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八章：巫婆
剑光无暇，犹如白雪一般的光洁落在张忍面庞之上，这是山村内的村民不曾见过的武器，强大之中更好似兵中王者，寒气逼人，即使不曾触摸，也被这武器锋芒所震慑，只是一瞬间，张忍双眼浮现精芒，他看中了这柄长剑，可眼中目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这种东西别说驾驭，就算承受也不太可能。”
的确如此，张忍并没有被眼前的武器激出贪婪之欲，甚至他收敛心神，很快将目光从这武器之上移开了。
这位大汉抿了一口烈酒，似乎在稳定情绪。
“这的确不是你如今能够得到的东西，但是未来的一切谁也说不清楚，如果真的想要走出这山村，还是需要刻苦锻炼一番。”
暮洛微微一笑，收回古剑，他先前也仅仅是想要以此剑试探一下张忍的品性，果然如他所预料，这大汉无论智慧还是精神，都到达了一定的境界，面对欲望能够秉持自我，收敛贪婪之心，这原本就已难如登天。
“既然带我来到了这里还喝了你三杯酒水，我不能如此放任离去，你可愿意修行。”
暮洛淡淡开口，他轻轻散出一股气势来，这茅草屋内犹如升腾云雾，一时间仙气缥缈，暮洛与张忍好似身处云雾山巅，暮洛倒是还好，他常年经历如此美景，自然习惯了，但张忍倒也是处变不惊，他眼神深处浮现骇然与激动，却猛然叩首道：“尊师在上，今日我心有执念，将尊师带入家中，便是一求这超凡脱俗之术，唯有此路，才是我张忍真正该走之路！”
张忍语气激动，眼神之中更有丝丝傲然之意流淌，他已在这穷山恶水之中深居了几十年，若是在不有一些机缘，也将化为一具无名尸骨，他早已看透了山村之中的诸多事物，甚至对这寻常凡间的生活与未来，也早已参透。
这若是放在山间猿猴身上，便是所谓的启灵，夺得了本不该拥有的智慧，将幻化人形，成为行走修行界的妖魔。
张忍却不一样，尽管他开启了智慧，却无法走上那唯一一条修行路，若不是今日遇到了这神秘之人，想必不出十年，这山村之内便会多出一块坟冢。
“修行不容易，我传你调息之术，先为你延年几十载，若是这几十载内无半点成就，终究难逃常人一死。”
暮洛将一生一灭经文中的某一段轻轻道出，张忍聚精会神，这位大汉果然与诸多村民都不一样，他只是听了一小会，便露出欣喜若狂之态，更是盘膝而坐，默诵调息。
一时三刻，竟已入定，再过不久，连暮洛都依稀看见张忍面庞之上的皱纹渐渐舒展，那原本蜡黄的肌肤也焕发出生机与活力，犹如婴儿初生，这是一场新的蜕变。
“好神奇，太神奇了，这才是真正的智慧，比起在山间打猎猛兽的坚毅，冬天下河游泳的勇气，这条道路才是我真正该走之路！”
良久之后，张忍惊喜起身，他感受到了体内的澎湃生机，这对他来说是一次蜕变，这大汉紧握拳头，眉宇之间雄姿英发，更有几分莫名的骄傲与狷狂。
可恨快的，他察觉到了身边的暮洛，这位陌生来者沉默不语，只是安静的斟酒，而后一饮而尽，似乎对他的蜕变不喜不怒。
张忍思索一会，似乎明白了些许不对之处，老脸一红，又安分的坐回了火炕之上。
他似乎明白自己的这些许进步在面前这年纪不大的剑者面前微不足道，甚至他还揣摩到了这所谓的修行之路，或许他还并未真正踏上。
“感谢尊师……我虽有私心，但并未想到会得到如此垂怜。”
张忍颇为感慨，他缓缓喝了一口酒，眼神浮现一丝惊喜，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之前他的肉体若是喝完这一整杯酒水，必定浑身刺疼，但此时却微微发暖，显然是有了真正的改变。
暮洛依旧沉默，他似乎在思索什么，而且那隐晦闪烁的眼眸之中，似乎已经有所明悟。
“这是属于你的机缘，但是福是祸，还是得看日后的拿捏。”
暮洛喃喃低语，将桌上的几片肉吃掉，他缓缓起身，透过这茅草屋内的小窗户，凝望着这偏远山村。
此地真的与世隔绝了，四周都是大山，层层环绕，犹如一只阴森大手正准备轻轻合拢，而这山村便是大手的最中央之地。
“此地究竟是幻境，还是其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暮洛低语，他蹙眉之际，远山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歌谣，犹如妇人的哭喊，让他不觉心烦意乱，竟有了些许暴躁的念头，张忍微微变色，道：“尊师暂且不要出去，这是老婆婆来了，一定是那群人喊过来的，要是被老婆婆知道尊师这样的人，说不定会有意外……”
“老婆婆，那是什么？”
暮洛疑惑，却看见远方有一台破烂的轿子正在缓缓朝着村子靠近，那轿子内传来诡异歌谣，一位脖挂骷髅长串儿的老妇人端坐其上，而一群村民则是抬着轿子的四方，不断卖力的哭喊着。
一阵妇人的啼哭传来，一道身影踉踉跄跄，从山村内跑出。
“老婆婆救命啊，我的女儿死了，她竟然被妖怪给吃掉了，恳请老婆婆招魂来，救我女儿一命！”
凄惨哭喊之声令人侧目，那妇人还不曾靠近老婆婆的轿子，便被那老者抬手抓起一把黑沙，狠狠砸在了身上，令人震惊一幕发生，黑沙落在那妇人身上，竟将这女子狠狠压在了地上，原本凄惨的叫声也渐渐狰狞扭曲，最终，这妇人变成一只呜咽的大灰狼，扒伏在地上不断啜泣着。
“她竟然也是个妖怪，这可这没想到，尊师，这妇人在村子里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可以说是很不错的好人了。”
张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颇为感慨的摇头谁能想到朝夕相处的村民竟然一个个都变成了妖怪？而且无论李三还是这妇人，在村中的威望还都颇高，这实在让张忍难以接受。
暮洛倒是若有所思，他凝望着被一群村民用镰刀锄头打死的灰狼，直到临终一刻，这山间野兽似乎还在呜咽与啜泣。
暮洛无声而立，沉寂良久。
一直到那老婆婆的轿子停在张忍家门口时，他才失神般喃喃：“究竟为何……分明是妖，为人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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