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镜与瞳所映照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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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少女明明听到了世界的声音。
那是她所希望的世界，
但是，不知为何却觉得有些悲伤。
2
「......对于那位神秘的东方女孩儿，在学园都市有着35%商业支持的特莱斯企业总裁特莱斯·康纳利·达尼正式于昨夜的发布会上公布了对方是
自己恋人的消息......近期以来，越来越多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逐渐成了警备员调查任务的重点，这是否意味着科学的城市将会受到‘骚灵现象’
的动摇......昨天晚上街道恐怖袭击案犯罪者至今仍未确认，犯人至今还在逃窜中请各位同学务必结伴回家不要过长时间在校逗留......」
带着巨大液晶屏幕的飞艇在饶了第七学区中心一圈后，又一次飞回到白毛少女的头顶上，在播放着语音新闻的同时又缓缓的飞走，和梧桐树叶混杂
在一起的巨大的阴影渐渐分离出来，带走后变回了原来叶影斑驳的样子。
“最近，学园都市......第七学区总是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件呢。”
喝了一口冰红茶的残念美女木山春生这么说着，并没有去看坐在旁边的少女。
但是那孩子的回答她已经猜到了：
“唔...是呢。”
——果然没有否认，这孩子...总是不会否认别人的事情。
“那么丫头肯定也很讨厌这样吧？”
“呃...大大概是讨厌吧。”模棱两可的说着，上条夕麻小心翼翼的偷偷看着那个才二十出头就有浓重黑眼圈的美女，她正靠在椅背上，视线不知
道望向哪里。
她的样子就像是某天在看到了一个男孩儿试图去帮助那个提着一堆购物袋的女孩儿却因为害羞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样，无奈和犹豫的交界之处，他只
能眼睁睁看着她吃力的走掉。
——事到如今，再怎么为自己找借口都已经于事无补。
“去帮助别人的话，如果无法鼓起勇气也只会心存遗憾呢。”
“唔......”夕麻不知道木山博士突然说出这种话的原因何在，她萌发出一种担心的感觉——「如果一旦选择错误，就会永远处于后悔之中」——
朦胧的情绪开始涌入脑海里，有什么模糊的事物缓缓掩藏双眸。
“...奈~丫头，你知道吗？”这个残念美女话锋一转，问出声来。
“？”
“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自私的一方，他们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边。”
“......”在听着。
“不管是心里面的思考还是身体上的行动，都是在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就算是为了保护别人，也只是建立在「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个条
件上，可归根到底这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少女没有开口，只是充当着灰色的无声世界里「聆听者」一样的角色。
只有她们那里是奇怪的彩色。
“或者那只是一句措辞，可是啊只要是人类又有谁不是为了真正的自己才去行动的呢？在喜欢的事情上他们会积极去做，在讨厌的事情上就会刻意
回避，甚至不惜绞尽脑汁想法设法硬塞给其它一样不想做的人。在恰好站在正义一边的时候，就会冠冕堂皇的说「这是为了所有人的正确才会选择的
答案」。”
“......”一言不发的听着，少女失神的想到了什么，宝石一般的眼睛空洞的像是抽口的竹料。
“只是那样未免太微薄了，归根到底，人们都只是在「方便自己」吧？”
仿佛是在念出审判的言灵一样，木山春生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麽......这这样......”
少女断断续续的吐出声音，嘴唇有些微弱的颤动，没有表情的表情变得空洞而木然。
——不停的不停的帮助别人，只是一种可悲的心理安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为了「方便自己」。
少女在听不见世界的声音的彼方，杂音响了起来。
——即使知道这样的想法把自己所认定的事情都不经意间否定了，也没办法反驳。
空气的镜子从中间裂开，噼里啪啦的玻璃渣掉下来，鲜血也从脚下涌出来了。
“丫头，如果你重要的人去了远方，会想办法让他们重新回到身边，然后再像以前那样玩扑克牌吗？”
接着问着如此现实化如此边缘化、又如此幻想化的问题，木山春生垂下眼帘。
在话音未结束的时刻，少女的心跳不着边际的遗漏了。
——回答不了，失去了某种东西，所以回答不了。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要是人类就一定会为了「方便自己」去行动，「保护重要的事物，守护重要的人们」说白了就只是让自己不会因为失去而难过，就仅仅是让
自己能够像以前那样。
逃避现实，否认现实，然后再去奋力改变现实。
“那已经......不可能了吧，”
时光变得无比漫长，感觉出来失去的东西，再也赶不上了。
“......”少女像是没有了呼吸，失去焦距的瞳孔里是丢掉某样东西后剩下的虚无空间，宛如黑夜里苍白的月球。
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个坏掉的少女，也渴望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只不过她没有一点自觉。
“没办法再玩扑克牌了，我已经回不了家啦~”
她喃喃着，
喃喃着，
喃喃着，
「一根指头代表开心，两根指头代表很开心，三根指头代表非常开心，总有一天还会开心的笑出声来。」
为什么所有的都代表开心呢？
「......，......」
那么，现在——
3
一个温暖的手掌搭在了白毛少女的额头上，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都烧成这样了啊，所以我才说女孩子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啊丫头。”
听到关切的声音，上条夕麻僵直的扭头，迎上了木山春生担心的目光。
“木...木山博士...”
“丫头也和我一起去吧。”她收回了手，微微笑了起来，“去医院吧，只是发烧的话我也知道怎么处理的，去医院吧。”
“唔，唔嗯......”
看着少女犹豫的模样，木山又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呆毛也一起被压了下去。
“当然是免费的。”
听到这句话后，被压下来的呆毛又翘了起来...
————————————
在打开兰博基尼车门时，木山春生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
“丫头，这次......能拜托你来帮我递交一份申请吗？”
4
如果有重要的人跑去了哪里，已经再也无法相见的话......
5
——本以为真的只是个谣传的都市传说......
这么想着的时候，佐天泪子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栅川中学附近的小水吧里，呼噜噜的喝着凉凉的西瓜冰。
那只透过阳光在地面上分成七种颜色的玻璃长杯上，插着新鲜酸甜的柠檬片，这种水果独有的酸酸的清清的果香再搭配上冰块和分成好几份的西瓜
片，只是单纯的看上去就知道很好喝。
她其实喝得很慢。
佐天总喜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喝点东西，一杯咖啡或者是一杯乌龙茶......甚至是一袋将近过期的武藏牌牛奶，喝进口中含在嘴里的时候，潜意识
里时间也将会无限延展。
——真好啊。
这个留着一头黑长直的美丽国中生少女，用手扶了扶戴在耳朵上的粉红色耳机，在桌子下轻轻地晃动脚丫，素白如雪的长裙也随之抖动，褶皱的蕾
丝边就像是粉蝶的翅膀。
从这家水吧的玻璃窗望出去，周围的行人很少，夏日火辣辣的太阳恶毒的发挥着自己的能量，路过的人都汗流浃背，有的人走得很急想赶快回到家
里开冷气机然后对着水龙头冲凉，也有的人信步走入这家很受同学们欢迎的小水吧，点一杯和少女一样的凉凉的西瓜冰。
他们构成了这个世界的背景，也是他们构成了这个世界。
在少女眼里，本该简单、平凡，而又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世界。
——真好呢。
小小的抿了一口西瓜冰后，冷气机的凉风变得更让人心清气爽。她继续听着音乐，接入智能手机的那款模型像是音壶一样的IOS耳机正传出最近很
火的一位美少女歌手鸣护艾丽莎的「アタリマエの距离」。
于是她接着思考某个问题。
她想虽然不完全是一些美好的事物，也有让人讨厌的阴暗面，但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们都实实在在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渺小而尽力的活着，简单
明了真实，不加任何修饰的生命。
尽管这么认为，佐天也无法否认在这里每个人都注定和简单无缘。
从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希冀和憧憬的心情入住学园，然后在夜晚的梦里幻想着自己今后到底能有多麽厉害的超能力，能
不能体能爆表的像是开了八门遁甲或者拥有拉风到家「怀中抱妹杀，徒手拆高达」的Void王之能力。
唔啊这么说来可能会让人中二的笑出声来呢。
不过再怎么说这里超过一百八十万都是学生吧，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梦想。
如此想起来就连佐天泪子自己都感到很奇怪，她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够相信这个世界。
假如只是活在表面看上去很单纯很美好很多人都能喝上西瓜冰的那一层，都还会拥有曾经拥有的梦想，他们依然傻傻的认为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
够提升能力等级，最后成为那‘传说中的八人’之后的新的超能力者。
很幸福呢，很幸运呢。
太好了，他们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他们还在笑着努力一路走下去。
而如今佐天泪子到底还是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什么都够不到的无力感，竭尽全力都感觉不到的空白感，虽说失望是难免的，她想自己也还是拥有曾
经拥有的梦想。
有些人第一次在得知自己是无能力者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他们虽然口头上说不在意不在意不在意，却慢慢的变得越来越疲倦越来越暴躁，最后变
成混迹街头的不良少年和邪气少女。
也有些人很早就放弃然后真的表现出来一种彻底放下的样子，可偶然从他们瞳孔中看到别人使用能力时一闪而逝的光芒让她心酸不已又难以回避。
所以那些人都还是那些人，他们没有半点进步，也依然是靠着什么支撑着过活。
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家里来学园都市之前，家里的弟弟兴奋的跳起来不停地说着「哇！姐姐要变成超能力者了！太帅了！」，然后她就跑过去跟弟
弟闹作一团，开心的大声的大声的笑着。
——啊啊真是傻透了那个时候......
不经意间，思路就溜号了，少女却一丁点都不介意，她所思考的那个问题本质上和现在想的一直牵线。
所以佐天仍然有着「想要成为超能力者」的梦想。
而那个梦想也仍然像当年那样梦幻的遥不可及。
「アタリマエの距离」已经放完了，接下来的一首歌是相当好听的歌曲「ストロベリーレイン」。
就像歌中唱的那样，「神啊，求求你告诉我吧，明天的我将会去往何处」。
少女轻拭墨黑的发丝，祖母绿的眸子盯着那半杯粉红的西瓜冰，张张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是什么热血漫画的女主角，更不是少年Jump重点包装的武娘，只是个普普通通性格烂漫的国中女生。
——想要放弃也正常吧？
可是在那个时候，身边恍然间多出来一个耀眼的太阳，她承认在当初看见那炽色的光芒化为充满力量的直线撞击走投无路的逃犯的时候，她自己也
被照耀的燃起了火焰，于是就想「嘛都这么长时间走过来了突然说不干了也不合适吧」「可能下一次测试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空力使还是电击使所以
这次就接着努力一下好了」。
“......”
——毕竟......
毕竟......
毕竟在她眼中的那个少女，永远都有着毫不畏惧的自信光芒，强大又让人觉得有吸引力，多看几眼甚至都会深深的迷恋上她，她的眼里有一颗炽热
的太阳，光芒四射但却不会被烧伤，那种光芒很温暖很温暖。
那个女孩儿......同时也是佐天的前辈，佐天在得知她是靠努力获得了现在的力量之后，丝毫够不到什么的拳头也想要向上伸高。
与此同时，紧随而来的是不知如何去做。
在佐天想主意的时候，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儿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和那个太阳般的少女相同她也是自己的前辈，同样作为超能力者应该是被万人憧憬
的瞻仰的存在，可是她的眼中却丝毫没有闪耀的光芒，有时候......她的眼里仿佛有一个看不到焦点的寒冷的月球，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月亮的光芒
虽然看上去寒冷，但是照在身上一直都无比的柔和，她也很温柔很善良。
佐天知道身为【原石】的超能力者，自己所拥有的那份力量就如同是从生下来就被神大人赋予的恩惠。
但是神大人没有告诉她，明天的自己将会去往何处。
那个有时候眼里会升起月亮的少女，厌倦着她一直梦想的东西。
如果这种恩惠是可以被转让的话，佐天想只要自己跑过去和她好好说话，那个少女绝对会心甘情愿的让出自己的力量吧？
——嘿...真是可笑的想法啊。
于是被太阳和月亮夹在中间的佐天泪子，彻底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去做了。
要是能再冒出来一个眼睛里是星星的少女，可能就会告诉她答案。
她应该永远都不知道这样的女孩儿也离她不远，但那个女孩儿已经是渴望在另一个人身边的星星了。
「ストロベリーレイン」终于也放完了。
接下来是一小段音乐，并不是某个歌手的曲子。
“啊啦...糟糕了......”
少女小怔一下后，伸出的手到底还是没有按下暂停键。
——明明还没有决定好......
稀里糊涂的就这样下去，好像会顺从自己的意思。
眼里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的少女，期待着自己的星星。
心里面，还是希望自己能有办法做到。
「呼噜噜噜」
最后的西瓜冰从吸管里滑入女孩儿口中。
“但是这麽一来......要是能改变什么，大概也不错......”
6
祈愿就是祈祷自己愿望的行为；
求神就是拜托神大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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