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奉 天

　　进了镇子，直奔大车店。[燃^文^书库][www].[774][buy].[com]到了近前，就看见何亮、李世君和三个伙计，等在店外面。

　　“东家，都安排好了！”何亮上前牵住李世仁的马说道。“帮着卸车，我进去瞅瞅。”李世仁跳下马，对着何亮吩咐道。“嗯呐！”何亮、李世君同时答道。

　　伙计们上前引路，把车马赶到后院去，卸车、卸马鞍、牵马、拴马、拌草料、喂马，一通忙呼。“你们先去吃，吃完了换我俩来。”何亮冲着炮手和伙计说道，也没管他们同意与否，自己和李世君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躺。

　　柜上一男子，高鼻梁、薄嘴唇、浓密的眉毛，正低头写着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瞅见李世仁进了店里，忙从柜里出来说：“客官，几位？”李世仁抱拳对着掌柜的说道：“刚才有人订位子了吧，我们一起的。”听到这里，掌柜的赶紧侧身，伸手虚引道：“嗯呐，几位一起的，那这边请。”。

　　掌柜的前边领路，进了雅间，李世仁朝着掌柜的说道：“掌柜的，猪肉炖粉条、咸萝卜条、豆腐汤、大葱、酱、饽饽、二米饭，这些多上来点，不短你银钱。”话没等说完，众人就进到这个单独雅间里来。“这地不错，安静，大家伙能说会话。”炮手中有人说道。

　　“嗯呐，是不错，”李世仁坐在椅子上指着众人说，“都听见了吧，我说话算话。”众人都笑到，分了桌、排好坐，喝了会儿茶。“掌柜的，捡现成的先上，垫吧垫吧肚子。”一炮手着急地走出雅间，冲着掌柜的喊道。“嗯呐，马上好！”掌柜的回应道，喊着伙计让去后厨瞅瞅，好的就先端上来。

　　不大功夫，饭菜就上全了。不用招呼，炮手和伙计们就开吃了。众人很快吃完饭，抽了袋烟，又扯了会儿屁。

　　“三舅跟我出去一趟。车马得留看守，一个时辰轮换一次。世君你安排下。”李世仁说道，转身要走，停了下，回头对着徐氏说：“弟妹，先回屋，让伙计送壶热水，给孩子们烫烫脚，你们先睡。”

　　“嗯呐，他大伯，注意安全，”徐氏点头回答道。“家门口，能有什么事呐，”李世仁满不在乎地说道。“家伙什，都别带，咱们是去车站瞅瞅。”

　　出门前两人又和掌柜的打听下车站方位。镇上的火车站修建于民国十六年，当时主要以货运为主，客运为辅。

　　两人先是在车站周围转了一圈，观察了下，发现车站周围有不少日本兵，进入站台必须经过严格检查。李世仁冲着何亮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候车室。打了量下，和车店掌柜的说的一样，售票室果然在候车室内。

　　“到奉天的，最快的那天，有票吗？”何亮凑上前去问道。

　　“有，明天上午十点的，要几张？”售票员回答道。“八张，二等。三等的在那边，对吧。”何亮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问道。“嗯呐，在那边。”

　　买完票，何亮快步地走向李世仁，到达他身边说道：“东家，办好了。”

　　“回去说。”李世仁瞅了下何亮，又转身瞅了瞅周围，才低声地说道。

　　回来的路上，何亮觉查到李世仁不太高兴，脸一直绷着，没个笑容，表情很严肃。他在心里寻思着，最近自己没惹祸，挺老实的。毕竟天已经很晚了，两人脚步轻快的朝车店走去。

　　到了店里，才发现三个弟弟还等着自己。“咋还不睡？”李世仁问道。

　　“瞅见你们去了半天没回，有点担心，”李世德回答道。“大哥，咋样？有能到奉天的车”李世勇问道。

　　“有，票也拿到了，”李世仁回答道。发现几人都瞅着自己，又说到：“留下几人照顾车马，剩下的一起去。”

　　“大哥，车马能寄放在店里，大家伙都到奉天去开开眼。”李世全说道。

　　“不行，你以为鬼子好心呢，那是他们为了运兵方便，以后这地界会越来越乱的，”李世仁说道，“这次到奉天就把铺子关了，把永斌和永强接回来，过日子的东西是能多买就多买。”

　　“那大哥的意思是怕鬼子霍霍咱们，”李世德问道。

　　“从明朝那会儿起，就没消停过，现在还能老实，”李世勇说道。

　　“派个人回屯里交代下，放哨的多派些，不光要小心胡子，鬼子也得看着点，”李世仁说道。

　　“外面变化太快，两三年没出来，鬼子都到家门口了。”李世全感叹道。

　　瞅见兄弟三人好像还有话要说，李世仁打断道：“睡觉，有事明天说。”

　　一夜无话，众人起来，洗漱干净，吃完早饭。拾到完要带走的东西，坐在屋里，开始掐着手指算时间。九时一刻，众人站起身走出房间，伙计们套上马车，让徐氏几人坐上车，向车站方向驶去。

　　到了车站外，李世勇哥三个每人抱起一个孩子，这是怕遇着拍花的。其余人肩扛手提的拿上东西，进入到候车室内等车，赶车的伙计和三个炮手回店里等着。

　　火车就像民国的政府官员一样，那么的不靠谱、那么的不准时。整整晚了一个时辰，才见它老人家像喝多了，晃晃悠悠地驶进站。排着队，随着人流进了站台。找到车厢、找到座位，坐下来，众人才算出了口气。

　　李永青打量了下周围，座位较为宽敞，一样大小的软垫椅相对放着，每面能坐两人。斜后身就是李世仁他们的位置。

　　“第一次坐车吧，”旁边一中年人说道，“人分三六九等，车厢也分等级的。头等太奢华，三等最次，下车第一件事是抖一抖身上的煤灰。还是咱这等好，符合老祖宗的中庸之道。”

　　民国时火车，夏天，三等车厢一般挨着车头，其次是二等车厢、再次是头等车厢。离车头越近，灰越大，还有就是出于安全考虑。到了冬天，头等车厢就挨着车头，其次是二等车厢，再次是三等车厢。火车暖气里的热水都是从锅炉流出来的，自然是离机车越近，暖气越热。

　　国人的通病，只要有热闹看，不自觉地就围起来。中年人看到人多，谈兴自然是越来越浓，脸上都发着红光，神情激动，讲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的。李世仁对着徐氏做了个手势，徐氏也就安心地坐下来，不时地转头瞅下，像在听说书的，漫长的旅途因为这，显得有点短暂了。

　　众人到达奉天站时，已是戌时一刻。出了站台，叫了黄包车，说了铺子的位置。黄包车飞快地拉起，到了地方，付了钱，打发走黄包车。下了车的李永青回身看了眼，转过头时，大伯李世仁已推门进去。

　　“东家，您来了！”铺上的掌柜瞅见李世仁进了屋，从柜台里出来说道。

　　“嗯呐，让伙计帮忙把东西拿进来，”李世仁说道，“弟妹，快让孩子们进来，外面太冷！”

　　“屋里还干净吧，最近有没有拾到下？”李世仁向掌柜的问道。“这是我四弟妹，还有孩子们，在这儿住两天，你安排下。”又把徐氏介绍给掌柜的认识。

　　“干净，天天都有人拾到，”掌柜的马上回答道。“四夫人好，少爷、小姐好，”掌柜的向徐氏和孩子们问好。

　　“好，好”徐氏脸上有点尴尬地回答道。

　　“老大、老二呢，”李世仁继续问掌柜的，然后又吩咐道：“安排下伙计们吃住，先把货放到库房去。”

　　“大少爷、二少爷在后面歇着，”掌柜的回答，“吃的呆会儿就能好，住的地方没问题。”

　　掌柜的先把众人领到后院去，安排好休息的地方。徐氏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下，就有人通知去客厅吃饭。进了客厅才发现，除了李世仁哥四个，还有两个少年，看模样年纪不大。

　　“四婶！”两人看见徐氏他们进来，上前说道。

　　“这是？永斌？永强？”徐氏不敢肯定地问道。

　　“嗯呐，四婶，认不出来我们了吧，”其中一人说道，“呵呵，四婶，肯定猜不出我们谁是谁？”另一人笑着说道。

　　“哎哟，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把戏呢！”徐氏乐呵呵看着两人说道。

　　“大哥，二哥”兄妹三人上前行礼叫道。

　　“好了，都是自家人，别整那些俗礼了，”李世仁看到几人相互恭敬地问候，开口说道，“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说完，开始招呼徐氏一家人上桌吃饭。

　　饭后，李世仁说：“老四，票是腊月初七的，那还能呆两天，明天领着孩子们去街上溜达溜达。”

　　“嗯呐，这次知道有近道了，下次再来就更方便。”李世德看着众人说道。

　　“下次？没了，回去不可能再出来，我这次也好好溜达溜达，给我家那口子挑几件得意的。”李世全顺着四弟的话说道。

　　“爹，咋了这是？”永斌看出不对劲儿来，忙问道。

　　“鬼子把路都修到家门口了，这真是想霍霍谁就霍霍谁呐！以后想跑都没地跑了！”李世勇有点丧气地回答道。

　　“不能吧，我们咋没听说这事呢！”永强有点怀疑地说道。

　　“这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多，上次我来就没打听到。鬼子这是要下手了，要不能这么保密，”李世德回应道，看了看大家又说道：“来时站台根本没多少人，看架式运客时间不长，反正当地的人知道的不多。”

　　“我决定把杂货铺关掉，你们兄弟两个也跟我回去。世道再乱，一家人得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让掌柜的多买些日后的生活必需品，回去后咱也学老佛爷闭关，”李世仁无奈地说道。

　　“大伯，鬼子要是不让呢？”李永青插了句说道。

　　“不让，老子的飞子可不长眼！”李世君恶狠狠地说道。

　　“九叔，吓唬人！鬼子可不是吓大的，”李永青吐了吐舌头说道。

　　“哈哈，”屋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大笑起来，很是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李世仁摇了下头，满脸都是无奈，想到世君的话，觉得是年少无知，是真没见过鬼子不把中国人当人看，说杀就杀，就和杀鸡宰羊一样。

　　“我要和大哥、二哥一起睡，”李永青见永斌、永强两人在一旁曲曲咕咕地，朝着徐氏说道。

　　“啊！我俩可睡得晚，呆会儿还得看书，”永斌解释道。

　　“没事，正好教教我！”李永青撒娇地说道。

　　“那得听我俩的，”永强用眼神阻止大哥道。

　　“嗯呐。”李永青举着小手欢呼道。

　　徐氏没有出声阻止，在她看来一晚上能学到什么。儿子从出生身体就不皮实，难得他高兴。可李永青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唠嗑的兴头。一时间屋里闷起来，众人这才感到身体困乏。李世仁瞅见众人脸上显露出疲累，建议众人去休息，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至于李永青为什么打断众人唠嗑，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坐在那瞅众人唠嗑，觉得挺有意思的。直到瞅见大哥、二哥背着众人的动作，李永青就明白这哥俩可能参加了什么团体组织。要知道当时的东北，只要是在中华大地上能叫出名字的组织，都设有间谍联络处的。情况相当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累及亲人和乡亲。

　　跟随兄弟两人进了他们的屋子，上了炕，炕桌上居然放着个台灯，李永青趴在那研究起来。

　　“这有什么好瞅的，别碰这电老虎啊，能电死人呐！”李永强对着李永青说道。

　　“没事，就是瞅瞅这线是咋走的，”李永青动了下左手回答道。

　　“你小子还想当电工啊！”李永斌翻着书地说道。

　　“电工有什么，凭本事吃饭，”二哥永强说道。

　　李永青说：“大哥、二哥，今天坐车时，听到个故事，说给你们听听：一鬼子天天刻苦训练，一**见了，就说道：“天气这么好，来和我们一起休息娱乐吧！”鬼子没理，继续训练。**觉得奇怪就问道：“现在是中日友好、和平时期，这么拼命做什么！”鬼子停下来回答说：“没有永久的和平，没有战争不代表以后就没有，训练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两人听完故事，静静地想着心事。没注意到李永青按了按左臂，嘴里小声地说：动了，真地动了。

　　过了半响，永强回过神来，说道：“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街呐。”

　　把炕桌挪到一侧，本来想让李永青睡在炕头，他嫌太热，最后永强睡在那里，永斌居中，他挨着炕桌。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熄了灯，不一会儿，哥三个就睡着了。

　　至半夜时，李永青觉得左臂被狠狠地刺了下，猛地坐起来揉了揉，撸起袖子借着微弱的亮光查看起来。用红绳系着首尾，邦在小臂上，鲜艳红亮的蝎子动了下。永青眨了眨眼睛，手不自觉地解下来，拿到眼前仔细地打量着。巨大的钳子又动了下，随后尾部慢慢卷起，尾刺竖起，仿佛要蜇人一般。

　　脑中一阵刺痛，眼里只剩下眼白，意识随之**，身体失去控制。头慢慢转过来，看向炕桌上的灯，拿起来摘下灯泡，拿在右手的蝎子伸进灯头内，身体没有剧烈的抖动，电就像消失了一样。

　　天地灵气是修道者提升自身道法修为的力量，可自从五代十国之后，天地灵气每况愈下，到明、清之后，就只剩下武者修炼，以前强大的术法消失怠尽。

　　蝎子本是巫道传承之物，后经人祭炼生出神识。祭炼者遇害后，于潜龙穴内修炼。直至天地大劫、山河破碎、气运枯竭，才被修炼天地愿力的狐仙收伏。狐仙觉得李永青天生灵魂强大，转手赠给他，报答救命之恩。

　　狐仙在收伏蝎子时，手段太过于暴力，导致蝎子神识涣散，只剩下吸取灵气的本能。灵气可以看作是一种能量，而电也是其中的一种，才会有蝎子借李永青之手触电一事。

　　古人讲过犹不及，蝎子本能是想吞噬电能以疗伤，与潜龙穴内的灵气不同，那里每年才能修炼一次，每次只能半个时辰，没想到这里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未能吸收的能量被蝎子散入到身体中，电流轻微地流入到他的手上。随着电流的增多，意识逐渐恢复。李永青却不像蝎子修炼过，懂得如何利用能量。只能拼命地集中精神，想控制这股能量，符合“以心行气，以气运身”的道理。电流不停地在身上游走，就似人用布锤敲打，如打铁般千锤百炼，使血气强大，肌内紧密，骨骼坚硬。如同国术中讲的“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一样。

　　凡事都有个度，蝎子身体虽经人祭炼，后又千年潜修，其坚硬程度自不必说，但总有个承受限度，超过限度也是身毁蝎亡。

　　街道上的路灯，不时地闪烁下，忽明忽暗，这是电压不稳造成的。蝎子的身体由红变深、到紫，当第一个气泡出现在身上时，预示着身体超出负荷。钳子舞动了下，想脱离开，却发现如焊在灯头内。李永青的身体抖动越来越剧烈，灵魂经电流祭炼完全熔为一体，既有前世记忆也有今世的，不分彼此。

　　经电流祭炼过的意识，逐渐形成强大的神识。蝎子随着吸取发现，如不能控制，最终会神形俱灭。此时李永青的神识离开识海，想控制、阻止手上电能的流入，蝎子见此决定阴神夺舍。雷电从开天劈地以来，就是克制妖兽化成人形的一劫。阴神甫一离体，刚想进入识海，电流就追击而至。“劈啪”地一声，电花飞溅，阴神还原成意识本源，再经电流几次炼化，变成记忆碎片，随着他的神识回归识海。

　　蝎子的身体因无神识控制，很快就达到临界点，噗地一下成为黑灰，在空中飞舞，一股焦胡味弥漫在屋内。右手猛地甩了下，身体随之恢复过来。仔细打量了下，发现左手拿台灯的位置有些发黑。

　　检查了下，除被褥稍稍有些变黄，不仔细打量看不出来，身体各方面都很好。此时李永青才觉得神清气爽，以前头昏脑涨似感冒等症状尽皆消失。李永青想道：老天爷既然让我重生在这个时空，我就不能辜负他老人家，一定要活得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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