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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053章


  第053章

  王香芹对几个妯娌娘家都不太了解, 相较而言, 因为跟宁氏关系好的缘故,起码没少听宁氏提起她娘家。可温家就不同了, 至始至终她也没跟温家人打过交道。

  不过, 真要聊起来了, 倒也不怕冷场。

  宁氏跟温州明显是熟人, 俩人跟着王香芹来到了隔壁猪舍,头一次过来的温州还好奇的透过窗户往里头瞧:“哇那么多猪啊都是大肥猪”

  “那几间就是育肥猪舍。”王香芹略解释了两句她这边各类猪舍的划分,只寥寥几句就让温州惊为天人。毕竟这年头就算是养猪大户, 能一气养个七八头就已经算是能耐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人家也没划分的那么细,更不可能像王香芹这般讲究。

  温州听得两眼放光:“那个朱四嫂子啊回头我帮你卖猪好不好”

  王香芹被噎了一下,心道你一个姓温的, 干嘛非要跟猪过不去你姐也是,姓温的去办养鸡场, 这不是自个儿找罪受吗

  “卖猪不适合你, 我觉得你方才那话没错,你就该当个货郎,走街串巷卖那些南北杂货, 这个可以的。”可惜了眼下没皮革生意, 不然那才是最适合温州的买卖。

  “朱四嫂子你也觉得我适合干货郎这行你知道吗我打小就特别羡慕那些来我们村的货郎,什么针头线脑、土布绢花、拨浪鼓布老虎,要啥有啥, 一副货担一个曲尺柜,晃着摇鼓哼着歌嘿得隆咚、嘿得隆咚每回听到这声儿,我就立马撂开一切撒丫子冲出家门。货郎啊,一个人就比得上赶集时候的热闹劲儿,一群妇人孩子围着他,要这个要那个,偶尔想要的东西他没有,还得好声好气的央他下回带来。走的时候,小孩子半大少年都追在他后头,缠着问他啥时候再来。”

  温州说这话的时候,那是一脸的憧憬,一看就知道他确实惦记了很久。

  王香芹对货郎其实没什么概念,上辈子她没见过货郎,这辈子倒是有货郎来秀水村,可一般都是待在村头晒坝那头的,她不常往那边去,一方面是没啥特别想要的东西,另一方面则是真需要什么了完全可以让宁氏帮着捎带。

  不过,听着温州的这席话,王香芹脑海里极为清晰的浮现了一幕幕画卷,当下好奇的问他:“你惦记了那么久,那你想过没有,真要是当了货郎,打算卖啥还是人家卖啥你就卖啥”

  “那咋可能呢我一个后生,要是跟人家卖的一样,大娘婶子肯定不光顾我的买卖。我早就想好了,顶好是事先打听好哪个村的谁家要办喜事,帮人家算好需要的糖块点心果子,还有酒啊肉啊,到时候我帮他家都置办齐整了,反正附近十里八乡的我都熟。农闲了就忙活喜事,临近年关了就卖一些喜庆的东西,平常的日子里卖点奇巧小玩意。要是本钱够的话,我想上县城里进货,那头东西多,拣些咱们这边不常见的东西。”

  “你就不怕进的货卖不掉”

  “朱四嫂子你不知道,乡下地头有钱人还是不多,不过附近的镇子里有钱人还是挺多的。我可以去打听他们需要些啥,凭着需求采买物件。一开始先小打小闹,等积攒够了钱,我还可以雇佣每个村的半大小子帮我收集消息,需要什么我就送什么,天南地北的杂货都可以”

  王香芹:

  孩子你为啥要姓温呢你咋不姓马呢

  眼见王香芹都懵了,一旁的宁氏就更不用说了,她早就彻底听傻眼了。及至温州止住了话头,宁氏才一脸感概的道:“你爹娘真不厚道。”

  “啊为啥啊”这下轮到温州傻眼了。

  “都是亲生的娃儿,凭啥把全部的聪明劲儿都给了你。你瞅瞅你姐,笨的哟”宁氏吧唧着嘴,回头看了眼老朱家的院坝,又道,“不过也没啥不公平的,你聪明没钱,你姐笨可她有钱啊”

  一句话,温州彻底蔫吧了。

  是啊,甭管他有多少点子,没启动资金说个屁啊偏他眼下年岁还小,即便要去镇上打短工,只怕也赚不了几个钱。

  “唉”温州长叹一口气,看起来似乎是认命了,“算了,我还是好好长大,再过两年去镇上打短工,干个几年应该能把本钱给攒出来。”

  “你需要多少本钱”王香芹忽的出了声,面上是一派认真。

  待温州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秀水村后,宁氏一脸纳罕的看向王香芹:“四弟妹,你就这么信他不怕他回头坑了你”

  “坑了又咋样我最多也就损失一头大肥猪罢了。”王香芹看向育肥猪的猪舍,这要是去年间,她是满心满眼的想要保留种猪的,不过今年就不同了,每头成年母猪一年能够下两胎,平均每胎都能下十头仔猪。也因此,在最初的难关之后,她的猪舍规模扩充得相当快。

  损失一头大肥猪她还真无所谓,万一成功了,她得到的却是一位金牌销售。

  她上辈子就是一心扑在养猪场里,对于销售方面的知识几乎为零。幸好,上辈子是信息大爆炸年代,就算她不懂销售,也可以招聘人才,甚至请猎头公司挖墙脚。又因为她的养猪场所有的出栏猪品质都是上佳的,还时不时的能出一些肉质顶级的猪,一旦打开了市场后,并不用对销售一事犯愁。

  可眼下已经不是她的上辈子了,她所耳濡目染的那些销售手段,在这里完全施展不开。也因此,她比上辈子更需要一位顶级的销售人才。

  只是,顶级的销售人才本身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就这个年代而言,人才都是跟东家签订了契约的,哪怕她想挖角都无从下手,再说她怎么知道谁行谁不行呢万幸的是,她的运气一贯不错,哪怕没遇到现成的人才,起码碰上了个天赋不错的。

  自己送上门来的人才啊,不收着岂不是太可惜了横竖就算失败了,损失的部分她也承担得起。

  宁氏不知道王香芹想了什么,她代入了一下自己,点头道:“要是波崽跟我要个两银子当本钱,出去搏一把,我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万一成了呢不成就当买个教训好了。”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仅限波崽,别人就算了。”

  “谁叫我没个聪明弟弟呢”王香芹无奈的笑了笑,冲着宁氏摆了摆手,准备进猪舍干活去。

  不想,宁氏又喊住了她:“四弟妹啊,你的育肥猪该出栏了吧”

  “过阵子吧,继续养着还能长些肉,不过你想要的话,卖你一两头还是可以的。”随着猪的数量增多,王香芹已经不是那么稀罕公猪了。只筛选了最优质的几头留下来当公种猪,用于给空怀母猪配种,别的不是那么优质的,就等着养肥了卖掉。

  其实道理就跟养鸡场是一样的,公鸡多了没意义,还得费粮食喂着,不如直接杀掉吃肉。

  宁氏挺好奇王香芹养的猪是啥滋味的,毕竟她是祖传的吃货:“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要肯卖就太好了。过些日子,新房子那头彻底收拾好了,乔迁之喜办几桌是肯定的。我琢磨着,横竖要搬的也不止我这一房,回头跟三弟妹、五弟妹说一声,几家凑一起办吧。”

  “撇开大嫂”

  “呃我问问她吧。”宁氏并不是很想跟温氏凑做堆,可有个问题就是,哪怕他们分家了,那也还是亲戚。假如今个儿是宁氏他们都打算单独办酒,那不管温氏还是说得过去的,一旦几房联合起来,却独独撇开温氏,这在外人眼里成什么了

  不过,这就跟王香芹没多大关系了,她又不打算办酒来着,只是问了宁氏大概搬家的时间,回头好去帮忙。

  老朱家兄弟几个是同时买了原材料请人来盖房子的,当然不可能齐刷刷的一起动工,而是商量好了,先给朱大郎家盖屋,再顺着给二郎家、三郎家也不是完全结顶后才到下一户的,是例如泥水匠的活儿结束了,就去下一家,然后是瓦匠上,最后木匠帮着打门窗、家具等等。

  也因此,不可能同一时间将所有的屋子都盖好,可总得来说,完工的时间还是很相近的。

  因为是刚分家,外人就算不知道具体每一房分了多少东西,可想也知道必定不是小数目。也因此,兄弟几个索性都盖大屋,好叫外人认为他们把钱都花在这上头了,免得回头家底叫别人惦记上了。

  很快就到了老朱家摆酒的日子了。

  既是摆酒,吃食自然不能简陋了去。况且,老朱家的家底摆在这儿,真要装穷先不说村人信不信,起码族里这关是过不去的,再一个,大郎也想给自己挣点儿脸面,好叫外人知道,哪怕老朱家分家了,他们兄弟几个还是很团结的。因此,提前几天就开始收一些不易坏的吃食,大郎出了大头,剩下的钱其他要摆酒的人家平摊,很是下了血本热闹了一番。

  只一点,朱母从头到尾都没有帮衬过一丁点儿,就跟一个真正的客人似的,到了摆酒那日晌午前才过去。温氏气得要命,暗地磨牙后娘就是后娘,不过想着马上就要搬出去单过了,她心里的火气倒是小了些。

  老朱家办酒,亲朋好友自然都来凑热闹了,包括几个儿媳的娘家人。

  除了温氏之外的其他儿媳娘家都在本村,招呼一声就全家赶来了,温氏倒也通知了娘家人,她觉得不吃白不吃,横竖几家都是出了钱的。只是,因为距离不近的关系,温家那头只来了不多的几人。

  甭管是哪个儿媳的娘家人,瞧着这气派的新屋,都是满脸的赞叹。

  王香芹的爹娘哥哥还有大侄儿也都过来了,只有嫂子还在家里坐月子外加看孩子。等看过新屋又回来看看朱家老屋,哪怕老屋也不错,可到底没新盖的屋子瞧着舒坦。王香芹她娘忍不住拉过她说了几句,谁知王香芹却不以为意,谁不知道盖新屋好可那也太费钱了,她还得留着钱多盖两排猪舍呢。

  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王香芹她娘念叨了两句,发现不管用后,就不再继续提这话了,只是同她说起了别的事儿。

  “啥六郎的亲事”王香芹懵了一下,去年腊月里五郎娶媳妇已经惊到了她,五郎那会儿才十八,娶的牛氏更是还得月余光景才满十五岁。只是这事儿吧,没她说话的份儿,她就老老实实的当了个旁观者。

  “对呀,就是你那小叔子,他年岁也不小了,该说媳妇了。”

  王香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提醒她娘:“先不说他自个儿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算真的到了说亲的年纪,那也该是我婆婆的事儿吧”

  “你婆婆不是跟你过吗你帮着给说说呗,你三舅家的表妹,就是那个秋梨,你还记得不模样长得可好了,干活也利索,打小就帮着她爹娘带弟妹,你去跟你婆婆多说几句好话,她一准听你的。”王香芹她娘眼下愈发觉得老朱家的日子过得好,瞧瞧,这村里谁家能给每一房都盖大屋的朱父朱母是没帮着盖,可他们给足了盖大屋的钱啊

  “行吧,回头我跟她说说。”王香芹犹豫了三秒,在耐心解释和敷衍糊弄之间左右摇摆了片刻后,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听了这话,王香芹她娘满意的笑了:“你多说两句好话,秋梨那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回头从姐妹变成了妯娌,多好啊”

  “嗯嗯,好的好的。”

  前脚答应了这事儿,后脚王香芹就给抛到了脑后。她本人不赞同这么早婚,公婆非要这么干她也没办法,可没的让她上赶着促成吧再说那个秋梨

  在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后,她才勉强从记忆里翻出了这么个人。是有点儿印象的,上次相见是十年前,印象中是个拖鼻涕的小丫头片子,再往上翻翻估摸就得是十五年前了,嗷嗷大哭还尿了她娘一身的小婴儿。

  王香芹压根就没把这桩事儿搁在心上,可她是没有,不代表别人就没。

  老朱家家底不薄的,只是因为早些年供了六郎这个读书人,以至于相对别家而言,要更省吃俭用一些。再一个,朱母是续弦这个事儿,起码本村人都是知道的。前头仨原配生的找媳妇不容易,温氏更是大老远找别村的,后头仨虽是亲生的,其实也一样不容易。

  都说后娘难为,不是指要付出的多,而是甭管付出了多少,都一样得不了好。

  对原配生的不好,人家骂你后娘刻薄,太好了又觉得你是故意捧杀,不好不坏就变成了果然是后娘一点儿也不上心。等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后,更是难免会把前头的和后头的放在一起比较。即便真的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外人还是觉得哪怕你表面上是公平的,暗地里肯定是对亲生的好。要是对前头的孩子略好一些,更是成了这人虚伪做作,专做这些表面功夫,毕竟哪有人会不疼自己亲生的,偏去疼前头留下的

  更要命的是,此时多数人家都是更看重长子的。哪怕老朱家这一房并不是族中的长房,那起码是他们这一支的长子总归是朱大郎。长子顶门立户、承嗣祭奠、赡养父母,这责任大了,所享受的好处肯定也会相应的多一些。

  朱父平日里更看重长子,单对外出面的人总是大郎就能看出来了。朱母在家里琐事上是全由她做主的,可大事方面肯定还是要听朱父的。如此这般,朱大郎和温氏就成了老朱家的门面。

  结果,眼下门面被二老亲手给拆了。

  拆就拆了吧,可明明就是二老一起做出的决定,在外人眼里全都是朱母的错。大郎他们六兄弟都是朱父所出,当爹的咋会偏心呢所以一定是朱母这个后娘在搞鬼。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早些年朱家哥几个的亲事是不好说,不是朱母寻不到样样出众的好姑娘,而是人家好姑娘凭啥嫁过来呢从五郎开始,亲事就好说多了。到了眼下,分家这码事儿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多数都觉得朱母不地道,极少数是认为里头肯定另有文章。可有一点,却是所有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六郎是顶好的女婿人选,有钱有田还不用赡养老人,关键他还念过书,能写字算账,嫁给他那是享不完的福。

  打死六郎都不会想到,从老朱家分完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馍馍。

  为了庆祝乔迁之喜特地办的酒,愣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相亲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六郎他傻他啥都不知道,只是领着猪毛和灶台吃吃吃。

  乔迁酒习惯是办两顿的,不过对外只有中午那顿,晚上是自家人吃吃喝喝的,而且也不是凑在一起,而是各自在自家堂屋或者院坝上摆一桌。

  王香芹早先还说晚上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回头就看到包括朱父在内的老朱家男丁们都被灌了酒,等席面结束后,女眷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将醉鬼扶到房里去,好在有其他几房帮着一道儿收拾,等她们安顿好自家男人后回来时,收尾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真好啊,今晚就能住新屋了。”宁氏收拾着东西,一脸的感慨,“虽说早就分家了,可我咋觉得还是不一样呢”

  “是不一样,可高兴归高兴,我家晚上那桌咋办呢”比起宁氏傻乐,田氏则是傻眼了。她怀着身子,倒是可以下厨,只是生火不大方便。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做的饭菜上不了台面啊自家人吃吃也就算了,她方才招呼了她娘家人晚上过来,那岂不是

  “没事儿,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嫌弃谁黑。你娘家人啊,他们还能不知道你的手艺咋样反正也不能丢脸去别家。”宁氏高声安慰着田氏。

  田氏:

  好像真的有被安慰到哦。

  等收拾好了午间吃席的残局后,几人就开始忙着搬最后那点东西了。像粮食等份量重的东西早就搬过去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贴己的东西,不重但真要搬起来也是挺麻烦的。

  王香芹照例喂了猪,过来看有啥要帮忙的,见宁氏和牛氏利索得很,她就过去帮田氏的忙。田氏肚子倒是不大,可干活确实没宁氏她们表姐妹利索,瞧着王香芹过来帮忙,感激的笑了笑,一起收拾了起来。

  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搬去了新屋后,田氏又想起她在老屋后头养的那三只肥母鸡,拿了个竹筐子把鸡搬过来后,她提醒王香芹:“等咱们都搬空了,四弟妹你也养几只鸡呗,不图别的,起码每天能拣俩鸡蛋吃。”

  “也是,鸡挺好养的。”王香芹琢磨了一下,养鸡是不麻烦。她得到的是养猪系统没错,可系统并不阻止她养别的牲畜,只是没了金手指后,她养别的牲畜跟其他人是一样的。所以,大规模养鸡绝对不行,但少少的养上个五六只鸡应该没事儿。

  “我还要去央二嫂,让她帮我找只狗子来看家。”

  “一起去吧,我也想要只狗子。”

  这时候就看出来院子隔得不远的好处了,俩人一起往宁氏的新屋走去,结果快走到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听着格外像是宁氏叫的,吓得田氏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好王香芹及时搀了她一把。

  王香芹脸都白了,再看田氏,她明显吓得更厉害。

  “三嫂,我扶你回家去。”

  衡权利弊后,王香芹决定先把孕妇送回家,之后才又匆匆的往宁氏这边跑,结果跑到一半,就看到宁氏已经将驴车赶出来了,车上头坐的却是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的温氏,以及躺平在车上头枕着温氏腿上的猪毛。

  “二嫂”

  宁氏听着声儿往旁边瞧了一眼,见是王香芹,忙语速极快的道:“猪毛病了我和大嫂送他去镇上医馆,你帮我看下灶台,他还在后头哭呢”

  后头坐着的温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这会儿也勉强挤出话来:“喊大郎来啊猪毛啊我的猪毛啊”

  王香芹目瞪口呆的看着驴车走远,两个嫂子的话她倒是都听见了,就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过神来。及至驴车走得彻底没影儿了,她才如梦初醒般的往宁氏那院子跑去,没曾想压根就没寻到灶台,最后她还是循着灶台那标志性的哭声,在温氏的养鸡场前面空地上寻着了灶台。

  领着灶台往老屋那头走,王香芹一面柔声安慰他,一面也忍不住问他出了什么事儿。

  灶台被吓得厉害,这会儿哭声倒是小了很多,却忍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起了嗝来,止都止不住。直到俩人走回了老屋,看到朱母站在院坝上焦急的冲着她们摆手,灶台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嗷嗷叫着往朱母怀里冲。

  “奶啊奶啊啊”灶台抱着朱母的腰死活不放手,边哭边嚎,“哥哥鬼上身了哇呜呜呜吓死灶台了”

  朱母:

  王香芹:

  啥玩意儿

  始终坚信无神论的王香芹就不说了,就连朱母听了灶台这话都忍不住懵圈了,哄了他足足半晌,又喂他喝了半碗温水,瞧着他渐渐平静了下来,朱母才问:“啥叫鬼上身了这青天白日的,你们又上哪儿玩了跑去半山腰的破庙了”

  灶台忙着抽泣抹眼泪,一时没有开口。

  王香芹帮着回答:“灶台方才在大嫂的养鸡场前边空地上呢,我瞧过了,那一块没遮没挡的,今个儿天气那么好,日头烈得很,哪里有”

  “哥哥鬼上身了啊”灶台扭头看了眼王香芹,又扑到朱母怀里,“奶啊,哥哥刚才在养鸡场那头,突然指着鸡就不好了,嘴里叫着跟着就头往后一仰,翻着白眼撅过去了。”

  “那你为啥说他鬼上身了”朱母问。

  “我娘说的呀我娘说,哎哟不好了,猪毛鬼上身了啊啊”灶台跟宁氏不愧是亲娘俩,一听这声儿,王香芹就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声尖叫,她果然没听错,就是宁氏叫的。

  王香芹在那儿恍然大悟呢,朱母听着却忍不住额头上青筋暴露:“啥玩意儿啊就这么吓孩子不定猪毛就是今个儿晌午吃多了又热着了。”

  “大嫂和二嫂领着猪毛去镇上看大夫了,大嫂还让我跟大哥说一声。不过,既是去了医馆,应该就没事儿了吧”寻思了一下今个儿乔迁酒上的好酒好菜,猪毛肯定没碰酒,可大肉估计吃得不少,今个儿天气确实好,酒席又是摆在露天的,真要是热着了倒也说得过去。

  朱母让王香芹帮着看下灶台,转身去了东屋那头喊大郎,结果因为大郎醉得太厉害了,费了半天劲儿都没喊醒,只能没好气的走了出来:“算了,有那俩在应该没啥问题。”

  甭管温氏为人怎样,她对猪毛是真的好,宁氏平常跟温氏是不对盘,但在大事上头还是拎得清的,况且宁氏老往镇上跑,路熟人也熟,回头看完病自然就会回家了。

  王香芹也觉得是这个理,可她总感觉好像忘了傻,拉着灶台在家里走了一圈,忽的一拍脑门:“哭声呢我是说大嫂的小闺女,今个儿为啥不哭了”

  朱母愣了一下,转身就往温氏的新房去了,不多会儿就抱了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娃儿过来,又给她洗屁股,找干净的尿布换了,把换下来的搓干净了晾好,抱过小婴儿好一通哄后,终于把这哭包哄睡了。

  其他人倒是还好,灶台瞅着眼睛疼:“真能哭啊,回头让我娘生个不爱哭的。”

  正被灶台惦记着的宁氏,却是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当然,温氏和猪毛也跟着一道儿回来了,与此同时,睡了一下午的朱家男丁们也陆续起身,抹了把冷水脸后,被朱母怼了一脸,尤其是朱大郎。

  朱大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远远的看到驴车回来了,赶紧上前看情况。

  宁氏停了驴车让人下来,又唤二郎把驴车弄回家去,叮嘱要好好喂草料,这才得空面对家里其他人:“娘哟,猪毛怕是要在你这儿多住几天了,起码也要等大嫂把鸡全”

  “鸡”猪毛又开始两眼发直,浑身惊颤。

  温氏吓坏了,忙搂着他往旁边走,还不忘回头怼宁氏:“大夫都说了别提鸡,你还提”

  “你不也提了”宁氏没好气的反驳道,不过确实没再说这话,直到温氏把猪毛拉进了堂屋里,她这才又开了口,“猪毛被鸡吓到了,大夫让往后小心点儿,尽量别看到鸡,最好连鸡这个字都别提反正就这么个意思,看回头恢复情况吧。我说早先中午的菜里头不也有鸡吗鸡翅鸡腿鸡块都有啊,我瞧着他吃得挺欢的啊”

  朱母等人凑过来听她说话,可愣是没弄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啥叫被鸡吓到了鸡啄他了”

  “不会吧大嫂养的鸡多半是母就算是公鸡好了,猪毛都八岁快九岁了,怕鸡”

  “以前他不还追在鸡屁股后头撵着鸡跑吗早先后院的鸡都是他喂的,他每天都跟灶台一起去捡鸡蛋。”

  几人七嘴八舌的发表着意见,总结一下基本上都是废话。

  最终还是朱母开了口,让其他人赶紧回家做饭去,老屋这边没做他们的饭菜。朱母一发话,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了,其实这会儿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因为请了娘家人过来吃饭,是该忙活起来了。倒是宁氏,偷偷的向王香芹招手,让她跟着一道儿去。

  “娘,我去趟二嫂那屋,回头给你端俩菜来。”

  “记得端肉。”

  婆媳俩一个赛一个的不客气,不过宁氏也确实不在乎这个,拽上灶台唤了王香芹就往家里去了。可能是有些话不好当着灶台的面说,宁氏打发灶台去喊他外婆过来:“你就说你娘我累坏了,让你外婆来家做饭,去去,她做饭好吃着呢。”

  灶台憨憨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跑开了。

  等灶台跑远了,宁氏才拉过王香芹,一叠声的说开了。

  “四弟妹你都想不到出了啥事儿猪毛压根就不是被鸡吓到的,他是被他娘杀鸡的样子给惊了魂。你还记得不那会儿还在秋收呢,大嫂刚生完孩子就忙着杀鸡,连午饭都不来家里吃,猪毛不是给他娘送饭去估摸着是撞见了什么,给吓坏了。对了,那天晚上他不就发烧了还是第二天灶台喊我,我进屋后才发现他病了的。”

  “发烧倒是没啥,可听医馆那大夫的口气,猪毛可能是真的被惊掉了魂,这病咋治没法治啊”

  “原先猪毛和灶台每天早早的去上学,下午又要跟着先生开小灶,咱们家那会儿也没养鸡,他就一直没撞上。后来三弟妹倒是养了几只,可她都是把鸡关在后院的,猪毛没往后院去就看不到鸡。哪知,今个儿中午吃过饭,他路过大嫂那养鸡场,一下子就犯病了。”

  “吓死个人了,突然就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我帮着给抱到驴车时,他身子都快僵硬了,就挺得笔直笔直的,只差没口吐泡沫了。对了,还直冒冷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看人都是直勾勾的,哎哟太吓人了”

  宁氏明显是憋了一肚子的没处说,眼下一股脑的全倒给了王香芹,弄得王香芹也跟着惊了,半晌才问她:“那大夫没说怎么治”

  “开了方子的,也抓了药的哦,可能落在驴车上了,我等会儿拿给你,你帮我带给大嫂开的好像是什么安神静气的药,我也不懂这个,反正每天吃一帖药就成。大夫还说,回头只怕会梦魇,半夜里受惊抽抽也是有可能的,让大人多看着点儿,说啥好好养着,等长大一点兴许就好了。对了对了,最好别看到鸡”

  乡下地头别看到鸡

  王香芹觉得这话一点儿也不靠谱,她倒是可以为了猪毛不养鸡,或者就将鸡一直关在后院里。可别家呢秀水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鸡的,还全都是散养的,任由鸡在院子里瞎跑。只能说,先前那一两月里,猪毛没瞧见鸡,完全是运气好正巧避开了。可以后呢

  宁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牙疼的捂着腮帮子:“我做烧烤的呀,我不可能不卖鸡肉啊不管了,我把鸡关屋后杀。哦对了,我回头也找人打口井,做吃食买卖呢,用水厉害着呢。还有个事儿,我这趟去镇上发现了,好像那啥拉肚子的毛病已经过去了,周遭的酒楼饭馆是没早先生意那么好,不过多少还是有客人的,过两天,烧烤摊儿继续摆”

  这话题跳跃得可真快

  王香芹结结实实的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修个错,剧情不变不用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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