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杀气煞气
司东在底下的小院里进进出出，仰脖看见阁楼中田陌背着自己，和妹妹说话。而司南的笑容……真是太甜蜜了，明灿灿的眼，弯弯的唇，少女的脸颊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他们两个不会有什么不伦之……呸呸！乌鸦嘴！
他们怎么可能？万万不可能的！只要田陌脑袋正常，没有发昏，绝对不敢对小妹产生一丁点不轨心思！
他信心十足，看司南偏着头笑语盈盈的模样，心里猜测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偶然和司南视线相对，兄妹俩个交换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
……
田陌怒气冲冲，五指深深的按着门框，黑漆漆的眉眼彷佛一团凝聚着低气压的阴云。
“你……”
他知道司南不是心智如白纸纯洁的人，但没想到，她竟然早猜到他和司东一直试图掩盖的真相！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问？从来也不提？”
司南轻笑，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我知道，你们躲躲藏藏，就是不想我知道。”
为了……这个原因？司南有这么通情达理？
田陌不语的低下头，在抬头阴云已经凝结成雨——从很早以前，他只知道看着良善的人，可以邪恶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司南，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的笑容很甜美，她的气质很纯真，她雀跃惊喜、撅嘴不满的样子……隐藏的太深了。
相处也有一月有余，他发现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一点一点拼凑这些日子得来的信息，在心中匆匆过了一遍，田陌慢慢的说，
“你假装糊涂——是因为你明白，这事和你有关！而一旦说穿了，现在的温情就会被打断！还算平和温馨的气氛也会消失不见！
这也是你和大东发生矛盾，立刻去找人来居中调和的原因！
梦鸽的出现，根本不是为了隗峰凌，而是借着这个缘由，光明正大的替你出头，顺带解决小麻烦——你的根本原因，是不想大东对你产生一丝误会！
青阳宗的隗峰凌，还有吴游，甚至那个邵亦雨，你从没放在眼里对不对？
也是，我太小看你了！一直听大东说你自小养在深闺，而后又到了仙门，虽然聪慧灵巧，却没大见过世俗凡尘。却不知你，天生灵根低劣，不能筑基，又怎会愚蠢得不知为前途盘算呢？”
如果是他，明知道没有前途，恐怕早就计划着离开吧？
田陌接着又道，
“灵根差，不代表头脑差。你能在仙门滋润的活着，自有一套谋生手段。说什么生日聚会被排挤，其实，是你觉得时机成熟，脱离仙门也无所谓了吧？你对天玄山周遭的一切都熟悉。通向鹿寨的水路、陆路，想必走之前就一清二楚了。我把你往山路引，你那时就心里有底了。只是忍着不问，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你时常给大东寄送东西吃食，大约估计，也能猜到他落脚什么地方……
鹿寨，只尝了一口饭菜就指出食盐含毒。没人信你，你也拿不出证据来，激起众怒，可最后呢？你一根汗毛也没伤到，最后平稳的坐船离开……
到云霄城的第一天你就进了赌坊，作为一个女孩子，怎会不知道这种作为的危险性？哦，想起来了，当时我和大东正在谈生意，原本没注意，好像有人故意走到面前，提到有个女孩进赌坊，我们才反应过来去赌坊找你……
包括昨日，你和大东口角一夜未归，第二日就出现个梦鸽……”
……
司南明亮的眼眸眨着，对以上的猜测不做回应，只微微勾了勾唇角，
“你有一点倒没说错。我是猜到大哥去见了某个人，去做了与我切身利益有关的某件事。他不想让我知道，因为怕我一旦知晓……呵呵，说实话，我并不关心那是什么。”
田陌眼瞳变得幽深无比，
“你……没有否认。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有这种能力，为什么又要跟着大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低声的质问，包含着一种痛惜，为好兄弟不值的惋惜。
司南闻言在心里叹息，偏着头，以偏拗的姿态看着天边高耸的烟囱里，青云直上的白龙。
她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说，自己没有恶意。
海冬青走的时候，怕她安全不能保障，送了两个有能力又忠心的仆人，梦鸽就是其中一个。金山银山都有用完的一天，可这份忠心，却能保证她在未来的安危……
她喜欢和大哥在一起，因为司东给她“家”的感觉，淡淡的温馨关怀，是极度缺乏真诚情感的她，最需要的养分。和司东在一起，物质上的“苦”，习惯上的不适应，都是可以克服的。
但，再爱一个人，也不会把自己身家性命托付——本就无根浮萍，哪怕只是一次无心的错误，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能全部信任司东吗？
这个便宜哥哥，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清楚。就算司东当她心肝宝贝一样的疼，可这个世界，所有父兄都拿女儿、妹妹，当成联姻的物品——她已经被家族出卖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没好运能逃出了！
所以，这点小小的自私，不能体谅吗？
司南扪心自问，也许不仅这个原因，更大的可能，是本性。
她得本能的怀疑一切，对她有威胁的，人、事、物，并试图掌控，不能掌控也要想尽办法把威胁降到最低——虽然累了些，为了小命，也值了。
所有、任何，都可以和人分享，只除了最后的安全证保障。
底牌一定要牢牢握在手中，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翻牌！
无法回答田陌的疑问，司南只能耸一耸肩，装作不在意的转移话题，
“他是我哥哥，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他？”
“你……”
田陌怒气更胜。
对司南，他忍无可忍！
修行修罗杀道的他，下意识的放出阵阵杀气——无孔不入的阴寒之气，如果肉眼能见的话，可以看得到一阵波浪席卷而来，夹着冰寒的尖锐锋利。别说司南这样弱质芊芊的女流之辈，就是粗壮大汉，受到杀气的侵入，轻则噩梦连连、神经衰弱，重则神魂皆丧，性命不保。
司南认真看了一眼田陌，似乎是要看出他是否故意。辨认了杀气的浓重清淡，她才轻轻摆了摆手，嘴角轻轻一勾……
一股比田陌杀气能肃杀猛烈的煞气突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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