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司南细细问过大哥后，终于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赏金猎人，就是保镖、打手，以及邮差、跑腿等，我付钱你办事的职业。涉及的范围之广，只要能出足够的钱财，都能找到人替你办了！有点为人排难解忧的意思。

　　云霄城东西南北，皆有赏金猎人的联络点。给出的任务也品种繁多，有失物招领、寻人的，有天医门寻药材的，有寻看家守门的，也有小猫小狗掉树上，请人帮忙的。小到鸡毛蒜皮，大到押送银两，皆可发布。特点是时间短，最长也不会超过半年。

　　因为在中介的下头，上面还有一层管事——也就是通俗说的，工会。所以干的事最多，危险最高，战斗在最前线获利却被层层盘剥，不可谓不艰难。

　　可就这样，每年还有层出不穷的年轻人，义无反顾的做了赏金猎人。因，这是最快的晋身手段！平民子弟，没依靠、没背景的，想要出头，难！而做了赏金猎人，出头的机会就多了！某些需要人才的世家，还会派专人盯着这一块！只要在某次任务中，表现良好，就有可能被那些势力雄厚的世家、门派，慧眼识才，招徕了去，不是一步登天了？从此不再受人白眼。

　　司东把做赏金猎人的种种规矩一一告诉妹妹，

　　“工会最大，所有任务只能通过工会接受，或者宣告失败。否则，发生意外，工会概不负责。”

　　“禁止在在城内私斗，胡乱杀人。否则会受城主法令的制裁。工会不会插手。”

　　“禁止在城内威胁买家。若被抓到，将被驱逐出境。”

　　“做赏金猎人很辛苦。那些奖励丰厚的，抢不过资历厚了。做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太零碎，没个出头日子……”

　　司南一一心领神会，这个工会，既压榨又提供保护，能保证大多数会员在温饱线上存活。见司东兴致不高，笑笑说，“反正哥也不求被人赏识，做这赏金猎人，只为锻炼自己。”

　　虽如此说，司东还是为自己做了两年的赏金猎人，至今无人看好自己，甚至来联系的人都无一个而懊恼。

　　是他运道不好，还是那群人没长眼睛？

　　司东叹息一声，接着又把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的跟妹妹分享。

　　“接任务时，多挑挑看看。有的看似报酬丰厚，却无人接受，尤其有些日子了，必然内有玄机。

　　做任务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些同路人，说不定接了和你同样的任务。现在就有起子人，喜欢不劳而获，跟在别人后面捡便宜。若遇到这类人，没的说——

　　还有接任务时，须得说的恳切些。大凡买家，既然肯付给工会一分纯利，也不在乎多几个赏钱。”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时间，又把自己惨痛教训说给司南听。原意是，让妹妹少走弯路，逢人多留心，别被人骗了。可他忘了，自己这个妹妹长这么大，一路磕磕碰碰，不知受了多少明害、暗害。直接硬碰硬，她不是对手，玩心眼子，她就是一个趋利避害的主！

　　听了几个血泪教训，司南不仅不引以为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弯着腰，笑指着司东，“大哥，没想到你以前这么天真啊……”

　　天真？

　　司东恼羞成怒，“我只是不想以小人之心！谁想到那可恶的刀客，真的存心不良。要是光明正大的打斗，胜了我，我也不恼，偏偏背地里阴人，着实可恶！”

　　司南却冷哼三声，丝毫不顾及哥哥的面子，“那是他的本事。他又不是大哥这样的‘大丈夫’，只要完成任务，管用什么法子？”

　　“那也不能不择手段！”

　　“这也叫手段？哥，既做了赏金猎人，这就是默认的行业规则！只要能把雇主想要的东西，完好无损的送达雇主，这才是合格的赏金猎人。既要充英雄，又要堂堂正正，何必做这辛苦的职业？”

　　想想前世的网游，那些杀人夺宝的事情，有多少？就是种个田，也要防偷菜贼呢。司南对这种“潜规则”，见怪不怪，反而打击起司东的天真来。“哥，你入行这么久，就没人赏识？我猜到了，你自诩光辉霁月，觉得正气凛然了，却不想想，那些世家收门下的，第一要紧的是，听话、忠厚、老实，而不是把自己的英雄主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你将来当家，想底下人怎么样呢？是听话好用，指哪去哪儿，还是把你交代的任务放在一边，只顾自我标榜‘正派’呢？”

　　司东顿时语结了。

　　换个位置想一想，他的确不够狠、不够辣，比不得好些强人不顾一切的勇猛。难道，这就是他至今碌碌无为的原因？

　　司南接着道，“如果我是大家族的负责人，选择赏金猎人时，只看三个条件，够不够聪明、好不好使唤、有没有用处？蠢笨争强斗狠，犟脾气不听话的，一概不能要。要了，也只是给自己添麻烦，谁有那个耐心花时间教导？”

　　这句话振聋发聩，竟一点点破了司东和田陌想不通的地方！想两年奔波生活，好些后来者，都有机会受到招徕——虽然他们也不稀罕，可没人关注，不就说明他们比人差嘛！心理一直憋着一股气的两人，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今天被司南点开，才知不是他们做的不好，而是两人的心态错了。

　　不说司东，田陌都听得心神一震。

　　田陌对司南的看法又有所改变，觉得司南有股“邪气”——

　　于是，他背着司东，问了她一个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如果某人做了事情，对不起另外一个人。为什么还咄咄逼人，想要把人置之死地而后快呢？明明就是她自己做错了！”

　　这个问题，横亘在心中好多年了。不知为何，田陌直觉，司南能给他一个答案。

　　但他不清楚，司东早把他那点秘密透露了，所以这么一问，司南就了然了“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呢？杀人需要什么理由？”

　　“不是！”田陌不知怎么说，只能粗浅的解释，“她不是好杀的人。”

　　“哦，那就很明显——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我就是问你，这个理由是什么！”

　　看来这个女人在他心理的怨念还真深，都已经对立成仇了，还在想原因。司南叹口气，

　　“看你不顺眼，算不算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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