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以退为进
摊上大事了。
这是当杨素莹信誓旦旦说出要报仇这种话时，陆醒醒心里的唯一想法。
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旁边的人，发现杨素莹的表情完全不像开玩笑。她本意只是把自己摘出去，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被卷入事件中心的趋势……
幸好陆醒醒还算定得住。
她语气好奇问杨素莹：“什么报仇？你想做什么？”
“韩煦既然说我烦，我总得做点对得起这个评价的事情才行。什么纠缠他？我到底什么时候纠缠过他了？喜欢一个人有错吗？难道我喜欢他就是做错了事吗？”
“他一次又一次让我丢脸，这么欺负我，凭什么？”杨素莹气愤，“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人喜欢他是他的荣幸好不好？他神气什么？”
陆醒醒一边吃自己餐盘里一份黑椒牛柳一边听：“所以你想欺负回去？”
杨素莹颔首：“对！”
陆醒醒继续问她：“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要是有，我还用找你帮忙？”杨素莹懊恼，“就是想不到，我才来问你啊。”
陆醒醒：“……”
一定要把她拖下水才行？
陆醒醒低头看看自己剩下大半食物的餐盘，无奈：“先吃饭吧。”
杨素莹终于不再多说。
尽管在此之后，杨素莹一直保持沉默，可是这种沉默仅仅持续到陆醒醒吃好一顿午饭。陆醒醒和顾星端着餐盘站起身的一刻，她也立刻起身，追在两个人的后面。
“陆醒醒，你聪明，帮我出出主意，行不行？”杨素莹恨不得拍胸脯保证，“你这次要是能帮我，我们就是姐妹了，以后在学校里我罩你！真的！”
虽然杨素莹表现得友善也不像多有心机，但陆醒醒压根不是随便能和别人交心的性格。何况，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在这学校里需要“有人罩”。
开学到现在，找茬的人不就一个她一个韩煦吗？
十分清醒的陆醒醒半晌无话，却突然问杨素莹：“你现在不喜欢韩煦了？”
杨素莹大概没预料到陆醒醒会问得这么直接。
她一懵，脸一红，眼神躲闪，小声说：“那倒也不是……”
“借我们多年看影视剧言情小说的经验，涉及到感情方面的还击，我能想起来的大概有几种情况。”陆醒醒开始扯淡，“比如，通过一定的手段让对方先喜欢上自己，等到对方无法自拔的时候，再告诉他——我不爱你，把他狠狠甩掉！”
“但是这一种太费事也费心，按照套路，通常会把自己搭进去，感觉不划算也风险太大。如果是我，不会选择这种办法，所以不是很建议。”
“或者对方有喜欢的人，通过折磨对方喜欢的人，让他伤心、让他痛苦，达到折磨他的目的。但是这种办法，对自己也非常不好。因为折磨他喜欢的人等于和他结仇，最后多半要老死不相往来，还可能牵扯到下一代，也不是很建议。”
杨素莹听得直乐：“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
陆醒醒一脸思索的表情：“最简单的，泼红酒泼饮料泼油碟？易于操作风险小，先发制人不容易被反攻。即使事后惨遭报复，通常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杨素莹拍手，格外赞同：“说得对，每次看到坏人被泼一脸就特别解气！”
“要不我试试这个？”
陆醒醒：“……”
“祝你好运！”
好不容易甩开杨素莹，陆醒醒的脑壳疼才有所缓解。
之前没怎么开口的顾星却郁闷：“她为什么非要来找你出主意啊？真奇怪。”
“你不觉得她有点想一出是一出吗？”陆醒醒，“估计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我能有主意，就跑过来找我了。算了算了，不管他们，走走走，请你喝奶茶。”
“我要大杯！双份珍珠！”
“成交！”
陆醒醒和顾星捧着热奶茶，悠悠闲闲的走进教室。还是休息时间，教室里的人不是特别多，要么埋头在做自己的事，要么三三两两正凑在一起聊天八卦。
她们刚坐下来，有女同学突然指着教室门口惊呼。
这一动静把教室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包括陆醒醒和顾星。
在教室门口被杨素莹拦住的韩煦被泼了一脑袋的冰可乐，黑褐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头发上也看得到水珠正往下滴。平素如何帅气的人，此时只剩狼狈。
被泼可乐这样的事儿，多半是韩煦的平生第一次。
杨素莹的行为令他难以置信，惊讶数秒，他控制不住怒吼：“你特么有病啊？”
“这是你欺负我的报应。”
杨素莹笑嘻嘻冲韩煦举一举手里兔子图案的马克杯，“劝你对我好一点。”
带着马克杯离开的人走得有多潇洒，被留下的人就有多憋气。本班和别班围观的学生不少，感觉丢脸到家的韩煦一腔怒火，这一刻，他眼前被递过来一块手帕。
“用我的吧……擦一擦……”
韩煦看一眼女孩子，是不怎么认识的面孔 ，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他。
余光扫到在窗户前围观的顾星以及她旁边的陆醒醒，哪怕对方表情平静，没有幸灾乐祸，韩煦依然觉得更生气了。他没接那块手帕，格外烦躁的伸手抹一把脸，阴沉沉大走向卫生间。
几泼冷水浇熄大半怒火，再用冷水冲了个头，韩煦冷静下来。
他开始回忆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
一大早，陆醒醒对他一通骂，还拿书包砸他，说自己因为他被人欺负。
知道是杨素莹做的，所以他去找杨素莹谈谈这件事。
回教室的时候，他看到陆醒醒笑得特别开心。
刚刚，杨素莹莫名其妙泼他一脸的可乐，而这个人在没几天前捧着花对他表白。
恍惚之间，韩煦认为自己明白过来什么。
这却让他气得一拳砸在洗手台上——十有八九，他是被陆醒醒给耍了。
韩煦又觉得有点好笑，她到底怎么回事，能一下子把杨素莹拉成她的同盟，甚至反过来对付他？她这么做，难道是想告诉他以后别再招她？
这个人是不是忘记自己曾经对他做过些什么事？
她倒好意思就这么给忘了？！
韩煦无言，无奈，一时间反而笑了。
如果陆醒醒非要这样，那么，他也就只能和她——走着瞧。
杨素莹竟然真的跑过来泼韩煦可乐，特别是选在教室门口这种地方，完全是陆醒醒没有想到的。起初，她的确抱着吃瓜心态，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让韩煦非要做那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强行让她成为别人的八卦对象……即便心里这么想，看到对方脸色发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陆醒醒也变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和杨素莹说那些话。
被同学围观泼可乐这种事，说到底伤自尊，还容易沦为同学之间的笑谈。如果是发生在她身上，她说不定会做什么……越是这么想，越觉得不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好突然跑过去和韩煦说什么。真的要去说，她一样不知道得说什么才好。纠结到上课，陆醒醒没能决心采取行动，最后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天，韩煦没有出现在学校。
陆醒醒从班主任老师口中听说他请了两天病假。
第三天，韩煦确实也没有出现在学校。
前脚被泼可乐、用冷水洗头的人，后脚病了，陆醒醒很难不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直到第四天，韩煦回来上课。
陆醒醒被意识到是她在背后捣鬼的韩煦秋后算账。
“我真好奇你对杨素莹说了什么，能让她突然对我那种态度。你这种人要是去搞传销，可就真的了不得，一定是这个。”韩煦说着，冲她竖起大拇指。
这分明是兴师问罪来了。
陆醒醒知道，自己可以咬死不认，可以说和自己没关系，但她不准备这么做。
即便她说和她无关，韩煦能信吗？不能，也不会信。
明明白白现在辩解无益，甚至可能导致对方往后都咬着自己不放……
不如以退为进。
难道韩煦从质问发难到出手，还能比她认怂更快？
陆醒醒对自己信心满满。
尚未成年的韩煦毕竟太年轻，也不是什么硬心肠，镇住他不难。
“前几天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
陆醒醒一双眼睛努力直视韩煦，语气诚恳，“对不起，我没想会变成这样。”
几句话听起来太情真意切，韩煦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狐疑看着陆醒醒，当下只认为，她突然这样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这又准备唱哪一出？”
韩煦扯一扯嘴角，“嫌我还不够惨？觉得我上次不够丢人？”
“你那天会被她泼可乐，确实多少有我怂恿的份，但我真的没想害你生病，所以觉得有一点抱歉……”陆醒醒低头，声音也跟着小下去，“真的对不起。”
韩煦仍持怀疑态度。
他努力想要分辨她一番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陆醒醒却不给他时间，转而语速加快，一鼓作气般说：“我就是觉得过意不去才和你说这些，随便你怎么想，就这样……我回家了，再见。”
话音落下，陆醒醒逃跑一样，飞快的跑远。
韩煦整个人一愣一愣，看看她的背影再想想她的话，莫名好笑。
这人一直都这么善变？
韩煦弯弯嘴角，觉得，自己果然压根就不了解陆醒醒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
跑远的陆醒醒松下一口气，也莫名变得舒坦。
止步于此，她轻松抛开这件事，同时坚定要离韩煦远一点，再远一点。
凭她这样的心理素质，以后也肯定干不了什么坏事。
既然如此，陆醒醒认为只能和祸根苗保持距离，不要有纠葛，才能保自己平安。
解决完韩煦这一点小破事，陆醒醒如常回到家里，和沈芝、陆建华打过招呼直接回房间做功课。她把手机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条消息好巧不巧的到了。
陆醒醒收到的是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意义不明：“一个人的人生因为你被毁，开心吗？”
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让人搞不明白的消息。陆醒醒看不懂，以为是发错了，没有在意也没有回复，犹豫几秒，没有选择删除消息，径自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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