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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比我才大多少就要充长辈。”鲍天麟小声嘟囔一句跟在后面,不过若离看起来真的像个长辈,对甄一脉比母后对他疼爱多了。

  “等一等,不能这么做,这样太残忍了,没有人性。”已经下了山顶,若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向山顶跑去。

  “一惊一乍的,魂丢了是怎么的?”鲍天麟追问一句,若离没理会他继续往上跑,甄一脉顺手牵着她的后襟也跟着,鲍天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便双足使劲,紧跑几步赶在若离前面又上了山顶。

  若离拖着甄一脉气喘吁吁的跑回山顶,看见鲍天麟已经站在上面,顾不上理会他,匆匆回到鸟窝旁,打开布包拿出一枚白色鸟蛋问甄一脉:“这只鸟窝里是什么颜色的蛋?”

  若离喘着气,甄一脉一点都没有受累的迹象,睁着一双大眼睛用手指了指一只鸟窝。

  若离拿出另一种泛着青色的,他指了指另一只,若离往每只鸟窝里放回两只鸟蛋,这才再次拉着甄一脉往回走。

  鲍天麟莫名其妙的看着若离,一身粗布衣裙,黑色老布鞋土里土气的,倒是斜挎着的布包有点特色,蓝色的绸缎面料上面有几只红的白的可爱的兔子小狗。

  想起大大的鸟蛋,紧走几步追上她:“金若离,你是不是发疯了?好不容易捡到一些鸟蛋,你又放回去一些,反正我不管刚才是二十一只,我让你多拿一只拿十只,现在你又放回去八只,我还是要拿十只。”

  若离拉着甄一脉的手侧身躲着身边的树枝,小心地看着脚下有点滑的路:“鲍天麟,拜托你有点爱心成不成,这一颗鸟蛋就是一只小鸟,要是等会鸟妈妈们回来了,不就了她的宝贝孩子,还不得急死了。”

  鲍天麟扑哧一声就笑了;“金若离,你说的跟真的似的,鸟是从鸟蛋里出来的,那你也是从人蛋里出来的?”

  “你怎么骂人呢?你才是从蛋里出来的?还是从坏蛋里出来的?”若离转过脸来狠狠地瞪着鲍天麟。

  鲍天麟看若离斗鸡般的架势,有点不知所措,难道鸟不是生出来的是从鸟蛋里面出来的?

  “你不知道啊?”若离看鲍天麟是真的不知道,恍然大悟的说了句:“难道没人告诉你这些问题?你以前都学些什么?”

  “太傅讲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的书,还有什么史记,世说新语,跟着师父习武。”鲍天麟随意的说记几个,据两个“表妹”告诉他,这个金若离是个大字不识一个,倔强死板的一根筋的货真价实的村姑出身,跟她说学的什么估计也是对牛弹琴。

  若离纵了纵肩帮,古代文学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她确实知道的很肤浅,鲍天麟所说的这些,她也只是大概的知道一点,并没有看过学过,更不要说研究了。

  不知道的知识就不提了,便回头拉着着甄一脉继续下山坡:“太傅他有没有教你一些社会科学知识?”

  “社会科学知识?是什么?”鲍天麟愣了愣,他听都没听过。

  若离偷偷抿嘴一笑,社会科学知识,这是她随口说出来的,关于卵生胎生好像是生物学的。

  “就是告诉你一些基本知识,比如人是胎生的,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鸟就是卵生的,是从鸟蛋里面孵化出来的,你刚才看到的惊飞的鸟就是这些鸟蛋的妈妈,它们得卧在这些蛋上面将它们暖热,等到了时间蛋壳就破了,小鸟就出来了。”

  若离很认真的给两个男孩子上了一堂生物课,鲍天麟似懂非懂的听着,不是说金若离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吗?怎么说起话来很有学问,卵生的胎生的,不是一般都说蛋里面出来的,肚子里面出来的吗?

  他确实是不知道鸟是从蛋里孵化出来的,以前他都没出过几次皇宫,出来也是去几家王爷家里,那里见到过那些,也没人讲起这些,他以为所有的生物都是生出来的。

  甄一脉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一直听着,显示出很好奇的样子,就是不开口说话。

  快到山下,若离这才开始打柴,刚才上山时她已经看好了几棵枯了的树倒在地上,上山只是观察一下。

  “鲍天麟,帮忙把这根树枝折断。”若离想将一棵枯树上面胳膊粗细的树枝折断,却做不到,这根看起来的朽木还挺结实。

  鲍天麟走上前用脚轻轻一踏,长长的树枝就成了两截,接着踏下去,就成了四截,八截。

  鲍天麟一根树枝一根树枝的用脚踏,一会就一堆木棍。

  若离站在一边欣赏,看看差不多了,才对他说说“够了,够了,再多我们拿不回去了。”说完从衣襟里拿出一块丝帕,想帮他擦擦汗。

  鲍天麟停了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根本没汗可擦,若离收起专门为他准备的干爹认亲时送的带着香味的高级丝帕,将这些木棍收起来摞好,用麻绳捆好了,一共三捆。

  “鲍天麟你最高最大,这捆交给你了,这捆是我的,一脉是这捆。”

  分配好了,鲍天麟明亮的眼睛闪了闪,玩似的一根手指轻轻挑起麻绳,很轻松的先走。

  若离很吃力的让甄一脉帮她将一小捆木棍背在身后,刚想帮甄一脉,却见他也很轻松的轻轻提起一捆木棍,伸出手来牵着她。

  真是男孩子,若离感慨一声,要说做家务什么的女孩子行,做这些出力的活还是男子厉害,今天把鲍天麟带出来算是对了。

  到了山脚下,若离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喘着粗气蹲下身子将柴禾放下,坐在上面休息了一会,鲍天麟一手提着诺大一捆柴回过头看着她。

  甄一脉也很轻松的站在身边,刚才真应该将自己这捆夹加给这两人。

  看两人都等着她,有点不还意思,便硬撑着站起来,将捆着柴禾的麻绳拉开,麻绳很长,走了一会将麻绳拉紧拖着走。

  果然比背着省力多了。

  鲍天麟嘲笑的扬了扬眉毛,等着她走近跟在旁边,甄一脉也不去拉她的手,好奇的跟在后面。

  “有什么好看的,告诉你,这叫学问,既省力又舒服。”

  两个男孩子都带着一张看热闹的表情,若离也觉得有点夸张可笑,自我解嘲了一句,话音未落,柴禾被一堆蒿草挡住,散了开来。

  若离有点尴尬的回去重新捆绑,鲍天麟哈哈大笑起来:“这也是学问!”

  若离将捆好的柴禾塞到鲍天麟另只手里,笑眯眯的对他说“如果这不是学问,那这一定是学问,鲍天麟同学,如果你不好好帮我将这捆柴禾带回家,那么晚上的那顿饭可就没人做了,我要带着这么一捆柴禾回去,估计到了明天早上了。”

  鲍天麟带着讽刺鄙视的目光居高临下的藐视若离一眼,轻轻松松的提着两捆柴禾大踏步顺着羊肠小道往回走,若离空着两只手跟在后面,完全一个甩手掌柜的,不过得不时地颠着碎步跑几步。

  鲍天麟双手提着两捆柴轻悠悠的走着,回味刚才那几只鸟蛋以及若离说过的话,感觉面前一股强大的压力,双手一松,两捆柴禾掉在地上。

  “大哥,我们去后山打柴去了。”鲍天麟低下头,双眼看着脚下,看起来很难为情。

  、鲍天角一双似乎能穿透心扉的丹凤眼在鲍天麟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停留在若离脸上,见她戴着口罩只留一双眼睛,眉眼很好看。

  “怎么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了,天麟,你要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娘亲交代。”鲍天角眼睛看着若离,却对鲍天麟说着话。

  鲍天麟垂下脑袋,双脚在地上画着圈,如做错事的孩子,鲍天角将母后的称呼改作娘亲,让他越发的觉得哥哥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才是一母同胞,没听他的话就是错的。

  见鲍天麟不说话,若离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鲍天角想起刚才若离像个监工甩着两只手,甄一脉也是提着一小捆,而鲍天麟长工般的双手提着大打捆,自己的宝贝弟弟被当做下人,他心里很不舒服。

  便竖起眼睛眼角高高挑起,顿时寒光四射,冷气袭人。

  “金若离,你要打柴自己去打,拉上天麟干什么,还让他提那么多?

  对上他的目光,若离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渗人了,语气便不由的赔上了小心:”鲍天角啊,实在是不好意思,荒郊野外的,我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万一遇上野兽或者什么坏人,那就惨了,所以只好麻烦天麟帮忙。“

  若离尽量的讲话说得很圆滑,鲍天角的目光却更加的凌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临时义女,竟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虽然自己被流放,该有的规矩怎能没有,厉声道:”帮忙倒是可以,可天麟不是你的仆人,怎么能帮你做苦力呢?再说你一个女子,直呼男子的名字成何体统。“

  ”那叫你什么?这里面估计我最大,先不说姑姑什么的,姑姑一脉叫着就好,那叫你天角,或是天角兄弟?“若离小心翼翼的问,直接叫鲍天角她也觉得不太妥当,毕竟这是古代。

  ”叫、、、、、、我怎么知道叫什么,反正不能叫名字。“鲍天角一时也不知道她该叫自己什么。

  若离小声说一句:”你都不知道,要我叫什么,还有我可没拿鲍天麟做仆人,我怎么敢,只是他是男孩子,自然要有男子的风度,女人的手是第二张脸,如果我用来做这些事,不就毁了。“

  若离口若悬河的说着前世的道理,鲍天角听得一头雾水,长这么大他从来不知道要对一个女子有风度,风度就是要帮她干活,他只知道对自己心仪的女子要深情款款,温文尔雅,但那只需要一副表情就好,可是又无语反驳,嘴张开却只说了一句”你?不可理喻,天麟我们走。“

  鲍天麟乖乖地跟着鲍天角转过后墙,进了院子,若离只好自己拖着一捆柴禾往回走,才走了几步,甄一脉已经放下自己的那捆柴,返了回来,提起另一捆,还没等若离转过墙,甄一脉又返了回来,轻轻提起若离拖着的柴禾。

  这孩子力气这么大,还真没看出来,看他瘦瘦小小的,还是潜力股。

  进了院子,甄珠儿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费力的将柴禾堆在厨房侧面,也就是自己的小屋旁边。

  ”金若离,我的衣服脏了,给我洗了。“看着她将柴禾堆好进了厨房,甄珠儿挪到厨房门口冲着里面说。

  厨房里冰锅冷灶,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甄珠儿甄贝儿中午吃的碗筷全都摆在案板上,此时太阳已经西沉,风更加的凛冽,若离觉得手指头冻得生疼,舀了几瓢水倒进锅里,又从面缸里舀出一一葫芦瓢荞面。

  听到甄珠儿硬邦邦差遣的语气,她心里来了气,整整忙了一天,早上走的时候还不忘帮她做饭,只不过大了她两三岁而已,名誉上还是她的姑姑,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便用更加强硬的语气对她说:”脏了自己去洗,马上进入腊月了,得备些柴禾,等会吃完饭我还要去外面找一些蒿草扫一些树叶烧炕用。“

  甄珠儿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还圆,声音尖细起来:”先帮我洗衣服,然后再去做别的。“

  若离一边用烧开的水烫荞面,一边冷冷的回答:”等会天黑了,看不见。“

  甄珠儿被若离的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发出了声,却有点结巴:”金若离,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要以为爷爷认你做干女儿,你就可以当家做主了,告诉你,一脉将你叫姑姑,我可不认,你就是一个贱人,爷爷将你的命留下来,就是要你来伺候我们姐弟三个的。“

  烫好了荞面,又从面缸里舀出白面掺了进去,今天要擀荞面节节,这是北方的农家饭,从小在农村外婆家长大的她最喜欢吃,甄珠儿近乎声嘶力竭的叫骂倒让她刚才的气消了,和这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落架凤凰计较什么,让现实去教育她吧。

  便带上‘他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的思想境界,一边揉面一便和甄珠儿斗嘴:”你爷爷是认我做干女儿了,我记得好像不用征求你的意见,你爷爷我干爹确实是要我来伺候人,不过不是你,而是一脉。“

  甄珠儿被若离说的无话可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她以为爷爷认若离做干女儿,就是为了伺候他们姐弟三个,以前若离每天早上守在爹娘门口,哭丧着一张脸想要个名分,癞皮狗一样的死活赖在府里,成了她们的笑话,现在能随着流放也算是留了她一条命,能伺候她应该是她的荣幸。

  她虽然是妾室所生,却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管自己的亲娘都叫姨娘,十岁开始就帮着夫人管理府内事物,府内上上下下都将她当大小姐,府里的大小丫鬟谁不怕她,现在仅有的这么一个以前连丫鬟都算不上的女子都敢公然和她作对,这些天憋屈的心里越发的不平衡。

  ”姐姐进屋来,不要说那么多,让她明个洗吧。“正下不了台,一直在屋子里没露面的甄贝儿出来将她拉了进去。

  ”今天没时间,那就明儿给我洗了。“甄珠儿进了屋,抱起炕上的一堆衣服气呼呼的直奔若离的屋子。

  甄珠儿怒气冲冲的进了若离和甄一脉的里外两间的套房,正要将怀里抱着的一堆衣服扔在地上,一眼看见弟弟甄一脉坐在炕沿,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甄一脉的眼睛不似平时纯真无辜的带有极大的依赖性,而是一汪潭水深不见底,甚至泛出丝丝寒意。

  心里一慌,甄一脉是爹娘嫡出,爹已有官职在身,如果不被流放,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世袭王爷,在府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除了爷爷,爹娘都让他三分,只是他有个怪癖,除了爷爷和谁都不张嘴,来到这里除了若离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以至于她都忘了他的存在。

  眼睛扫了一遍屋子,粉红色的质地很好的绸门帘挂在隔间门上,整个外间就一张炕,铺得整整齐齐,炕上放着一只瓷盘,里面放着一些红红的果子。

  定了定神,对着甄一脉说:”一脉,看着姐姐做什么?怪吓人的,这些衣服脏了,让金若离给我洗了。“说完将衣服扔在地上,转身往外走。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腰带将她提了进去,甄一脉深潭似的眼睛里透出渗人的寒气,甄珠儿只觉得心被一点一点的冻结,冷的喘不出气。

  甄一脉眼里的寒气冷冻着她,一只脚在地上轻轻一挑,一堆衣服乖乖听话的到了甄珠儿怀里,甄一脉轻轻一推,甄珠儿身不由己的轻飘飘的出了门。

  若离在厨房里看到甄珠儿抱着衣服去了自己的房间,嘴角落出一丝讥讽,还真当自己还是王府千金,能帮她做饭作伴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看在老王爷的知遇之恩和原主心愿的份上,换做她理都不理她,可是不大一会她又抱着回去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也许是看到弟弟,想明白了。

  擀好了面,弯腰正要生火,才发现挎包还在身上,里面还有13只鸟蛋,忙起身出去站在矮墙前,虽然一墙之隔,除了鲍天麟年纪尚小,偶尔自由一下,还没有串门的。

  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叫什么,鲍天角说不能直呼男子的名字,他说话举止太有震慑力了,让人不由自己的臣服,正在思量,却看见鲍天角从屋子里出来。

  不知道喊他什么,便不停的招手,鲍天角一眼就看见了他,扬起了很有帝王特色的略微狭长的丹凤眼。

  若离从挎包里面拿出鸟蛋递了过去:”这是那个,鲍天麟找到的鸟蛋,说好的给他一半,比鸡蛋还好。“

  若离色手上还粘着面,鲍天角看了一眼,对着屋子喊了一声:”春枝。“

  鲍春枝快速低头几乎冲了出来接过若离手里的鸡蛋,眼睛都没抬。

  ”还有,还有,一共是十一枚。“鲍春枝接过鸡蛋就往厨房走,看起来也怕鲍天角,若离忙在后面提醒。

  ”哦。“鲍春枝又返回来。”你去拿只盘子来,或者簸箕来。“一双手里也拿不下,看鲍春枝像只无头苍蝇,若离提醒一句。

  鲍春枝很听话的回去拿出一只竹编簸箕,里面还有鲍天角买回去的鸡蛋。

  若离从挎包里一只一只的掏出鸟蛋,看鲍春枝细眉细眼,乖巧喜庆,一点看不出以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看着心里就舒服,想来她也没进过厨房,不会做鸡蛋,便对她说:”鸟蛋跟鸡蛋应该是一个吃法,除了煮煎,还能炖,听说炖的最好吃。“

  鲍春枝低头答应着,不等若离说完匆匆进了厨房,昨天鲍天角说要煮鸡蛋,一个下午,她和鲍春雅火都没生着,还涂了个大花脸,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做吃的东西。

  看鲍春枝的神色慌张而又紧张,若离看出是鲍天角在一边施加压力,心想这个鲍天角还真是厉害,并没开口却让妹妹吓得失色。

  习惯性的撇了撇嘴纵了纵肩刚要离开,鲍天麟从大房里出来,对着若离说:”金若离你等一等。“转脸又对春枝说:”春枝,留下七只鸟蛋。剩下的还给她。“

  在厨房里的春枝答应一声端着簸箕又走出来,从里面拿出鸟蛋给若离。

  若离笑着往回走,边走边说:”好了好了,说好的给你这些。“

  鲍天麟在后面坚持着:”说好的是一人一半。“

  ”不是还回窝里的也算吗?“若离没搭理他,进了厨房。

  鲍天麟见若离不要,自己从簸箕里拿出五只就出了院子:”我就那么一说,还回去的又没拿回来怎么能算,我给你送过来,免得有人说我爱占小便宜,残忍没人性。“

  鲍天角扬起丹凤眼看着弟弟快速的过了隔壁院子,转脸看一眼春枝,春枝忙进了厨房蹲在灶间。

  ”给你,放这里。“鲍天麟进了院子径直进了厨房,见若离蹲在灶间将一些茸茸的蒿草塞进灶口,将双手拿的鸟蛋放进案板上的碗里。

  ”那就等会给你炖了。“若离用蒿草引着火,往上面架了些玉米杆,站起来掀开锅盖。

  ”这就是你说的荞面节节?怎么是黑色的?“鲍天麟放下鸟蛋,看见案板上放着码的整整齐齐的指头长短,筷子粗细的黑色面条,指着问。

  昨天他偷走了一碗面,明明是白的。

  若离提起油壶往锅里倒了点油,小小的铜质油壶很精致,如果十年后回去时能将它带回去,那就值钱了。

  这里的四个院落都一样,一间大的套间,两间单独小间,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厨房用具生活用具农具几乎齐全,来的时候院子里还堆着可以用一半个月的柴禾,好像是专门给他们的,可是看起来院子破落的程度却像是很古老了。

  炒菜下锅,盖上锅盖,这才转身回答鲍天麟的问题:”这是荞面,是荞麦磨成的面,昨天的是麦面,是小麦磨成的面。“

  鲍天麟点着头,看着若离下好了面,盛了一海碗端起就走:”我不在这儿吃,回去了。“

  若离盛好饭,装进了盘子,顺手将甄珠儿甄贝儿的碗筷放在案板上。

  出了厨房,一股浓烈的烟从隔壁传来,呛得她猛咳几声。

  定眼看去,却是从鲍天角院子里的厨房传出来的,里面还传来春枝不断的咳嗽。

  鲍春雅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也进了厨房,滚滚浓烟越来越大,若离眼睛都挣不来了,鼻子呛得透不过气,忙一只手捏住鼻子,快走几步进了屋子。

  若离将盘子放在甄一脉眼前,端出大碗插好筷子”一脉,你先吃着,姑姑出去看看隔壁是不是着火了。“

  进了隔壁院子,烟熏的睁不开眼,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

  ”怎么了?着火了吗?“挤着眼睛捏着鼻子进了厨房,鲍春枝鲍春雅蹲在灶间一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往灶膛里塞着木柴,眼睛闭得紧紧的,喉咙不停地咳着。

  ”停下,停下,你们这是干什么,想熏死人是怎么的,有你们这么烧火的吗?“若离忙对两人喊,这么下去就是熏死人火都生不着。

  鲍春枝鲍春雅从灶间站了起来,脸跟包公似的,眼泪还留在上面。

  ”先出来再说。“见两人这么狼狈,若离将两人先推了出去,忍着烟熏看了看火,灶膛里塞得满满的,火没着,黑烟还在冒,拿起一根木棍将用灰将冒着黑烟的柴禾盖住。

  三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很长时间,烟才慢慢散去。”你们这几天没生火啊,那你们都吃什么?“站在院子里,若离才看见院子里的柴禾基本没动,来的时候每个院子的东西都一样,她都快烧完了。

  ”我们生不着火。“鲍春枝小声说。”吃的是路上剩下的,现在没了。“鲍春雅跟着补充。

  若离的眼睛睁得老大,这可是四个名符其实的皇子公主,十几二十天每天啃着路上吃剩的黑不拉几的干粮,喝着凉水,真够心酸的。

  ”好了,我帮你们生吧。“

  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养在深宫真的害死人,这么大的女孩儿家火都生不着,也不知道问,若离进了厨房,先将灶膛里填瓷实的柴禾全都取出来,灶膛空了,拿起一把蒿草先点着,放了进去,看着火苗上来,拿起几根玉米杆放了进去,玉米杆一会就烧了起来,这才拿起木柴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

  火燃烧了起来,火舌喷出了灶膛外,一点烟都没有,若离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你们把灶膛塞得实实的,怎么行,常言道人心要实火心要空,就是说对人要诚心实意,火呢中间空了才能旺。“

  临走前又不放心的查看了一下,灶间放着一根空心的竹棍,还是新的,拿起来放在灶火前:”这是吹火棍,刚点着火要是不起火苗,就用它来吹。“

  鲍春雅鲍春枝满脸的崇拜,感谢的对她点着头,白皙的脸上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很可爱,若离笑嘻嘻的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未来人,从出生就没用过这些东西,却要教生活在用这些东西时代的人,真的很滑稽,按理说应该是她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会用才对。

  这还真得感谢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那段日子,有的东西还真是见过,虽然先进一点,就是没见的也听过,还有就是自己十年波澜壮阔忍辱负重的打工经历。

  ”若离姑娘请留步。“转回来,顺便看了看门前的荒地,全是枯萎了的东倒西歪的甚至趴在地上的蒿草,旁边传来圆润稳重的女声。

  若离回过头一看,隔壁盖家和自己一个级别的姑姑盖倾眉站在院门口”“盖姑娘,找我有事?”

  盖倾眉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随即上前几步:“若离姑娘,你看我们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顾得上过来打招呼,失礼了。”

  若离忙含笑:“客气了,这么说我更失礼,盖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

  盖倾眉三十岁上下端庄稳重,是盖家三兄弟的姑姑,据说有病在身至今未嫁,可是看起来气色不错“那就不客气了,若离姑娘,咱们两个都是长辈,真是操不完的心,你还好以前什么都做过,也懂得和人打交道,我就不行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冷不丁这么一下,什么都不会了,加上我家那三个,一个个的闷声不响,天天就是等着吃饭,就那么点粮食一点菜都没有,都愁死我了。”

  盖倾眉说了半天铺垫,若离听出了她的主题。

  “盖姑娘是想要一点菜是吧?我家是有可是不多,总共有五十斤,盖姑娘想要就拿一点。”

  “那就多谢若离姑娘,若离姑娘,你看我们都是平辈,姑娘姑娘的也太生分了,远亲不如近邻,我比你痴长几岁,就叫你妹妹吧。”

  盖倾眉跟在若离身后,进了院子,边走边说,声音底气很足一点都听不出有病。

  “那我就叫你盖姐姐了,盖姐姐看看,就这些,你拿吧。”因为怕冻着,菜都放在屋子里,若离带着盖倾眉进了屋子指着地上的一筐菜。

  甄一脉坐在炕沿张大眼睛看着。“一脉,吃饭了吗?”盖倾眉满脸带笑问候甄一脉,甄一脉扭过脸去。

  若离摇了摇头“这孩子就这样,岔生,不爱说话,盖姐姐先等着,我去给你拿只簸箕。”

  去厨房拿了只竹编簸箕,盖倾眉挑了一些土豆萝卜,拿了一颗大白菜。

  “若离姑娘,下次碰到那位老婆婆记得多要一些。”盖倾眉挑好了菜,直起身子,

  “盖姐姐说的,妹妹那里有那本事,这些菜是老婆婆卖给妹妹的,一个铜板二斤。”送盖倾眉出了院子,若离笑着说。

  盖倾眉停住了脚步:“那么妹妹下次帮姐姐买一些,你放心这是一钱银子,妹妹先帮姐姐买二十斤。”说着话从衣襟里摸出一钱银子塞到若离手里。

  拿着银子若离有点内疚,这样赚钱好像有点不地道,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都是落难之人。

  可是谁让他们自己都不去主动呢?就当是跑路费。

  回到屋子里胡乱扒拉几口,收拾了碗筷,戴上口罩手套提着镰刀去外面,镰刀刃很快,蒿草也干枯,不大一会院门口就堆了老大一堆。

  甄一脉跑来跑去的将蒿草搬进院子,若离拿起一根木棍狠狠地将蓬勃的蒿草镇压下去,用几根木棍压在上面。

  甄珠儿甄贝儿一直钻在屋子里视而不见,若离抱起一些蒿草进了屋子径直去了离间,拉开炕洞,将蒿草塞进去,点燃,看着火焰渐渐熄灭,拿起立在墙角的灰耙,将草灰压平再盖上一层昨天的死灰。

  屋子里一点烟都没有,若离有点佩服垒烟筒的工匠,真是好手艺,她记得在乡下看见过烧炕的,怎么都会有烟。

  一会功夫天就黑了,若离看着甄一脉躺下,回到自己的冷炕上,偷偷摸着压在炕脚棉袄里的银子,盘算着用它们来做什么,现在是冬天,先这样混下去,到了开春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管怎么着要做到丰衣足食,做得好好的十年之后风风光光的回到自己的躯体里,也不枉年轻十来岁。

  “金若离,你想冻死我们吗?天都黑了,还不烧炕!”

  若离眯起眼睛设想,门外响起甄珠儿炸雷般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这姑娘,怎么一点不明事理,若离憧憬被打断,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咣咣咣。”甄珠儿听不到若离回应,抡起拳头砸门。

  若离还是不理,这么大的姑娘了,也该看清形势清楚自己的处境了,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甄珠儿砸了一会门,见若离还是不理她,抬起脚就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怠慢,在她心里爷爷让她活着就是让她来伺候他们的,虽然甄一脉比她重要,但是她也算是大小姐。

  门从里面用顶门棍顶着,踹了几脚也没踹开,甄贝尔儿抱着双臂站在后面:“姐姐,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甄珠儿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回去想冻死!”

  “那怎么办?她又不理我们,要不我们自己烧?”甄贝儿小心翼翼的问。

  “自己,你烧?”甄珠儿转过脸,月光下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我,哪会。”甄贝儿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退。

  “不会烧说什么?”甄珠儿呛了甄贝尔一句,转身又开始踹门。

  “做什么呢珠儿妹妹?三经半夜的。”

  门已经开始晃动,若离坐了起来,快速的穿好衣服,溜下炕正准备发怒,鲍天角不高不低不瘟不火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踹门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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