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最好的老师
萧潆没有灵力，无法从善见城出来，安爷爷能够带她出去，可总怕有个万一，她会受伤，便一次也没有带她出去过。
从记事起，萧潆就只能看到外城区的天，在四面城墙的世界里，其实和坐牢没有多大区别，所以她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走出善见城，看看外城区以外的天地。
天空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蓝？日出日落是不是也一样的美丽璀璨？
只是到死，她都没有看过善见城外的天，也没有看过一场她期待中的日出日落。
自始至终，她没有父母，没有手足，没有爱人，没有未来，最后，连自由都不曾得到过。
雪凛对于萧潆，有一份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同情，可能是因为有萧潆的存在，萧千凝才能够活着，她感恩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孩。
此时听到萧千凝说起萧潆的愿望，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她想看看其他地方的天都做不到，因为善见城外的结界。
萧潆是死在萧蓁手里，死在那个侮辱她的管事手中，也是死在这个世界手里，就像她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看不到天空一样。
这世界就是这样，强者制定了世界的规则，将这个世界变成他们想要的那样，萧潆也就是死在了这样的世界里。
雪凛走到溪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她不同颜色的瞳眸在清水的稀释中，颜色似乎清淡了很多，却依旧是妖异的，不容于世的妖异。
她想如果，当年她没有遇到师父，她就是另一个版本的萧潆，或许她也已经死了，或许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里，靠着某种不能见人的手段苟延残喘，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没有自我的活着。
她和萧潆出生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不见得爱着她们。
雪凛忽然有些不安，“萧千凝，我想强大到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就算不行，也至少不要让自己被这个世界改变，我不想变成自己现在最讨厌的那种人，不想现在的自己，有机会去质问以后某一天的自己，为什么要把雪凛弄成那样？”
萧千凝微微抬头望了望天，有蔚蓝的颜色融进了她的眼底，精致的下颌上有一根纤细的血脉微微浮起，“我想做的事情，需要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而且有可能，就算我到死，时间还是会不够。”
她说到这里停止，没有继续说下去，说明白。
雪凛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她的时间不够，她需要太多的时间，所以她没有时间被这个世界改变，她不会变。
这句话说的很笃定，自有她的傲气风骨，在那些被世界同化改变的人看来只会轻视不屑，觉得她还没有完全知晓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恶意和冷漠。
只是萧千凝不会变，永远不会，萧宁死前流在她身上的血至今殷红未干，黑龙还好好地活在那里，她不会输，输给冷漠恶意，输给这个世界。
萧潆已经死了数十日，而在今日才立下的衣冠冢前，萧千凝和雪凛都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是这个世界的冷漠恶意，还是弱肉强食的天地准则，抑或是变幻莫测的人心，甚至还有些对于未来的不安恐惧，具体的，她们也说不清，但至少她们都表现出了态度，对于这个世界不肯妥协的态度。
妥协代表着圆滑，世故，容于世间，更代表着认输。
她们都还很年轻，还不想认输。
她们还很年轻，这个世界注定是她们的。
她们为什么要向自己的世界认输？
……
从流光森林回去，萧千凝带着雪凛来到了外城区的旧城区，那里到处都是破碎的砖石与房屋旧址，一片狼藉。
雪凛有些不知道萧千凝想做什么，“你来这里干嘛？捡垃圾？”
萧千凝看着她，笑的很温柔，雪凛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个瞬间，就听见萧千凝说：“不是我，是你。”
雪凛眼角抽了一下，笑容甜美：“你特么再说一遍？要我做什么？大胆的再说一次。”
萧千凝：“你现在的境界是五星灵尊，下一次破境便是进阶六星的领域，想要继续破镜，称皇成圣，估计还要很长的时间，而且破镜称皇的那道门槛很高，有些人需要十年的准备时间，甚至更多。而且我看你今年内，也不像有能突破六星的样子，所以我想你还是以精进傀儡术为主，修炼为辅。”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雪凛表示赞同，只是她不能赞同萧千凝前面的那句话。
雪凛：“你想要我用捡垃圾来精进傀儡术？你告诉我，哪家傀儡术这么玩的？”
萧千凝轻轻笑了笑：“我没有修炼过傀儡术，但我教导过修炼傀儡术的孩子，傀儡术在战斗时本就是以操控为主，这也是操控系最基本的特征，也就是最老土的道理。你的傀儡术传承至离沅之手，确实是少有的精妙，只是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向前了。”
残垣断壁的土地间，有不知名的红色花瓣被冷风轻袭，落在萧千凝的肩头，她没有什么情绪的望了一眼，“在傀儡术这方面，你是强者，是个中高手，可是你依旧是个学生，你还在学习，你只能将离沅交给你的东西不停的熟悉重复。”
“当然，勤加练习是对的，只是一直练着旧的东西，没有新鲜血液注入进来，那你终究只能在原地踏步，去不了更辽阔的地方。”
萧千凝重新看着她，“论起为师者，我们这一代人中，没有人比我有经验，萧清选也比不上我，虽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弑师孽徒，但是我在不到十年间，便教出了一个燕惊鸿，我更是用了十年时间，教出了百余名灵王境界以上的强者。”
雪凛沉默的看着她，燕惊鸿是震惊北天神域的少年天才，十九岁，五星灵皇，天赋之强，直逼如今北天神域年轻一代中的最强者。
燕惊鸿能够如此成就，自身天赋是一回事，可最重要的是，他在人生的转折点遇到了萧千凝。
无论燕惊鸿承不承认，无论他因为什么理由大逆不道弑师，然而对于他本人来说，萧千凝就是最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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