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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归来


  阿吉雅听后忍不住泛起一脸笑容,伸出手指在他头上轻轻爱怜地戳了一下道:“你呀!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尽哄姆妈开心。”接着看到阿伊蛮满脸都是的饭汤嗔怪道:“我的小世子呀,你可是有身份的贵族,吃饭说话都要注意形象。看看你现在吃得满脸都是,也不怕被人看见了笑话。”

  阿伊蛮似没听到一般,满不在乎地扭了扭头,忽然看到一边摆放的小坛苍雕酒,不禁喉头上下耸动。

  阿吉雅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宠腻地说道:“要是想喝就喝吧,少喝一点没关系。”

  阿伊蛮大为心动,但转眼又道:“不了,阿妈不喜欢酒气的。”说完他又垂下头开始吃饭,不过这次慢了许多。

  这要是阿妈做得,一定是世上最好吃的饭了。阿伊蛮嚼着满口香嫩的肉粥,黯然想到。

  阿吉雅看着垂头默默吃饭的男孩一眼,心中微微一声轻叹,轻轻摸摸他柔顺乌黑的头发,站起来道:“待会记得把奶喝完,换了衣服才去看阿妈,姆妈给你去收拾床铺。”

  “喔。”

  阿伊蛮应了声,抬起头望着阿吉雅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忽然道:“姆妈,我今天看到了那只大苍狼,还和原先一样没有变,可是我觉得她老了很多。”

  阿吉雅听了回过身来惊讶地道:“是吗?原来它还在城里没有离开啊!世子,这件事不要对外人讲,传出去了不好。”

  阿伊蛮担忧地道:“可是基巴日他们也看到了她,他们会不会叫人去杀了她啊?”

  阿吉雅爱怜地看了他一眼道:“傻孩子,不会的。苍狼很厉害,族中最好的战士都打不过它。而且它在这里住了十多年,那些人是抓不到它的。世子不要乱想,吃完饭换了衣服快去看你阿妈。”

  “那时阿妈会不会睡了啊?”

  阿吉雅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不会的,王妃每天都很晚才睡的。”看了看乖巧的男孩一眼,她转身向外走去。

  阿伊蛮望着帐口显得有些老迈的身影,忽然说道:“姆妈,我要保护你们。”

  阿吉雅身体顿了顿,没有回身,她站在原地道轻声道:“世子,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以后再说吧。姆妈和你阿妈都很好,不会有事的。”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帐口。

  烛光下,帐篷里一片寂静,阿伊蛮坐在桌前呆呆地望着摆动的帐帘,心中泛起莫名的忧伤。

  夜,如此沉寂。

  阿伊蛮换好阿吉雅为他将备的衣服,仰起头喝完杯中的鲜奶,抹了下嘴,掀起帐帘走了出去,清凉的空气让他身心一清。长长吸了口气,他迈步向远处一顶深色的大帐走去,一路上往来的奴仆都向他行礼。远处一个小帐篷口上,阿吉雅望着阿伊蛮单薄弱小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帐篷。

  “阿妈……儿子来看你了。”

  阿伊蛮伏在地上磕了个头,抬起头来轻声道。

  这个帐篷十分宽大,地上是厚厚的毛毯,从摆设看起来和其它帐篷没有区别,却少了些刀弓之类的兵器装饰四壁,显得十分简洁。而且最为不同的是,大帐被一道纱幕一分为二,俨然隔分为内外两厅。内厅地面要比外厅高出两个台阶,透过朦朦胧胧的轻纱,并不能看清楚里面情景,一切隐隐约约。

  阿伊蛮此时正是跪伏在外厅中央的地上,半晌没人回答他,大帐内没有一个女奴,异常的安静。阿伊蛮显然对这一切并不为异,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举步踏上台阶,掀开垂挂的轻纱,一股好闻的幽香迎面扑来。

  内厅相比外厅,要凌乱一些。最里边是一张床榻,被白色轻纱罩着隔开,两旁各有一面画有山水图的屏风。内厅左侧是几只圆形高凳随意摆放,一张高至腰间的长形书桌横立其后,上面摆有古朴的笔筒及砚台,笔筒中插有粗细各异的毛笔,此时一张几乎有书桌宽的长幅白纸半摊开在桌上,上面空白一片。另外,还有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随便立在一边,几只长长的精致假指散落在桌面摊开的长纸之上。

  纸在草原上是非常少见的,据说在中州,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起的,所以价钱十分昂贵。对于不通文墨的蛮人来说,买纸简直是最可耻的浪费,当然一些附庸风雅效仿中州读书人的贵族例外,还有就是一些少数真正的饱学之士。不过由于价钱问题,真正能够买得起的却不多。

  然而,如果现在有人站在阿伊蛮的位置,一定会心疼不已。入眼满帐全都是纸张,要么上面已经画好了图案,挂在帐壁上,要么空白着扔在一边,还有的卷起来插在一边的纸筒中,就连角落的废纸篓里,也塞满了被揉皱的纸团。

  阿伊蛮对这些倒没有感觉,他只是奇怪阿妈今天怎么没有作画,看来是心情不太好。他小心地对着轻纱罩笼的床榻行礼道:“阿妈……”

  床上隐隐可以看到个人影,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对他视而不见。

  阿伊蛮眼中一暗,尽管每次都知道会这样,但是心里总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黯然地垂头走向右侧,在仅有的一张低桌后坐下。一阵沉默中之后,阿伊蛮收拾好心中的情绪,抬头望向轻纱里的人影道:“阿妈这些天还好吧?”

  那里没有人回答,那个人影还是静静地坐着。阿伊蛮并不在意,他继续轻轻说道:“都是儿子不好,只顾着自己贪玩,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望阿妈,阿妈一定很生气。”阿伊蛮顿了顿自顾自地说道:“这几天儿子去外城……”

  他开始娓娓地诉说这些天的事情,一丝不苟,也毫不隐瞒。他说到兽王会,说到自己的星星帮,说到凤姐,又说到金帐里的事情,那些贵族,大汗,王子等一切。他没发现自己在说到帝女星郡主以及大汗提到过的那些话时,帐中的人身体微微一动。

  之后,阿伊蛮又说到晚上的事情,那些令人生厌的贵族之子和安拉台琴,当然自己和安拉台琴的亲密动作省去没有讲。

  最后就是那只喂他长大的苍狼。

  “唉,看到她离开始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儿子有种再也不会见到她的感觉。”阿伊蛮想到想到苍狼离去时悲苍的长啸,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忧伤。转而,他的眼神猛然间一冷,透出一股凌厉之气道:“哼,要是基巴日他们敢伤害她,我就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大帐内的空气随着阿伊蛮的转变而顿时一冷,这让静坐在床榻上的王发妃也不由的一阵惊讶。然而阿伊蛮自己却没有半点察觉,只见他神色一缓,又恢复了平日温顺的样子,轻叹一声便没在说话。

  大帐内又陷入了一阵沉寂,静得让人感到烦燥不安。

  阿伊蛮心中黯然一叹,他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每次他来到这里,都会像今天一样,自言自语般地将几天内自己在外面所做的事详细地犹如讲故事般说出来,然后再在一片沉默中悄悄退去,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尽管阿伊蛮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在他心底,总是隐藏着一丝期盼,期盼有一天阿妈会忽然对自己说话,那怕是一句也好,那样他就心满意足了。为此,他甚至独自一个人偷偷溜到神眼丘的大祭台去祈求鞑靼天神,可惜也许是自己小时候曾不知好歹地在祭台上撒过尿,亵du了天神,他的祈祷并没有实现。

  阿伊蛮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走到床榻前黯然低声道:“阿妈休息吧,儿子告退了。这几天儿子不能时常来看望阿妈,请阿妈恕罪。”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阿,阿伊蛮……”

  一个轻柔动听的声音犹如天外仙音般缥缈,忽然飘进了阿伊蛮耳中,似有似无,却让他好似突遭巨锤猛击般打了个趔趄,眼前一阵发黑,脑袋里嗡嗡作响,伸出准备掀起面前纱幕的手猛然在半空中定格,微微作颤。

  半晌,阿伊蛮才缓缓转过剧烈颤抖的身躯,脸上浮着惊喜交织的激动表情,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床榻,颤动着嘴唇喃喃地问道:“是阿……阿妈在叫我吗?是……是阿妈在叫我吗?”

  “阿伊蛮。”

  一只晶莹洁白的纤纤玉手轻轻掀起隔罩着床榻的轻纱,一张脸庞,倾城倾国;一副容颜,神魂梦牵,都在这一刻,随着轻纱的掀起,缓缓地出现在了阿伊蛮的眼前。

  如果说岁月如刀的话,那么温水柔无疑就是水,时光的刀锋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任何痕迹,反而比之当年初到草原时,她脸上更多了几分成熟迷人的风韵。

  阿伊蛮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突然而至的巨大幸福让他晕晕糊糊,犹如身坠梦境。温水柔温柔带笑的目光让他如沐春风,仿佛置身在云端之中。他激荡如潮的心情不知该如何诉说,只觉得双眼一热,自记事以来从未哭过的他,此时泪涌如泉。

  阿伊蛮茫然无觉地来到榻前,跪伏在床沿边上,怔怔地望着这个自己在世上最亲的女人。当那只完美无暇的玉手轻轻抚上他的头时,他终于哭了,多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孤寂,在这一刻得到了施放,肆无忌惮尽情发泄。

  温水柔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隐藏在最深处的柔软,冻结了十多年的心轻轻一松。莹莹的泪光在她美目中泛起,在眼角凝聚成一滴晶亮的泪珠,顺着光洁的脸庞无声地迅速划落,犹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坠入阿伊蛮柔黑的发丛之中。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前进,无声的温柔在帐篷中悄然流动,抚慰过受伤的心灵,融解掉岁月的冰冻,擦洗除时光的斑驳,也抹去了两颗心之间无形的沟壑。

  阿伊蛮红着双眼认真地盯着温水柔,一刻也不曾移开。这张容颜的主人就是自己多年来做梦都想靠近的母亲,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毫无顾忌地望向她,他甚至此刻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只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缓缓抚上阿伊蛮柔顺的头发,看着他幼稚却略显成熟的俊秀脸庞上,隐隐可以看见自己的侧影。还有那双乌黑的眼睛,清澈似水,没有一丝杂念,此时其中却泛起一抹患得患失的忧郁。温水柔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那种暖暖的爱意让她不能自己。这是母爱,一种自己一直在抗拒的情感,此时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终于不可抑止地迸发出来,流遍全身,从双眼中显露出来。温水柔并不介意自己这股情感的流露,因为它可以让眼前的孩子更加毫无保留地依赖自己,而且即使它再强大,也不会淹没这十多年来压积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处怨恨。母爱,这种伟大的情感,可是带来无限的柔情,也可以带来无尽的毁灭。

  狼胤,这个民族,将会在自己的这股柔情中灰飞烟灭。当年的誓言,她从未忘记,一个给她带来一生痛楚的民族,即将接受的是来自一个充满怨恨女人的报复。

  温水柔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柔声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阿妈很老很难看?”

  阿伊蛮慌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阿妈是儿子见过最漂亮的,大草原上谁也没有阿妈长得好看。”

  温水柔微微一笑,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够长的漂亮,温水柔也不例外,即使她的心已在十多年前已经死了。看到阿伊蛮慌乱的表情,温水柔温柔地抚mo着他的头,轻叹道:“唉,阿妈这么多年没有理你,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怪着阿妈呢?”

  阿伊蛮一听,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在儿子心里,阿妈是最好的,阿妈不理儿子,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儿子只怪自己太没用,不能替阿妈分忧解难,让阿妈高兴。又怎么会怪阿妈呢?只要阿妈以后不要不理儿子,儿子就心满意足了。”

  温水柔美目一暗,幽幽地道:“你现在还小,阿妈的忧你现在还没办法帮阿妈解的。如果有一天,阿妈想让你帮阿妈完成心愿,你是否愿意?”

  “当然,只要阿妈你说了,儿子一定完成。”阿伊蛮马上回答,接着他脸色一暗道:“只是怕儿子太没用,无法帮阿妈完成心愿。”

  温水柔听到他的话,欣喜地道:“只要你愿意,阿妈就很高兴了。你别怕,以后有阿妈时常教导你,我的儿子一定可以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人。”她美丽的眼眸中在此时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

  阿伊蛮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表情,此时在他眼中,温水柔就是天下最温柔的女人。在听到温水柔后面的话,他的些不知所然,只好懵懂地点了点头。

  温水柔看见一脸茫然的儿子,知道自己太过于心急,遂话语一顿,转声柔和地道:“阿妈以后一定时常陪着你,疼你好不好?”

  阿伊蛮一听大喜,仿佛一下子掉进了蜜缸里一般,从里甜到外。接着他慌恐地抬起头颤声道:“阿妈,你打我一下,看儿子是不是在做梦。”

  温水柔微微一愣,看着眼前显得惊恐慌张的男孩,心中一阵酸楚,无限的怜悯涌上心头。她伸手搂住阿伊蛮,泪水忍不住地脱眶而出,扑簌簌地划下脸颊,泣声说道:“傻孩子,这是真的啊!是阿妈对不起你,以后阿妈一定好好疼你。”

  “阿妈——”

  阿伊蛮哽咽地喊道,巨大的幸福完全将他淹没,这一刻的温暖,他感到从未有过地真实。

  许久,温水柔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擦干颊上的泪珠,她扶起阿伊蛮道:“都是你,阿妈已经十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阿伊蛮,温水柔拉了拉他宽大的袖子笑着道:“来,坐阿妈这里,你给阿妈讲了这么多年故事,今天阿妈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阿伊蛮听了一愣,怔怔地问道:“什么故事?”

  温水柔抚mo着他的头,把目光投向前面的烛光道:“你一定不知道阿妈以前的事,阿妈就给你讲阿妈的故事。你不是也都是给阿妈讲你自己的事吗?”

  阿伊蛮一听,赶忙坐到温水柔身边,一脸认真。以前自己追问关于阿妈的事,不论是阿爸还是姆妈,都是避而不答。今天阿妈要亲口诉说,自然是得仔细聆听了。

  温水柔幽幽的声音飘散在大帐的每个角落,回忆如同轻烟般在眼前飘绕,在记忆的河流去而复回,从大帐昏晕的灯光下穿插而过。

  从小的时候快乐的童年,到长大成人,变为一个情窦初开的亭亭少女;从父母到兄弟姐妹。记忆一滴一滴酿成一篇柔伤的诗曲,在蛮荒夜色下的帐篷内娓娓流淌。

  讲到与未婚夫姬牧原成婚在即,一同去夫婿故乡祭拜祖先,然后准备回京完婚。然而凶如狼虎的蛮人却不适时宜地在此时破关南下,并一举过州斩将,横扫边地,大有直下破京之势。身为镇关防边大将军的姬牧原如何能坐视其乱,只好遣千人亲卫队护送未婚妻回京,自己则取道铁血关,以谋拦截蛮寇。

  温水柔忽然一顿,回忆随之而止。阿伊蛮此时正听得入迷,猛然见停了下来,顿时奇怪地望向母亲。

  温水柔见伊蛮疑问的表情,笑着柔声道:“今天就讲这么多了,剩下的以后再讲。”

  阿伊蛮尽管心中想听得要命,但听阿妈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和阿妈才刚刚合好,不习惯撒娇让她继续讲述,心中却难抑的好奇。

  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阿伊蛮,温水柔温和地道:“夜了,快点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时间,阿妈一定仔细讲给你听。”

  阿伊蛮闻言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道:“阿妈好好休息吧,儿子走了。”说完却踟躇不舍得离去。

  温水柔见他的样子焉有不明白之理,她怪嗔地瞪了阿伊蛮一眼,接着笑着道:“你长这么大,阿妈都还未曾搂着你睡过觉,今晚你就在阿妈帐中过夜吧。”

  “真的?”阿伊蛮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看到温水柔的表情,他欢呼着蹦起来,忘情地伏过去拉住温水柔的手,在她手心亲了一下道:“谢谢阿妈,儿子真是太高兴了。”

  看到阿伊蛮的举动,温水柔一愣,接着无限的温柔从她眼中泛滥开来,抚mo着喜而忘形的阿伊蛮,她眼睛又是一阵湿润,微微哽咽道:“傻孩子……”

  躺在柔软的榻上,阿伊蛮心如鹿撞,从未有过的激动和局促,一齐涌上心头。温水柔从身后轻轻搂住他,似乎觉察到他的安,但轻轻在他耳边道:“来,闭上眼睛乖乖睡觉,阿妈给你唱支歌听,好不好?”

  歌声轻细袅喃:

  “谁喟山险兮,一骑飞渡;

  谁言乡远,跂予望之。

  谁喟路长兮,一关相容;

  谁言乡远,泪长思之

  乡兮数载不得见兮,

  骥兮雷电不得归兮;

  空慕兮雁从南回兮。

  郎兮心如奔马飞驰;

  奴兮泪似断珠滚兮

  ……”

  委婉哀怨的歌声虚幻缥缈,犹如仙籁入耳,那么清晰又那么不真实,它轻轻抚平了阿伊蛮浮躁的心,幽幽地将他带入了梦乡。

  深邃的夜空之下,帐地里的点点烛火,在此时都是那么的柔和动人。草原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只有那歌声还在飘起,在夜空中回荡,如泣如诉,委婉撩人心弦。

  清晨,

  阿伊蛮是被一阵铮铮的琴声惊醒,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榻上舒软的被褥及幽香的气息让他情愿就这样永远迷醉在其中。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现在看来依然如同做梦一样,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不过现在身体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在真真实实地告诉着他,这是真的,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阿妈真的开始疼爱他了。

  阿伊蛮缓缓睁开眼睛,白色的轻纱在静静摆动,幽幽的香气在空气中荡漾,这些平时看来很平常的一些,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如此生动,如此幸福。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身边的床铺上还留有阿妈身上淡淡的残香。阿伊蛮轻轻坐了起来,向轻纱外面望去。

  太阳渗过帐壁,将帐篷内照得一片明亮,温水柔妙曼的身影侧坐在一张圆凳上,一袭水绿色轻装胡裙勾勒出她动人的身姿,领上洁白的玉狐毛映出倾世容颜,高贵典雅。她此时琵琶半抱,玉指轻拔,铮铮的琴声如同珠落玉盘,流水般在帐中回旋。

  似乎是觉察到阿伊蛮醒了过来,温水柔手指忽然一顿,如水的旋律随之而止,一切是那么突然而又理所当然。她站起身转过脸庞,只见一脸呆痴的阿伊蛮怔怔地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看到他那副傻样,温水柔一阵好笑,放下手中的琵琶后,她来到榻前嗔道:“懒虫还不起床?是不是等着阿妈给你穿衣服?”

  “啊?”

  阿伊蛮猛地清醒过来,一蹦从床上弹起,在温水柔的帮助下,飞快地穿好衣服。温水柔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一阵迷恋,不禁得意地想道:哈,阿妈可真香,我终于也有阿妈疼了!

  拍拍一脸傻笑的阿伊蛮,温水柔一阵好气,嗔声怪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漱?”

  “是。”

  阿伊蛮一溜烟地跑出帐篷,还不忘了在温水柔手心亲了一下。身后的温水柔慢慢握住手掌,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一出帐篷,便远远看到满脸疑惑的阿吉雅朝这边张望,阿伊蛮不理会其他奴仆诧异的目光,飞快地跑过去抱住阿吉雅,在她有些老迈的脸上亲了一口兴奋地大叫道:“哈哈,姆妈,阿妈和我说话了,阿妈和我说话了啊!”

  “啊!”

  阿吉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拍拍他的手道:“世子快松手,让别人看见成什么样?”接着她一愣,望了王妃的帐篷一眼,又看向阿伊蛮道:“什么?你说什么?王妃,王妃她和你说话了?”

  “是啊,哈哈,阿妈对我可好了,昨晚我就是在阿妈的帐篷里过的夜。”阿伊蛮得意地炫耀道,也不等阿吉雅反应,欢笑着转身向自己的帐篷跑去,留下一脸怔怔的阿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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