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翻车
原途返回，路上尽是空空荡荡的车厢。
一直到最尾端，青羽停下脚步，他看见了聚集着幸存者的车厢。
几名壮汉守在门口，却腿肚子不断打颤。
他们看见青羽，先是一惊，继而注意到他的身上血迹，纷纷警惕起来。
“不准过来！”
“前.....前面的卡巴内，全都被武士们消灭了吗？”
“扶桑城安全了吗？”
见此情状，青羽摇了摇头，这一群土著民长期生活于‘卡巴内’的阴影下，将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于他人。
就像溺水者一样，扶桑城上的武士们，正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一开口，便是希望听到好消息。
可惜，青羽不打算如他们的愿望——
“没有，我去往下一个车厢，发现里面的人都死光，只有四头卡巴内，我解决了它们，发现前面的车厢还在激战，于是就退回来。”
“看样子，扶桑城应该是守不住了。”
最后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震得他们面露绝望。
这时，人群中有一名妇人激动道：“恩人，你.....你还活着？”
正是青羽顺手救下的那人，她的话无疑是最佳佐证，周围的人们都清楚着妇人，就是从下一个车厢死里逃生回来的。
既然妇人认得对方，说明黑发青年也是从那个车厢里，一路返回来的，话语可信。
顿时，绝望般的气氛蔓延开来。
无意去安慰他们，青羽正要迈步，却有壮汉厉喝道：
“等一下，你的身上有血迹，必须接受检查.......”
旁边有人插言道：“不行，他身上的血迹太多，我怀疑已经被卡巴内咬了，直接驱逐出去，不要让他进来！”
此言得到诸多赞同，先前的妇人和小女孩是身上无血，又穿着严实的和服，似乎身份尊贵，不然，也得遭到同等待遇。
所谓的检查，就是脱掉全身衣服，让别人检查身上是否有伤口。
青羽笑了，却是被他们逗笑的。
这个关头上，卡巴内正在前方车厢中肆虐，他们还有空关心别人的伤口？不过，这也符合青羽的意图。一开始，他主动前往下个车厢，希望阻断卡巴内一会儿，免得有被卡巴内咬伤的人，以此浑水摸鱼进入后方，继而威胁到自己。
不过，
这不代表，青羽愿意自己接受‘检查’。
“快滚出去，不然......”那名壮汉正待厉喝。
唰！
一柄肋差抵在他的喉咙上，似乎稍稍用力，就能割破皮肤。
“我说过了，身上血迹是卡巴内的。”青羽露出笑意，但眼中满是冰冷：“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试试是我先变成卡巴内，还是你先被我割破喉咙？
我能杀掉卡巴内，自然也能杀掉你们......别以为我不敢。”
“对了。”
青羽似是想起一事，语气莫名道：“肋差上的血迹也是卡巴内的，如果我割破了你的皮肤，你说......你会不会成为卡巴内？
当然，就算你转变成卡巴内，我也能杀掉你.......
就像前方车厢中的‘同伴’。”
下一刻，所有人都清楚听到了，让他们脚底生寒的话语——
“一个人，我能杀他两次......似乎挺有趣的？”
“不！”那名壮汉有些崩溃了，脑袋拼命后仰，只想与肋差远一点：“我....我错了！大人放过我吧，我相信你没有被咬到，”
青羽没有回话，反身一脚，直接踹飞了想要偷袭的另一名壮汉。
如此武力，吓得其他人急忙打消念头，终于回想起了，黑发青年有过自言，曾杀掉了四头卡巴内，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事实......
一时间，所有乘客看他的眼神都变化了，隐隐带上了敬畏之色，在这个残酷世界中，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格外地受人尊敬。
此刻，青羽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亚于武士们，甚至犹有过之。
青羽收回肋差，重新迈步向前，这次，无人敢于阻拦他。
“关门，不会有人再来了。”青羽吩咐了一句。
守门的几个壮汉，乖乖把门关上，就跟导盲犬一样听话。
“光凭这扇门，挡不住卡巴内。”
青羽说出了让人绝望的事实，其他人也很清楚。
正是如此，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关门，希望能看到武士们杀回来。
说到此处，青羽话锋一转——
“但是，我能让整个车厢牢不可破。”
“不准打扰我。”
所有人纷纷点头，反正死路一条，还不如让青羽折腾呢，更何况，他们也不敢打扰青羽......那位被踹飞的仁兄，现在还躺着地上。
青羽抚摸着车壁，缓缓闭上眼睛，源气开始渗入其中，不是发动强化魔术，而是在理解车厢的‘构造’——发动强化魔术的前提，必须是理解结构。
这需要一定时间。
幸好，青羽的强化魔术已经升到Lv4，本身也有一定经验，在持续渗入的源气下，很快，整个车厢的构造便印于他脑海中。
几分钟后，青羽睁开眼睛，瞳孔中隐隐有绿色痕迹。
强化魔术......发动！
哗！一股股源气涌入车厢，开始加固物体的特性，而车厢作为运载空间，最大特性自然是坚固，在青羽的加持之下，整个车厢隐隐更有质感，仿佛脱胎换骨。
在释放魔术时，青羽也在关注着其他人的反应，
他想看一看，释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土著们会怎么看待它？
出人意料的是，所有人先是惊诧，紧接着，那种表情又被隐去，变得仿佛理所当然......
“乐园，其他人对于我的力量不感到诧异吗？”
“这是归属空间的掩护作用。”
“空间？”青羽捕捉到了关键词。
“滴，你的权限不足，暂时无法回答问题。”
显然，青羽尚未成为真正的本源者，必须通过考验，才能得知答案了。
正当他释放完了魔术，还未休息几分钟，前方的车厢就传来动静。
下一刻，大量卡巴内冲了过来，透过门上的缝隙，其他人也看到景象，顿时，整个车厢陷入惶恐，人人自危，嘈乱不堪。
砰！
第一头卡巴内撞到门上，发出沉闷巨响，像是导火索，下一刻，无数的卡巴内撞上车门，如连环炮仗般的爆响，接连不断！
车厢内的乘客们吓得抱头，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不管撞击声如何响亮，车门也不曾变形。
这扇车门，仿佛是一道结界，隔绝了内外。
同时，车厢上的缝窗也传来声响，赫然是外面的卡巴内爬上车厢，想要从外面撕裂而入。
结果跟车门的待遇一样，卡巴内尽皆无法入内，一切被阻挡于外。
这.....
所有乘客都呆傻了，人群之中，曾有一段交际的小泉直弥，不由地面露骇然，仿佛重新认识了这名青年，目光带上了敬畏。
青羽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立刻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他得恢复源气。
刚才那一波强化，居然消耗了他足足15点源气，果然，强化魔术的消耗与目标体积有关，体积越大，消耗量就越大。
这一次强化，能持续大约两个小时，青羽得争取在效果消失前，将身上的源气恢复到15点以上。
否则，失去了车厢阻挡的他们，在无数卡巴内的面前，下场唯有一死。
“还好.....”
青羽倒也不慌，他感受了一下，纯靠自然恢复，一个小时能恢复10点源气左右，暂时足够他的消耗。
问题是精神上的疲累，因为源气的恢复速率与全属性有关，属性越高，恢复越快。
其次是个人状态，在精神劳累的状态下，源气恢复也会减缓的。
这种情况持续太久，若青羽的恢复速率跟不上，一样是难逃死字。
不过......
青羽看向窗外。
此刻，天色已经黑暗下来，目之所见，唯有卡巴内们的青灰手臂，就像青楼里的花旦一样，朝着乘客们不断挥舞，就只差吼出一句：“客官，你快来呀！”
幸存的乘客们畏之如虎，不用青羽提醒，他们也远离着窗口，在中间抱团取暖。
青羽在意的不是卡巴内，而是天色时间。
如果他记得不错，原著剧情中的开头，还未抵达显金驿前，女主无名所乘坐的甲铁城，曾经遭遇了一次卡巴内，背景是失陷车站内，但成功化险为夷。
那个地点虽未标明，但根据着后续剧情，能推测得出来，极大可能是速谷驿。
也就是他们正在经过的地方。
还有一个剧情片段。
当时，无名正在车厢中睡觉，天色蒙蒙亮，战斗声惊醒了她。
旁边守卫她的僧兵·四文，便安抚她道：
“醒了吗？车上的武士们已经顶住了，再睡一会儿吧。”
这一幕，说明甲铁城战斗时是‘凌晨’，这是它驶入速谷驿的时间点。
与此同时，主角生驹正在实验他的贯筒，当天亮以后，他急匆匆赶去了修理厂，那是蒸汽工匠的日常工作。接下来，就是他和四方川菖蒲的对话，以及甲铁城的提前抵达。
由此可见，甲铁城从速谷驿到显金驿，所花费时长就是‘凌晨到白天’。
整个世界是末世背景，食物紧缺，人人劳碌。
开工时间不会太晚，最晚不超过八点钟。而生驹迟到了一会儿（有同伴调侃他），但迟到的不是太多，整个工场也是刚刚开张的样子，故而，绝不会超过八点半。
再算上他和菖蒲的对话，一直到甲铁城抵达，撑死了也就是九点左右。
白天的范围被缩小到早上9点。
以此推断，从速谷驿到显金驿的路程，就是凌晨（5-6点）到早上9点，最多四个小时。
可能性极大。
换而言之，青羽想要抵达显金驿，只要坚持四个小时就行。
从进入投影世界的时候，青羽就算计到这一点，不论是向行脚商人买护具，还是主动撤向后方，皆是为了眼下的结果。
他如老僧入定，静静恢复着源气。
其他人经过了最初的惊吓，渐渐也平复下来，尽管车厢外的卡巴内们，乐此不疲地闹腾，但确认它们无法威胁自身后，好像.......卡巴内也不是那般可怕？
见此，他们对于青羽愈发敬畏了，不敢打扰他。
“大.....大哥哥，你要吃糖吗？”一名小女孩走来，递上一枚油纸包。
正是青羽救下的那一对母女。
青羽接过油纸包，打开看一眼，却是金平糖，在物质匮乏的世界中，身上能带有糖果，她们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谢谢你了。”
青羽微笑着收好，却没有吃下糖果，哪怕暂时安全，他也保留着一份警惕心。
对方在糖果中下毒的可能性不高，但青羽得以防万一，谁也不敢保证，车厢上的所有人不会因为他身上的血迹，以及某些猜测而不抱以敌意。
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
小女孩很有礼貌地，弯腰行了一礼，返身回了贵妇的旁边。
青羽收回视线，顺手将金平糖丢入携带背包，发现其他人不曾注意，果然，这个也是乐园所说的掩护，一些违反原著世界观的能力，会在他们的眼中变得正常。
时间渐渐逝去，卡巴内们始终无法突入，不知不觉间，它们的攻势缓下来。
骏城继续行驶着......当青羽第三次加固完了车厢，突然间，前方传来一阵汽笛声，很有节奏感，极像是某种暗号。
“来了！”
青羽眼神一亮。
这是骏城和车站的交流暗号。
正常情况下，车站发出汽笛声，而骏城也要回以汽笛声，表示着车上安全，可以驶入车站。
然而，扶桑城上发生了一件意外，那就是驾驶室中的车长，被卡巴内咬死以后，竟然转化成了盗技种，好死不死地，保留了生前的本能——驾驶骏城和奏响汽笛声！
显金驿中的守门武士，完全没料到这番变故，再加上，早上抵达的甲铁城降低了他们的警惕心，以至于听到汽笛声的时候，便放下了吊桥。
当他们察觉到不对劲，为时已晚，整个扶桑城狠狠撞上了围墙，破开缺口！
现在.....
青羽正要动作，又有一阵汽笛声从前方传来，这一次，竟比先前更加清楚了！
这是扶桑城本身发出的汽笛，而不是显金驿的‘询问声’！
由卡巴内奏响的死亡丧钟！
“抓住附近的固定物！”
青羽提醒了一声，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立刻伏身抓住门下的铁管，无视着上方挥舞着的卡巴内手臂，同时，他将源气疯狂输入护具。
强化！
一丝丝青色痕迹，攀上竹制护具，将青羽包裹得严严实实。
其他人就没青羽的大胆了，他们畏惧卡巴内，不敢靠近车壁。当青羽大喊出声后，只有武器商人小泉，还有那一对母女，第一时间抓住了墙上的铁管。而其他人，有的听信了话语，有的无动于衷，很快，后者就为自己的举动而感到后悔了。
轰隆！
刺耳的爆炸声从前方传来，伴随着不可名状的巨力，整个车厢颠倒过来，所有人身体失衡，仿佛悬浮于空中，下一刻，他们摔得晕头转向，视线中尽是火光！
混乱之中，青羽看向缝窗外，曾经遮挡的卡巴内手臂不见了，窗外是高空俯瞰大地的视角，一处处挂着灯笼的古风建筑物，安安静静地矗立于地上。
一派祥和景象，这正是显金驿，然而，他们的到来将打破安宁。
轰！
车厢裂开缝隙，空气狂涌而入，青羽遥望着下方的大地，不由冒出念头——
整个车厢内的他们......
集体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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