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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终于来了


  大台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强哥没等到,他尝试自救,蹭着树皮往下,想靠着和张无忌一样的缩骨功,从绳子中溜出来。

  结果他忘了自己没练过九阳神功,更没有猴子送仙桃增长内力,蹭到地上也没溜出来,绳子反复旋转,反而更紧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进展,绳子还是往上挪了一点,从腰挪到肩,从肩挪到脖子,啊啊啊,喘不过气啦!

  大台不想吊死自己,继续努力,整个人瘫在地上,绳子又往上了一点,卡到嘴边,就再也上不去了。

  大台恨自己嫩牛五方的脸,颧骨太高,是两座不可跨越的大山。

  现在绳子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了,他疯狂地用牙齿去咬,咯吱咯吱,崩——

  牙齿差点咬断,痛得流泪。

  大台认命了,含着长长的绳子,倒在地上,靠着树睡着。

  下雨就当泡澡,雷声就当放屁。

  让我先睡一觉。

  也许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强哥了。

  强哥看到我饱受折磨的样子,一定会大受感动,提拔我做骨干的,虽然我现在已经是公司骨干了,毕竟全公司只有三个人。

  大台听到了脚步声,好像就在路边,他歪了歪头,脚步声近了,又远了,最后消失,被哗哗的雨声吞没。

  嗯,是梦。没人过来。

  大台缩了缩腿,整个人倒在树下,继续低喃: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秦丁仰头探了探雨,心境不同,雨也不同了。之前的像钉子,现在的像柳絮,粘在脸上,又粉又痒,闪电也没了。

  看样子,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啊。

  没了闪电,山里各种模糊的影子也从地上、泥里、树后慢慢爬出来,蠕动着,总趁着余光死角的间隙动那么一下,正眼去看时,又老老实实趴着不动,好像孩子晚上睡觉时床头摆着的大眼睛洋娃娃,你看她,她不动,不看,就动。

  秦丁停下来,站在山路中央,左边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尽头立着一棵树,右边是一处高地,那里爬几步,就是秦丁老早挖好的坑。

  秦丁爬上去,站在坑边缘往下看,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他不记得自己挖得那么深。

  他打开手机灯,往里照了照,坑里积了水,足有两人深,洞口还是包子式的,凹陷进去,人要掉下去,怕是爬不出来。

  可能是被山洪冲大了,水流走了,坑却留下来。

  秦丁头疼起来,把黑贝埋在这里固然好,太深了,没人打扰。

  可光靠自己手里这把小铲子,填坑填到天亮估计都填不平。

  还不如重新找个地方挖个坑来得快。

  秦丁爬下去,小心翼翼,拣着地方下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到坑里,那就搞笑了。

  幸亏自己知道位置,要是换了个人上来,脚步稍大些,就会掉进去。

  秦丁继续往上走了一段山路,重新挑了处人迹少的空地,挖了个坑,把黑贝埋进去,再一铲一铲填好,最后埋了狗头,又把土踩平。

  他把铲子放到一边,坐下来,喘了会儿气。

  又低声说了几句,类似来世做条好公狗,不要再拿头撞柜台,撞了也不要随便晕倒之类的话。

  当然,最主要还是我的错。

  秦丁难过了一会儿,他虽然长了凶脸,却很少做坏事。这算是他唯一做过的坏事吧。

  希望这是最后一件。

  秦丁站起来,往山下走。

  天快亮了,山里却更黑了,秦丁慢慢地走,走到刚才那个大坑边上,他想尿了。

  自从徐雁开始做肉酱起,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发生,快得连让他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埋了黑贝,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就跟搬走堵在闸门前的巨石一样,尿意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反正左右无人,秦丁也洒脱一次,拣了路边空地尽头的那棵树尿。

  尿得又准又直,水声哗哗,好像又下了一场急雨。

  好痛快。

  大台做梦,梦到大雨滂沱,打在他脸上,他就像水里的软木塞,不管雨多大,就是沉不下。

  这雨打湿了自己的脸,自己的衣,身上泥泞,像被水泡过的香皂,无数张脸在自己眼前闪过,像湿漉的花瓣。

  梦很好,是他此刻悲惨境地的投射。

  可能梦外也下了雨。

  他都能清晰地感知道梦与非梦的界限,皮肤上那近乎本能地悸动就是证据。

  大台更喜欢呆在梦里,这雨下得很大,很强,很烫——

  咦?

  为什么是烫雨呢?

  这个念头蹦出,就像针扎爆气球,邦!

  一声吓到大台,大台翻了个身,听到一声惊呼,然后雨就停了。

  “哇哇哇靠!”秦丁提着裤子跳开,一边叫,一边把剩下的水放完,看着地上那一团动起来的黑东西,是什么?狗?兔子?狼?动物园逃出来的——工作人员?

  秦丁看着一个人形贴着树直起来,头上戴了麻袋,呜呜地叫。

  看了好一会儿,秦丁才确定是人没错。

  被谁绑了,躺在这里?

  还是说是什么新式的撞树健身法?

  绑树健身?

  借雷霆闪电,在山顶选一开阔空地,拣灵树自缚,大雨灌顶,始有小成?

  大台激动万分,是尿!是尿!

  他当然不是激动自己被人尿了。

  而是有尿就有人,这个点了,又刚下过一天的暴雨,谁会来山上闲逛?

  只有强哥了!

  强哥!你终于来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用尿呲醒我?

  麻袋被人拿开,一个人问:“你没事吧?”

  大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稳定了视野,看到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他呆了下,好像嫁接到树上,和树长在一起。

  如果这是梦的话,他想马上醒来。

  如果不是梦的话,他想再回去做刚才那个下烫雨的梦。

  是那个凶人!

  不是强哥!

  之前叫了一帮手下来教训我,还不够,他还要亲自来折磨我吗?

  大台恐惧到极点,那凶人似是刚埋过尸一样,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裤裆还开着。

  该死!一报还一报!

  自己天真的以为挨过凶人手下的拳脚,一切都结束了,哪有那么简单。

  黑贝在公园里尿了这凶人一腿,他就一定要亲丁还回来,滋我一脸!

  大台抖动着,像风中颤抖的小花,像光柱中狂欢的飞尘,像鞋子踩在水洼里的浪。

  这个凶人他打算怎么折磨自己?

  秦丁很不好意思,天黑,看不清,滋别人一脸,这事多那个啊!

  道歉都不好道歉,他刚许过愿,希望杀死黑贝是他做的最后一件坏事,结果又做了一件。

  还好,这件事有弥补的可能。

  秦丁尽可能诚恳地笑,看了那人一会儿,呆了下,咦?

  怎么这么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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