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血气献祭

　　子英闻言猛地惊喜，连忙道：“快说快说，用什么办法？”

　　晶龙露出于心不忍的为难之色，原本口齿伶俐的它一时间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只是这办法对你来说有些不公，本尊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你堂堂祖龙，也曾经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方法尽管说来。”

　　“不是我婆婆妈妈，而是这个方法会令你心血受损，你又未曾受过我点滴的恩惠，我实在难以开口。甚至觉得即使我厚着脸皮开了口，你也不一定会答应。”

　　“你痛痛快快说出来，我子英年龄虽小，也是慷慨君子一个，跟着妈妈，早就经历过腥风血雨，见惯了生死，你不用这么磨磨叽叽的，但说无妨，我都要被你急坏了。”

　　“有你这名话，我就放心了，”晶龙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一些魂能和勇气，也许因为太过虚弱，想缓解一下长时间交流所带来的疲乏，语气淡然而清晰地道，“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大凡都有灵性，当灵性强化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滋生神识魂魄，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神魂比较强大，而炼魂流的修行者中更是有神魂洞察天道的存在，我们龙族作为万兽中的至尊级存在，神魂天生强大无比，可要维持与促进神魂的强大，还必须要靠血气的滋养，所以血气旺盛的修行者往往神魂也比较强大，外在表现得神采奕奕，反应敏捷，内在则思想高深，意境玄妙，眼光睿智，能窥透玄机。所以血气的滋润温养对神魂来说至关重要。而我的肉身早已是茔台枯骨，现在更是尸骨无存……”

　　“哦，我明白了，”子英打断了晶龙的话，以肯定的语气道：“你是说你的神魂现在弱小，是因为长期没有得到血气的滋养，现在想汲取我的血气慢慢变得强大起来，如果不是根本性的损伤，又能增强你的魂魄，何乐而不为？”

　　子英的一席话说得慷慨动人。

　　晶龙颇为感动，眼中竟然泛起晶莹的水光，识海中的一切也都是有形世界的真实反映与折射。

　　“神魂，尤其受损的神魂，要靠血气的滋养，才能逐渐恢复，日益强大起来。当神魂要借助外来血气的滋养时，整个过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献出血气的一方叫献祭者，接受血气的叫受奉者，献祭者用神念牵引出自身的血气，让受奉者汲取吸收，转化为魂能，最后被神魂同化，成为魂魄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献祭者的心态要平和，意念要虔诚，心甘情愿，不能有任何的勉强与不情愿，否则献祭者的血气与供奉者的魂魄就没有那种相互交融的亲和，甚至会排斥，如同有洁癖的人厌食一样。”晶龙解释得很详细。

　　“我子英侠肝义胆，你尽管放心。况且我子英不愿意做的事，谁也无法勉强，你可以杀死我，但绝不能让我屈服。”子英透出几分刚毅之色。

　　“好，”晶龙露出喜色，如漫漫长夜初见晨光，“如果我能长期接受你血气，便有重获新生的希望。”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汲取我的血气，日益强大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呢？要知道，你我可非亲非故。”子英挑挑眉毛，带着几分狡黠地说。

　　晶龙表情显出哭笑不得的尴尬，疑惑道：“你刚才还古道热肠，怎么一转眼又一副小市侩的口吻？我堂堂祖龙是不肯轻易开口求人的！小小年纪可不能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着晶龙情急的样子，子英噗哧一声笑了，“逗你玩的，连笑话都看不出来。看来，你当初真的被‘无良真人’给打傻了。有志不在年高，我子英年龄虽小，说话绝对一言九鼎，你大可放心。你现在一缕游魂，无处栖身，居住在我的识海，虽说是机缘巧合，但也是莫大的缘分，咱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就要肝胆相照，互帮互助，荣辱与共，好东西不分彼此，互相分享。”

　　晶龙听得暗暗咂舌，这是八岁孩子能说出的话吗？一套一套的，活脱脱一个小“人精”，长大以后，能说得石头花开。

　　“其实‘血气献祭’是非常神圣的事，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作献祭者的资格。”

　　“为什么？”子英有些不解。

　　“像我龙族地位超然，天生尊贵，绝不轻易接受外来血气的献祭，对于献祭者的选择是极其慎重的，我们只接受高贵的上位血脉。上位血脉的血气蕴含着高品阶的元力，使受祭者的神魂有更为广阔的晋升空间，而流俗庸人的血气质地剥杂，品质低下，对尊贵者的魂魄裨益微乎其微，甚至是一种污染，避之唯恐不及。”

　　晶龙所讲的，子英前所未闻，感到非常新奇，人的血脉竟然还有高低贵贱之分，便以探寻的口气问道：“那你为何要我做你的献祭者，是因为我的血脉高贵，还是因为你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唉，都有吧，”晶龙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们龙族对高品质的血脉有着天生的敏感与亲和，进入你的识海，你的血气带给我非常清新甜美的感觉，如荒漠中饥渴难耐的旅人嗅到了清爽甘甜的水气，对我的神魂将会有非同一般的滋补作用。不过，因为我现在魂魄无比虚弱，感知能力已不及我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对你的血脉的感应是非常模糊与笼统的，你血脉品阶到低能达到何等层次，以及在修行路上能走多远，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我现在却无从得知，所以不能断言。况且修行路上充满变数，能否超凡入圣，也要看个人的气运与劫数。”

　　子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天资聪颖，但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对晶龙的一些解释还存在一些隔山望水的障碍，但晶龙的这些讲解，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虽模糊却也窥到了一些新奇的风景，小小的心灵，对自己未来的前景萌生出高远的期待。

　　看着子英若有所思的表情，晶龙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接着轻轻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血气受损，我若长期接受你的血气滋润，我的神魂与灵角都会不自觉的植入你的天赋烙印，与你变得日益亲和，我们两个会建立起很微妙的联系，我的魂与我显形的灵角都将为你所用，这样以来，你也并不吃亏。”

　　“你将为我所用，”子英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字眼，暗想：如果能收一个祖龙当小弟，那感觉一定很爽，虽然被打残，但好歹是祖龙，比一般的阿猫阿狗威风多了。于是不动声色说道：“你会老老实实听话吗？”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神龙天生高贵，一言九鼎，你这么说，简直是侮辱我的人格，”晶龙说得慷慨激昂，继而又显得有些无奈地说道：“受人血气献祭，为人消灾解难，这是因果天道，违反天道，是要遭到天谴的，轻则在修行境界上止步不前，重则身死道消，我祖龙虽天生境界高深，威能强大，能呼风唤雨、通天彻地，但却还没有传奇式的逆天手段，也只能与你老老实实配合了。唉，都怪那罪恶滔天的‘无良真人’，不知大仇何日得报。唉，凭借我的能力只怕是遥遥无期了。”

　　“不要如此对自己没有信心，即使你不行了，你作为我的小弟，我也会为你早晚出这口恶气的，”子英不紧不慢地安慰晶龙，

　　等等，我堂堂祖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小弟了？晶龙眼睛瞪得滚圆，郁闷又有些羞愤。

　　子英瞧在眼里，神色不变，只作视而不见，暗中偷乐，催促晶龙道：“快将血气献祭的方法告诉我，我来助你重生吗。再说，你现在住在我的识海，没有风吹雨打，不再如没妈妈的孩子一样颠沛流离，再得我的血气供养，恢复生机，就算做我的小弟，有何不可。我将来还要收一大帮比你厉害得多的小弟，你好歹占了第一，有什么不满意的，好了，别再蕠蕠叨叨了，快说说如何血气献祭吧。”

　　晶龙听了哭笑不得，恭敬地向子英行了一礼，实心实意地说道：“我若凭借你的血气能够恢复以前的实力，对于你的要求，我都将不遗余力。至于血气献祭，你的心神要全心全意地接纳我，心意要诚挚，不能虚情假意，这样你的潜能与潜意识才会对我不设防，你的心门才会为我打开，我才能汲取到你的一缕血气。这主要是我现在实力衰微到了极点，如果得不到你心神的允许，你与生俱来的先天防护力就会对我排斥，我无力进入你的心门，若是放在以前，即使实力强横、道心稳固的战将，我也能轻易突破其心门，来去自如。现在虽然你的神魂很弱小，可也不是我所能抗衡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子英最重诚信，信守诚诺，说过的话雷打不动，不过，你也要信守诚诺，做个知恩图报的好小弟。好了，我已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你祛除心的的一切杂念，保持心思纯净，默默观想我的形象，心中无嗔无痴无欲无念无怨无悔，如此守静默默观想即可。其他的事情我来。血气献祭的秘法，其关键部分我仍然记得，只不过施行起来，较全盛时期，由于经历了太长的岁月，自然有一些生涩。如果出现一些偏差，你也勿须惊慌害怕，血气献祭从根本上来说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且受损的血气也是有秘法恢复的，你大可放心。”晶龙着重说道。

　　子英天生便有修道的根骨，对于晶龙所说的一听便了然于心，便默默沉静下来，驱除一切的杂念，心思空灵，进入无瑕无垢的纯净境界，而晶龙在子英的识海里蓦然变得无比灵动起来，似乎真正找到了‘龙归大海’的感觉。

　　晶龙轻盈如一片羽毛，游弋到识海的乳白色的壁膜前，如被呵气融化的雪花，融入识海的壁膜，继而壁膜外凭空荡起细微的涟漪，晶龙重新聚而成形，循着一条律动的鲜红色的血脉向子英心脏蜿蜒游去。

　　“颜色紫中带金，气息甘美芬芳，真的是少见的上品血脉啊！”晶龙啧啧赞叹，“得到此等上品血气的献祭，也是我祖龙修来的福祉。”

　　晶龙的赞叹声，子英清晰可闻，子英暗想：妈妈如此温柔和顺，平时连只蚂蚁都不伤害，怎么会有那么多穷追不舍的仇家呢？我从懵懂记事起，就一直被人追杀，这只老祖龙说我血脉非凡，难道一切都是出身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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