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殷遥听到肖樾的话，不是不惊讶的。她觉得肖樾似乎是她很难用眼睛去预判的人，明明看上去冷淡内敛，没什么情绪，偏偏又有跟你闹脾气较劲的时候，而且较起劲来还挺有胜负欲，你觉得他矜持被动，他却会主动约你看第一场电影。
这感觉挺奇特，也让殷遥觉得有趣。说起来，他们认识不到五个月，她对他知之甚少，确实还有待继续了解。
至于看电影的事，殷遥自然是答应了他。
肖樾问她有没有想看的，殷遥不太了解最近的新片，便说让他去挑。
第二天有一整天的活儿，棚拍加外景，上午结束后殷遥草草吃了东西，下午整个拍摄组就在几条胡同间辗转，收工时间比计划中晚了半小时。
回到工作室，天已经黑透，殷遥在餐厅吃了东西，还没歇上几分钟，又被薛逢逢召去开一个临时讨论会。
殷遥一边听她讲，一边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七点。
她和肖樾约在七点半。
殷遥原本打算收工后回家换身衣服，因为有外景拍摄，为了方便活动，她今天穿得很随意，毛衣和牛仔裤，加上平跟鞋，怎么看都不是约会的打扮。但现在看来，换衣服是不行了。
薛逢逢火眼金睛，殷遥只不过走神两分钟也被她看出来，她手伸过去，严肃地在殷遥面前敲了敲：“想什么呢？”
殷遥仿佛开小差被老师抓住的学生，立刻集中精神：“没什么。”
等这个会开完，殷遥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刚够她补个妆。
汀汀下班前去找她签字，恰好看到她在涂口红，问了句：“殷老师要出去啊？”
“嗯。”殷遥给她签了字，说：“薛老大走了没有？”
“没有吧，刚刚还在办公室呢。”
汀汀刚走，殷遥就收到肖樾发来的消息，他已经到了。
殷遥避着薛逢逢，离开工作室，看到停在外面路边的出租车，她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肖樾坐在里边，殷遥一进来，他又闻到清淡的睡莲香。
她似乎只用这一种香味儿。
肖樾将地方告诉出租司机，车驶入道路，他看一眼殷遥，问，“吃过饭了？”
“嗯，吃了。”殷遥侧过头看向他，车里是暗的，只能借沿路灯光看一下他的样子，其实昨天才见过，时隔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的样貌当然不至于有什么变化，但她发现他今天戴了副细框眼镜，挺好看的款式，并没有给他的脸减分，只是他身上那种清冷感似乎更重了点。
殷遥有些新奇，“你近视吗？”
肖樾点头，“轻度的，不影响。”
“那今天怎么戴眼镜了”
“不是要看电影么？”肖樾说，“买的座不太靠前。”
他声音淡淡的，回答得颇有些正经。
殷遥有点儿想笑，“所以说，你是奔着电影来的吧？”
肖樾看着她，没有回击她的戏谑，甚至顺着她的话应了声：“嗯。”
殷遥就笑了。
肖樾选的地方离殷遥工作室不远，不到一刻钟的车程。
这个点，商场喧闹得很，看电影的人也不少。
肖樾挑的是一部国外的悬疑片，时长两小时，进去前，他问殷遥要吃点什么，她说只要可乐，不吃东西，他买了两杯过来，两人一起进放映厅。
里面已经快坐满，殷遥跟在肖樾身后，台阶很暗，他将手伸过来，殷遥便拉住，随他往后排走，找到位置坐下。
肖樾将可乐插了吸管递给殷遥。
看电影的过程中，两人都很安静，这片子前半段节奏不错，不容易让人走神，但后半段就崩了，拖沓无聊，殷遥今天起得很早，一整天忙下来又累得不轻，离结局大约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她有点儿撑不住，睡着了。
殷遥睡觉的时候很安分，歪着头，脑袋靠着椅背，长长的头发铺在右侧肩膀上。
她的呼吸很轻。
肖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始至终，她睡得很乖，姿势都没换一个，更没有出现戏剧中常有的情节。
电影散场时，放映厅里的灯亮了，周围嘈杂吵闹，殷遥醒了过来。
有短暂的片刻，她是完全懵的，揉着眼睛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多人……”
肖樾低头问她：“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殷遥赖在座位上缓了缓，渐渐从恍惚中回神，记了起来：“电影完了吗？”
肖樾：“完了。”
殷遥反应过来，看了看他，顿觉愧疚，“对不起，我睡着了。”
“没事。”
殷遥理了理头发，站起身，“我们走吧，都没人了。”
“好。”
离开影院，走出商场，已经快十点，外面人少了很多。
晚风一吹，殷遥那点残存的睡意消失了，整个人清醒起来。
他们穿过一片小广场，沿着石阶走去道路，肖樾在路牙边停步，回过身问：“你现在回去吗？我叫个车？”
一颗行道树遮了路灯洒下的光，他恰好站在阴影里，殷遥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觉得今晚自己似乎扫了兴，不知他是不是有些失望。
沉默几秒，她开口说：“要不我们走走吧，也不算远，说不定就走回去了。”
肖樾看着她：“你不累吗？”
殷遥说：“我不是已经睡了一觉？”
“也是。”
也许是错觉，殷遥觉得他讲这句时好像笑了。
深夜的路灯下，两道身影沿着人行道往前。
殷遥主动提起那部没看完的电影，问后续如何发展，肖樾寥寥几句给她讲明剧情，比电影本身更吸引人，殷遥听完了，说：“我没猜错，你果然是为了电影来的。”
这是之前在车里调侃他的话。
肖樾转过头看她，殷遥在这时走上路口的斑马线。
对面显示红灯。
她停下脚步，侧过头说：“可我是为你来的。”
这分明是另一句调侃，可她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过于温柔，肖樾的视线长久地停在她身上。
对面跳了绿灯。
殷遥伸手牵了他：“走了。”
短短四米斑马线，转眼走完，殷遥没有收回手，过了一会儿，发觉肖樾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握住了。
余下的路，他一直没松开。
殷遥便觉得自己的左手热了一路。
好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原本一刻钟车程的路，走起来居然也没有花费多久。
这个点，大家都已经下班，夜色里的io一片宁静。
肖樾送她进去，殷遥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区，临时起意，问他：“要不要上去坐会？”
肖樾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上看了看，“方便吗？”
“方便啊，只有我们两个，当然方便。”说完觉得这话怪怪的，听起来像要将他拐过去做些什么似的，便又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也许可以喝杯咖啡？”
肖樾没有拒绝。
殷遥带他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真的给他冲了一杯咖啡。
殷遥的办公室不小，整体设计风格简洁得过分，色调以灰白为主，走进去只觉得“空”和“冷”。
肖樾坐在沙发上，随意翻了翻手边的一本时尚杂志，抬起头，看到殷遥在茶水间忙碌，他起身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殷遥端了热咖啡走过来，“可能没汀汀泡得好，你将就一下。”
“汀汀是谁？”
“我助理。”
肖樾接过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殷遥看着他的唇，“小心烫到。”
肖樾喝完，说：“不错。”
殷遥：“真的？”
“嗯。”他又低头慢慢喝一口。
两人就站在这一处，一个喝咖啡，一个看着，其实有点儿傻，但谁也没意识到。
直到一小杯咖啡喝到快见底，殷遥才说：“不过去坐吗？”她指指沙发。
“我该回去了。”肖樾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昨天说22号去杭州，现在改了，明天要走，机票已经定了。”
殷遥一愣，“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
殷遥顿了顿，没有说话。
肖樾将她的表情都看进眼里，几秒后，他淡淡地问，“你舍不得我吗？”
殷遥回他一句：“其实也没有多舍不得。”
肖樾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慢慢地笑了。
殷遥有点儿恼火，将他往后推了一把，他的身体贴到门框上，殷遥抬手摘掉了他的眼镜，踮脚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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