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吗？我听翁师傅说了，法国人的战线拉得那么长，军火呀粮草呀都供应不上来，他们只想快速解决争端，不想拖延时间，所以才这样吓唬我们的。真打起来，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孙寅尝试顶撞道。
“万一打败了，再签约可就要赔款了。李鸿章的意思是赶快从越南脱身，开放通商。法国人谋图越南已经有数十年了，我朝一直不闻不问。到了去年底，我们突然改变立场是否已经晚了？”慈禧说。
“今日，儿臣也看了军机处及前线将军的折子。张之洞折子上说，停战可以，撤兵则不可，尤其撤往国内。我撤敌进，法国人图谋的不止是越南，而是我大清啊！另外，左宗棠也说，胜亦当战，败也亦当战。这是为了我大清的尊严啊，更何况如今法军跟我们还没有正面接触，谁胜谁败还不知道呢，怎么可以轻言撤军呢？如若真的撤军了，法人定会认为我大清低气不足，法国人会更加嚣张。”孙寅知道中法战争结束的时间是要到光绪11年，距离如今还有一年的时间。历史上这次撤军也没有实现，所以猜想慈禧可能也不想撤军，便大着胆子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上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打仗的事啊，我也不想管了。皇上，你也十四岁了，这越南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慈禧点点头。
孙寅一下怔住了，这是历史上的那个视权利如生命的慈禧太后吗？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把对法作战的指挥权交给自己了？但是不管如何至少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想到这里便拜倒在地：“谢亲爸爸，朕明天就召军机处商讨制定对法作战方案。”
次日早晨，孙寅独自坐在太和殿高高的銮座上。召集在朝军机大臣，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些重臣们见面。如今的军机处总共有六人组成——工部尚书、殿阁大学士、军机处领班大臣兼帝师翁同稣；内大臣恭亲王奕䜣；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内大臣、宗人府右宗正礼亲王世铎；二等恪靖侯两江总督左宗棠；两广总督两广学政张之洞；
这些人中，并没有光绪的亲生父亲醇亲王奕譞。很明显，在当时慈禧对这个皇帝的亲生父亲还是不信任的。另外，在这批军机大臣中除了李鸿章手上有实权之外，其他都基本上都只是个摆设。北洋大臣每年从国库中拿走一半的税银大搞洋务，可是效果却不是非常明显，这些倒也不是李鸿章一人的责任。记得历史上著名的甲午战争中，黄海海战时，大清军舰上的炮弹中装的不是*而是沙子，导致战败。政府腐败到了一定的程度并不是一个李鸿章就可以的，朝廷的银子拿去购舰，建铁路，搞工业，搞西学，可有多少是用到了实处呢？又有多少是被层层官员贪污了呢？虽然孙寅对这个国家的改革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可是手上没有信的过人，且官员们思想落后，有再好的改革计划又有何用呢？
“参见皇上。”众人伏倒在地。
众人的跪拜声把孙寅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昨天一天，孙寅对在越南的战事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清了清嗓子道：“都平身吧，各位爱卿，法人对我大清提出无理要求，承认他们在越南的统治及要求我大清撤出驻越武装。朕已经跟太后商量过了，对法人的这一无理要求，坚决不予理会。故召集各位前来商讨下如何对法作战。”
手握实权的李鸿章首先横出一步，说道：“启禀皇上，如今法军已经全面占领越南镇南关以南大多土地。另外其远东舰队也在台湾海峡集结，随时可以攻击台湾。越南毕竟非我大清土地，给法人又如何？可台湾乃我大清土地，上面乃我大清子民，战火一旦波及台湾，我大清东南沿海将永无宁日。且不说东南沿海各省乃我大清粮仓银库，圣祖收复台湾何等艰辛，不能在我辈手中又让洋毛子夺了去啊。臣以为，我大清应先顺从法人撤兵越南，大力发展洋务，隐忍一二十年之后待我大清国富民强再去法人计较越南的得失岂不胜算更大？”
孙寅看着李鸿章语重心长的说话，强忍心中怒火。从历史上不难看出这个一直依靠在慈禧身边且深得慈禧信任的汉人的确没有一点血性及野心，对外一味的隐忍，对内又一贯阿谀奉承，所以不论是清政府的最高统治者慈禧还是国外的各个国家都非常喜欢这个老实人，才使得他的官运一直相当顺畅。
“左宗棠，你说说呢？”孙寅把目光看向六人中年纪最长的那位说道。
“回皇上，从目前局势上看法军虽然占领了镇南关以南大多土地，但我军入越后未与法人有过真正的正面交战。一味避战求和对我军士气有相当大的影响，另外臣以电令冯子才在粤四府团练的八千勇士火速入越驰援我军。台湾方面有巡抚刘铭传镇守应无大碍，臣恳请皇上不要听李鸿章所言一味求和自保，法人今天夺取越南，明天就要袭我大清啊。”左宗棠激动的说道。
“皇上，左大人所言极是。越南乃我西南三省之门户，所谓朝发即可夕至，卧榻之侧岂能他人酣睡。台湾方面有李大人爱将刘鸣传镇守，李大人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啊？更何况福建水师整装待发，李大人在福建水师上花了何止几千万两银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需要福建水师保家卫国了怎么能一味避战呢？是李大人没把银子花在水师上还是水师那帮兔崽子怕死怯战？”张之洞附和道。
从历史上看，张之洞乃多变、乖张之人。对袁世凯的态度也经历了从倒袁到附袁到反袁的通变过程，所以此人虽然现在支持对越作战，但是一旦战争失败难保不掉转抢头反过来说自己的不是。
“老师您怎么看？”孙寅接着问道。
“法人不守信用，开战之前本来说好清法两国友好相处。可是如今不旦远东舰队对我台湾形成合围，在越南更是对我驻越官兵实施武力打击，我大清如今即使不想开战撤回国内可能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左帅在开战之前已经说过，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如今撤军实在有损我大清尊严。”翁同稣隐晦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书生之谈，臣不敢苟同。”恭亲王奕䜣横出一步，接着说到：“精神能挡住法国人的子弹吗？如果打败了我大清还有什么尊严？”
“六爷的话，恕臣不能认同。精神和气节，自古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历朝历代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数不胜数，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精神的力量。”左宗棠看着恭亲王奕䜣严肃的说道。
“各位大人都不要争吵了，臣以为是撤是战还是要请太后定夺。之前太后懿旨说的很清楚了，要撤回所有在越军队。如今又让皇上全权处理越南之事，既然皇上的主张与太后的懿旨有相背之处，还要请太后定夺，我等在此讨论也是徒非口舌，没有结果的。”礼亲王世铎狡猾的说道。
“既然如此，朕就去请太后懿旨。今儿就到这儿吧，但是无论是战是和，目前咱们都要做好对法作战的准备。都跪安吧！”孙寅深刻的感觉到时局的艰辛。有慈禧一日，就没有自己放手改革的一天。
“喳。”
在回到了上书房后，孙寅越想越气。跟慈禧和平共处的想法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可是要扳倒慈禧又是谈何容易啊。自己手上没有信的过的人，没有兵劝，怎么对抗慈禧啊？
其实要杀掉慈禧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孙寅跟慈禧单独见面的机会有很多，他可不相信自己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杀不掉一个毫无准备且年近五十的老女人。但是接下来的事才是让孙寅头疼的，从今天第一次和几个军机处大臣谈话来看，李鸿章、世铎、奕䜣、在自己跟慈禧面前都选择了后者。张之洞政治立场不坚定，可以说是谁强他就依附谁，照目前看他仍然对慈禧死心塌地。而左宗棠对政治不感兴趣，一心只是想维护国家主权及领土完整。只剩下一个照顾自己多年，有着深厚师生情谊的翁同稣对自己忠心不二。一旦慈禧暴死，那么在咸丰朝就手握实权门生遍及大江南北的恭亲王奕䜣会甘于寂寞？世袭亲王爵位又有京城神虎营5000兵马的世铎会忠心的效忠自己？左宗棠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是在平叛太平军、收复新疆时的旧部会让他们的老将军身陷京城下落不明？更别说如今手握重权的李鸿章了！想到这里孙寅不得不佩服慈禧，能平衡这么多股力量。用李鸿章震慑在京的王爷及其他反对自己的力量，又用军机处限制李鸿章，让几方面的力量到最后都要求着她自己。而她却在几股力量中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正想着，王商走了进来跪下道：“皇上，翁大人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孙寅扔下军机处的奏折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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