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一步深渊
艾伦默默地盯着二五仔煽动羽翼，飞至深坑上方。他很忐忑，纵使是奄奄一息的虎兽，也不容一头绵羊的蔑视，二五仔的行为是在冒险，说不定会被风暴巨人捏死。
“嘭！”
一声轰鸣响起，打断艾伦的思绪，他的瞳孔骤缩，瞥见二五仔差点被从深坑内刺出的冰锥杀死。
半空中的二五仔稳住身形，狠狠地朝着风暴巨人吐出一个偌大的火球。
正当他目光炯炯之时，巨人冲着他轻蔑的一笑，厚厚的冰甲快速将整个凹坑所包裹住，他躺在冰甲中间，宛如琥珀里的一个沉睡巨人。
“别让他得逞！”黑龙咆哮道。
咕噜立即震翅高飞，协同着二五仔，向风暴巨人发起攻击。
火球击打在厚厚的冰面上就熄灭。
艾伦目视着一切，明白以他们三头雏龙的力量，很难破除风暴巨人缔造出的壁垒。
“雅达斯！”
突兀的喊话从迷雾里传来，声线有点儿发颤，说话的男人很恐惧。
“那群冒险家们赶来了！”艾伦吞咽口水，审视一番躺在血泊里无法动弹的黑龙，以对方如今的处境，显然无法应对有众多的冒险家们。
黑龙挣扎地想要从地上爬起，粘稠猩红的血液从他破裂的鳞甲下流出，随着他的挣扎，伤口越扯越大。
“嗬...嗬...嗬....”
他张口嘴大口地喘气，一双眸子里透出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喑哑的对艾伦三头雏龙说道：
“你们赶快离开这里，我继续为你们拖延一点儿时间。”
“不！我要杀死他们！”
二五仔也看出老龙现如今的状态，看了看躺在冰甲里的风暴巨人，又瞅瞅远处的浓雾，哪怕他知道黑龙已经无力撕碎赶来的冒险家们，也逞强的吼道。
黑龙盯着二五仔，虽说眼前的雏龙和他的样貌存在巨大差距，但二五仔的性情和他很像。
“雅达斯！”
一个男人伸长脖子站在浓雾里，战战兢兢地望着不远处，他扯着嗓子叫起风暴巨人敬畏的神灵，试图在死寂的环境里激起一丝涟漪。
没有人回应他，这不禁加重了他的恐惧感，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同伴，止不住的挪动脚步想要往后退。
为首的一个冒险家的右眼盖戴着眼罩，嘴角的狭长伤疤随着他大吼之时，显得狰狞无比，“雅达斯！”
“雅达斯～”
迷雾重重中，回音叠叠。
“走，我们前进。”
为首的冒险家做出抉择，鼓足勇气，用坚定的步伐撕裂浓雾，朝着黑龙所在的方向而去。
“你们快离开这里！”
黑龙感受到局势的急迫，不由低声咆哮。
“不，我们能撕碎他们！”二五仔紧紧咬牙，咽喉里发出壅塞无比的嗓音，他不愿抛弃黑龙。
“我已经没有能力再继续作战了。”
黑龙威严的目光里少有的露出一丝疲态，转而看向咕噜和艾伦，“你们赶快离开吧，面对着非凡者，你们还太过稚嫩。
活着离开银喉深渊，接受我给予你们最后的一份祝福。”
咕噜和艾伦对视一眼后，他们同时煽动羽翼，朝着外围飞去。
“你们俩个想要干什么？”二五仔怒不可遏，吐出烈焰挡住艾伦和咕噜，血灌瞳仁道：
“想要当胆小鬼吗？”
不等艾伦和咕噜回应二五仔，黑龙就是控制着力度一甩长尾，将二五仔掀翻在地，“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死，倘若你不想替我复仇的话。”
“我...”
二五仔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盈满泪水的盯着黑龙，心里憋屈无比。
“离开这里，或者和我一起死。”黑龙压低嗓音对他说道。
“雅达斯！”冒险家们再次在雾气里吼道。
二五仔目光掠过黑龙，望向浓雾，痛苦地做出抉择，他煽动羽翼，朝着艾伦和咕噜飞去。
黑龙的眼神复杂，目送着艾伦等人飞远之后，他趴在地上，闭上双眼。
众人的脚步声在他耳畔越来越清楚。
“呵，恶龙死了？”
走到黑龙面前的一个冒险家仰头看着龙脊，吞咽着口水略微兴奋的说道。
众人看了眼地上粘稠的血迹，又瞥见躺在冰层里的风暴巨人。
“哈哈，看来这里是发生了一场恶战。”为首的冒险者见后笑了笑，凭着缜密和警觉的心思，诱使着部分同伴放心靠近瘫在血泊里的黑龙。
“太好了，我们砍下他的头献给伊恩领主。”
一个男人兴奋地抽出刀，大步向前时，黑龙忽然抬起头，冲着他吐出灼热万分的烈焰，他刹那间被大火所吞噬，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戒备，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别怕。”为首的冒险者逡巡一番黑龙身上的伤势，稳住同伴的情绪，大声地吼道。
黑龙再次咆哮，不断的朝着稳住情绪后又再次向前试探的冒险家们吐出火焰。
为首的冒险家见黑龙无法站起以后，绕至黑龙的后背处，从碎裂的鳞甲处一刀子捅入黑龙的身体里。
血飙到他的脸上，他露出无比兴奋的眼神
越来越多的人爬上黑龙的背脊，将冰冷的锋刃插入黑龙的体内。
黑龙拼尽力气看向艾伦离开的方向，发出不甘的咆哮声。
“还有三头雏龙呢？找到他们，一起杀掉。”
为首的冒险家朝着四周逡巡一番后，高举起沾满血的刀刃。
.....
黑龙的惨叫回荡在艾伦的耳畔，他忍不住扭头往回望了几眼，若是没有奇迹发生，身负重伤的黑龙多半会死在冒险家们的手里。
这对于一头成年的龙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一定会杀死他们！一定会杀死他们！”飞在最后边的二五仔咬牙切齿地说道。
艾伦看了眼二五仔，露出鄙夷的眼神，先不说找冒险家们复仇，他们能飞出银喉深渊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黑龙死亡则以为着他们失去依附，居住在地下城中的各大种族一直敌视龙族，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杀死他们。
“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艾伦向诡秘迷城的祭坛方向飞去，冷冷的对性子一向鲁莽的二五仔说道：“你们别跟着我。”
“你要去哪里？你单独寻找出路太危险了。”咕噜追上艾伦，关切地说道。
艾伦用力地向前飞，试图拉开和咕噜的距离，他想去咽下神灵血晶，若是咕噜和二五仔跟着，他的秘密则会被暴露。
他有想过将咕噜和二五仔发展为永夜工会的信徒，可完全没有把握掌控性情桀骜的龙。
他知道，咕噜和二五仔迟早会成为一头成年龙，他要是无法掌控，则会陪了夫人丢了兵。
“随他去，胆小的家伙。”
二五仔盯着艾伦，发出愤怒而不屑的嗓音，他厌恶艾伦的胆怯，恨不得撕碎艾伦泄愤。
“不，我们现在该团结起来。”
咕噜说完以后，一口咬住艾伦，拼命的往后扯。
艾伦险些痛的发出惨叫，不断甩着自己的长尾，冲咕噜说道：“你松开，你快松开！”
咕噜直视艾伦的双眼，更加用力地咬住艾伦，直到艾伦说道：“好吧，我们团结在一起。”
咕噜松开嘴，又看向二五仔，“你不该继续意气用事，倘若你想活着离开银喉深渊，你就要克制好自己的性子。”
“你们俩个都是怯懦的家伙！”二五仔压低嗓音，鄙薄的对艾伦和咕噜吼道。
“你不怯懦可以回去！”艾伦瞪着二五仔。
“你们俩个能安静一些嘛？”咕噜挡在艾伦和二五仔的中间，遥遥望着黑龙所在的方向，提醒道：
“他们要是看见我们三个，我们就没法离开了。”
艾伦和二五仔同时安静下去。
“你们俩个跟我来，我能带着你们先离开这座死城。”咕噜挑了一个方向，急匆匆的朝着前面飞去。
“不，该走这边。”
艾伦叫住咕噜，盯着祭坛的方向，他心里很挣扎，十四枚神灵血晶的价值太大，他做出抉择时必须要三思才行。
“为什么？”咕噜凝睇艾伦的侧脸，不解的问道。
“我...”
艾伦组织着自己的语言，看了看咕噜和二五仔，迟疑又无比严肃道：
“我方才似听到了一个神祗的召唤，他....他在呼唤我...”
“神祗？”咕噜一愣，顺着艾伦的目光望向祭坛，他对沉睡的神祗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嗯，他好像在呼唤我。”
艾伦点头，努力地想要完善自己的谎言，试图未雨绸缪，抛出让咕噜和二五仔成为永夜工会成员的契机。
“一个沉睡的神祗而已。”二五仔轻哼一声，轻蔑地问道：
“他永远也无法醒来，你要相信他，成为他的信徒？”
“那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嘛？”
艾伦朝着祭坛的方向飞去，对身后的二五仔说道：“我们只是三头雏龙而已，那些即使咽下序列为十的神灵血晶的非凡者也能杀死我们。”
二五仔想要反驳艾伦的话，可这似乎又是事实。
咕噜犹豫的跟上去，问艾伦道：“你又进入他的幻梦境嘛？”
“没有，我仅仅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艾伦摇摇头，见咕噜跟上自己以后，不由松了口气。
二五仔凝视艾伦和咕噜，气愤地只好追撵过去。
“他是想要我们成为他的使徒，还是想杀死我们？”咕噜忽地慎重的问道。
艾伦撇头看向咕噜，解释道：“他没有杀我们的理由，并且他的呼唤似在向我传递着善意，应该是想让我们成为他的信徒。”
“哈哈，我们可是龙！他只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苏醒的可怜虫。”
二五仔忍不住插嘴讥讽道。
“正是他无法苏醒，我们才要在这个机会成为他的信徒。”
处于思考中的咕噜沉声说道：“我们现在身处绝境，他要是希望我们成为他的信徒，那么我们为何不利用一下他？”
二五仔似有所思，同咕噜交换着眼神。
最前方的艾伦倍感头痛，愈发觉得咕噜比老狐狸还要心机深沉，他可不想白白将神灵血晶喂给两头白眼狼。
“他或许能够看破我们的心思。”他提醒咕噜和二五仔说道。
咕噜陷入沉默之中，望向远处。
“我们不借助他的力量也能离开银喉深渊。”二五仔瞪着双眼，欲要拍打艾伦的脑袋，“再者，他一个沉睡的可怜虫又能帮我们什么？”
“神灵血晶！”
咕噜看向二五仔，无比认真地说道：“呼唤可能来自于诡秘迷城民众们所信仰的神，这座城可能存在着信徒们收集的神灵血晶！”
他语气一顿，目光炯炯有神，“我们要是能得到神灵血晶，那么就有希望离开银喉深渊，获得成长的机会。”
二五仔一愣，也转瞬呼吸急促起来。
艾伦暗暗咋舌咕噜的分析能力，严重怀疑咕噜不是黑龙的孩子。
“是的，我们能从神祗的馈赠，成为一个非凡者。”
艾伦勾起嘴角，加快飞向祭坛的速度，“若是我能获得一枚不错的神灵血晶，我一定要打到你服气。”
“就凭你？”二五仔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们俩个能别吵嘛？”咕噜叹口气，望着祭坛处询问艾伦道:
“除了呼唤，还有什么嘛？比如他向你透露神灵血晶的位置。”
“我还没进入幻梦境，怎么可能从神祗嘴里得知血晶的下落。”
艾伦摇了摇头，“咕噜，倘若神祗给了你机会，你愿意成为他的信徒吗？”
“不可能！我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沉睡神祗的奴隶。”二五仔插嘴道。
“不是他的奴隶，是信徒！”艾伦纠正着二五仔的说辞，“奴隶是建立在失去自由并被他人任意驱使的基础上，你懂吗？”
“哼，信徒就是奴隶。”二五仔坚持道。
“我没问你。”艾伦懒得和二五仔多费嘴舌，“咕噜，你呢？”
“如果神灵的信念和我相似，那我不介意成为他的使徒。”咕噜意味深长地回答道：“我不会因一个沉睡者而放弃自己的意志。”
艾伦听出咕噜的话，回想着对方的梦境，沉默片刻后又是问道：“那么你的信念又是什么？权力、矿脉再或者是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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