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梁大太太掌府二十多年,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眼线,连老爷身边都按了钉子,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许氏自从得了诰命之后,虽为妾室身份,竟也开始出门走动。
料想许氏翻不出什么风浪,便也随她。
虽京中豪贵门庭的正室不肖与之往来,但有总有那些表面风光,私下落魄的官宦人家邀她相往。
来来回回,哪几户人家,梁大太太心里门清。
那几户人家与江浙一带殊无关联,就算有什么风声,不可能梁家不知道,这些人家会知道。
那么,事情还得要从三儿身旁之人入手。
她没给三儿身边安插大丫环小丫环的,那些小姑娘时间一长,心就会变大,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
在许氏之前,老爷身边还有几个丫环被开了脸的,做了通房。
都是些下贱之人,眼界低下,手段阴毒。
她安排的二个嬷嬷都是她的陪嫁,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三儿远在栝州,许氏究竟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给我查!!!”梁大太太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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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整个栝州府依旧笼在夜色当中。
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整个府城似乎要被雪埋葬了一般。
栝州府府衙之外,停着众多车马官轿,数十提灯笼将府衙大门照出几分暖意。
徐文婉穿戴着县令官袍,坐在轿中,手里拿着小手炉。
官轿厚厚的布帏也挡不住外面彻骨的寒意,她的双脚都僵了。
等从轿中出来时,差点站不起来。
她原以为自己一行是最早的,想不到府衙门口竟多的是官员排着候见钦差。
其中几个还是旧面孔,与安固县相邻的那几个县的官员。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个个心事重重,点个头便算打个招呼了。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这大冷的天,若非犯了事,谁会这么早过来受罪。
那个谁,平日里一派道貌岸然,张口闭口为官清廉,这会子头都抬不起来了。
徐文婉忍不住暗暗打量,目光在这群人的面容上搜寻,也许会发现熟悉的面容。
最后敛袖低头,任寒风肆虐,默默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府衙大门开了,众官员被请至偏厅,等候传唤。
徐文婉被叫至议事厅时,前面进进出出好些人了。
有人出来面色平静,有的面无人色,被衙差半拖半扯的拉出去,更有人直接扒了官袍,下了狱。
徐文婉随衙差进了赞政厅,见案桌后端坐的钦差以及两侧的栝州府通判、同知,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腿先软了。
不由自主在案桌前跪下,双膝触及光滑冷硬的青石地面,双手下意识地撑在身前,整个人是趴跪着,以一种伏法的姿态,心理压力到了顶点。
这可不是现代社会,这里说杀头就杀头,说坐牢便坐牢。
王献芝翻了卷宗,问了辖内安固县的一些事项。
如春秋两祭、所辖村镇、东西两仓、学额学田、田赋科征、水利海事等等,所幸徐文婉一一应答。
徐文婉心道,亏得是她来,县内情况繁杂,小弟若一问三不知,回答稍有迟疑,说不得会被定个玩忽懈怠、疏于政务的罪名。
王献芝见她对县内政务了如指掌,脸色稍霁,便道:“徐县令起来回话。”
徐文婉站起来,紧张地满手虚汗。
王献芝直入正题,提及寿礼之事。
“那象牙雕市价在三百两银子以上,听说徐县令家境一般,年末的养廉银子还没发下来,你来说一说,这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钦差王献芝她早就见过的,当时只觉是位健谈、豪阔、胸中有丘壑的中年大叔。
如今坐在那里,身着官袍,神情严厉,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
他那双眼眸精光外露,仿佛能洞息天下任何事。
旁边通判也都板着脸,两位同知更是一丝不苟,再加上书吏、众衙差等等,给她的压力非常大。
通判道:“听说安固县前几个月,因防御工事都在鸩工募材,光是县里头的捐资数额极其庞大。”
话虽只是点到,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懂。
这罪名要是按下来,又多了一条贪污之罪,而且还是置国家安危于不顾、荒废军务、发国难财的重罪,搞不好会祸及满门。
徐文婉吓得冷汗潺潺,心里哪还有什么顾虑,便按梁英郡所言,全都推到了柳老夫人身上去。
老封君这么大的年纪,身份地位超然,自然不会轻易出来会客。
柳夫人是官家内眷,又有诰命在身,也不可能被牵扯到案子里头去。
柳齐岭又远在梅溪书院,到时候,官府问起来,自有柳府管事或是赵廷翔这位表少爷出面。
这件事柳府上下通过气,赵廷翔一句话,徐文翰便洗清了。
想不到这象牙雕市价竟在三百两之上,难怪陈知府收到象牙雕品时,会对她另眼相看。
徐文婉从议事厅出来时,整个人快虚脱了。
这件事还没完,钦差还要派人调查取证,若她所言属实,自会还她清白。
徐文婉刚回到柳府,柳府总管已经侯在角门处。
“徐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表少爷一早便来了,已经差人问了好几次。堂中已经摆了饭,只等徐大人回府一起用膳。”
徐文婉满身的疲累,原只想回房好好梳洗休息,闻言心中一凛,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赵廷翔知道巡按要抓陈知府罪行么?
如果赵廷翔清楚,那么以一种施恩姿态,助她办下寿礼的行为,其实是想送她进监狱?
她这个知县碍着他什么了?
思前想后,自己都不信赵廷翔是这种为人。
堂堂的信国公子孙,受安固县百姓拥戴的镇海将军,是铮铮铁骨的血性汉子,岂是搞阴谋诡计的小人。
被总管引至花厅,厅堂饭桌上简单摆了几道家常菜。
徐文婉回首,便见赵廷翔站在屋帏侧,目露讶然之色。
“下官见过将军大人。”徐文婉振了振官袍,拱手行礼。
赵廷翔盯着她沉默良久,神情似乎极为不悦。
徐文婉觉得莫名其妙。
却听赵廷翔吩咐总管,重新置办一桌饭菜,送至客院。
扔下一句“还有要事,不便久留”,转身走了。
徐文婉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徐文翰的烧退了,可以坐起来吃些清粥小菜。
他满面惭愧,心下后悔至极。
身体一日不适,全家便要多留一日在柳府。
兄妹间的事情便多了一分暴露的危险。
徐文婉安慰道:“只要过了这一关,小弟养好身体,接下来便一帆风顺了。慢慢来……”
徐文婉再没有瞧见赵廷翔,猜想他大概回磐石卫了。
赵廷翔倒没什么,问题就出在柳府总管身上。
见过瘦骨嶙峋的徐文翰,再见她,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柳府总管能当这份差事,行事手腕,识人识面的功夫,绝对不简单。
徐家都尽量避免与之接触。
这三天,徐文婉除了再次被府衙传唤之外,绝不外出。
这一日,她接过到口讯,钦差令全栝州府知县县丞全部到府衙议事。
算时间,王献芝在栝州府逗留的时间够长的。
他估计急着将这边事了,回京复命,今日怕是要将一切事项全部安排觅当。
该罢官的罢官,该撤职的撤职,该罚的罚,该奖的奖。
全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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