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放弃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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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祺一早便去上早朝，她如今不管府中的事了，吃过早饭便在园中闲逛。这园中草木多，又到处是流水溪桥，夏天也凉爽的很。
灵曦站在桥上向水中丢着鱼食，看那水中的鱼儿全都聚集过来抢食，玉芍在一旁小声道：“前两天朝廷传来王爷遇难的消息，王妃差点就疯掉了，二夫人虽难过，却还把持的住，倒是怡夫人和宣夫人，两个人就有些不安分，看那样子是打算卷包袱走人的，谁知还没走成王爷就回来了，她们便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有多么担心王爷，真是没见过这么薄情寡义的人。”
灵曦没有回头，依然不停的往水里丢着鱼食，淡淡道：“她们那些人，不过是求一个富贵安稳罢了，王爷若是真有什么闪失，是留不住她们的。若真走了也好，省了不少是非。”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远远有女子的笑声传来，“这园子里夏天还真凉快，景致又好，比我那小院可强多了。”
又听另一人说：“王妃的明絮苑跟这园子一比，根本就不值一提，亏她还是正室，居然连个妾室都争不过。”
灵曦听声音便知道是桑思怡和莫柳宣过来了，她将手上的鱼食全都丢进水里，然后拿帕子擦了擦手，接过玉芍手里的玉骨纨扇轻轻的摇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们两人走近。
莫柳宣看见她似是吃了一惊，“你，你不是被逐出府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灵曦微感诧异，难道自己昨天回来，她们竟然都不知道吗？转念一想也是，若是知道自己还住在这园中，她们刚才说话也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当下冷冷一笑，说：“王爷回来了，我自然也就回来了。”
莫柳宣冷嗤一声，摇着手中的扇子十分不屑的说：“回来又怎样，你现在可不是什么侧妃了，无名无分甚至连个侍妾都不如，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
灵曦微微一笑，“我竟不知道宣夫人之前还怕过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莫柳宣走上桥来逼视着她，“你见了本夫人为何不行礼？”
灵曦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我不行礼你又能拿我怎样？”
玉芍轻呸了一声，在一旁鄙夷道：“就你，一个舞姬出身的妾室，也配我家小姐给你行礼？做梦去吧。”
莫柳宣闻言大怒，一步跨过来，抬手就向玉芍脸上掌掴而去，灵曦快步过来挡在玉芍身前，抬手猛地抓住了莫柳宣高扬的手腕，“你想干什么？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难不成宣夫人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莫柳宣气的脸色绯红，想抽又抽不出手，恶声恶气骂道：“她不过是个下人，顶撞主子难道不该受罚吗？”
“她是我的丫头，要罚也轮不到你。”灵曦松了手不欲再理她，转身想走，却见莫柳宣一咬牙，猛地往灵曦身上扑去。
灵曦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扑了过来，轻巧的一转身，莫柳宣扑了个空，一下扑在栏杆上，那桥上的栏杆极矮，没拦住她，她便一头往桥下栽去。灵曦迅速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腕，莫柳宣身体悬空，望着脚下的深水脸都吓白了，死死的抓着灵曦的手，“快点把我拉上去！”
桑思怡在桥下看到出事了，也唬的大声呼救，灵曦见远处跑过来两个小厮，便低头对莫柳宣轻轻一笑，“宣夫人，害人终害己，恕我抓不住你了。”
“你，你敢……啊……”莫柳宣惊叫一声落入水中，那两个小厮见有人落水，忙忙的跳下去救人。
莫柳宣被人救上来的时候狼狈不堪，呛了水不停的咳嗽着，夏天衣衫本就单薄，轻纱的衣服着了水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春光乍现看的那两个小厮脸都红了。
莫柳宣也顾不得那么多，被人搀扶着窘迫的离开了万卉园。玉芍见她那不堪的样子，在后面笑道：“真是活该，没淹死她算她幸运。”
灵曦冷眼看着她们走远了，才叹了口气，“她还会来找麻烦的，莫柳宣不是那种能忍的人，如今我又是这种境况，对她来说实在是找茬的好机会，你嘱咐竹清她们出了园子要万事谨慎，别落在别人手里吃亏，我如今想护着你们也难了。”
玉芍想了想说：“不是有王爷吗？她们难道连王爷也不顾忌了吗？”
灵曦用扇子拨开岸边的垂柳，边走边说：“王爷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府里的事情？萧瓒和太子不同，他的身后是皇上，朝中的许多大臣便是与萧瓒没多少交情，但是只要忠于皇上，就会站在萧瓒那一边，况且宁妃的家族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不容小觑，王爷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们打压的再也翻不了身。我此时留在府中，着实不是明智之举，可王爷他……所以凡事我们能忍则忍，不要再让王爷因我分心了。”
玉芍担心的问：“可是，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没名没分的住在这里惹人笑话，况且王妃心肠那么歹毒，她怎么能容得下我们？”
灵曦无奈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看看情形再说。”她命相如何，是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过是太仆寺里那些人一张嘴怎么说罢了，相信等到有合适的机会，以萧祺的能耐定能替她洗脱污名。
萧祺便是回来的再晚，也会宿在瑰延轩，灵曦已经习惯了等他到深夜，每每等他回来了，她才能睡得安心。
也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沈梦茵便耐不住性子找了过来，她倒也不拐弯抹角，进了瑰延轩见了灵曦便说：“让你身边的人都退下去吧，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灵曦挥了挥手，屋里伺候的小丫头便都退了出去，玉芍担心的瞥了她一眼，轻声道：“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沈梦茵瞥了玉芍一眼冷声道：“你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我还会在这瑰延轩害了你家主子？”
灵曦亲自给沈梦茵斟了茶，递过来笑道：“王妃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就是了。”
沈梦茵默然一会，十分焦虑的样子，望着她恳切道：“你不该回来的，你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时候王爷的处境有多艰难？皇上若是知道王爷他将你藏在府中，那就是抗旨不遵，只这一条就能让王爷丢官弃爵，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会全都毁在你的手里。就算王爷他不在意，可是那些支持他的朝臣们若是见他因为一个女人什么都可以不顾，那谁还会再站在他这边？王爷他一心一意待你，你是不是也可以为他着想一下？”
灵曦缠着手里的丝帕，心里乱的很，她当然知道沈梦茵说的是对的，可她能怎么办呢？“王妃，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也没想过要回王府，可我若不回来，王爷就更加不能专心应付朝堂上的事情，他……不允许我离开。”
沈梦茵一脸恳求的望着她，声音也不似往常那般冷傲，“不管以往我们有多少恩怨，为了王爷我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放弃，哪怕是我的性命。所以今天我跟你说的，完全是为了王爷的前途名誉着想，并不是趁机要赶你走，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上我没有半点私心。”
王妃的话灵曦是相信的，这个女子爱萧祺一点都不亚于自己，想了想便说：“王妃有没有什么两全的好办法？为了王爷，我也愿意做任何牺牲，但前提是能得到王爷的允准，不然以他的性子，我们所谓的成全，反而是在给他添乱。”
沈梦茵顿了顿才说：“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事要你跟王爷说才有用，别人劝他怕也听不进去。让楼忠在外面秘密找座宅子，你先搬出去住，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行踪，这样王爷他可以放心，你不在王府，皇上那边也抓不到王爷什么把柄。等……既然王爷他放不下你，总有你可以回来的那一天。”
灵曦微微点头，“王妃这个主意不错，等王爷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说说就先这么办吧。”
沈梦茵松了口气，见她答应了，便起身说：“我只求你一件事，今时不同往日，王爷此次的对手是皇上和藩王两股势力的联手，危险太大，请你凡事多为王爷想想，千万不要让他功亏一篑。二龙相争，王爷一旦失势便再没有活路，我求你成全。”说着便向着灵曦跪了下去。
灵曦被她的举动唬了一跳，忙俯身去搀扶她，“王妃无需这样，为了王爷，我愿意做任何事。”
她万万没有想到，王妃为了萧祺，可以放下尊严地位向她下跪，这爱要多深，才能向一个自己深恶痛绝的人弯下膝盖乞求她成全？这一跪，确实深深震撼到了她。
沈梦茵抬眸望着她，眼中莹然有泪，“那就多谢了，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记住，这王府几百口人的性命都系在王爷身上，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灵曦郑重的点头道：“这些道理我都懂，王妃实在无须如此。”
沈梦茵这才欣慰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晚上怎么跟王爷说，我去让楼忠先准备着。”
灵曦应着，“好，那就有劳王妃了。”
她将沈梦茵送出了门，回来吩咐玉芍收拾东西，玉芍不解的问：“为什么收拾东西？王妃她要赶我们走吗？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灵曦示意她不要嚷嚷，轻声安慰道：“我们先搬出去避避风头，等过些日子再搬回来。”
玉芍又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王爷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灵曦将贴身穿的几身衣服找出来，让她包好了，边收拾边说：“我会想办法说服王爷，你跟着我一起离开，省的我不在你白白受气。”
玉芍点头道：“我当然是要跟着王妃你的。”
晚间萧祺回来的早些，灵曦伺候他洗漱后，见他情绪还好，便试探着问：“王爷如今回朝了，那齐王什么时候回封地？”
萧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声音轻淡道：“如果不是我回来的及时，此刻他怕是已经入主东宫了，皇上有意立他做太子，哪里还会让他回封地？”
灵曦沉思一会，心里略有不解，“论才干功绩齐王怎及的上王爷一半，皇上为什么执意要将皇位传给他？”
萧祺募得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冷哼一声道：“皇上还是介意母妃当年的事情，他虽用我，却心存芥蒂，我是被他质疑过血统的皇子，他岂能放心将这江山社稷交到我手里？”
灵曦无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只觉得他前路艰难，隐隐意识到不久的将来，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是在所难免的，皇上若执意如此，那不是将齐王和他推往一条不归路吗？
且不说萧瓒能不能容下萧祺，便是萧祺自己在朝中苦心经营多年，他又岂会甘心臣服于人？
“怎么了？”萧祺见她面有忧惧之色，只一个劲的出神，笑问：“你在想什么？”
灵曦心里突跳的厉害，急急道：“皇上要扶持萧瓒，势必会削砍王爷的臂膀，罢黜王爷手中的权利，为萧瓒的帝王之路肃清障碍，那王爷从现在开始做事就要格外谨慎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萧祺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她的手，她的指甲掐疼了他，他冷笑道：“鸡蛋里挑骨头而已，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得逞的。”
灵曦轻声道：“王爷也说皇上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府中？萧瓒若是说王爷将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藏在府中，那王爷可就不仅仅是声誉受损了，抗旨不遵，这其中的厉害，王爷想必比我更清楚。”
“你想说什么？”萧祺凌厉的目光扫过来，“本王说过此事不用你操心。”
灵曦温柔一笑，俯过身来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我自然知道王爷会庇护我，我也不舍得离开王爷，可有些事既然可以避开，为什么要执意去冒险呢？”
萧祺默然一会，冷声问：“我知道今天王妃来过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灵曦轻摇了摇头，“王爷觉得我是那种会随意被人左右的人吗？即便王妃不来，我也是要跟王爷商量的。”
萧祺的语气很坚决，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必再多说了。”
“王爷，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
“本王不想听！”
灵曦见他要动怒，便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吻了一下，然后在他唇边蹭来蹭去，直到他脸色缓和了些才又缓缓道：“储君之争，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细微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万劫不复，更何况是违抗圣意？万一萧瓒得了这天下，我们势必要遭到他的追杀，还是不能安心在一起，所以如果王爷肯让我离开一段时间，等到王爷手握乾坤的时候，再把我接回来就是了。”
萧祺轻声道：“本王若是连一个小女子都护不住，还谈何君临天下？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吗？”
她温柔的望着他，轻声细语的说：“怎么是不相信王爷呢？是不想让王爷陷入无谓的困局而已。况且我也不会走远了，只要在京城找一座秘密的宅院住进去便可。王爷若是想我了，就过去看看我可好？”
萧祺叹了口气，“这是你和王妃商量出来的办法吧？”
“王妃也是为了王爷着想，而且这是我自己的意思。”灵曦一脸期待的望着他，见他不说话，便又蹭了蹭他的脸颊，“我如今呆在府中身份尴尬，与其天天与人拌口角生是非，还不如搬出去过几天清净日子，那样王爷也不用老记挂着我不是？”
萧祺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咬着她的耳珠含糊不清的说：“本王不同意，你不在身边本王睡不好。好久没开荤腥了，本王今晚要你好好伺候本王。”
灵曦避开他灼烫的唇，急忙道：“那我就当王爷答应了。”
……
楼忠选的这座宅子在城西，好大的一座宅院却只有两三个仆人伺候着，人不多便不显眼，院子深了也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只带了玉芍过来，楼忠交代好了一切便回去了。
晚间萧祺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怒气，“本王答应让你搬出来了吗？跟我回去！”
灵曦死死的扳着门框，“王爷若是再逼我，我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萧祺一怔，回眸望着她，“你敢威胁本王？”
灵曦一脸的乞求之色，“搬都搬出来了，昨晚说了那么多，王爷都不记得了吗？”
萧祺紧抓着她不放，她便直嚷嚷着抓疼了她，僵持了一阵，他还是无奈的放了手。
“让夜冥过来陪你吧，有他在本王也放心些。”
灵曦笑问：“王爷不吃醋吗？”
萧祺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没什么好气的说：“有那么一点，但比起你的安全来，本王就忍了。”
灵曦住在这里足不出户，平日的洒扫有两个小厮负责，日常做饭买菜则是一个婆子负责，她喊那婆子柳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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