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祸之福所倚
墨轻染提着衣物，刚进花园，就遇到了对面前来寻找自己的茑萝和雁来。
“小姐，”茑萝急急迎上去，将油纸伞撑在墨轻染头顶上，雁来赶紧将篮子接了过来。这两人不敢走开，一直站在小门外等墨轻染出来，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两人，有些焦急了，赶紧寻了过来。
“怎么你们不去躲一下，雪这么大，受凉了怎么办。”
墨轻染无意中碰了一下茑萝的手腕，一片冰凉，这两丫头怎么就那么实心眼呢。墨轻染不由地加快脚步，三人很快就回了屋。墨轻染连忙打发两人去换了身衣服，又让另外一个二等丫头霞草，通知厨房熬了点红糖姜茶送过来。墨轻染让两人喝了红糖姜茶暖身子后，又让她们在火盆烤了好一会儿，才放过这两人。
“小姐，我来梳头，”茑萝接过梳子，替墨轻染开始挽发。
墨轻染是雁来的第二个主子，在从前的主子那里，打骂是家常便饭，只要没有出人命，其他人都不会管。今天她确实是受宠若惊了，心底第一次有了想全心全意服侍主子的念头。
“雁来，你发什么呆？快去厨房将小姐的药端过来。”茑萝轻轻推了推正在发呆的雁来，雁来一愣，立即反应过来了。
“奴婢马上去。”她急忙转身出去了。
“小姐，那个白大夫说这药要在晚膳前喝。”
待雁来从厨房端来后，茑萝吹了吹，感觉温度差不多了，递给了墨轻染，她喝了一小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还是忍住，一口气喝光了。“有没有蜜饯？”
“有，这是白大夫给的。”茑萝赶紧将手里的蜜饯递给了墨轻染，墨轻染连吃了好几个，才感觉嘴里的那道苦涩有了一丝缓解，这白苏还挺细心的，味道还不错，墨轻染正想再拿几颗，茑萝早已经端走了。
“小姐，晚膳时间快到了，你可不能多吃。”
“管家婆。”
“小姐，我可是为了你好。小姐，你刚才换下来的衣服怎么湿了，还挂破几个洞。”茑萝适才想起自己刚才收拾墨轻染换下的衣服时，上面有几处破损事情。
“刚才不小心掉水里了，那几个洞应该是我走路不小心挂到了。”墨轻染语气轻松，茑萝听后，手中的蜜饯差点掉地上。
“掉水里了，小姐，你没事吧？丫头们也不仔细点。”
李妈妈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她紧张兮兮地将墨轻染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事后才放开。墨轻染半天才反应过来，茑萝早吓得不敢吱声了，雁来毕竟是才买来的丫头，意识到似乎出大事了，站在原地，脸色一片惨白。
“奶妈，不打紧，适才下水时，脚底滑了些，所幸茑萝和雁来扶着，所以才湿了衣服。”
墨轻染边说边作不经意状将茑萝挡在自己身后，自己刚才撒了谎，自然是不想两个丫头被自己连累受罚。在古代，丫头奴才的命不值钱，可以任意打骂，但自己的那个时空，人人平等，自然做不来此等事。茑萝又是李妈妈的女儿，自己撒了谎，就怕这丫头，扛不住李妈妈的威严，如实招了。
“小姐，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这老婆子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太太。”李妈妈说着说着，又要哭了，墨轻染赶紧扶着她坐下。
“奶妈，以后我会小心的，丫头们都很尽心。”墨轻染语气里藏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好，好，小姐长大了，懂事了。”李妈妈这才安心，她让茑萝和雁来先退下，屋内只剩她和茑萝，李妈妈这才拉着墨轻染语重心长地说，“小姐，你刚才是怕老奴罚那两个丫头，这才帮她们圆谎吧。”
“奶妈，是落落吩咐她们在外面伺候，不怪她们。”墨轻染自知瞒不过李妈妈了，索性和盘托出。
“小姐，你和太太一样善良。”李妈妈拍了拍墨轻染的手，“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奴才都记得主子的好。尤其是那起子有点姿色，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背地里不知道如何算计着主子呢。小姐，老奴老了，不知道还能护着小姐多久，小姐你要记住，奴大欺主，可不能心软。”
“落落记住了。”李妈妈说到奴大欺主时，几乎是咬牙切齿，似乎有某些难言之隐，墨轻染知道李妈妈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的。
“小姐如果当年不心软，也不会那样离开了。”李妈妈接着叹了口气，面露戚色。“这些年，多亏了大少爷，不然那个虎狼之地，哪里容得下小姐。再过几年，小姐就要及笄了，迟早还是得回那里的。”
“奶妈，落落不怕，”墨轻染知道李妈妈所说的虎狼之地是指京城的家，“既来之，则安之。”
“小姐和太太一般聪慧，待过些日子，还是让少爷再给你寻个稳重妥当点的丫头，以后身边不能没个能主事的。这几个丫头太小了，遇到大事，就慌了手脚，以后如何得了，茑萝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李妈妈想到刚才那两个丫头的反应，皱了皱眉，又轻轻叹了口气。“寻常女子在家都会跟母亲学学处理内务，将来也不至于慌了手脚，让他人欺负了去。”
“奶妈，落落会好好学的，定不会让他人小瞧。”墨轻染知道李妈妈一直将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早已超越了主仆关系。
“小姐长大了，老奴也安心了。”李妈妈看着眼前的女子，早前眉间的忧愁一扫而光，如今添了许英气。她看了看墨轻染眉心的那枚重新贴好的梅花花钿，心底暗道，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小姐，晚膳时辰到了。”茑萝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又是一道呵斥声，“王婆子，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雁来，霞草，抓住她。”
李妈妈和墨轻染对望了一眼，李妈妈赶紧打开了门，只见一个穿着粗使下人服饰的老婆子被雁来和霞草两个小丫头扭着胳膊，老婆子脸上毫无惧怕之意，不时试图挣脱开来。
“小姐，方才这王婆子偷偷摸摸地躲在门口。”
茑萝让雁来和霞草将王婆子押到墨轻染的跟前，李妈妈不做声，往后退了一步，墨轻染便知李妈妈这是让自己开始学着如何管教下人了。
“王婆子，我记得你好像是守后门的吧？”墨轻染看了一脸倨傲的王婆子，“李妈妈，擅离职守的下人，我记得好像是掌嘴十下，扣一月月例。”
“是的，小姐。”李妈妈一听，墨轻染这是要杀鸡儆猴了，便捋起袖子，走到王婆子面前。
“大小姐，我可是太太的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王婆子见这墨轻染病好之后，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哦，是吗？胡姨娘何时成太太了？王婆子，你这是让墨家成京城的笑话吗？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这口无遮挡的婆子，以免我们墨家往后因你再起事端。”墨轻染疾言厉色，一字一顿地说，“拉下去，再顶嘴，加打十大板。”
“大小姐饶命，我错了，不，奴婢错了。”王婆子惯会看人脸色，见墨轻染是动真格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大小姐了，赶紧求饶，这毕竟不是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拉下去。”
这是为以前的墨轻染报的第一个仇。这老妇，四下无人时，没少奚落她，不过狗仗人势罢了。墨轻染找了个为墨家好的理由，让人将她拉了下去。
这几天，墨羽涅跟她讲了一些东临国的情况。当今圣上，不问朝事，一心修仙问道。而胡姨娘的嫡姐——淑妃正得圣宠，其子是当下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五皇子上官空青，朝野上下，巴结之人如过江之鲫。偏偏这胡姨娘和淑妃关系还不错，当下自己羽翼尚未丰满，只能循序渐进。
一旁的李妈妈连连点头，暗道小姐真的长大了，“让老奴伺候小姐用晚膳吧。”
“奶妈，不用了，有茑萝她们在。这天寒地冻的，路又滑，你早点安歇，我让霞草送你回去。”
霞草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上前扶住李妈妈，同李妈妈一道离开了。墨轻染知道，就算没有李妈妈的提点，自己也不会放过这个老妇。她不是之前那个与世无争的墨轻染，她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隐月阁。墨羽涅听完下人的汇报点点头，这王婆子是他故意留下的，与其打发她回京城，倒不如留着，至少在明处。至于她偷偷往京城通风报信的事，也不用多担心，该知道的，那边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一点也不会传出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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