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再开明的君主，都会有一个黑暗阴森的牢狱，专门为那些大恶之人，或是威胁君王生命的人准备。中行期计谋不成，被缉拿后就关押在此。由庸芮专门负责审问。经历了几日的酷刑之后，中行期终于吐口，只是内容却让庸芮大吃一惊。

　　承明殿内，秦王召见庸芮，他背着手问：“中行期说张子事涉其中？”

　　“正是。据中行期交代，张仪偷盗了和氏璧，借秦楚联姻，将玉璧藏在送嫁的车队中，带到了秦国。如今六国大军压境，张仪认为秦国会战败，所以想将这宝贝卖了换钱，然后借着游说诸国的机会，逃离秦国。”

　　若不是芈姝横插了一竿子牵出许多事来，只怕秦王就要相信了。可现在他只大笑说：“旁人还不知道，张子说，他对这玉璧心结已解，现在已经将玉璧转赠给了王后。他若是如中行期所说，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那宝贝送人。王后歪打正着的替寡人试出了张子的心意，那中行期说的天花乱坠也别想蒙骗寡人。那帮人如此忌惮张子，毒针计不成，又编出这么个说法来诬陷，寡人若不派他去露个面，岂不是对不起他们重金弄来的这个宝贝？”

　　庸芮微挑嘴角：“大王说的是。”

　　“好了，张仪出使之事，明日朝议时再谈吧。”

　　到了冬日里，芈姝怕冷就总不爱出去。景氏孟昭氏最近都没心情出来，唐夫人也整天的不出门，所以除了芈月，椒房殿就是卫美人来的最多。这日刚送走了卫美人，椒房殿就来了一位稀客！

　　“张子？张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张仪一惯的披头散发，形容不羁：“怎么，王后不欢迎我张仪？那我可就走了！”

　　“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不过是惊喜罢了。张子快坐，玳瑁的糕点可是后宫中头一份儿，御厨们都赶不上的。张子可要赏脸尝一尝。”

　　张仪大喇喇入座，张口就说：“我可是连吃带拿的！今天我给王后带来一桩实惠，所以，嘿嘿，就没必要客气啦！”

　　芈姝玩味到：“不知张子今日要给我一桩什么样的实惠？”

　　“我不日就要启程去诸国游说，走之前想到这桩实惠，所以来告知王后，也算略略偿还王后和氏璧一事的情分。”

　　“张子请讲。”

　　“最近战事吃紧，大王的承明殿策论堆积如山。我向大王建议王后去整理学子们的策论、”

　　芈姝一愣：“张子……”

　　张仪手一摆：“你别觉得我是给你找麻烦，大王最爱重的就是有学识的女子，你整理策论有功，大王对你就更加看重。这可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呀！若不是你救了我张仪一条命，这件事我就不会吐口，只看谁有那个机缘了。”

　　芈姝掩口笑道：“张子误会了，我怎会不知这是天大的好处？芈姝多谢张子相助！我是后宫女子，到底不方便主动提及，只是若要大王自己主动说，还要讲究机缘。后宫中才学过人的姐妹颇多，到时会落到谁的头上就说不定了。”

　　张仪乐呵呵的，芈姝忍不住说：“张子，听闻你头一个就要去燕国，那里寒冷，行礼准备的可周全？”

　　张仪得意洋洋地伸出双腿：“这不是已经套上了？”原来芈姝听闻他要去燕国，就送了一对皮桶子去，防风又保暖。

　　“张子可千万要打听打听孟赢的情况！她从燕王驾崩后就少有信来，我恐怕她那里有些不好。这次联兵，想来她的处境愈发艰难了。”

　　张仪拈须说：“这个我心里有数。燕国太子继位后手段疲软，朝政都听相国的。有传闻他有意篡位。”

　　芈姝用力皱眉：“这个孟赢！她临走时我提醒她，若是和亲一事无可避免，该把握这一点，多向大王索要得力的人手才是。她也不知懂了还是没懂，终究就这么走了。若是她手中能有一星半点的势力，现在情况也能好一些。”

　　张仪惊讶地眉头高挑：“王后说什么？我，我这莫不是听错了？”

　　“张子没听错，我就是此意！”

　　“哎哟我说王后呀，各国埋伏的暗探，轻易都不会给人，你还想让大公主……啊哈哈，不妥，不妥！人若是交到大公主手里，只怕她只会用那些人来助她后宫争宠。若她当真握有暗线，这些人可就没有半点用处喽！”

　　“张子何出此言？大公主不过是没得人教导，她的聪慧不下于月儿，若能经历一番，定能有所不同。”

　　张仪顿了一顿，好似发觉了什么，最终没再说下去，而是转而说起旁的民间趣事来。

　　随着函谷关战事吃紧，秦王在后宫呆的时候越发少了，但是穆监却跑的勤快。芈姝大才芈月急智，姐妹两人有时连朝臣都要自愧弗如。不过芈姝芈月两人并不爱指手画脚，更多时候都只是忙着自己的那摊子事，因此秦王也不在意让她们知道些朝政。

　　天气渐寒，芈月身子不好，芈姝对她约束的越发紧了。这天好容易得了空子，芈月又跑到院子里去。一看之前从汉中移植过来的梅花，在雪地里俏生生的，开的红艳！她高兴地折了几支，献宝一样给芈姝送去。芈姝拿她实在没辙：”你啊，见天儿的往外跑。这两天这么冷，也不怕冻着了。罢了，我真是欠了你的。姑姑，我准备的衣服呢？“

　　玳瑁入冬时候着了一场风寒，她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一病，好悬没起来！芈姝心知她是原本该死之人，现在挣了命回来，身子定然有妨碍。不过这也是一桩喜事，起码证明命轨已经开始衰弱。玳瑁虽然有孩子在外成家立业，但是不愿意离开芈姝。芈姝索性让她卸了差事，每日里除非整理整理她的书简，别的事都不叫动手，只当是在宫中奉养她了。

　　玳瑁抱着有一臂厚的东西来，放在条案上时砰的一声。“这里。王后让人特地给你做了全套的东西防寒，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斗篷，外衣，手笼，还有侧边全是皮毛的鞋子，一直裹到膝盖上面。”

　　芈月愁眉苦脸地说：“姐姐，这一套都穿在身上，月儿可动一动都艰难了！”

　　葵姑拍了她一下：“不识好人心！做着么一套大毛的东西，王后可把好几年积攒的好料子都用上了。不过王后也要顾惜自己身子，还有玳瑁姑姑也是！奴婢针线活还过得去，这边儿有什么是奴婢能帮得上的，姑姑尽管分来给我做。”

　　芈姝说：“行了，咱们姐妹也不要总是这么谦让，到让人不习惯的。这红梅开的好，珊瑚一会儿叫上小丫头们，想去赏景儿的，我给开席面，各宫都有哪些交好的姐妹，若得闲也一并叫着。你们闹完了千万记得要折上几支好的给各宫送去。”

　　珊瑚高高兴兴地下去，玳瑁忍不住笑话：“这帮子小蹄子，得空就要往外跑！什么景儿没见过呀，偏她们总新鲜的什么似的。奴婢叫大厨房把驱寒的姜汤预备起来，这一天闹下来，指不定就要冻坏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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