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归家
从江南城到苍梧山，足足用了三个月。从苍梧山回来，却只一月有余，这多亏了枣红马的功劳。想想当初不愿骑马的慧真，那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除了那影影绰绰的温笑，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容颜。当初那个依赖着他的孩童，如今已经成为可以自立的少年。
踏进江南城，依旧是杨柳青青，游人如织，熟悉之中却又夹带着几分陌生。牵着枣红马，悠悠走在大街上，看着自己一身略显寒酸的布衣，打算到布店买套像样的衣服来穿。沐府就在江南城北角，我却不急着赶回去，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的缘故。
随意走进一家挑着红灯笼的衣庄，单看有这么多来挑布料和衣服的客人，就知道这些年大哥把生意经营的很好，发现有许多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难道是看我衣衫破旧，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么？
“这位公子，请问你想要那种款式？”
庄里最有能力的沐青上前打招呼，他是大少爷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于识人颇有几分眼光。眼前的少年，虽然略显风尘，身上长衣也有些年月了，但骨子里却自然透着一种清华，且从容闲适的态度，并不像那些落拓漂流之人。
“就那件月白色长衫好了，顺便给我拿一根同色发带。”
随手指了指一件看上去不错的素色袍子，反正我也不在乎什么款式，不都是男装，有什么好挑的？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今春流行的颜色和款式，在庄里卖的最好……”
沐青很有些眉飞色舞地介绍着，以前遇到客人并没有这样热络，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把潋滟放置在桌上，我索性在这里换了新衣，不得不佩服大哥心思周密，居然还设有供人换衣服的雅间。旧衣服却舍不得丢，折好放在包裹里，就当是留作纪念也好。
“公……公子——”
饶是沐青也不由结巴起来，眼前玉树临风的少年，包裹在月白色长衫之中，更显得风流俊秀，更何况他一张脸更是赛过潘安，他自己脸居然微微地红了。
俗话说，人靠衣装，换了这套衣服，店里所有人的眼光便被吸引了去。忽视那些痴迷的眼光，我随手取出一片金叶子打算付账，立刻又是一片唏嘘之声入耳。心里升起不悦，这些家伙是没事情做了么？
脸色微沉，我抱着潋滟直直向门口走去，却不想走得太过匆忙，撞到了欲进来的人。
“抱歉——”
头未抬，先道歉，待看清面前之人，一抹欣喜之色悄然浮现，那个被撞到的倒霉鬼，居然是我三哥沐若辰。没想到，他居然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身材更加修长，那招惹人的桃花眼更显风流些。只是，我的相貌却和走的时候大为不同，不知道这少根筋的哥哥还能不能认得出我来？
沐若辰本就没有在意，在看到面前之人绝色容颜之后，更是直爽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说话之间，这眼光却依然在人家身上来回，想他沐若辰自命江南城第一美男子，看到这少年却自觉地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虽然觉得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如此“纠缠”不合礼数，沐若辰仍脱口而出道。话说出口，才像是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睛里却是充满着期待。
嘴角微勾，看着三哥热切的模样，我简单地点头，他果然没有认出我来。
“我叫沐若辰，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唉，不知怎么居然被他拉到了酒楼，看来三哥缠人的功夫倒是见长。
“我在家排行第四，唤我小四便好。”
心里忽然生出想要捉弄三哥的念头，我优雅地掀起茶盅，自在地喝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眼睛里荡漾着笑意。
“额……好！”
既然人家不愿意告知名字，他也不好强求，只是这么个风神俊秀的佳公子，叫小四的话还真是……
“小四……你家在江南城么？”
沐若辰别扭地唤了一声，有些好奇地问道。毕竟，这么一个出色的人物，常常在江南城出现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嗯，只是我离家好几年了，才刚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话音里不自觉带着几分落寞，刚才经过柜台的时候，发现这家的掌柜似乎也换人了。
“对不起……”
沐若辰声音不由得放轻，他刚才的话，似乎触及了人家的伤心事。看到少年脸上隐约的哀愁，心居然莫名地一紧，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哥哥，我敬你一杯。”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暖意涌上心头，也不管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我举起酒杯微笑道。
“干杯！”
沐若辰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四不再黯然神伤，让他喝几杯都是愿意的。那一声哥哥，虽然觉得异常熟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看着言笑晏晏的少年，亲切之感更甚，倒像是见到亲人一般。
“我有个弟弟，和小四差不多年纪，也已经几年没有回家了……”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晚儿，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每个月来信也是报个平安，猛灌了一口酒，一个大男人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或许是刚刚收了小四的影响……
“你弟弟，他是个怎样的人？”
酒正酣，谈兴转浓，我趁机问道，想知道自己在三哥心里到底是什么样。
“晚儿啊，嗯，就是我四弟，他从小就古灵精怪，常常喜欢捉弄人，可是笑起来很可爱，特别是仰着脸儿甜甜地叫我哥哥的时候，就算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让人忍不住给他摘下来。”
回忆着六年前的晚儿，沐若辰嘴角不禁泛起宠溺的微笑，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这么说，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了？”
唉，本来想捉弄三哥一下，看他这个样子，我倒是有些下不了手了。
“以前我对他很不好，直到晚儿快要离开，我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
真的很后悔，才刚发现自己有个可爱的弟弟，还来不及关心爱护，就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家。当年的承诺自己没有忘记，可是不知道晚儿还需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每次想到这件事，无限的遗憾和悔恨便席卷而来。
“你是个好哥哥。”
语气真挚，我由衷地笑道，正好要告诉他我就是晚儿，两个锦袍男子突兀地出现在楼梯旁，目光正好投射在靠窗的这一桌儿。
“三弟，你不在布庄做事，又跑出来偷懒——”
慵懒的声音中透着不容忽视的邪肆，俊脸上是令人熟悉的狐狸表情，而他身后带着书生气质的温雅男子，还是一成不变的含蓄笑容——还真是巧啊，才踏入江南城，三个哥哥就全聚齐了。
沐若风在酒楼下看到出来“打诨”的三弟，正好被自己逮个正着，装作没看见可不是他的作风。上得楼来，便看到一直背对着窗口的少年，对上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不由自主在心里赞道：“好漂亮的人儿——”
虽然觉得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很不妥当，但他脑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个词儿。
“若辰，这是你今天新认识的朋友么？”
沐若阳表情不变，打量着少年的眼神儿充满了欣赏，直叹这小子还真是好运。
不待我开口，沐若辰急忙站起来介绍道：“小四，这是我大哥沐若风，二哥沐若阳——额……他是小四！”
微笑着同那两个家伙点头，既然他们送上门儿来了，嘿嘿，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https://www.xdzxsw.cc/book/75173/4123783.html)
1秒记住大众小说网：www.xdzx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x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