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衬衫上的褶皱
“阿姨，这两箱矿泉水总共多少钱啊？”
“总共68元”
魏晞从校服的衣兜里掏了张100元，递给了收银台后的超市大妈。
“哝，找你32元。”
卷着泡面头的中年超市大妈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瞧了一眼叠放在地上的两箱娃哈哈矿泉水。“小姑娘啊，你一个人搬这两箱搬得动么？”。
她接过找回的钱，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两大整箱矿泉水，也只能是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
“还能怎么办？搬不动也得搬。不过阿姨，我先搬一箱到球场，另外一箱我待会儿再来，您先帮我看会儿行么？”。
大妈嘴里不停地嚼着瓜仁，还吧唧吧唧响地作响，“去吧去吧，我帮你看着”。
“那就谢谢您了”
魏晞半弯下腰，伸出手欲抬起其中一箱矿泉水。只是在她的双手触碰到箱子之前，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影的主人抢先她一步抬起了两个箱子。
“我来吧”
她保持着原有的动作，诧异地仰目向上望，寻找声音主人的踪迹。
修然之正抬着箱子慢慢起身。
白皙沉静的侧颜，细长的睫毛随着他半垂下眸而轻微抖动，在眼底敛下一片微晕。
魏晞不敢动，也忘记了呼吸，恍然间似乎看见了他白衬衫上的味道，像清晨雨露的清凉。
他们的四周，不停地有学生在来往走动，喧嚣嬉闹。
俢然之抬着箱子向外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后面的人没有跟上，停步转回身，却看见女孩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抿唇淡笑，眼里有几分揶揄，“还不走么？”。
魏晞恍然回神，在手足无措间站直了身体，红着脸急忙转身往超市外走。
“谢谢你”她低着头跟在俢然之的身后，说话的声音就像蚊子声一样弱。
......
......
......
魏晞跟在修然之的身后，垂着视线，小心翼翼地数着走过的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第125步的时候，他停下，魏晞也跟着停了下来。
偶然间抬起头，看到他挺拔却有些瘦削的脊背，竟一时移不开视线。他白色衬衫的后领，有些许细微的皱痕。
“哟，今天这吹得是什么风呀，居然把我们百年难得一现的修大少给吹来了”。
魏晞听见这声音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不用看就知道，这差点拽到天上的声音莫属李嘉恒的不可了。
李嘉恒走上前一把拦住俢然之的肩膀，余光却瞟到站在后头的魏晞，微微挑了眉头。
“哎呦，我还以为这上演的是哪一出呢？原来是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啊！然之，你的艳福还真不浅诶。我们魏晞小学妹的心里肯定也甜得跟吃了蜜一样儿了吧！不过，我很好奇，你们认识么？”。
修然之眼底清亮，浅笑着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真吵”
魏晞也像看白痴一样睨了他一眼，“有病”。
“呀呀呀，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么？”李嘉恒面色愤愤不平，急忙地跟上了前面二人。
某人一路喋喋不休，直至三人都到达了训练的篮球场地。
……
“Hey!Bro.今天怎么有空来打球？你最近不是忙着体侧的事情么？”
魏晞跟在修然之的身后，听到突然间冒出的声音时，缓慢的脚步兀然停顿。
体侧？什么体侧？
程陈单手捧着篮球走到了修然之身边，等他把手里的两箱矿泉水放下，两个人笑着来了个hitfive.
“怎么样？有把握么？不过我看无论出了什么幺蛾子，你爸也会把你架到他们部队战机去吧。”
魏晞偷偷往前看了一眼，发现这说话的男生是那天给她面试的人，就是长得浓眉大眼健康色皮肤的那个。
站在一旁的李嘉恒弯下腰，随手从箱子里拿了几瓶水，扔给了两人。“兄弟你放心吧，就他那身体素质心理素质铁定没问题，当然还是输我那么一点点了！”
薄唇微勾，修然之的眼底多了一分无奈。
倒是程陈不屑地拍拍自家兄弟的肩膀，话里皆是讽刺的意味儿：“喲，我居然不知道你李嘉恒什么时候这么牛逼。怎么样？今天难得然之出现，要不一起打一场？”。
“哼！比就比，谁怕谁啊！修大少，你也一起来呗！”李嘉恒斗志昂扬地看向修然之。
他勾唇未语，只是未低下头慢慢地捋起袖了子，然后淡笑着接过程陈手里的篮球。
安静温和的模样，疏淡而寡然，魏晞看得心扑通扑通地直乱跳，顿时愣了神。
这时，李嘉恒忽然转过头喊了她一声。“魏晞！”
还沉浸在自己春天里的少女被吓了一大跳，她蹙眉，回瞪这神经病，“你干嘛啊？喊这么大声”。
话一说完，又顿觉自己表现得似乎太不淑女了。
眼前三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
程陈先开口，“咦？这不是那天面试的那个女生么？跑掉的那个？”。
“嗯哼，就是她”李嘉恒挑了挑眉头，“魏晞小学妹，你分得清三分球二分球一分球么？”。
……
……
……
一个小时候后。
西方天，落日没入山棱，夜幕的帘帐悄然已开，昼色退却，星辰渐渐升上柳梢头。时间在轮回，身边的观众却越挤越多。
夜色愈浓，视眼渐渐缩窄变暗，球场上的夜灯准时全部亮起，眼底又是一片透彻。从方才至这一刻，魏晞的眸中只能容得下球场上那抹唯一的白色。
她久久没动，直至人群又出现了沸腾。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白衣少年保持着投球的姿势，稳稳地落地。远处微黯的天色，他身后展开的一幕深秋的夜景，近处还有稍凉的风，卷起他清澈的衣角。
见又失了分，来不及阻拦的李嘉恒悲痛地恒捶胸顿足，面色凄凄。
程陈大笑，立马朝他比划了个鄙视的手势。
唐匀因站在球场的另一边，看着这不断输球的趋势，只有蹙着柳叶眉在一旁干着急。
人群中出现不约而同呼喊声，“修然之，修然之，修然之……”。
这名字，魏晞也差点跟着大喊出了声。但却又连忙止住了，却忽然地红了脸。
直到身边有人提醒她该翻分数牌了，她这才急急忙忙回神，然后赶紧地伸手去翻靠左边位置的分数牌。
触摸到分数牌的手指兴奋地颤抖着。
而两方比分的差距已越来越大。
魏晞慢慢地抬起头。
球场上，修然之正被追逐，围剿。但很显然，再多的阻挡也是白费劲，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重重围困，直捣黄龙。
假动作，运球，跃身，弹跳，投篮，他的步伐像是生了风，球一旦落到他手中便无法逃脱落网的命运。且程陈与他也配合得极好，几乎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我之所向，凡心欲取之，无人可阻。
他就像是光，一束极为柔和的光，自然而然地存在着，却没有任何存在能拒绝阻挡得了。包括魏晞。
李嘉恒挡不住他，两人实力看似相当，但修然之身上那股气定神清的气息，更像是稳操胜券的淡定。
提步，上篮，火速扣球。果然，又是一个命中球。
周围又是沸腾。
修然之落地，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刻迅猛转身，伸手去阻李嘉恒的前路，将他紧紧牵制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李嘉恒去撞修然之的身体，却一时脱不开他的围困。
而程陈趁着这转瞬的空隙，抢先于其他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迅速接住从空中仍在下落的篮球，又猛一发力，跃身而起，再一次华丽丽地将篮球送到了球网中。
“砰……”篮球和篮框猛然相撞。
人声又鼎沸，结局显然已经很明显了。
李嘉恒的脸色顿时蔫了下去，气急败坏地挥挥手，“算了！不打了，不打了，今天状态不好，而且你们两人合起来打我一个人，不公平！”。
程陈挑起眉头，竖了个中指。“差劲就别找借口”。
“呀呀呀！程陈你说够了啊！等回头赵曳来了，看我们怎么修理你！”
“怎么着呀！兄弟”
“结束吧，我其实也累了”
修然之温和地勾起唇角，拍了拍李嘉恒的肩膀，转身离开。
程陈喊到，“然之，你就这么走啦？”。
他背立着众人，微抬起左手，轻轻地挥了挥。“恩，回家了”。
白色衬衫干净而温存，不喧不哗。
魏晞看着他清瞿渐离的背影，心跳不停。她很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很喜欢很喜欢的感觉。
这一刻，幸得人潮遮掩，否则她心里的爱恋，如何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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