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达族群的北蛮

　　吴霏何时离去的乔小如并不知晓，她只是闷闷地坐在床榻上理着混乱的思路。

　　环峰宗、乌峰堡之间的江湖恩怨；那日在宗庙中未见面却谈了话的当朝皇帝；陌如深渊却又有血脉之亲的定国王府；从未听说过的英王府；还有九门府衙，莲香阁……这些来寻找自己似乎都有理由，可是千丝万缕竟然酿成了如此庞大的结果。

　　乔小如慢慢的仔细推敲，似乎这场轩然大波中最重要的还是皇城中皇帝的态度，这应该是导致整个陈国官面力量全力寻找乔小如的起因。

　　当初进入王府，陈嬷嬷说过这是圣上的旨意，仔细想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一个民间的无名女子，虽说有了皇室宗亲的血缘关系，可也用不着皇帝亲自过问啊？定国侯府中的冷漠和排挤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他们并不愿意主动找寻自己这个所谓的小小姐，一个连亲爹都不大想要的私生女，皇帝在边上着急上火是为什么呢？

　　到了宗庙中，皇帝给的那半边狼头到底又是什么东西呢？

　　狼头？对，狼头呢？记得在那个雅韵居中，狼头从未离开过身边，现在……乔小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绸缎内袍，玉戎……难道狼头被他拿走了？

　　为什么皇帝要让自己这个民间女子回到王府？又为什么要亲自接见，给了个找寻狼头的任务？乔小如直接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这个狼头事关重大。玉戎走的时候说要离开一阵子，这下子只能就这么等下去了。

　　乔小如就这么坐在床榻之上直到婢女送上了晚饭，“换成清粥吧，现在这些东西我都不能吃的。”乔小如看着精致的小菜，没有丝毫的食欲，婢女依言换下了饭菜，直到乔小如吃饭后才在边上说道：“小小姐，方才吴御医让奴婢等您用完晚饭后告诉您，那北蛮已无性命之忧。”

　　“知道了……”乔小如点点头，披上素色的披风走到窗边，看着远方的暮色一点点淹没在湖面之上，那老头子的阴毒确实超过了乔小如的想象，就连最后递给乔小如的解药中都还有剧毒的成分，因为没有检验检测的仪器，哪怕那解药是以毒攻毒，乔小如也不会选择服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自己也不是不能解毒，这点自信乔小如还是有的。

　　东洲百草谷？乔小如淡淡的想着，也不知道吴妈和那几个丫头怎么样了，或许可以去问问吴霏吧。

　　一连三四天，吴霏只是来看看乔小如的情况，只要安好就匆匆离去，乔小如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这日，吃过晚饭不过半个时辰，吴霏直接就到了书房外轻声问道：“小如姑娘，你睡下了么？”

　　“没有，是有什么事吗？”乔小如出门看去，吴霏便装的朝服上有着不少的血迹，看上去整个人颇有一些狼狈，“那北蛮服药后突然变得十分狂躁，全身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我下药十分轻缓，可……我带来了药方，想请教一下姑娘。”

　　乔小如一听，不由得苦笑说道：“他被关在地牢里不断的试毒，分量比我的重了何止十倍，我只见过一次下毒的场面……”乔小如实在不想回忆在雅韵居的一切，“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

　　吴霏有些吃惊地看着乔小如，随即态度十分地坚决，“不可！你是王府的小小姐，怎可去……”

　　“你明白的，身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的，你带我去吧，没事！”乔小如宛然一笑，没有给吴霏拒绝的余地。

　　顺着玉戎的书房往南走，在湖边的简易码头上有着两间连在一起的小屋子，门外站着七八个侍卫，手上的长矛纷纷对着屋子内，吴霏见状急忙上前询问，众人见是宫中御医，自是十分客气，“参见吴御医，里面那个北蛮发了狂，所有的东西都丢出来了……”

　　乔小如看了看周围的食盒和一些瓷器碎片，轻轻地走上前去，“我去看看。”

　　“不可！”吴霏和众人都大惊失色，在这个岛上所有人都知道乔小如的身份，这可是定国王府的千金小姐，真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情，谁也逃不脱罪责。

　　“那……我站在窗边好不好，你们可以守着我。”虽然当时在地牢中乔小如吓得魂不附体，可是当时在牢笼里面的那个人应该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了。

　　在乔小如的坚持下，似乎众人都不大好反驳她，隐隐似乎畏惧着什么的样子，最后还是同意了乔小如的要求。

　　透过窗子看进去，屋子里一片狼藉，那个北蛮还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的找寻东西想要发泄，喉咙间似困兽一样的发出沉闷的嘶吼，却又不成语调，听上去有些诡异恐怖，乔小如远远的看了看，他皮肤渗血似乎并不算太严重，应该是在地牢中受到的折磨太多引起的精神抑郁失控。

　　“是我，你还记得我吗？”乔小如轻声地站在窗边说这话，并不大声，一次没有听见，乔小如就说两次，就这么一次一次的重复下去，屋子里的人慢慢安静下来，缓缓回过身来看了看窗边。

　　乔小如并不着急，“别害怕，你能听懂我说话么？”

　　北蛮有些疑惑地点点头，随即就像是认出了乔小如一样，当即跪下咚咚的磕起头来，嘴里咿咿呜呜的闷哼着。

　　“没事了，麻烦吴公子跟我一起进去吧。”乔小如知道北蛮认出了自己，心里自然十分欢喜，可是守卫的侍卫却再也不肯让步，非常害怕乔小如进了屋子后那北蛮又发起狂来。

　　乔小如站在窗边一边细声安慰着里面的北蛮，一边又回头跟吴霏认真的说着，“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两个军士跟着我们进去。不然我就真的不走了，就在这里站着。”

　　吴霏自然不会跟乔小如讨价还价，可眉目间的担忧还是十分醒目。吴霏的沉默让乔小如有些着急了，屋子里北蛮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乔小如有些郁闷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不管怎么说玉戎也是这里的主人，他已经同意我诊治这个北蛮，也由不得你了！”

　　搬出了玉戎，吴霏再也无话可说，只能气闷的站在乔小如侧前方，隐隐护住了乔小如的身子慢慢往屋子里面走。至于那几个侍卫似乎也畏惧玉戎，不得不缓缓让开，最后还是跟了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乔小如没有理会小心翼翼这几个人，才进了屋子就自顾自的走到北蛮的面前，“你真的还记得我？真好！你没有死。”

　　靠得近了，乔小如才看清楚这个北蛮，由于长期关在地牢，头发已经又脏又长，杂乱的披散在头上，脸上的污垢也没有清洗干净，只是身材十分的魁梧高大。

　　“我都看不清楚你的样子，那个老头子给你下了毒……”乔小如才提起那个老头子，北蛮的眼神就开始愤怒发红，全身颤抖起来，吴霏一惊，急忙上前挡在乔小如身前。

　　乔小如轻轻拍了拍吴霏的后背，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别这样，那个老头子已经死了，是被那个戴斗笠有面纱的男人杀死的。你……是不是不能开口说话？还是因为中毒？”

　　北蛮仔细听着乔小如说话，又低下头慢慢地想了想，最后抬起头拍拍自己的脖子摇摇手。乔小如完全看不懂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这样吧，我问你，是的话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你是不是天生的哑巴？”乔小如想起了以前小时候玩过的点头不是摇头是的小游戏，似乎这样是行得通的。

　　北蛮一怔，再次仔细倾听，听完之后摇了摇头，乔小如开心的笑了起来，“你不是哑巴！那么你是不是因为中毒才不会说话的？”

　　北蛮再次摇了摇头，乔小如有些纳闷了，“那你是有原因才不能开口的？呃，意思就是你是自己不愿意讲话的？”

　　看着北蛮猛然的点头，乔小如也有些无奈，“你现在真的太脏了，我出去让他们给你打水，你洗干净以后来见我，不可以在这样砸东西了，好不好？”

　　因为对着北蛮说话没有太多的反应，这样的单向交流实在是比较痛苦，乔小如每次开口都会担心北蛮听不懂。直到北蛮认真点着头，确认了好几遍乔小如才跟着吴霏出了门。

　　“吴公子，你看，真的不用担心，他长期关在地牢，受的罪太多了，可能只是因为害怕。”乔小如出门后有些歉意的看着吴霏，原本乔小如也不愿意让他为难，“我刚才看他的精神，或许皮肉上有些伤处，内腑可能问题不会太大。”

　　吴霏似乎很明白乔小如的歉意，只是淡然一笑，那种脱尘的潇洒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我想也是如此，方才我看过他手上的伤口，竟然都没有丝毫溃烂，或许真像是玉公子说的，他已经是个毒人了。”

　　“你在太医院见多识广，是不是真的有培育毒人这种说法？”乔小如对于这种拿活人来做实验的事情相当不齿，可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说法，医药之道千变万化，未必没有可能。只是自己之前在现代社会中不大可能出现这种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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