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的手表和温度
魏晞提着大包小包瘫坐在商场里的公共长椅上，而邱熠若正往另一家人满为患的商店里使劲瞅着，表情蠢蠢欲动。
“我说姑娘啊，你还没逛够呢，我们两人四只手都提不动了。”魏晞看着被人踩得满是灰的雪地靴，心力交瘁。“我真是挤不动，你还想逛的话我就坐在等你。”
邱姑娘瞅瞅累得就像一只哈巴狗吐着舌头喘气的魏晞，决定发发慈心。“行吧，我们就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诶呦喂，我的姑奶奶，你总算饶过我了”
“不过.我们吃些什么好呢？”邱熠若定睛一亮，指着一个方向喊出了声。“魏晞，我们去吃火锅吧，怎么样怎么样？”
“不是吧，大晚上的吃饱饭了都......诶，你别拉，你别拉......”
话还没说，魏晞就踉踉跄跄地被邱熠若拉进了火锅店了。
魏晞看看里头人那么多闹哄哄的，顿时就心烦，于是就拉拉邱熠若的衣服。“人这么多，肯定没位置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别啊，进都进来了，先问问有没有位置啊。”邱熠若前瞅后瞅地，终于眼尖地发现了角落里的两个空位。“咦！哪儿还不有个空位么。我们快去坐，要不就给人抢了。”
邱熠若说着就急拉着魏晞往角落里挤。
等魏晞挤过N个人坐定在空位上的时候，她整个人正处于歇菜状态，连脱个外套和围巾也费了好大的劲。
她歇了好一会儿，看着邱熠若点完菜后，拦住刚要离开的服务生问：“卫生间在哪里啊？”
“一楼大厅没有厕所，厕所在二楼雅间场最里边的地方”
“好的，谢谢”魏晞推开椅子起身，往上二楼的楼梯方向走。
上了楼，耳边顿时清静了下来，客人都在独立雅间里，因而这二楼亭厅便不复底下的拥挤嘈杂。
魏晞找到卫生间的方向标识，经过雅间外的走廊一直往最里头方向走。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毛衣上粘了些东西，于是低下头拍了拍。
这时，前面雅间里走出了一个服务员，服务员的手里端着一叠客人用过的餐盘。
魏晞没注意到，迎面便撞了上去。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那些盘子往身上砸了下来。
倏然，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把魏晞的身体往左边用力一推。
魏晞砰地一声撞上了左边雅间的门，恰好那门又并未锁上，于是门被撞开，而魏晞应声落地。
魏晞趴倒在冰凉的瓷砖地上，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身后清脆的盘子破地碎声。
但是，意外地，接下来她并没有听见任何声响。
除了......
“魏晞，你怎么会在这？”熟悉的男生声音里皆是惊讶。
魏晞正想抬头去看，身后一双有力的手已经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李嘉恒把魏晞扶稳，让她站定在自己眼前。“你怎么摔这儿了？”
他惊异的眼里写着关切，“没摔哪儿吧？膝盖疼么？”
李嘉恒双手紧紧握着魏晞的两臂，上上下下地检查了好几遍。
这会儿魏晞看到李嘉恒，眼里也是满满当当的惊讶。她注意到雅间里可不止就他们二人，有好多双似是而非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熟悉的，譬如程陈和赵曳，以及不熟悉的，她说不出那些男生的名儿，但里头有些她在那晚李嘉恒的别墅里见过。
“我没事儿，膝盖不疼。”魏晞的手心其实灼热得厉害，估计是摔倒的时候蹭得褪了一层皮。
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方才身后推了她一把的人是谁，她正想转身去看是那人的样子，李嘉恒就出声了。
“然之？”
魏晞的心倏然一紧。
之后，她又听到身后有人着急地在道歉，应该是女服务员的声音。
魏晞已经回身，她的眼里，一个清雅高瘦的身影背对而立。
修然之微躬着身体，手里托着方才差点打翻到魏晞身上的几个盘子。他把盘子递还给女服务员，抬离沾满汁水的手。
女服务员一脸的歉意，指着他衣服上的污秽，“你的衣服上？”
修然之低头看了眼，摆摆手温和地说道，“没事”
下一秒钟，修然之转过身，他的眼睛看着她，轻声地问，“摔疼了么？”
魏晞两手在背后蹭了蹭，拘谨地，腼腆地摇了摇头。
她也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失了神，忘了要躲闪，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
一旁的李嘉恒看着两人，微微皱着眉头，手指下意识地蜷起。
在房间其他人的眼里，站在门口的三个人之间似乎有些令人吃味的东西。
坐在圆桌对面的程陈惊奇地站起身，“这怎么回事啊？”
魏晞面露愧意，低下头声音渐低。“都怪我没好好看路，不小心把人家给撞了”。
方才摔倒时魏晞的衣袖上蹭上了一些灰尘，这时李嘉恒恰好注意到，他抬手轻轻拍了拍。
魏晞下意识躲了一下。
“别动，这边很脏”李嘉恒拽住她的手，声音里有些责备，“下次记得好好走路，别整天东看西看的心思乱飞。”
“我哪有整天？刚刚只是个例外”
听到李嘉恒话里带刺的声音，魏晞不满地反驳，抬眸间视线又与淡笑着的修然之交错，声音顿时一弱，没了底气。
她这时才瞥见他身上的狼藉，伸手指了指，“你的衣服上？”
修然之目色温和，同样地也指了指她的靴子，“你的也是。”
魏晞低头往脚下一看，先前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的雪地靴上又多了一些污渍。她勾勾脚趾头，画面显得滑稽。
她顿时觉得好笑，不自觉地笑弯了眼。
“魏晞”
温柔的声线在她的心底缓缓勾出了一个圈，她移开落在靴子上的视线，仰目，向上望。
惊异，疑惑。
修然之整整高出了她一个头。
魏晞唇角的笑意还来不及褪。
“魏晞”他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魏晞的心忽地一紧，两手不知不觉地搅在一起。“怎么了？”
他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不去洗一洗么？”
魏晞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他转身走出了门。稍许，他又停了下来，微侧过半身看向魏晞，眼里笑意更浓。
魏晞下意识往前移了一步，但又不动了，两只手搅得更厉害了。
女生的反应似乎让修然之有些无奈，他终究微抬起沾满汁水的手，朝她慢慢勾了勾手指。“跟我来，我带你去洗洗”
魏晞看着他的手，思绪顿时一片泛白，她像中了魔咒一般，无法控制的脚步自动地往他的方向移动。
一步，两步，三步......直至两人很靠近。
修然之这时才收回视线，慢慢往前走，魏晞随后跟上。
没有人注意到李嘉恒原本垂落在身侧的左手向上抬了一公分，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圆桌上的人形色各异，连程陈也有些看不懂了，但他也没多想，只是冲着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然之你动作快点啊，今天你可是主角儿呢”
李嘉恒关上门，面色自若地坐回原座上，“不等他了，我们先吃吧”
桌上的红白相间的火锅汤底已经沸腾。
......
洗手间里
魏晞站在他身后，视线描绘着镜子里清俊分明的棱角，却不敢动。
修然之微伏下身，打开水龙头，似又想起什么东西，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头。
余后，他起身望向魏晞，温和的眸色缱绻。“你能帮我把手表取下来么？”
修然之的手朝她在的方向伸出，魏晞连忙走近他的位置。
魏晞低下头，稍稍捋起他的袖子。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他的体温，她的鼻息间有男生身上清晰而自然的味道。
他的手腕白皙得似个女生，皮肤下的青筋明晰显现，隐隐突起。有些人想专心去解表带，但注意力却无法集中。
魏晞似乎还能感受到修然之强而有力的脉搏。
终于，解开了表带，她在心里嘘了一口气。
修然之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复又转回身打开了水龙头。
手心紧紧握着的表，上面还残留着他余下的淡淡体温，魏晞的心底却灼热得异常厉害。
镜子里的修然之面容白皙清隽，眉间平和温吞，微微下垂的睫毛，生得比女生还有浓密长。
看着看着，有人便移不开视线。
这时，镜子里的修然之忽然笑着抬起头，他的眸色沉沉，与一时来不及躲开视线的魏晞交错。“你不洗手么？”
魏晞瞬间回神，似是被人窥视到了心底的秘密般促然红了脸，她把手表塞到自己的口袋里，低下头躲开视线，然后急急地打开了另一个水龙头。
兴许是水声太大，又或许只是她的幻觉，她听到身边人很淡地笑出了声。
很淡很轻的笑声，却让她的心底受了不知何来的猛然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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