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兰湘子

　　“太像了，太像了……”左子思一时心神失守，喃喃自语，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回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十七八岁的年纪，回到了那个开满茉莉的山谷，又见到了那个爱种茉莉的姑娘，美丽又纯真，善良而倔强。她令他惊艳，令他痴狂，令他甜蜜，令他忧伤，令他柔肠百转，令他刻骨铭心……

　　但左子思明白，眼前的兰湘子眉眼、神态、气质与心中的那个她虽然如孪生姊妹般相似，但却并非一人！他的初恋情人叫金思绮，一个来自金氏小部族的女孩，相对于左子思来说，金思绮出身低微。

　　为了维护壮大家族的势力，那些门阀世家往往都与门当户对的联姻，尤其是嫡系子弟的婚姻，更是要选豪门望族，以求强强联合，所以世家子弟的婚事往往由家主一手包办，自己是作不了主的，“家族利益”高于一切！这也是弱肉强食的世道逼出的不成文的婚姻规则。小门小户的子弟要想进入豪门，必须是惊彩绝艳的天才，或拥有无限可塑性与潜力的人才。而金思绮虽然容颜姣美，但她的实力以及可塑性当时并不为左家的家长看好。左家的上任家主，也就是左子思的父亲，作主为左子思挑选了门第相当的夏氏千金。夏氏在天元王朝也是一个古老的姓氏，树大根深，底蕴深厚，在天元王朝的封地比左家还大。

　　金思绮得知这个消息后，悄然离开，难觅芳踪。满山谷的茉莉一夜之间，尽皆枯萎！那个凄美的画面在左子思心中一瞬间定格成永恒，成为他难以释怀的痛！

　　初恋是美好的，初恋是令人终生难忘的，那种完全摒弃了功利色彩的本真，触动着红尘男女心底最柔软的神经。

　　尤其当初恋以“喜剧开头，悲剧结尾”时，就更加令人柔肠寸断，刻骨铭心。走上修真路的左子思虽然明知“儿女情长”会影响自己的修行，但仍然情不自禁！

　　望着眼前的兰湘子，回首往事，左子思泪眼矇眬。

　　尽管明知兰湘子并非他的挚爱。

　　兰湘子此刻粉面含霜，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杀机凛然，她朝九阳梭叉开纤纤玉手，一道银白色的光幕笼罩下来，那九阳时空梭瞬间化为柳叶般大小，收入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翠色欲滴的翡翠扳指中，然后一指那名男子，怒叱道：“啸天狼，你从仙女座一直追杀到这不知名的星球，穷追不舍，难道真要将我母子赶尽杀绝吗！”

　　左子思这才注意到，在兰湘子的背上还有一个九八岁的小男孩，乍一看显得虎头虎脑，细看，眉眼细节处又有几分兰湘子的神韵。面对此情此境，小男孩竟然毫无惧色，他盯着面前一身邪气的啸天狼，眼中流露出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冷静与恨意。

　　啸天狼两手向下摆了摆，作出一个制止的动作，那些作势上扑的群狼马上收敛了凶威，列队聚焦在啸天狼的身后，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兰湘子，并非我要取你母子的性命，是有人要你们母子死，并且出了大价钱，‘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杀手的职业守则，我也是身不由己。”啸天狼正色道。

　　“我们母子一向谨小慎微，与人为善，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歹毒，非要置我们母子于死地？”

　　“这个无可奉告，这是作为一个杀手的职业操守。”

　　“啸天狼，你作为天狼星排名前十的杀手，在星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希望你今天能放过我的‘英儿’，他年龄尚小，什么都不懂。”

　　“那就要看你今天的表现了。”啸天狼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兰湘子一生从未求过人，今天就为我的儿子求你一次，‘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你今天能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儿子，我兰湘子纵然一死，也对你感激不尽。”

　　“兰湘子，你对一个杀手谈‘慈悲’，不觉得可笑吗？关键时候大发慈悲的人能做杀手吗？俗话说：‘盗自有道’，收了人家的钱，不为人家办事，那就是不讲道义、不讲信誉，今后还怎么在星路上混！”

　　“这么说，啸天狼，你是连我年幼的儿子也不打算放过了！啸天狼，你要知道，我母子和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做人不要这么歹毒!”兰湘子美眸中隐现泪光。

　　“杀手和被杀的人之间一般都没有仇恨，对一个杀手来说，‘收金杀人、天经地义，’兰湘子，你不要试图用‘慈悲、怜悯、善良、恻隐’之类的字眼来打动我，从我作杀手那天起，那些影响我杀戮之心的字眼，就早已从我的人生信条中泯灭了！不过万事都有个例外，”啸天狼顿了顿，眼中放出色迷迷的光来，“放过你们母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兰湘子有些疑惑。

　　“呵呵，很简单，只要答应了我这个小小的要求，不仅可保你母子无虞，而且我会将我一身的修为传授给你的子英，将来纵横星路，前途辉煌。”啸天狼的语气中充满了诱惑。

　　“到底什么条件？”兰湘子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啧啧，兰湘子，你知道我是最怜香惜玉的，玩转情场，阅女无数，天狼仙宫佳丽三千，可见到你之后，我才匝摸出什么是正点的美人，‘艳若桃李、火辣够味’，这才是我想要的，我感觉以前都白活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或者让我做你的男人，我啸天狼就是承担天大的风险，哪怕豁出命来，也绝不让自己的女人受一丝儿伤害。”啸天狼信誓旦旦。

　　“大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啸天狼与这兰湘子恐怕都大有来头，又不是针对咱们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丰对左子思小声道。

　　“这对亡命天涯的母子似乎很可怜呀！”左子思叹道。

　　“可是这啸天狼的实力不是我们所能惹得了的。”李丰担心道。

　　“‘见义不为，遇险自保’，不是我左子思的风格！”左子思面色凛然道。

　　“我说，李哥，见到硬的，你就怂了吗？”阿雄撇撇嘴道。

　　“我李丰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是为大哥的安危着想。”

　　“啸天狼，你若再狗一样追着乱咬，我子英将来一定要踏平你的狼窝，把你的全家都杀光光，连个小猫小狗也不留下。你会死的很难看！”一道童稚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众人惊了一跳。

　　啸天狼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用手一指兰湘子背上的小孩道：“子英，我啸天狼出道以来，纵横星域几百年，敢如此威胁我的，你是第一人！”然后一竖大拇指：“好！有种！虽然是野种，但毕竟是圣级战将的种，出语不凡！”

　　什么？圣级战将！左子思听到这句话，心中不啻响了个惊雷!

　　凡人修真，天生体质超强的人往往走炼体流的路子，炼体流有着众多的法门，无论高阶还是低阶，都殊途同归，晋阶大致分为九层，据说，最高层就是圣级，那是超越魔神级别的存在，战力毁天灭地！但整个怀安星没有一人！象阿骨朵仅仅达到第三层次：龙象般若境，就开始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就连天元王朝的皇帝，传言，也只是第五层次：五行道光境，这已经是整个怀安星塔尖式的存在了。须知，皇族，拥有无数奇珍异宝与高阶法门，但也一直卡在了第五层次。在左家的家族元老中，有几位走的的炼气炼体双修的路子，就连已经修炼了四百多年的惠元长老也只是达到了第五层次。

　　甚至一些修炼粗浅法门的井底之蛙，千辛万苦达到了第二层次，便以为自己已经修炼至巅峰，天下无敌了。

　　“圣级”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不过，这啸天狼居然敢动圣级战将的女人！是实力强横无匹？还是另有隐情？不会是嫌命太长，活腻歪了吧？

　　“小孩子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啸天狼，你不要胡说八道！士可杀不可辱！”兰湘子断然喝道。

　　“我，我胡说八道了吗？”啸天狼摊开双手，耸耸肩，故意做出一幅很无辜的样子，继而又嘻嘻一笑：“兰湘子，别忘了，你不是‘士’，是女人，是女人！”

　　“啸天狼，我若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能放过我的英儿？”兰湘子语音颤抖。

　　“那是当然，我啸天狼一言九鼎，说话板上钉钉，况且我从不欺骗女人。我向来是‘爱女人呵护备至，杀男人如屠狗彘’。”啸天狼手拍胸膛，俨然一伟岸男子。

　　“好，我跟你走！”兰湘子咬牙道，“但是英儿，我要另外托付个人家。”

　　左子思听得目眦欲裂！

　　“兰湘子，你让子英随你一道跟着我，我会视同已出的，我天狼仙宫有的是奇宝法门……”

　　兰湘子背着子英缓缓走到左子思等人面前，忽然如风中折花，朝左子思俯身跪了下来。

　　左子思大惊失色，慌忙从马上一跃而下，单膝半跪，想要搀扶起兰湘子，但兰湘子执意不起。

　　兰湘子将子英从背上放下来，紧紧抱在怀里，在其额角柔柔地亲了一下，贴着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子英乖，不怕，妈妈将你托付给这位恩公，你要好好听话，妈妈今后还会回来看你的……”

　　然后又转向左子思以苦苦哀求的语气道：“我母子被人追杀至此，生死穷途，命悬一线，自付难以保全，可怜我儿子英小小年龄，就遭此劫难，万望恩公能收养英儿，给他一条活路，我纵然来生作牛作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继而又从手上取下那枚翡翠扳指，托在掌心，对左子思说道：“我母子现在别无长物，唯有这件储物法宝还有其中的一些宝物，还望恩公笑纳，聊表谢意。”

　　兰湘子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梨花带雨。

　　“大哥，咱可不能乘人之危，要别人的东西，这母子可够可怜的！”阿雄一旁喊道。

　　左子思眼泛泪光，却不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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