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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chapter 68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李瓒抬手示意他停车, 另一手摸到腰间。黑衣男子一刹间踩动油门,而李瓒转瞬间拔枪、瞄准、扣动扳机。“砰”,小轿车右前轮胎被打爆!

  车子猛地倾斜转向,撞向李瓒所站的路边。黑衣男松油门, 控制方向,再踩油门欲逃上大道。车辆转离那一霎, 李瓒两三步冲上去,纵身一跃跳上车前盖,“砰”地一声开枪,挡风玻璃炸开半截,李瓒滚进驾驶室。回头一看,后座上装着炸弹。

  袭击者拔枪瞄向李瓒,李瓒挡掐住他手腕要卸他枪。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力量惊人, 两人扭打较量成一团。

  “砰!”

  剩下半截挡风玻璃爆裂开,碎玻璃飞溅,划伤两人的脸。

  血腥味激起男人的斗志, 彼此都红了眼,手上更加较劲,油门一踩到底,在街上横冲直撞。

  庙宇门口的东国兵冲上来阻拦, 李瓒吼了声:“炸弹!”

  士兵不敢朝车上开枪, 只能打轮胎。

  汽车疯狂颠簸, 毫不减速,一路冲进大巴扎。

  商人、小贩、顾客尖叫着四下逃窜;布匹、香料、烤饼砸满车身。

  袭击者的目标正是周末拥挤的集市,一冲进人群中央就猛踩刹车,惯性将扭打的两人甩撞在轿车控制台上。

  袭击者扑打着去抓摁炸弹按钮;李瓒扳住他执枪的手,一拳重捶在他脸上,黑衣男往后一仰,手中的**飞上控制台,干脆双手抓枪去打炸弹。李瓒死死扼住他手往上一扭,“砰!”,子弹打破车顶。李瓒扼制着他的手,一脚踹到控制台上,**从破碎的挡风玻璃里飞出去。他又一脚猛踹袭击者膝盖,后者惨叫一声。李瓒趁机踩向油门,汽车重新加速,在大巴扎里继续冲撞向前。

  宋冉赶到集市天棚里头,只看见汽车轧出一摊混乱破碎的路,冲出了大巴扎。而人们瑟缩地挤在那条“道路”两旁,惊魂未定。

  宋冉踩着一地的货架木头香料布匹,狂奔出去。

  她听见一连串的枪声,一声声穿透她的心。

  这条路太长了,尽头的集市出口白光一片,那是室外灿烂的阳光。她竭力跑出去,却在冲进烈日下的那一瞬,听见远方轰然的爆炸声。

  她面前的这条街安然无恙,人们惊恐地望着天空。

  车已经开出几条街了,看不见爆炸地。

  宋冉的心猛地往下坠,拼了命朝那方向跑。

  她跑了不知多远,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那是一处小商店街,赶来的政府军已拉起警戒线。宋冉想进去看,但不被允许。而四处涌来的各国记者们提醒着她:要开始工作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让自己先稳定住情绪。

  她和其他记者一样出示了记者证,但只能在外圈报道。里边景象太过血腥。除了本国的几个记者,其他人不得靠近。

  宋冉在一堆外国记者中占到一个无视线阻挡的位置,迅速支好各类器械,同国内进行卫星连线。

  信号连接的过程中,她扫视周边的环境。

  街道被炸得稀巴烂,燃烧的垃圾和衣物满地飞滚。那辆车已炸成燃火的废墟,离炸弹最近的两家商铺被炸成黑窟窿,门板上墙壁上火苗飞舞,士兵拿着灭火器在灭火。

  街心中央,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有的肢体已分解开,血腥味满街飘荡。军人和医生在人堆里寻找着还有救的人。死去的成了被弃者,没空去管。

  宋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愤怒,恶心,悲痛,无助……胸腔内各种情绪翻涌。她双眼通红,几欲作呕。

  可耳机里传来前方讯号:“宋冉?听得到吗?宋冉?”

  她迅速回头,咬着牙瞬间调整好状态,对着镜头连线完毕,开始清晰陈诉:

  “当地时间九月十日上午十点三十二分,东国中南部加罗城发生一起自杀性爆炸袭击,确切伤亡数字需等官方公布。目前还无法推断自杀者来自哪方势力……”

  她身边一排外国记者,纷纷在跟自家电台通讯。大家互不干扰。

  宋冉口播完成,又传送完现场影像后,耳机里传来信号切断的声音。

  她准备收拾器材,却正好看见清理尸体的士兵抱起一个小孩子放去路边摆好。那孩子小小一只在士兵怀里,仰着头,小手小脚垂吊着,像只破布娃娃。

  士兵将他摆在路边,摸摸他的头,转身去抱别的尸体。

  宋冉吸一口气,扶着三脚架撑住自己,深深弯下腰。

  她勉强支撑着站直起来,这时,几个熟悉的中国兵出现,在帮忙搬运尸体。那股深深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

  宋冉突然朝警戒线内冲去,立刻被东国兵拦住。她眼看着士兵们仍在给那辆燃烧的车灭火,急得不行,正巧有个中国兵走过,她一把抓住他,问:“李警官呢?他在不在车里?!”

  “谁?”

  “李少尉。李瓒!”

  “送去医院了。”

  宋冉脑子一懵,转身就跑。

  三十八度的高温,一公里的路。她背着重重的器材包一路跑到尽头,冲进医院。

  四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伤者,血肉模糊的,皮开肉绽的,断腿断脚的。

  孩子的嚎哭声,大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医生护士人手不够,四处扯着绷带喊叫着找帮手。

  宋冉脸上已全是泪和汗,她满医院地找,找一个中国人,哪怕随便一个中国人。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受难者的伤口仿佛在她身上对应的部位撕裂着。她快疼死了。

  她路过一个盖着白布的人,颤抖着掀开去看,又吓得迅速阖上。

  “对不起!”

  到处都是哭声,她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拨开重重人影去寻觅。

  终于,在走廊尽头出现了熟悉的迷彩服和军靴,还有那衣服上鲜红的国家标志。

  那士兵躺在移动病床上,整个人在抽搐,两个医生摁着他的胸口给他止血。

  宋冉冲过去,是江林。他胸前血肉模糊,人却还是清醒的,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宋冉整颗心被撕扯了一道,不敢多看,捂着嘴转过身,眼泪不止。

  泪眼模糊之际,却见李瓒拎着一包绷带站在几米开外。

  他脸上破了几处伤口,衣服上也沾着血,但人看着没什么大事。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了?”

  宋冉望向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扭过头去,眼泪就哗哗而下。

  李瓒原地站了两秒,走上前来,看看正在接受治疗的江林,再看看哭得不成样子的宋冉,愣了半晌,又低声问了一遍:“怎么哭了?”

  宋冉垂着脑袋不回答,胡乱抹一把眼泪,转身就跑了出去。

  ……

  宋冉坐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脸上泪痕已干,沾满烟灰尘土。

  后门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上去一些都很寻常。

  一个男人跨坐在摩托车上,跟路边香料店里的老板聊天;一个女人牵着一对儿女走过,小孩子欢快地唱着歌;公交车站旁,两三男女等着车,表情漠然。

  大家早有准备。这一天迟早要来。

  叛军和恐怖分子势力已渗入南方。

  能逃的早就逃了,留下的都是走不掉的;无钱无势,毫无退路,只能漠然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瓒走下台阶,坐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小块沾了水的绷带。

  她仓促看他一眼。

  “擦擦脸。”他说。

  宋冉擦了擦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又把脸颊抹了一遍,白色绷带很快沾满灰土。她低着头不说话,很难过的样子。

  李瓒看她半晌,又看向远处,轻声说:“江林没事了,你别担心。”

  宋冉撕扯着手中的绷带,心里千回百转,却无话可说。

  满心哀怨,纠结成一句:“我是哭今天每一个受伤的人。”她卷着手中的湿绷带,一下一下用力擦着脏兮兮的手指,说,“今天……太惨了。”

  “以前没见过。”

  “没有。你呢?”

  “上次来撤侨见过。所以……”

  “什么?”

  “想能不能做点儿什么,让这一切早点结束。不过……”他极淡地弯了下嘴唇,那笑容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有些苦涩。后面的话也没说完,撂在那里。

  宋冉安慰:“今天虽然伤者多,但死者少。如果在集市里爆炸,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你救了很多人。”

  李瓒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能拆掉那枚炸弹。他打死袭击者后,跳去后座打算拆弹。但那人有同伙,他们开车追上来朝车内开枪。李瓒别无他法,只能弃车滚下去。最终,子弹引爆了炸弹。

  他心里也不平静,想说点儿什么。但医院后门被推开,士兵a探出脑袋:“江林包扎好了,没事儿了。”

  “好。”李瓒起身。一旁宋冉也站起来,她有点儿腿麻,起身时不小心晃了一下。

  李瓒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可她手臂一缩,装作无意地躲过去了。

  他的手在空气里晾了半秒,慢慢收回来。而她已走进医院,去看江林去了。

  走廊拐角的另一头,战友们围在江林身边问候,宋冉也轻声安慰着他。

  拐角这头,李瓒靠着墙壁,低着头,拿棉球一下一下擦着手上的伤口。

  擦了好一会儿,他拧着眉心抬起头,将脑袋靠在墙壁上,默默望天。望着望着,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

  《白色橄榄树》——玖月晞

  chapter 1

  宋冉遇见李瓒的那天,是很平凡的一天。

  六月三号,位于东国中北部的阿勒城看上去和往常的每天一样。早上八点,宋冉推开旅馆的窗子,楼下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直通尽头的小学校。路两旁商铺建筑矮而平,高低错落的□□民居掩映树后。

  放眼望去,街上灰扑扑的,纸屑落叶无人打扫。但天空是蓝色的,阳光也很灿烂。

  楼下餐馆里,一位裹着头巾身着黑袍的年轻妈妈带着小儿子坐在桌边吃早餐;店老板站在摊位后头一手切烤肉一手甩面饼。烤肉,煮豆和面饼的香味在街上飘荡。街对面的修理店里,几个中年男子早早地推来摩托挤在店门口,七嘴八舌跟修理工交流,说着宋冉听不懂的东国语言。不远处传来一声鸣笛,公交车停靠路边,一群身着校服的小学生涌下车,叽叽喳喳跑向学校。公交车司机摇下窗户,跟路边巡逻的警察交谈几句。

  一切看上去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但又不太一样了。

  本地餐店还开着,kfc早已歇业;牙科诊所正开张,手机店却关门一个多星期了。门上贴着中国某手机品牌的新款机型,招贴画破烂不堪,纸片在晨风中抖索。一只流浪狗蜷在角落的破报纸堆里。隔壁服装店的玻璃橱窗也蒙上一层灰,隐约能看见窗子里头两个假人模特,一个黑色长袍头巾遮面,一个白色衬衫花短裙。

  晨风扫过落叶纸屑,吹不动橱窗内静止的裙摆。

  宋冉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心里一丝淡淡的惆怅像那块蒙着灰尘的玻璃。这是她在这个国家待的最后一天。今天她的外派任务结束,即将返程。从阿勒城去首都伽玛车程4小时,回国的飞机在夜里十一点。

  她靠在窗边拿手机刷网,国内现在是下午,网友正讨论着明星出轨,最美豆腐西施之类的话题。

  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半,差不多该收拾东西了。

  她刚折好三脚架,脚下的地板突然晃动起来,好似地震。但这不是地震!她抓起相机摁下开关冲到窗口,天边一声惊雷爆炸。

  但窗外的世界一切如常,街上的人们纷纷抬头,像一群茫然的鹅。很快又是一声巨响,接二连三——是炮弹。

  开战了。

  街道霎那间沸腾,人们大声叫嚷,四处逃窜。

  宋冉背上相机三脚架和通讯设备冲上楼顶,远眺城外荒地,她看不见任何军队。但炮火轰鸣不断。是位于阿勒城东北部数十公里外的哈鲁城,她的一位男同事就驻守在那儿。

  手机信号断了。开战第一步就摧毁了通信基站。

  宋冉架好设备,开通卫星电话,才接通,国内的事就说:“政府军和**武装在哈鲁城外开战了,你那边情况怎样。”

  宋冉转动拍摄角度,稳住气息:“我现在东国中部重镇阿勒城东北郊的一处旅馆楼顶,能听到哈鲁城方向传来的清晰炮火声,脚下的楼房还在震动,摄影画面也不稳。我所处的阿勒地区,一分钟前楼下还有汽车行人,但现在街道已经空了。对面我手指的方向是个小学,可以看到……”她放大画面,“老师们带着学生从教学楼疏散到了操场。在这儿就读的学生人数从几个月前的300多名锐减至现在的100多名。很多家庭已经早已迁往南方,也就是首都伽玛附近……”

  待她做完报道,那头的炮响销声匿迹。不知是战事停了,还是转为枪弹战。

  宋冉在楼顶等了十分钟,没发现新情况。

  天空蓝得像水洗过的蓝宝石,阳光更加灿烂,世界诡异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上头给的通知是宋冉照常回国。但战争突然爆发,交通线可能全面封锁。回去并非易事。

  她租的车昨晚退了。而约好今天送她去伽玛的司机要带一家六口南下,毁了约。特殊时刻,也没法责怪对方。

  九点半左右,宋冉联系到美国的一个记者朋友,得知他们有车,可以带她一起走。但他们在阿勒西北部十多公里的苏睿城,上午十点半启程南下。

  此时的阿勒,街道上挤满开着汽车驾着摩托捆着箱子行囊携家带口逃亡的人。出城方向的路堵得水泄不通。鸣笛声,咒骂声,呼喊声,小孩啼哭声不绝于耳。宋冉在似火骄阳下跑了十几条街,满城寻找一辆摩托车,但这时的交通工具千金难求。

  往回走的路上,她眼睛湿了好几遭。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回到旅馆,毁约的那个司机却在前厅等她。他送来了一辆摩托车。

  上午十点,宋冉换了套黑衣服,戴上帽子和面罩,设备箱行李箱绑上后座,只身骑着摩托直奔西北方的苏睿城。摩托是男式的,重而不易掌控。她刚来那会儿经常摔,现在驾轻就熟。

  一路天高地阔,偶有几辆南下的逃亡车辆经过。

  她开得飞快,约莫一刻钟后赶到苏睿城郊。街道房屋空无人烟,风吹垃圾遍地走,恍若白日鬼城。

  刚走过一条街,远方传来隐约枪响。宋冉掌心汗得湿透,加速赶去城的另一端。

  她在空巷子里绕弯,很快冲上宽阔无人的主干道,再度加速之时,前方巷角、楼顶、车后、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七八个迷彩人影,全副武装握着钢枪冲她吼:

  “!”

  “stop!”

  宋冉紧急刹车。惯性作用下,车飞速前滑,轮胎与地面刮出刺耳的摩擦声。路中央有个铁盒,盒子露出一根线,线的末端牵着一小块金属片。

  摩托车刹停,宋冉左脚落下,不偏不倚踩上那金属片。一瞬间,铁盒子亮了起来,红色的数字开始倒计时——

  是炸弹。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宋冉的心皱缩成了一个点。

  她一脚踩着金属片,一脚踩着摩托车脚蹬,斜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汗像冒豆子似的滚进脖子里。

  每一秒都被恐惧拉得无限漫长。但那群人没有要上来搭救的迹象。

  几秒的死寂,有个声音冲她喊:“!”(别动!)

  话音刚落,又有人喊了声:“阿瓒!”

  宋冉没能分辨出azan是哪国语言。就见一个灰绿色迷彩服的男人从某层楼二楼的窗口翻跃而出,踩着排水管速降下来。他戴着头盔和面罩,站在路边远远地观察了她一眼——她一身黑的装扮很可疑。

  宋冉声音颤抖像扭曲的丝线:“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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