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嫁给我
林成则父亲去世得很早，母亲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他也很小就开始懂事，童年其实没有跟叶樱说的那么美好。
至少当时是觉得很辛苦的。
但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带了滤镜，总觉得那些苦涩都已经褪去，唯余下回甘。
再加上也不想在叶樱面前卖惨，所以那些记忆，在他的描述之中，便显得妙趣横生，让人心向往之。——至少叶樱是心向往之的。
不过要说小时候玩得最多的，当然还是河边。
所以第二日，林成则就顺理成章地领着叶樱去租了一条船，带着她去游河。
河就是高中毕业旅行时曾经游览过的那条，只是背景从热烈的夏日转为了凛冽的冬日，而曾经一起同游的那些人也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他们两个。
林成则撑着船，叶樱在一旁名为“帮忙”实则捣乱。两人不赶时间，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在河上晃着。
虽然天气很冷，河面上的风也有些大，并不算友好，但冬日的河面上看不见人影，倒是可以清清静静地待一会儿。
何况两个人挤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冷。
也不知是文人的情思细腻，一石一木都可以成景，还是因为身边就是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满心欢喜，即便是这般萧瑟的景致，看得久了也别有趣味。
“哎，感觉还是跟记忆里不太一样了。”叶樱赏了一会儿景，忍不住道。
“哪里不一样？”这么多年看惯了的景色，在林成则看来，并没有任何不同。
“说不好，就是当时我总觉得河面特别宽，山特别高，天特别远，现在再来看，觉得好像缩小了好几倍，地方似乎都局促了很多，没有我想的那么大。”叶樱说，“是因为冬天的关系吗？”
“我想应该不是。”此时两人距离村子已经很远了，也到了河中心，林成则索性把手中的撑杆放下，暂做休息。
——好多年没撑过船了，不过小半个小时的时间，胳膊竟然就已经开始酸痛。
不过他这个动作做的特别自然，完全没有让叶樱起疑，身为老师和男朋友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现在在思考其他问题，“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林成则还真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认真想了想，然后抬手揉了揉叶樱的头顶，给出答案，“应该是你长大了。”
“胡说八道，我那时候成年了好吗？”叶樱气愤地给了他一肘子。
就算当时她的心智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但身体却已经定型了，身高体重都和现在相差不远。
“不是这个意思。”林成则跟她理论，“心理上的成熟，也会对你的印象造成改变。我当初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就觉得家里的屋子低矮了很多，和我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见识了外面的高楼大厦，衡量的标准自然就变了。”
叶樱闻言若有所思，“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上次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知道这是你的家吧，就感觉特别期待，看哪里都好，看哪里都很新奇。现在没有这样的滤镜，感觉当然不一样了。”
“哦，你现在看我已经没有滤镜了吗？”林成则忍不住问。
叶樱抿着唇笑，“你没听说过‘距离产生美’吗？我们现在离的太近了，滤镜早就碎得不成样子。”
“是吗，我还以为你近视，眼镜碎了之后更有‘雾里看花’的美感呢？”林成则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故意调笑道。
“嗯……”叶樱在他怀里转过头来，距离非常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好看吗？”林成则低声问。
两人的视线纠缠在一起，叶樱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距离逐渐拉进，气息相闻，下一瞬就能触碰到对方柔软的唇。
虽然是青天白日，荒山野岭，但周围又没有人，气氛正好，稍微亲近一些也没什么。
但下一瞬，林成则却被叶樱推开了。
她坐直了身体，不看林成则，转头对着波澜不惊的河面，“冬天河里也有鱼吗？我记得上回来的时候还钓过鱼。”她说着侧头去看林成则，面上还带着几分愤愤，“你还写词嘲笑我。”
“明明是赞美。”林成则摸了摸鼻子。
叶樱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两岸青山，忽然开口吟道，“此生何所有？一枕旧书一叶舟。故里前川应如旧？记否，十年风雨飘零久。
年少恰逢友，书生意气几杯酒。人间何事成不朽？袖手，碧波湖上闻钓叟。”
林成则听得脸红。
那时他的确书生意气太重，又自觉才华横溢，才会被学生们撺掇着写什么词。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的事，也只有那时会做的。
若叶樱只是提起也就罢了，竟然把全词背了出来，耻度不免太高了些。
不过，念都念了，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林成则一伸手，又将叶樱捞了回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沙洲，轻轻感叹道，“又过了十年，庆幸的是故里前川仍如旧，人亦如旧。”
他握住叶樱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说这番话或许有些唐突，但叶樱，十年过去了，我所有的，仍旧只是一枕旧书一叶舟。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放舟河上，一起枕边读书？”
“我或许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不能给你大多数人歆羡的那种生活，但我必将竭尽所能——但凡我有，但凡你要。叶樱，你愿意嫁给我，与我共度一生吗？”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红丝绒的盒子，很显然，今天的求婚在叶樱看来有些唐突，在林成则，却是有备而来。
叶樱看着他打开戒指盒，珍重地将这小小的盒子捧到她眼前。戒指并不花哨，戒面做成了甲骨文的心字。在不懂行的人看来，是个有些古怪但却很萌的图形，但叶樱能读懂。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去接戒指盒。
中途却被林成则柔柔地握住，从盒子里取出戒指，小心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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