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浑水

　　卫家全盛时期的势力范围涵盖了某江三角洲，其子弟更是秉持着以赵家为中心的思想常驻帝都，但随着天下大势的变化卫家已经撤出帝都并放弃了大部分的地盘与业务、紧紧龟缩在了他们祖祖辈辈的归墟之地中——简单的讲就是以祖宗坟地为中心的一块地方里。

　　卫腾说的“招待不周”并不是一句虚话，当莫邪跟随着他们抵达卫家的时候他得到的待遇仅是三菜一汤、灵酒一杯、三名老头子作陪。

　　这招待，相当的不周啊。

　　“道友此去帝都意·欲·何·为？”

　　酒不足以走三巡，菜混搭着吃倒是能吃出五味来，不过联想到先前曹守真爆料自己遭受暗算的事，莫邪是一口菜、一滴酒都没用动。场面上的气氛一时尴尬得不行，几个人尴尬地对视继而就开始了尬聊。而所谓尬聊自然是越聊越尬，当实在是尬到不行了的时候坐在莫邪对面的老者最先忍不住地问出了席上第一句有营养价值的话。

　　“我有一后辈弟子在帝都，他女儿出生了，我去瞧瞧。”

　　莫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着《风云》世界中的扮相，一头垂肩乱发、一把唏嘘的胡须，真不知道《圣典》当初是怎么给他催生出来的。

　　“哦，那真要恭喜道友了。”

　　三老整齐划一地对莫邪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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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出他的底细了吗？”

　　卫家深处，密室，一台不断跳动着各种数据的电脑前卫鞥眉头紧锁。

　　“暂时没有找到可以与他匹配的样本。”

　　这台电脑中的数据承自赵家，其中载有天下所有修炼者的资料，从面貌特征到功法特点，从幼时遭狗咬到壮年被人殴，巨细无遗。

　　“查不到……莫邪……如果不是假名的话那么只可能是‘他’了。”卫鞥思索着松开了眉头，“好，既然是你要进京，那我就送你进京！只是绝不能由我卫家的渠道送入！”

　　修士的外貌是靠不牢的，尤其是在当下之世上，无论是出于保命还是出于其他动机而改头换面的大有人在，卫鞥不怕此刻坐在卫家的是真的莫邪，他只怕来的是假莫邪。

　　心意已决，只差安排一个合理剧情。

　　“好吧，虽然还是老套了一点，但眼下唯有这样做才最合情合理了。而且，就连演员都有现成的。”自赵家倒台后卫鞥便深居不出，这一次他也不会出面，但没关系，眼下整个卫家至少有七成的人会听命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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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三个自称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的家伙尬聊完毕，莫邪由两名侍女引路进了客房，与前四大家族复古肃穆正规的木质大·院楼阁、周家那种实用主义的天坑都不一样，像卫家这样的二三线修真家族已经相当的世俗化，所谓的“客房”是卫家名下一间宾馆中的套房。

　　拒绝了两位侍女强烈的服务热情，莫邪表示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并且立过誓会杀掉所有不该知道这些秘密的人，顿时两位侍女便切换出了冷若冰霜的样子。

　　“前辈，有事按铃即可。”两位前一刻还在向莫邪介绍浴室中那尊水晶浴池的妙处的侍女顿时跑了，而且还跑得贼快。

　　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

　　莫邪在这一天中发出了两次这样的感叹，侍女跑路的时候是第一次，这时候才是刚刚入夜。

　　他的第二次感叹发生在这一天即将翻篇的时候，就具体的时刻来讲也就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啪！啪！啪！”

　　有人在敲客房的门，独闻其声便让莫邪觉得此人不凡。

　　这是用手掌拍门才会发出的声音。

　　有人对于“敲门”一事做过总结：通青年；怒青年；·逼·青年。

　　——废话，用手掌拍门很痛的。

　　半夜三更，二·逼敲门，这种事情莫邪早就料到了，只是在莫邪的预想中来的应该是两个女人、一段情事，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来的却是一个男人、一堆事情。莫邪发誓，他绝不是因为期待着这种事情的发生才没有选择进‘天堂之境’苦修。

　　来者是曹守真。

　　他过来的方式很是特殊：他不是走着来的，也不是飞着来的，而是爬着来的。用手掌拍门完全是因为他此刻正横卧在地上，满身是血。

　　他能跑到莫邪门前这件事也很奇怪：莫邪是看着他被抓的，而且也看见了卫腾往他身上加了多少道的禁制，在这种情况下曹守真能走得脱就已经很是匪夷所思了，更别提他还能找到莫邪的门口、一路过来都没被人抓回去简直是“有如神助”。

　　“啪！啪！啪！”

　　莫邪感知了一下看到是曹守真之后本是不打算开门的，卫家与曹守真之间的事谁对谁错、谁欠了谁、谁该死都不是莫邪这个不明真相的外人该管的，尤其是在莫邪决定要找霖溟一·战之后，他已明悟，如果想要增加自身的胜算就要少沾因果。

　　但这个曹守真拍门的技术实在是太高超了，面对如此悦耳的声音莫邪的选择实在是有限：直接送他一程，或者把他拖进来，阻止他再对门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特么的，真是个人才。”

　　送曹守真一程真是太简单了，所以莫邪决定先把人拖进来问清楚这个人才是怎么做到挣脱禁制、掩藏行迹、带着一身七零八落的伤摸到他这里啪门的，然后再根据答案考虑要给这个人才什么样的待遇。

　　上天终究是有好生之德，见死不救也是因果。

　　莫邪打开了门，以一个高难度姿势躺在血泊里的曹守真立刻滚了进来——这个姿势有多难呢？但见曹守真那双于头顶合于一处、被铁钉钉在一起的双脚就可见一斑了。看得出来，卫腾并不满足于符箓的禁制，物理手段才是他的真爱。

　　曹守真身上一共被打入了十七根铁钉，除主要的大关节与要穴外他的手脚遭到了重点照顾，全身上下能活动自·如的只有腕部关节跟十根手指，而正是因为这一点莫邪才会做出“有如神助”的评价。

　　这趟浑水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莫邪拒绝的余地。

　　“让我蹚浑水？后果很严重的哦。”莫邪一把将曹守真丢到了床上，毫不顾忌从他身上不断流出的血在床单上留下的痕迹。

　　“来，找我何事，说来听听。”

　　拔出了嵌在曹守真脖子上的一根铁钉，将说话的能力还给对方，莫邪冷然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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