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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 108 章


  此为防盗章,订阅不足则36小时后恢复。  眼看霍临风入不凡宫, 是板上钉钉的事, 掌柜自然不敢得罪。非但不敢得罪,还要尽心伺候, 搏个好脸儿。

  鹅掌鲜香,霍临风啃完又吃酱肘,却只薄唇皓齿咀嚼。他锐利双眸散了光,懒懒睁着,周(身shēn)倨傲告退, 弥漫起一股人困马乏的气质。

  刚经历过激烈打斗, 全然放松便这般遁入虚空。杜铮念叨“天灵灵地灵灵”,提醒道“少爷, 蘸点辣子呀。”

  霍临风听话地蘸一蘸辣子, 哪怕蘸多也无甚反应。杜铮凑来, 糙手为他捏肩, 试图将散了的魂儿揉捏拼合。许久,一盘肘(肉rou)几乎吃完,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活了活了, 杜铮伺候得更卖力, 探(身shēn)一瞧, 似乎仍有点呆。他从瓷盆中捞一颗水湃的青桃,沥干递上“少爷, 解解腻, 你在琢磨什么哪?”

  霍临风接住, 无澜道“容落云。”一口咬下去,酸得何止回神,便是僵冷的死人都要被酸活。他将桃子一扔,急急衔了片甜藕。

  杜铮问“少爷,你想容落云做甚?”

  那匪首自然没什么好想,霍临风只是纳罕,容落云为何不归还帕子?都两(日ri)了,话也说过,怎的始终闭口不提?莫非,容落云当时根本没捡?

  杜铮说“许是他喜欢,留着了。”

  霍临风冷哼一声,容落云先(奸jiān)后杀都做得出,不定顺手牵羊多少闺中巾帕。何况胞姐乃青楼花魁,恐怕裙钗们的肚兜都攒够了。

  也罢,那白果灰帕本就是意外所得,失了许是注定。他又啜饮鱼汤一碗,叫这甘旨肥浓的一餐填补满足,取剑临窗,要擦擦两(日ri)来的血污。

  鹿颈皮在小包袱中,霍临风探手一翻,翻出五六条绣花描草的帕子。亏他念叨半晌,这儿竟藏着许多。

  杜铮见状大惊,嘴叫辣子蛰红,脸面涨得更红。撂下碗筷,飞扑过去一把夺了,捂在(胸xiong)口不敢瞧霍临风的脸色。霍临风抱起肘来,刻意挖苦“你绣的?”

  杜铮七窍生烟“我、我哪里会。”他臊得无法,立都立不稳,活像踩着一盆(热rè)炭,“是、是梅子给我的……”

  丫鬟小厮,窗下挨凑一处嚼舌,开怀起来旁若无人。霍临风仍记得这景儿,只当投缘笑闹,原来连信物都送了好些。他想,一条辛劳命寻到另一条,相处时能减轻些凡间辛苦,多么难得。

  可惜归期渺渺,为其欣慰,更为其遗憾。他烦道“当初非跟来,得不偿失。”

  杜铮用力摇头“伺候少爷要紧。”他抱着那几条帕子,傻傻地笑,“梅子绣坏了的都给我啦,绣得好的还舍不得给呢。”

  他到霍临风跟前,哄娃娃似的“少爷,别惦记那灰帕子了,你挑选一条罢。”

  霍临风避开小女儿(情qg)态的,仍是浅灰,帕脚有一个绣歪的“杜”字。他妥当揣好,将决明剑擦干净便早早睡了。

  翌(日ri),霍临风独往不凡宫,与阮倪、邹林在宫外碰面。三人俱为胜出者,而“一等大弟子”还未知花落谁家,各自心中都在掂量。

  将近辰时,里头一串脚步声,厚重的宫门缓缓启开了。

  掌钥开门的弟子迎他们进去,邹林和阮倪在前,霍临风落在后头。他压着步子,要跨入门中时不(禁j)回首,眷眷地望了眼水蓝天色。

  (身shēn)后大门缓缓关上,前边第一道内门则紧紧闭着,只余他们仨停在当中。

  霍临风轻挑眼尾瞄向高墙,目光未及却先耳畔生风。刁玉良从天而降,小人儿执长枪,枪尖横扫连纵四合,将三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高墙之上,陆准一(身shēn)利落短打,发丝全束,抱肘怀揣两柄弯刀。他俯首瞧出端倪,登时骂道“老四!何故不打杜仲!”

  无他,压宝其(身shēn),甘为雪花银折腰……刁玉良面上羞愧,再不敢偏颇,切齿消磨了数百招。半柱香后,刁玉良把枪一收“闯完三道门记得缝补衣裳。”

  阮倪的白衣、邹林的玄袍,前襟后摆皆破开数道口子,霍临风打量自(身shēn),发现手臂处中招。刁玉良开启第一道子门,与此同时,陆准蹬墙跃下,落在门内。

  他笑得如沐(春chun)风,端着旧说词“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声落、(身shēn)旋、刀动,快如瞬息,霍临风之前见识过,这位小财神的招式快到看不出兵器。阮倪率先迎上,银钩对弯刀,两名俊美少年纠杀缠斗。

  陆准心肝乱颤,四关,若是他赢了,不利于对方占优,若是他放水,二哥定怪他徇私……好生错杂。可到底还是二哥重要,他再不留(情qg),弯刀砍伤阮倪的左肩。

  霍临风早已迫不及待,当(日ri)藏匿树间未交手,眼下他便为二十骁卫算算账。他纵(身shēn),剑不出鞘,倾五分内力却用十成猛劲儿。

  肩踵相撞的一瞬间,陆准痛哼,快招叫狠力破开。霍临风拳拳到(肉rou),又化无形虚空为厉掌,将陆准击飞十步开外。

  陆准哼喘难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霍临风。

  霍临风负手,扮出一丝愧意“在下有失分寸,宫主包涵。”

  他径自去开第二道子门,虚关着,中央一条窄窄的缝隙。由窄向宽,远处玉立的(身shēn)影露出来,执剑,亦负手,萦着沉静风雅。

  容落云的眼皮很薄,垂抬之间眨落点点灵动,继而一瞥,好似淌过清凉溪水。“阮郎还在流血,要不要紧?”他开口一问。

  同样的“阮郎”,容落云唤出却别无亲昵,冽得很,淡得很。

  阮倪面上无光,未多言,迈出领教。容落云亦非真心怜人,旋即出剑,倘若陆准只是快,那他则是恨如切齿的快。

  霍临风静观察觉,容落云有一股气在,杀气。无论和谁对垒都有誓要其命的劲头,跟谁过招都像在报血海深仇。

  阮倪势弱,邹林接招。容落云翩然一顿,眉眼本冷冽,此刻又酿起一股骄矜“别与我用水磨工夫,那儿还等着一个。”

  霍临风一旁观战,未待反应,容落云的眼睛已朝他觑来……仿佛他擎等着一般。“呃,”他解释说,“我不急。”

  容落云震袖出招,目光收回前道“我急。”

  霍临风微怔,看来容落云要试他的剑法。此时邹林挥鞭,真气笼罩下鞭(身shēn)轻颤,其进退步伐之诡异,来去(身shēn)姿之奇幻,叫霍临风吃了一惊。

  醉蛇饮冰,长鞭缠住容落云的长剑,直蔓延到小臂。容落云好比惊了毛的山猫,乍然发怒,竟一把将长鞭攥住。鞭上钩刺密布,无异于空手夺刃,卷着,绷着,手掌自虎口处割破渗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邹林哪还使的出绝招,节节败退,险些被打回上一道门去。

  容落云毫无停缓,剑指霍临风“杜仲?”

  霍临风应道“是。”

  容落云轻抬下巴“拔剑。”

  刷啦一声,霍临风拔出决明剑,前两(日ri)的酣战实在无趣,眼下才配叫争锋。双剑齐出,二人如双龙凫斗,在这一方天地恣意遨游。无一招花架子,招招击落实处,剑剑直指命门。

  容落云一晃,擦过霍临风的心口,令其呼吸顿收。稍停,侧着脸,他等不及挑衅“你那天雷勾动地火的绝招叫什么?”

  ——叫定北惊风。

  霍临风断不可言,不答反问“宫主要试么?”

  容落云翻转刺来“等你一夜了!”剑意破霄云,乃劈云剑法之绝招。

  霍临风正面相御,两股强劲内力势如水火,金星霹雳银白闪烁,耳畔尽是砖石爆裂的巨响。硝烟弥漫,当真是天雷勾动地火,二者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霍临风与容落云以剑相抵,俱(身shēn)心大震。然周遭乱石飞溅,霍临风分心低眸,盯着容落云仍在流血的右手。

  待剑气散尽,容落云后退些许,霍临风与之对视,似乎窥见一点隐约的、微不可察的欣赏。

  三道子门全开,还剩最后一关。

  段怀恪未执兵器,腰间别玉壶,道“你们三人可一起来。”

  说书人所言,七步之内震心断肺,霍临风亦探其深厚内力。三人靠近段怀恪,包围状,步履间察觉劲风扑面,凌厉如刀。

  邹林与阮倪本就受伤,虚实难辨的醉蛇饮冰惨遭扼喉,只剩一味“虚”,那双银钩卸力,怕是难穿鲤鱼。绝招堪奈何,二人后仰吐了大口鲜血。

  纯粹内力相搏,衣袍鼓起,霍临风襟中帕子被震了出去。过一把瘾,他明白藏锋遮芒的道理,于是千钧一发之际泄气认输。

  四位宫主一同露面,深处,阖宫弟子涌来,众人归位。

  段怀恪宣布“杜仲、阮倪、邹林,自今(日ri)起加入不凡宫。”单看向霍临风,微笑而言,“杜仲接徐正空缺,任一等大弟子。”

  收锣罢鼓,霍临风一时恍然,不知此招走得对还是错。后话只字未听,他出神地立到了散场。

  众人朝里走,容落云却向左几步,拾起地上的帕子。他转(身shēn)说道“杜仲,你又掉了帕子。”

  霍临风回神,行至对方面前,伸手(欲yu)接却又不(禁j)停住。容落云手掌尽血,那帕子被沾染斑驳。

  他动动唇,接过帕子卷折两道,趁容落云收回手时轻轻一兜。血蹭他手上,(热rè)乎乎,滑腻腻,很难缠住。他这才出声“给宫主包扎一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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