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擦肩而过
“小研......小研......你在家么？”
鱼龙混杂的胡同里，肮脏的生活垃圾随地丢弃，原本便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两个人来往的空间变得更加狭窄，而空气中的腐臭味还在不顿蔓延。
魏晞推开门，慢慢往屋里走。她的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袋子里装着满满的水果和食物。
“赵研，你在家里么？姐姐来看你了”
房间里传来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是谁呀？”。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撩开左边房间的帐幕，笑着往房间里走。
“婆婆，是我！我来看您了”
里头房间虽然依旧狭小，但比魏晞第一次来的时候要整洁了许多，少了刺鼻的异味，少了几分残破。
原本的木板床换成了一张二手席梦思床，床头还多了一盏漂亮的小台灯。家里确实是连盏像样的灯都没有，小研说自己晚上都跑去胡同口的路灯下看书的。魏晞当时听着特别心疼，于是回家后二话不说把自己房间里最漂亮最贵的一盏台灯带到了这个破旧的房子。
以往挂在窗边的灰旧蚊帐上个周末被魏晞撤下收了起来，今天她特地把自己在家里翻箱倒柜了好久终于搜寻到的多余窗帘带了过来。
还有其他许多东西都是魏晞去二手市场淘来的，花的钱都是她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省下的。虽然家里经济也算宽裕但父母向来对她经济开销严格把关，所以钱也只能够买些便宜的，但是虽然东西都不贵却也都格外实用。
其实关键是给了不值钱的东西，奶奶和小研才更可能愿意接受。
就像那盏台灯一样，它至少会驱散开这个家在夜里一小部分的黑暗和无助，即便这种力量很微小。但对于同样微小的魏晞而言，她也想尽自己能有的和该有的力气，让这个家的软弱一点点变少。
或许一开始，能遇见赵研，她的心里是存在某些私心的。
因为这种特殊的情愫存在，有时总会令她有种错觉，她总以为似乎有些东西是真真实实存在于她与修然之之间的。
即便这种感知是单向的，目光也是单向的，连喜欢也是单向的。
但这就像个秘密，和魏晞喜欢俢然之那个秘密一起被埋在了她的心底。她的心情就像满怀着小女儿心思，怕被人发觉，又怕人看不见。
甚至有时候，她竟然会在这个家里闻到修然之身上的味道。那抹干净清澈的味道，似乎是错觉，又似乎是真是存在的。
渐渐地，她开始贪恋这个地方。但她又不能经常来，因为怕遇见他。
......
“婆婆，我是慢慢呀！我来看您了”
慢慢是魏晞的乳名，早年何女士怀魏晞不足八个月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魏晞就揪着她母亲的肚子蹦哒了出来。
早产儿折腾人啊！折腾母亲也折腾孩子，母亲身体虚奶水不足，而魏晞当年生出来才不足四斤多重，病怏怏的还瘦不拉几，奶又不够喝营养跟不上，在医院保温箱就呆了整整两个月。
两人看孩子遭这罪心疼啊，但又不能怪孩子为什么不在妈妈肚子里多呆两个月，非要那么快得蹦哒出来。
既然来到这世上了就要有自己的活法，他们就希望孩子呀，能够一路慢慢的走，不要太快，不要总想抢在人家前头，大富大贵不强求，一生只要平淡安康就好了，所以给了孩子取了乳名慢慢。
不过，魏晞果然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养成了磨蹭拖沓的“好习惯”。
所以秦臻女士现在便不喜欢叫这个名字了，她总觉得是这个乳名害得女儿习惯不好，甚至也逼着自家老公别叫了。因此除了那些三姑六婆家的老亲戚，几乎没什么人知道魏晞这个乳名了。
......
“原来是慢慢来了”
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年迈老人，看见魏晞顿时面露喜色，撑着手作势便要起身。
魏晞连忙过去扶住老人骨瘦如柴的身体，“婆婆，您的身体还没好，就不要起来了”。
“哎呀，都一把老骨头了，好不好的也都只能这样了。”老人慈祥地笑着，双手握住魏晞的左手。“最近学习忙不忙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魏晞拈了拈奶奶的被子，甜甜地撒着娇，“这不是想您了么！”。
“你这小丫头骗子，嘴可真甜喂！”奶奶眼角的皱纹笑得褶成了一团。
“婆婆，我给您带了点水果和熟食，就放在外头的桌子上，您回头想吃了就让赵妍给您拿！”
“诶呀，你这丫头怎么又这样！上回不是跟你说了么，以后来看我不许买这买那儿地瞎破费！你怎么跟阿然一样都不听话。”
魏晞一把抱住阿婆的身体，恬笑着想要蒙混过关，“别这样子么？我也是难得来看你们一次么”。
奶奶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指，假装生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哼！你这丫头啊！跟阿然一样都不听话。”
“阿婆啊......”黑亮的眼珠子灵巧地一转，魏晞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两腮渐红。“阿婆......您.......没跟他说过我吧！”
“跟谁啊？”
有些腼腆地垂眸，捏捏手心，又怕被阿婆发觉自个的小心思。“就是您经常说起过的那个阿然！”。
一提到阿然，奶奶突然说得起劲了些，“哦！阿然啊！说过，怎么没说过！我可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你了，就说有个像小仙女一样漂亮的姑娘啊，名字叫慢慢，可爱又善良，和他一样地疼我们家小研呢！那天我还取笑他，改天让你们见个面，要把你们湊成一对呢！”
“婆婆，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魏晞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嘟着嘴撒着娇。
奶奶捏住魏晞红扑扑的脸蛋，“哎呦，小姑娘脸红拉，原来你还会害羞啊”。
不过这一瞬间，魏晞却无比庆幸阿婆告诉修然之的是自己的乳名，毕竟学校里的人只知道她叫魏晞。要不然就会被俢然之发现自己了。
而当务之急是赶紧转换话题。
“阿婆啊，小研呢？怎么没见她人呢？”
奶奶也皱了皱眉，“这孩子，中午吃完饭就跑出去了，这都傍晚了也不知道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魏晞瞅瞅外头灰暗的天色，“那要不外婆，我先给您做饭吧。等小妍回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不行，这怎么行。你是客人，应该是阿婆去做饭给你吃。”外婆说着就要起身。
魏晞见状，连忙阻止外婆的动作。“不可以，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可以太劳累了。外婆你不听话的话，我可就生气了。”
“这孩子......”外婆无奈地笑了，“算了，去吧去吧”。
……
……
……
厨房里只有一口小煤炉，而魏晞却从来没生过煤炉，研究折腾了好些半天，她才马马虎虎地把炭火给点燃。
而事实上，魏晞其实不会炒菜，在家里也从来没炒过菜。她只是把从外头饭馆里买来的菜放锅里热了热，然后再洗了些米放锅里煮。
比如这一刻，她正坐在煤炉旁，慢慢地扇着小蒲扇。等着锅里的饭煮熟。
扇着扇着人就有些发困了，她晃了晃脑袋，站起身，一边舒展着发酸的手臂，一边走到了窗户边。傍晚的天色比刚才的还有暗写，弄堂里的个别人家里已经点了灯，微暗的灯光衬着这微暗的天色，许多回家的人在窗户前仓促走过。
身处的环境虽然脏乱，但这一秒的时光，魏晞却感觉挺好挺舒服的。
“奶奶，我回来了！”
魏晞侧过身，往厨房门的方向看。此时，紧闭着门外传来小研的声音。
奶奶的声音有些责备，“你这孩子，去哪儿了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她正想往门外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阿婆，我来看您了。”
是修然之的声音。
魏晞心里咯噔了一下，脚下的动作僵住，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的喜悦，“孩子，你也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巧，你和慢慢怎么都来了啊。”。
“外婆，慢慢姐姐也来了么？她在哪里啊？在哪里？”小研听到慢慢姐姐也来了，也特别的开心在原地欢脱地蹦哒着。
厨房内的魏晞却眉头一紧。
别！千万别说我在哪里啊！要不然就直接跟修然之撞上了。
但事与愿违，魏晞又听见奶奶说，“正在厨房给我们煮饭呢，你快去看看”。
接下来她几乎听见了赵研像小野马一样得得得的飞速脚步声。
“姐姐，你在厨房么，我来了！哥哥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魏晞认命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以超级小旋风的速度跑到了窗口，手脚并用地，以一种格外诡异的，且令人极度崩溃的姿势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当她面上下格外悲催地撞上地面的那一刻，厨房的门被打开了。
“姐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然之哥哥......”话还没说完，却方向里头空空无一人，小赵研的眉头一蹙，“咦，怎么厨房里没有啊？”。
窗户下的魏晞正龇牙咧嘴地爬起身，灰头土脸地猫起身体，二话不说飞快地朝着弄堂口跑。
魏晞前脚刚踉跄地跑出巷子口，一双修长的手忽然搭上了窗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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