温柔声调,不知不觉脑袋里是渐渐平静下来,不会再乱想多想。

  的确如花以所说,她如今想那么多,但是有什么用呢?徒增伤感焦虑罢了,花以说得对,如今唯一自己该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然就算自己想得再多,也依旧是师父和师兄两个人的累赘。

  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几年前于昆仑后山见到的那个金瞳白发的小男孩,后而又是想到黑瞳黑发的故绪,两个人的身形不断重叠,后而竟是逐渐融为一体,化成故绪的模样,只不过却是金瞳白发脸上还带着奇异符文,唇边微微有獠牙露出来。

  “其实如果阿词不愿意去接触,也可以不接触,全都交给我就好,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是之前在客栈里,她半夜迷糊醒来,但是没有清醒,迷糊半天又睡着,在中途似睡非睡之时听到故绪的低声轻语。

  他说她如果就喜欢当初那种为人照顾,自己只需要简单快乐就好的生活,那么故绪就会站在她身前永远为她遮风挡雨。

  她怎么可能甘愿。

  竹词抬手紧紧抱住花以,低声道:“师兄,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一味接受别人的保护,就算真的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但是生活真的安逸吗?而那些所以为得到了的快乐,难不成就是真的快乐了吗?不管是之前那个迷糊单纯的竹词,还是现在这个大梦一场想起太多性情大变的竹词,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回愿意安心生活在其他人所为她所营造出的安逸生活。

  更何况如今现实告诉她,她必须自己去面对,不然就是给师父师兄,还有故绪惹麻烦。

  世间法则,强者为尊,只有自己变强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才能真正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还有保护自己。

  花以拍拍竹词背,笑道:“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再出发回山。”

  竹词没有说话,只是靠在花以怀中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而花以没有看到,竹词的眼睛并未闭上,而是微磕着,至于眼睑之下露出的部分瞳孔,散发着极淡却极为显眼的猩红之色。断琴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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