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6 同是失眠夜里人
不知道是不是秦一凌和何美丽来的缘故，孟茹竟然吃了不少，吃饭期间神色也一直不错，拉着何美丽讲了很多秦一凌小时候的事情，并且嘱咐了好几次要是秦一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千万别想着离开他，直接来茹园找茹姨，揍他一顿的本事，茹姨还是有的。
她的好精神一直撑到了秦一凌二人离开。等到屋子恢复平静，孟茹脸上的笑容消失，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她抿抿唇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就去了书房，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相框。
相框里的男人，浅笑依然，温柔的看着她，一如往昔。
孟茹拉开抽屉，找到那封没有署名的心，终于找到了一点实感，她伸出手，抚了抚照片上叶少天的眉眼，“少天，你知道么？我有多少次做梦，都梦见你还活着，没想到，我竟然会有美梦成真的一天。”
她说话间，脸上就多了两条泪痕，蜿蜿蜒蜒止都止不住，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连擦都不擦一下，只静静的坐着，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幸福的样子。
“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等你回来还能不能认出我来。你知道么？我现在都有白头发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们要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你看我都快两鬓斑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带我去看夕阳呢？”
“少天，我想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少天，我们的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还有个特别聪明的小孙子。小玄啊，比檀儿小时候还要聪明。少天啊，尽你所能，保护好我们的孙子啊。”
这一天，孟茹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她坐着跟照片里的人说了不少的话之后，就开始打扫卫生。书房的书柜里，大多都是叶少天的书，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动过。孟茹一本一本的整理，拂去上面的灰尘，擦着擦着，她就想起以前的日子。
那时候的叶少天，也特别喜欢在书房里看书，她年轻好动，看不下那些生涩的专业书籍，就安安静静的帮忙整理书柜，一本一本，如同现在这样。
只不过，那时候的叶少天，会时不时回头朝他笑一下，“茹儿，等我把这章看完，我就陪你去散步。”
孟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书房整理了一遍，在出去之前，她郑重的对着照片说到，“少天，我把书房整理好了，我等你回来。”
她依然像以前一样，悄声的走出去，慢慢的带上房门，然后回到卧室去睡觉。
不同于往日翻来覆去的失眠，今天她的瞌睡来的格外的顺利，没多久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叶小玄穿着一身帅气的小西装，领着一个男人从暗处走来。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有些看不清面容，但是她清晰的听到，小玄清脆的声音，“奶奶，我把爷爷带回来了。”
她的孙子，把少天带回来了。
孟茹睡着的样子，是笑着的。许是梦太美，她一梦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入梦，一直睡到早上九点多，都还没醒。
跟她的好眠不同，姜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她太了解叶小玄的性子，那个孩子绝对能把人小鬼大四个字放大一万倍。所谓知子莫若母，她心里特别清楚叶小玄打的小算盘，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次他的胆子有这么大。
她冷汗淋漓，睡的特别难受，最后索性起身，出了门打算在院子里坐一会，却没想到有人同样睡不着，同样在院子里坐着。
院子里的凉亭，坐着一个少年，后背靠着柱子，双腿交叠平放在座椅上。他昂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虔诚的不得了。
“哎姜姐姐。”阿康很警觉，在姜莱刚刚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等他转过头，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及其自然的笑，淡然打招呼。
“阿康？你怎么还没睡？”姜莱诧异，按理说今天阿康应该很累才对，不说别的，光是飞机上的经历，就够他伤神的了。
“我睡不着，姐姐也失眠么？”
姜莱听到他的话笑了，“小屁孩不要学成年人总是失眠失眠的，睡不着在我眼里就两种原因。”
阿康的头发很短，也不涉及到什么发型，姜莱好笑的揉了两下之后，就坐在他身边。
“哪两种？”阿康来了兴趣，不仰头数星星了，而是换了个姿势，好奇宝宝一样的看着姜莱，满脸的求知欲。
“一个就是不困，另一个是闲的。”姜莱吐口，阿康睁大了眼睛。
因为不困而失眠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一点困的意思都没有，让人怎么睡？
“怎么会是闲的？”他有些不服。他就很困，可是一想到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睡不着，心里担心完这个担心那个，想了这个又想那个，总有他顾及不到的人，保不全的利益。可是这是他操心太多，怎么能是闲的？
姜莱笑笑，“怎么就不是闲的。我来给你讲讲。”
“我问你，你不睡觉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担心完这个担心那个，有什么用么？”
阿康似乎真的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用。”
“既然没用，那你不是做了无用功？不是闲的是什么？”姜莱挑眉，阿康一噎，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无用功，可是那也不是闲的啊。从小就被当做接班人的他，从小就没有能用闲来形容的时候。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听着各种前例的报告去睡的。
“可是，总不能不想啊。”阿康一想起爷爷在飞机上差点死了的样子，就心慌。可是对于家里的人，他又莫名的有些纠结。他恨透了自己这么纠结犹豫的性子。
姜莱叹了口气，昂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夜色中星光灿烂，那晶晶亮又澄澈的样子，像极了小玄有了鬼主意时候的眼睛。她说别人是闲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顺着姜莱的视线，阿康重新仰望星空，“姐姐，人家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对么？”
阿康不知道姜莱心中所想，看到星星反倒是想起了另外的事情。
姜莱点滴那头，“对啊，我妈妈就在那呢。”她抬手虚虚的在天上一划，划过一片星海。
“我妈妈也在。”阿康抿唇，视线锁定的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
姜莱收回视线，看向阿康，她记得阿康在飞机上提过妈妈的，荣老爷子的晕机药就是他妈妈给的。
“我说我的亲生母亲，在那。”阿康不意外姜莱的疑惑，“现在家里的是我爸爸续弦，对我很好，对爷爷也很好。”
姜莱注意到阿康说这个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被善待后的幸福笑意，反倒是带着感伤和哀愁。
“姐姐，你知道么？我多希望童话里那些恶毒的后母故事发生在我身上。”
阿康叹气，不再看天，而是垂着脑袋，抠自己的手指。姜莱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明明不是很现言，却在阿康的小动作下，让人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不知道为什么，姜莱觉得阿康的这个小动作，似乎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如同告状一般。
她点点那个疤痕，“怎么来的？”
阿康显然被吓了一跳，“啊？你说什么？”
从姜莱救了老爷子之后，阿康对她就一直很客气，每次都是姐姐姐姐的叫着，这一次竟然慌乱的忘记称呼，可见对于姜莱的动作有多意外。
“我是说，它是怎么来的。”姜莱的视线不经意的掠过阿康的脸，上面的表情尽收眼底。
阿康摇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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