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自心伤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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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思怡靠在萧祺怀里，那眼睛却一直望着灵曦，娇声笑着，“王爷对妾身可真好，妾身好感动啊。”

　　话是对桑思怡说的，他却依然深望着她，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对你好，就不要辜负我，这世上所有负了我的人都不在了。”

　　桑思怡心里一寒，忙道：“王爷，妾身不敢，妾身会一辈子对王爷好。”

　　灵曦静静的望着他，四目相对，各自煎熬于心，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迈出那谅解的一步。

　　她终于还是决定无视他身旁的那个女人，轻声道：“王爷今天既然有空，可否，可否……留下来陪我说会话？”

　　萧祺知她性子执拗，不肯轻易向人低头，在看到自己纳了这么多小妾之后，依然能如此，已经算是很大的退让了，便点头道：“好。”

　　桑思怡急道：“王爷不是说今晚会到妾身房中的吗？王爷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萧祺瞥了她一眼，“你先回去，等晚上本王再去看你。”

　　桑思怡见萧祺口气冷了下来，面色又那么阴寒，心里一颤，微微福了一福，柔顺道：“是。”然后皱眉扫了灵曦一眼，带着丫头回去了。

　　正枫忙给竹清递了个眼色，两个人也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湖边只剩了他们两人，灵曦几度张口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还是萧祺先开口问：“你可感觉好些了？”

　　灵曦点了点头，含泪问：“王爷，还在生我的气吗？”

　　“本王不是生气，只是觉得伤心。”萧祺语气沉郁，慢慢踱到她身边，帮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怎么府里的针线房没有给你准备秋冬的衣服吗？”

　　“想是还没来得及吧。”她靠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这个怀抱她好像很久没有碰触到了，那熟悉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手，她是如此依恋这个怀抱，可如今却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灵曦无声的泣道：“王爷，我跟夜冥真的什么都没有，就算那天被抓走的人是正枫，我也会尽力去救他，你要相信我。”

　　萧祺心里一沉，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心里又窜起一股怒火，“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明白，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事情应当先来同我商量，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应当先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而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你可以以命相搏去救夜冥，去救正枫，那么你置我于何地？假如有一天你不在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你要我怎么办？”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又开始剧烈的起伏着，“我只是想要你好好活着，不是只有吃醋嫉妒，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放手！”

　　灵曦死死抱着他，“不，我不会放手的，我死也不会放手的，除非你厌弃了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见我。”

　　萧祺摇头轻叹：“本王是真的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也许一直以来，你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真正在意的人是谁，如此也好，至少你离开我，也不会难过。”

　　灵曦泣道：“王爷，我很清楚我喜欢的是谁，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无奈的叹息道：“灵曦，本王真的怕了，你放手吧。你去找夜冥也好，去找璇羽也好，总之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吧，本王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本王真的不敢想也承受不了。倘若有一天，眼睁睁看着你……你走吧。”因为在乎，所以会怕。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在不在他身边已经不重要了。

　　灵曦依然紧紧抱住他不肯送手，“王爷，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我们说好了要相携到老，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赶我走？”

　　“我说过的话不会忘，只是你不见得会给我们携手到老的机会。”他用力的掰开她的双手，凝视着她的双眸问：“如果只有一颗续命丹，而你和夜冥都需要，你会怎么做？”

　　灵曦一时答不上来：“王爷……”

　　他推开她，轻声道：“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灵曦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好像这一走，自己就再也触不到他了，她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去，自背后紧紧的抱住他，“如果有一天，只有一颗续命丹，而我们两个人都需要，我会把丹药留给王爷。”

　　萧祺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轻声道：“灵曦，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把药留给自己。”

　　她靠在他背上，依恋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温暖，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既然王爷是用生命在珍惜我，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一次呢。”

　　萧祺没有转身，只是无比沉痛道：“正因为本王是拿性命在珍惜你，所以才更不能原谅你如此莽撞轻生。”是的，你是我用生命来珍惜的女子，怎可为了别人轻易冒险？你若半途而殇，要我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余生？

　　还有五天便是萧祺的生辰，正枫和竹清朱琼她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合适办法，既能不显得刻意，又能讨王爷开心。

　　主要也是因为灵曦能做的太少了，想让她跳支舞吧，她又不会。若说下厨做些王爷爱吃饭菜，她到现在连很多食材调料都分不清楚，让她做饭难度实在太大了。琴棋书画这个有王妃在前面比着，既显不出技艺高超，又不见多少诚意。

　　倒是她自己说：“我想像普通的妻子那样，给他做件衣服，我针线上的本事有限，所以不能做外衣，免得王爷穿出去让人笑话，再给他做件寝衣如何？”

　　正枫觉得这倒也是个好办法，王爷就寝时看见她做的衣服，肯定就能想起她，当下就跑到针线房要了尺寸，绸缎，让竹清和朱琼在一旁教导着，细细的做了起来。

　　转眼已到了王爷寿辰的前一天，灵曦带着竹清去沐阳居送礼物，在门口碰到了同样带着丫头过来的桑思怡。她身后的小丫头锦玉手里捧着一件玄青色蜀锦的外袍，那衣带上的刺绣繁复精致，手工好的无可挑剔。衣带上的扣搭，用的是上好的墨玉，阳光下凝翠流碧，细腻柔润，整件衣服看上去华贵庄重，倒是符合王爷一贯的穿衣喜好。

　　桑思怡扫了一眼竹清手里捧的那件素白的寝衣，那料子和刺绣均属一般，便笑道：“王妃也是来给王爷送礼物的吧？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灵曦今天穿的是浅粉色的夹棉衣服，不然就真的要和桑思怡撞衫了，她那件冰蚕丝雪缎的衣裙，几乎就跟灵曦那天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桑思怡见她盯着自己的衣服，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便得意的笑道：“王爷让人八百里加急去桑州取的，然后连夜让针线房赶制出来，还因为她们做工不够好，赏了她们的管事一顿板子。其实我那天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谁知王爷竟这样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灵曦勉强勾了勾嘴角，“王爷把夫人放在心上，是夫人的福气，这份恩宠……怕是独一份的，夫人要好好珍惜。”

　　桑思怡得意的挽着灵曦的手边走边说：“我昨日穿上它的时候，把那几个人嫉妒的都要发疯了，还是你好，说话也中听。”

　　灵曦淡淡一笑，轻声道：“恩宠若是发自王爷的本心，别人抢也抢不走，夫妻恩情，本就是前世的缘分，嫉妒只会为难自己罢了。”

　　桑思怡笑道：“就是这话，还是你明白事理。”

　　灵曦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洋溢着那样明媚的笑，那是人前发自内心的骄傲，并非全是为了挤兑别人。

　　她突然冷声道：“你要记住我的这句话，将来做个明白事理的人。”

　　桑思怡面上的笑容一滞，转头去看她，见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并无异样，可刚才那话却分明让她心里一惊。想再说什么，见灵曦已经率先迈了进去，便也疾步赶了上来。

　　萧祺不在王府，两人扑了个空，便把东西交给了采音。采音将几人的礼物放在一起，萧祺回来时，扫了一眼桌上的衣物，见上面一件外衣，下面压着一套寝衣，旁边还放着一块玉佩，还有些别的物件，便问：“衣服怎么不收起来，放在这里做什么？”

　　采音笑道：“这不是王爷平日里穿的，是夫人们送来的礼物，都放在那里了，让王爷看一眼再收起来。”

　　萧祺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丢在了脑后。

　　王爷寿辰，府里自然是热闹非凡，可灵曦却不想去凑那份热闹。

　　萧祺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是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觥筹交错坐起喧哗一整天，他心里却始终沉甸甸的。一直到晚上的家宴，采音笑着征询他的意见：“王爷换换衣服吧，既然是家宴，那就换上夫人们的心意，大家岂不更高兴。”

　　听到她说夫人们的心意，他心里越加的沉郁，却也没有反对，任凭采音给他换了穿戴。采音一边帮他拾掇，一边笑道：“衣服呢是怡夫人做的，她的手艺可真好，也难怪王爷疼她，这玉佩是五夫人送的，听说还在佛前供过，能保王爷平安。宣夫人今晚亲自下厨做了王爷爱吃的菜，呆会王爷有口福了，兰夫人给王爷送来一盆开的正好的兰花，今晚上肯定会很热闹。”

　　他留心听着她的话，听完了有些失望，便不耐烦的催道：“弄好了没有？”

　　采音见他面上带着几分醉意和恼怒，不知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也不敢问，忙忙的给他整理好了衣服便随他一起去了前殿。

　　大家已经提前在此等候，灵曦也来了，坐在他席下左手边的位置，然后对面是何玉柔，依次是唐心玉，莫柳宣，桑思怡，沐菲兰。沈梦茵是王妃，自然是要与萧祺同席，坐在上席他的右手边。

　　萧祺经过灵曦身旁的时候，并未多做停留，也不曾刻意去看她，径自走到自己的位子上便坐下了。

　　桑思怡见萧祺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脸上更加得意了，暗地里瞥了沈梦茵一眼，冷哼一声，王妃吗？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还不是照样不得宠，也不过如此。

　　她倒是不忌惮沈梦茵，但是她知道，王爷极宠爱灵曦，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如今玉妃失宠，她也便没了那么多顾忌。

　　沈梦茵先带大家向萧祺敬了酒，然后又各自说了一堆吉祥话。轮到灵曦向他道贺时，她也端了酒杯道：“王爷，妾身祝你……心情舒畅，天天开心。”

　　萧祺淡淡扫了她一眼，心里微诧，她的脸色怎么比前几天更差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不动神色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桑思怡和莫柳宣一人抚琴一人跳舞，琴声很美，舞姿绝佳，萧祺嘴角含着笑望着，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少顷沐菲兰又端上了亲自做的佳肴，萧祺品尝之后也大赞了一番，并且放了赏。

　　灵曦静默的看着，他今晚基本没动筷，大多时候都是在郁郁的饮酒，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也不好劝他，只能暗自担心。

　　晚宴快要结束时，听沈梦茵问道：“玉妃妹妹，你的身体怎样了？因着王爷的寿辰，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也没有来得及过去看看你，只听府医说没什么大碍，如今看这气色倒不怎么好，你可要多休息，好好调养才是。王府里的事情，你就暂时不用操心了，还是由我来打理，你只管养好身体便是。”

　　灵曦无奈苦笑，起身道：“多谢王妃体恤。”

　　萧祺又将管家的大权交给沈梦茵了，也难怪她今晚这么得意。

　　就听桑思怡冷笑一声：“府里闲言闲语太多，原来玉妃是去养病，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人私奔了呢？”

　　她这句话说的实在难听，萧祺闻言脸色更加阴寒，灵曦知道这是沈梦茵故意挑起的话头，为的就是引人挤兑她，惹起王爷的怒气。可她此时也无法解释什么，只好含糊道：“不是什么大病，没什么要紧的。”

　　就听沈梦茵出来打圆场道：“桑妹妹好奇心也太重了，今日是王爷的寿辰，我们说些高兴的，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莫柳宣笑道：“王妃说的是，我们还是聊些高兴的吧。今日各位夫人送给王爷的礼物，大家都看到了，只是不知道王妃和玉妃送了什么给王爷？”

　　沈梦茵淡淡一笑：“家母信佛，我自由受她熏陶，也信奉神灵，抄了卷佛经求神佛保佑王爷事事顺心。至于玉妃，她尚在病中，分不出精力来做这些也没什么，左不过是点心意，有心就好了。”

　　大家都点头赞叹，她是王妃，送什么大家都得夸好。

　　灵曦无奈一笑，这是在说她不把王爷放在心上了，分明就是挑拨离间，抬眸去看萧祺，见他面上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与否，便轻声道：“各位夫人有心了，王爷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意，看王爷的穿着佩戴就知道了。”

　　她这一说，桑思怡就更加高兴了。

　　沈梦茵似是无意的问桑思怡：“你今天的这身衣服倒是素雅的很，肤色又好，倒是趁的你更像个玉人儿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桑思怡身上，有惊叹有嫉妒，灵曦心里暗自佩服沈梦茵的手段，这是借机打击自己，又给桑思怡拉仇恨呢。谁不知道她们两个一个是曾经最受宠的，一个是现在最受宠的。

　　自己如今受冷落，见不到王爷还不至于太惹人注目，可桑思怡却是不一样，她本就出身不高，一旦受宠，便有些得意忘形，如今遭到众人嫉妒，她却丝毫不知收敛。

　　晚宴散了后，灵曦见萧祺倒像是很有了几分醉意，便吩咐竹清让她去厨房给王爷弄点醒酒汤送过去。竹清走了后，灵曦一个人在廊下等着萧祺，见他抚着额头走上穿廊，远远看见她站在廊下的灯影里，一时就有些怔忡的停了脚步。

　　两个人远远的对望着，片刻之后，萧祺便慢慢走了过来，问：“竹清不是跟着你的吗？她去哪了，怎么留你一个人在此？”

　　灵曦低声道：“我去让她给王爷准备些醒酒汤，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又饮了那么多酒，夜里怕是会不好受，倒不如醒一醒，吃点粥再休息。”

　　萧祺淡淡一笑，“难得你心里还有我。”他心里暖暖的，语气却是依然冷硬的很。

　　因着他的语气，灵曦眼里又含了泪，“王爷是灵曦的夫君，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

　　“只怕你心里不止有我，还有别人吧？”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微的惆怅，“你眼里没有权势富贵，兴许本王在你眼里，跟那些个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所以你喜欢一个人，就是很纯彻的喜欢，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倒真想你可以势利一点，哪怕是因为富贵荣华爱着我，只要你心里只有我，我也是很满足的。”

　　夜深风寒，那寒气吸进来，灵曦轻咳了几声，声音嘶哑道：“不管王爷信与不信，灵曦心里确实只爱王爷一人，可从此以后，王爷心里却不会只有我一人了。”

　　萧祺定定的望着她，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只冷淡道：“本王妻妾的数目是有规制的，将来还会有侧妃，你若真想留下，就要守这王府的规矩。”

　　灵曦的脸上露出一个无比讽刺的笑，“以王爷今时今日的地位，真的需要遵守那些规制吗？”她别过脸去，轻声道：“灵曦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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