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身世的秘密
>第二十二回身世的秘密
冷月幽寒，万籁俱寂。()
一丛丛浓淡的繁花之间弥漫着清淡的水雾，从温泉池中缓缓升起。司南眯着眼睛，享受的把全身浸在水中，只仰着头露出如天鹅美好的秀颈。隔着一池的暖玉生烟，她与巫狸分坐两边，如同两轮弯弯的月牙对视。
晚风轻扬，夜幕下的星辰不住在闪烁。
同样的侧面剪影，不同的内心。究竟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碰撞的试探、摸索，谁也不会轻易表露真心。
虽无刀光剑影，却有火花四射。
司南保持淡淡的微笑，原想如此相似的两张脸，必定是亲属关系了。不管上数哪位前辈是共同拥有的，至少他乡遇见，亲切总有的吧？不少字
但，巫狸很镇静。
从震惊之后，就只剩下隔着一层纱的淡然，好像在第一眼看到她，就猜到了什么，并且暗地决定了什么。
晚风吹拂着散发着硫磺气味的水汽，蒸腾得如烟雾渺渺幻幻，梦境般不真实。
等到粉红的妖月升到最高点，达到最明亮之时，巫狸和司南对视一眼，同时张了张口——两颗浑圆的元丹吐了出来。
元丹近乎灵窟妖的第二生命。
是一切生命力、妖元力，以及繁衍能力之源。
司南闭上眼，感觉自己的元丹升到半空中，没有视觉障碍，四面八方，全方位的俯瞰着整座繁花城。
她的身体还窝在温泉里，丝丝的水温却无法感觉到了，鼻间也嗅不到那股硫磺味。眼瞳的颜色变了，变成恍若琉璃质感的深蓝，反射着漫天星辰的碎光。身躯僵硬着，冰凉着，仰着脖子，弯成一个拱形。
只有视野——不是眼睛，而是心灵。如天马行空，扩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好像乘坐直升飞机，乘风鸟瞰天下。
那种快意，酣畅淋漓，把整座城市掌握在手心的自信。
妖月静静的无言，似乎在微笑，开始吐露精华。
细弱微茫的月华自星空降下，晶莹而明亮。大地都安静了，一丝风儿都没有，那么微小、稚嫩的妖月，在吐露精华后黯淡了两分，随后扯过漂浮的云层，渐渐消失。
繁花城沉浸在诡异的沉默中。
不时，有得到月华的半妖们兴奋的嗷嗷叫喊。
……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巫狸缓缓的收回元丹，精致光洁的脸蛋更加美丽动人，吹弹可破。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司南，发觉她的小腹有点鼓。
看来，是真的不会了。
按理来说，这是本能，和小孩子一出生就会吃奶一样。忘记吃饭，也不会忘记这个。
司南怎么会把吃饭的家伙忘了呢？
“你小时候生了什么病？差点死了？”
“嗯，四五岁时的事情，太小，也记不清了。”
司南也望望小腹，叹气。
感受一番高空凛冽的滋味不错，可惜，代价不小。
灵窟妖求之不得的月华，对她无用——因为不会炼化啊！
所以元丹吸收的精华，对她来说，就好像吃撑了……肚子鼓鼓涨涨的，难受。
至少两个时辰消不掉。
“那收养你的……家庭呢，他们没有告诉你？”
巫狸的目光转悠到水面下，那颗随着水波晃悠的朱砂痣，目光游移。
“他们……”
司南不知道怎么说。
很多事情，包裹着层层外皮，不剥掉伪装，什么也看不出来。
司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呢？
小时候，她有很多疑惑。
意外发觉自己是妖，不少积累的疑问迎刃而解。
比如，她名义上的父亲，在原配——司东的母亲去世后，居然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偏房女做填房。
堂堂家主，做出这种有**份的事情，另好多人迷惑。族里的妯娌们不屑理会这个出身不好的继室，根本不来往。家中有头有脸的嬷嬷么，也敢跟这个主母叫板，处处为难……
身为家主，居然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再比如，她名义上的母亲，是家主的一个小妾、生的丽质倩秀，风致娟好，却是最最不受宠的！外人传言，她曾在祖父祭祀礼上出过什么差错，丢了脸面，族里很不欢喜。所以，被光明正大的幽禁了。
幽禁了足足十年！连自己这个“亲生女”，都见不到面。
什么错要以一个年轻女子的全部青春为代价？
后来懂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生母”被囚禁，外人看不到，自然不会对母女两个的相貌说三道四。“嫡母”身份卑微，自顾且无暇，哪有功夫管一区区庶女呢？何况她还有自己的亲生女。
在加上“生父”对庶出女不闻不问，这就保证了她是家里最“被忽视的”，连仆人都懒得奉承。有什么异样，外人都不知道。
却原来，费尽心机，全是围绕她一个。
掩人耳目的手段，真是高超啊！
想到家主司挚，不知道多少次对外宣称灵窟妖“血腥残忍”，想“见一个杀一个”，谁会知道，他在暗地里收养了他最讨厌的妖族呢。
司南的眉梢轻蹙。
她不能不怀疑，司家收养她的目的！
为什么！
每个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目的，有希望获得的利益。有的为名，有的为利。平白担了风险，却收获很少，或者几乎没有，谁会愿意？
司南可不觉得，司家收养她是为了做善事！
那么，疑惑就在这里：她有什么值得司家担这个风险呢？
论相貌，司南比起嫡母所出的六妹，司梦，差远了。
灵根资质么，筑基遥遥无望，比她强的，多的去了。
身为妖族……好像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可以保家护卫的。
既然这样，司家为何要收养自己！
当作普通女子，做联姻的工具？
那白白冒风险了，收获远远不及成本。
……
羞涩的妖月渐渐隐下，夜幕只剩一轮极大、极圆的明月，倾泻了满地的水银。
巫狸长身直立，掀起水花无数。
卷曲的发丝**粘在肩膀上，她的目光依旧若有所思的扫过司南肚脐边的一颗朱砂痣，
“你身上没有妖气……”
“不是真的没有，是太淡，又被香气掩盖了。”
说完这一句，巫狸转过身，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半透明的轻纱下半掩不露，火辣至极。
“香气？”
司南眨眨眼，嘟着嘴，嗅了嗅自己赤|裸的手臂。
温泉的硫磺味道有点刺鼻，一时间怎么闻得到其他气味呢？
莲藕似的手臂光滑细嫩，沾了点温泉水，更加滋润了。
她很骄傲，有一身如牛奶般白皙的肌肤。
自由的仰着，把手臂伸在外面，伪装胸怀博大，伸手就能拥抱星空的姿势，渐渐的，沉浸在自由、安宁的气氛中，她真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
硫磺也掩盖不了的香气。
暖暖的，凉凉的，淡淡的，浓浓的，喜悦的，忧伤的……无法形容的美妙。
本就是无形无色的东西。可细细感觉，却仿佛立体的能触摸到。
凝神去闻，却又嗅不到了。
“不会吧，是为了香味么？”
司南想起在司家六年，所受到“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摇摇头。
“司家可没这么诗情画意。”
“可东家……”
东陈岛的岛主，东家大少居然屈尊要娶自己。婚事最后作罢，可司南对此耿耿于怀！
东家的嫌疑也不轻！
“算了，是狐狸，早晚要露出尾巴。我何必杞人忧天！”
放宽心的司南眉梢一动，心底不自然的浮起一个想法。
但愿未来她和司家有牵扯的时候，不要影响司东，不要破坏她唯一的亲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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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气怒凶凶的司东大吼大叫着。
才不到一个晚上，小妹居然瞒着他，与繁花城的少城主——那个半妖，义结金兰？
天啊，开什么玩笑！
“小五，你怎么能跟她在一起……不怕出事吗？”。
“出事？”
司南疑惑，
“能出什么事？大哥，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总不能酿成人命吧！”
这话司东想了又想，繁花城是半妖之城——这才明白什么意思，当场大怒，气得浑身发颤，
“小五！你不是小孩子！那巫狸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几个你都不够被她吃的。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可，巫狸姐姐说，她吃素的。”
“……”
蹬蹬，司东颓败的往后一座，浑身无力，想要放弃，可这是他亲妹妹啊！怎能丢下不管？只得苦口婆心的劝，
“小五，大哥不想干涉你交友。可她的身份……你知道，甘琅大陆除了繁花城，其他地方，只要一提灵窟妖，立马成众矢之的！你的灵根资质，能让你无所顾忌么？跟她一起……不想想什么后果！”
“可我不怕！”
因为和灵窟妖结拜而被孤立嘲讽鄙视，那有一天，她的真实身份被揭穿，怎么办？
处处在乎别人想法，活得不是太累？
眼瞅司东有晕过去的迹象，司南连忙做出楚楚的姿态，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撅嘴道，
“可巫狸姐姐对我一见如故——她独身一人，没有父母，也没兄弟姐妹，要我做亲妹妹呢。她对我这么好，难道我不理她么？”
“灵窟妖狡诈多变，有何情谊可言。”
“她说，要是我不同意，就不让我们走了！”
这句话杀伤力巨大。
田陌也震惊了。
若是被软禁在繁花城，整天与丑陋的半妖为伍……那还是让司南认了便宜姐姐吧。
田陌给司东使眼色。
司东的手抖个不停，气咻咻的说不出话来。
“太无耻了……太强盗了……怎么能这样……”
发了一回怒，司东也只有接受现实。
司南见状，松了口气，换上甜美笑容说，
“哥，其实认了姐姐也有好处滴！巫狸是少城主，那我就是少城主的妹妹，整座繁花城，可以自由出入哦！
这里有十大出了名的美景，什么‘平湖晚照’‘石中激流’‘雪映宝塔’，美不胜收，比云霄城美多了。上次有梦鸽的照拂，只在云霄城的后花园外围瞄了一眼，玩得不痛快。这回可要痛快的玩一玩。”
司南兴奋的谈论着，没注意到田陌再一次震惊的脸。
自由出入？
那不等于把整座城池展示给他们看了？
才认识一天的人，就这么信任？
少城主巫狸，究竟是太笨，还是太自信？
……
玲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去伺候城主大人，不过一个晚上没随身伺候小主人，就传出这么大的谣言来！
小主人要认妹妹？
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
确认谣言不是谣言，而是真实之后，玲珑气得怒火燃烧了整个胸口！
她恨。
恨自己刚刚见到司南的时候，怎不一手掐死她！
城主府占地虽然广阔，可人员简单，包括她在内，也不过七八十人，除了打扫庭院的，内院就只有十多个丫鬟。其中，不乏存了野心使劲往上爬的，都被她抽空一一收拾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
没有那份本事，就不要冒出头来，省的惹祸。
玲珑对邀宠、献媚的人见多了，也熟悉她们的惯常手法。可手段这么高超——一个晚上就能称心如意达到目的，还真没见过。
她感到棘手。
忙忙的告诉了城主大人始末，自己请了假，先一步打前锋。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小人带坏了小主人！
*光苑内。
刚刚经过了菊畦，金黄、浅紫的菊花怒放，姿态各异。
也只有繁花城这样繁花似锦的城池，才能收集全这么多品种各异，姿态优美的琪花瑶草了。
“哪一位是南姑娘？”
司南和尘落漫步到了兰馆，一面走，一面低低的说着什么。听见叫喊，司南一回头，含笑道，
“谁叫我？哦，是……”
茜雪被派来随身伺候，当下介绍，
“南姑娘，这是玲珑姐姐。管着内院。城主大人和少城主极信任的。”
玲珑应该马上接话的。
但她准备好的话都噎住了。
像！真的好像。
难怪要茜雪她们一起劝说小主人，都支支吾吾，一脸推搪呢。
若不是深知小主人父母不在，也无兄弟姐妹，她几乎以为是小主人的妹妹来了呢！
那个脸型，微笑时勾起的唇角弧度，仰视时微微眯着眼睛，小动作都这么像！
玲珑的心，毛毛的，刚刚一鼓作气的火不知怎的，消了一半。
好半天，她才做完心理建设。
再怎么相似也无用！毕竟不是！
玲珑再次感知了一下司南修为，确认自己是正确的！
不过是炼气四期，筑基都没，灵骨这么差，怎配做小主人的妹妹！
……
“呵呵呵！”
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城主府的内院里想起。
“狸儿，你今年一百三十七岁了，做人家姐姐……唉，也不知是吃亏，还是占了便宜。”
第二十二回身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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