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世人多说越州男子风流俊雅,去京中会试的才子,但凡相貌出众的,一问果然是越州的。
梁英郡却辜负英俊之名,不过长得五官端正,卓然气质倒为他加了分。
此刻他的双眼被火光照的很是明亮,似有两簇火焰在其中跳跃,格外的耀眼。
“你……是不是姓徐?”梁英郡问道。
徐文婉暗自一惊。
不是说,文翰和梁英郡只有一面之缘么?
数年之后,竟然还记得?
怎么办?此刻她该承认么?
这时徐鸿上前一步,朝梁英郡深深一礼,正待开口,却听不远处传来急切地呼喊声,“方丈,方丈……”
只见一个和尚急匆匆跑来,见这么多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方丈道:“慢些先缓口气,事无不可对人言,海寿,但说无妨。”
海寿和尚是寺院里管事的,向来稳重端方。
徐文婉一行人刚到寺院,便是海寿和尚接待的,瞧着绝不至如此失态。
她巴不得寺里闹起来,动静越大越好,这样一来,梁英郡便不会再注意到她。
海寿大和尚急喘道:“方才寺门外,来了一群官差,说来寺里抓杀人犯——”
话音刚落,顿时一片静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方丈迟疑地望向王献芝和梁英郡,踌躇道:“你好言跟他们说,今夜有贵人莅临本寺,不可惊扰,等明日再说。”
梁英郡却道:“且慢!既然事关人命官司,岂能有丝毫马虎。大师可曾问过,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官差?”
海寿大和尚道:“问了,说是从安固县来的。”
安固县?
徐文婉愕然。
这时,王献芝正色道:“人命关天,滋事体大。让他们进寺,这些衙差夤夜来此,必是要案,老朽倒想见识见识州县差役是如何办案的,大家不可露了我的身份。”
海寿忙和数位寺僧前去引领差役进寺。
徐文婉看看徐鸿,大家都不动,她亦不能挪动一小步,深怕引来怀疑的目光。
“你是不是徐萱峰?”梁英郡走近了一步,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徐文婉低头轻道:“不是,大人你认错人了。”
梁英郡闻言不禁蹙起眉头,目光中流露出疑虑。
不多时,海寿大和尚已带了十数名行色匆匆的差役来了。
为首一名差役见到这么多人怔了一下,紧接着一眼看到梁英郡,忙躬身行礼道:“属下雁南巡检司吴伯璋见过大人,这几位是从安固县来的衙差,因涉人命案,县丞大人不敢怠慢,特命属下从旁协助。”说罢,指了指其中几位官差。
那几位衙差见巡检司吴伯璋口称大人,立时便知,这人定是永宁县梁县令,纷纷上前行礼。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梁英郡眉头紧蹙。
安固县众衙中为首一人忙道:“回禀梁大人,因有乡民报案,说是瞧见安固县的一名杀人重犯逃匿于雁山本觉寺中,因怕错过时机,令其再次逃脱,是以我等到连夜赶至永宁县,大人你刚好外出,县丞大人体恤我等到,便令这位巡检司吴大人协同一起办案。”
梁英郡点点头,道:“既然抓捕逃犯,本觉寺的所有出入口都需差人严加把守,对出入人等一一盘察。”
海寿忙道:“本寺有三个出口,一是正门,另一个南边侧门通往雁山书院,还有东北角有小门通往后山山田农庄,是寺僧日常出入为主。正门和南侧门则大都是游客和学生出入为多。”
王献芝道:“白天寺里游客众多,官差办案,很容易被案犯逃脱。换做在晚上却不然,可以出其不意,瓮中捉鳖。既然如此,贤侄你便留下统筹全局,这梯云瀑么……不是还有方丈陪同观赏,还有你们两位也一道来,不必太拘束了。”
徐文婉心中暗暗叫苦,巡按发话,不能不去。
此时若决意回去,岂不刚好对上留下掌控全局的梁英郡,不知道又会引出什么事来。
徐文婉和徐鸿跟在巡按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梯云瀑处走去。
没走几步,徐文婉突然想到,方才那半路拦道的登徒子定是携妓夜游梯云瀑当中的一员……那她是不是被误会是……妓.女了?
想到此关节,心中不由怒不可遏。
这下子好了,巡按大人若见到那靡乱不堪的场面,定然震怒,登徒子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转过一道山岩,瀑声振耳,火光照亮眼前壮观景象。
瀑布似万马奔腾,以不可阻挡之势,飞泻而下,倾入底下幽幽雁潭。
只听得巡按高声吟道:“千回未减奔雷气,八折长悬迸玉声——果然不愧是雁山第一瀑,‘梯云’二字实在取的妙哉!”
这高昂之声,大气磅礴之句,令在场之人胸中回荡豪情。
众人皆被瀑布壮景振摄,又被老者的豪情所感染,胸中皆涌起“壮哉河山”之感。
而后大家纷纷注意到在雁潭旁侧的观瀑亭之中,灯火通明,有十数书生或坐或站,正在酌酒抚琴赏景。
因为距离较远,徐文婉看不出是否有女子存在。
王献芝皱眉道:“夜半三更,这些是什么人?”
这时,方丈合什道:“大人,这些书生有些就读雁山书院,时常在此……吟诗作对……”
徐文婉心中嗤笑,还吟诗作对……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
王献芝“哦”了一声,背着手嘱咐随从几句,便不再追问,开始欣赏雁潭的幽深清寂。
那随从疾步到观瀑亭中,片刻之后,亭中书生们往这边过来了。
徐文婉仔细寻找,果然那登徒子就混在这群人当中。
她又逐一打量这群人,其中有几位描眉擦粉抿着朱唇的“学子”,正畏畏缩缩站在众人之后。
这些妓.女竟都做书生装扮。
只可惜,没有了红绡纱衣珠花玉钗,却还舍不下胭脂水粉的几分颜色。
“你们都是雁山书院的学生?”王献芝眼神何其毒辣,一眼便瞧出端倪,他压着怒火,冷冷发问。
那些书生显是被告知老者身份,纷纷下跪行礼,纵然地面全是潮湿的碎石野草也全然顾不得了。
对于巡按大人的问话,竟无一人敢开口回话。
“不开口?难道要我把朱君佐、黄千儒他们叫来,你们才会开口?”
朱君佐和黄千儒在栝州府是名师大儒,多少学子为拜两位门下,不远千里求学,谁敢直呼他们的名讳。
这时,这群人当中竟有人道:“大人,就算你把他们叫来,也没用啊,因为我们根本不是雁山书院的学子。”
徐文婉一瞧,竟然是那登徒子在回话。
她之前可清清楚楚听方丈说是雁山书院学子在这里吟赏景,王献芝眼不瞎耳不聋,自然也听到了。
只见登徒子神态自若,语气大胆,似乎连巡按都没瞧在眼里。
要么是胆大包天,要么是有所依仗。
“你过来——”
那少年不客气的起身,上前行礼道:“大人,草民等人只不过是本觉寺的游客,惊扰了巡按大人的雅兴,乞请恕罪。”
巡按沉吟道:“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草民姓柳,叫柳齐岭,家住安固县。”
徐文婉无——语——至——极!
又是安固县?
为什么杀人犯和登徒子都出自安固县?
这安固县难道尽出这等不堪百姓?
“你姓柳,pe 在安固县,那户部柳中林大人可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
“那西庆府知府柳崧呢?”
“是家兄。”
徐文婉轻叹,登徒子家势显赫,说话才会有如此底气。
父亲是京官,兄长是知府,既然是京官家眷,何苦非要住在安固县?
王献芝神色稍缓,说道:“你既是官家子弟,更需洁身自好。你这等年纪正是寒窗苦读求取功名之时,莫要蹉跎了光阴,日后悔之晚矣。”
柳齐岭连连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学生人等绝不再犯。”
“你们都起来吧,速速离寺山去,日后莫要如此荒唐。”巡按大人还是看在僧面佛面上放过一马。
“大人的谆谆教诲,草民绝不敢忘,这就告辞。”
柳齐岭朝几位同伴使了个眼色,众人灰溜溜的起来,躬着身离开。
经过徐文婉时,柳齐岭微怔,忽朝她眨眨眼,意味深长的露齿一笑。
徐文婉冷眼以对,不为所动。
“且慢离开!”
众人回头,却见梁英郡带着衙差过来,将欲离开的一众书生拦住了。
梁英郡皱眉道:“柳齐岭,你怎么在这里?雁山书院就寝时间早过了——”
柳齐岭一脸郁卒,咬牙切齿道:“你认错人了。”
徐文婉失笑,这人竟这般肆意妄为,连巡按大人都敢骗,原来他们真是雁山书院的学子。
柳齐岭干笑地朝巡按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王献芝脸都黑了。
“今日之事,老夫回朝时定要讲与令尊听。”
“大人,求你大量啊。”
王献芝不再理会柳齐岭,而是和颜面向梁英郡,问道:“可抓到犯人了?”
梁英郡摇摇头:“三处入口皆派了两名差役把守,再将寺里和尚,留宿的香客、居士、游人逐一盘查,可都不是。”
“哦,你们是怎么查的?”
“据说这杀人逃犯后背有一碗口大的伤疤,所以只需脱去上衣,稍加查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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