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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禅位


  他说到这里,皇上已经呋呋的喘着粗气, 似乎被薛长瑜激怒了, 过了半天, 这才恶狠狠的瞪着薛长瑜, 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皇上大笑了几声, 声音十分洪亮的说:“对,是朕!”

  他的话音一落, 淑贵妃差点哀嚎一声就晕过去,原来方才薛长瑜所说的, 都是真的!

  皇上明明答应的好好儿的,结果背地里却想杀了他的儿子, 不止如此, 方才皇上只叫了六皇子和大皇子出去, 也就是说,皇上也想将自己一起做掉……

  淑贵妃吓得不轻, 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瞪着前方。

  皇上承认之后,愤怒的指着薛长瑜, 吼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哪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厉害?!”

  薛长瑜听了,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皇上却不依不饶, 仿佛想要发泄一般, 大吼着:“薛长瑜!!你知道, 朕天天都听到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么?!说你比朕厉害,说你有先皇的风范!说若是由你来当这个皇帝,肯定比朕治理得更好!!!”

  薛长瑜听到这里,只觉着心寒,但也感觉到了一股释然,是了,自己心里还存在着什么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么?一切都消失殆尽了……

  苏怀瑾却突然说:“不是的,皇上。”

  皇上一听,还以为苏怀瑾想要给薛长瑜求饶,哪知道苏怀瑾紧跟上一句,笑着说:“这一切都不是流言蜚语,而是事实,燕王殿下,的确比皇上要优异的多。”

  “你!!!你说什么?!”

  皇上震怒,眼睛充血,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爆开,气的瞪着苏怀瑾,大吼说:“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别以为苏家能怎么样?!好啊,等朕处理了薛长瑜,看看你们苏家能不能脱开玩忽职守的干系!”

  他说着,连忙招手大喊:“护驾!!”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大皇子立刻将手中的茶杯“啪!!!”一声砸在地上,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是“嘭!”一声,宴厅的大门被一下撞开,黑甲军队快速开进来。

  淑贵妃眼睛一番,“啊……”一声,直接晕倒了过去,瘫软在椅子上。

  苏怀瑾则是十分镇定,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说一个字儿,甚至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大量士兵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样,快速的从外面涌进来,列队开进,“嗤——”一声,齐刷刷拔出兵刃。

  皇上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终于放下了心头大患,说:“薛长瑜啊,别怪朕心狠,再怎么说,你也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都是你……是你,是你逼朕的,朕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啊,也是不得已,记得下了黄泉之后,不要记恨朕!”

  薛长瑜看着开进来的队列,只是扫了一眼,自言自语的感叹说:“是啊……今天晚上,怕是要失火。”

  皇上没听明白薛长瑜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薛长瑜被眼前的局势吓怕了,就说:“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想当年,你也是朕最疼爱的儿子。”

  淑贵妃方才在士兵冲进来的一瞬间,突然晕了过去,现在悠悠转醒,看到黑甲士兵团团列队,吓得连忙爬起来,挣扎着要冲过去,哭着说:“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长瑜是您的儿子呀!是您的亲骨肉啊!皇上,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对臣妾啊,饶命啊——”

  皇上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朕的亲骨肉?朕的亲骨肉何其之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淑贵妃吓得又要昏死过去,她慌了手脚,一把抓住旁边的苏怀瑾,着急的说:“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是很能个儿么?不是很厉害么!?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没有做皇后,我还没有做太后,我还没有看着我的儿子登基……我……我不想死啊!”

  皇上冷笑了一声,说:“贱妇!就凭你刘家的出身,还痴心妄想的要做皇后!下黄泉去做你的鬼皇后罢!”

  皇上说着,又说:“还等什么?!”

  大皇子立刻狰狞一笑,说:“六弟,还不快下令拿人?!”

  六皇子薛琼楼一直站在一边,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宝剑上,手里拿着一个令牌,士兵冲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动弹,都在等着发号施令。

  而这个发号施令的人,显然是六皇子薛琼楼了。

  薛琼楼眯着眼睛,已经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痞里痞气的模样,反而一脸肃杀,沙哑着声音说:“上阳军听令!”

  黑甲士兵立刻戒备,就在皇上和大皇子胸有成竹的冷笑下,薛琼楼一字一顿的说:“将犯上作乱,意图谋反的……大皇子薛玉珒,拿下!”

  他的话音一落,大皇子吃了一惊,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嘭!!”一下,就被士兵狼狈的按在地上。

  这一瞬间,大皇子薛玉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在当地。

  皇上则是看的清楚,六皇子薛琼楼竟然不听指挥,下令捉拿了大皇子。

  皇子瞪大了眼睛,说:“薛琼楼!!你要做什么!你这才是谋反!!”

  薛琼楼都没有看皇上一眼,淡淡的说:“儿子不过是……看清时务罢了。”

  皇上惊讶不已,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朕这么信任你!你这个叛徒!!朕明明已经答应你,只要你拿下薛长瑜,朕就立你为太子!!薛琼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要背叛朕?!”

  苏怀瑾此时笑了笑,说:“皇上,有句老话儿叫做……众叛亲离。”

  “你放肆!!”

  皇上怒吼着说:“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女子罢了!”

  苏怀瑾也不恼怒,只是慢悠悠的继续说:“皇上您仔细想想,自己的许诺还少么?在刚才的宴席上,你还在许诺燕王殿下,回京封他为太子,皇上心中的太子,先是大皇子,又是四皇子,现在轮到了六皇子,您觉得……秦王殿下,是个傻的么?是两三句话,就好糊弄的么?”

  薛琼楼森然的看向皇上,冷笑了一声,说:“父皇也别怪儿子,毕竟儿子……只想要保住自己这一条命罢了,方才父皇怎么说来着……自己是被逼的?我也是被逼的,千真万确。”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皇上怒吼着,挣扎着要跑,只是四周都是黑甲士兵,他能跑到哪里去?

  薛长瑜此时不紧不慢,摆了摆手,说:“大皇子叛乱,皇上受惊了,扶着皇上。”

  “是!”

  黑甲士兵立刻冲上去,好几个人架起皇上,皇上吃惊的大吼着:“你们这些叛徒!!叛徒!!薛琼楼,朕那么信任你,让你去调兵遣将,结果你却背叛了朕!”

  原来那日薛琼楼突然找到苏怀瑾,还要单独和苏怀瑾说话,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儿。

  薛琼楼以为皇上来上阳是养病来的,但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他一直觉着,大皇子看四哥不对盘,想要陷害四哥,不过储君之争本就这般,也无可厚非。

  哪知道其实不然,皇上也是想要陷害四皇子的一份子,原来上阳之行,并不是大皇子一个人的计谋,而是皇上与大皇子伙同的计谋。

  他们想要找一个人去调兵遣将,将上阳军队调迁过来,对抗苏怀缜的护军。

  于是就想到了六皇子薛琼楼。

  薛琼楼出身“卑微”,他的母亲是宫女,早早就死了,没有什么后台和外戚撑腰,因此皇上和大皇子觉着,六皇子薛琼楼是最好支配的,随便给个仨瓜俩枣,就会信以为真。

  但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薛琼楼并非真正的纨绔,他并不傻,而且眼睛亮堂的厉害,看的清时务。

  皇上被士兵架着,大喊着:“你们要做什么!?要弑君杀父吗?!这是大逆不道!!你们要遭天谴的!!”

  薛长瑜此时已经出奇的冷静,淡淡的说:“父皇说的哪里话,您不仁,我和六弟如何能像您一般不义?我们到底是做不到的。”

  他说着,又说:“宴厅失火,还不护送皇上离开?”

  大皇子一听到这里,登时吓得一头冷汗,挣扎着大喊:“父皇!!父皇救我!!救救儿子!父皇!!父皇——”

  士兵架着皇上快速退出宴厅,侍女们护送淑贵妃也退出了宴厅,那面儿薛长瑜就扶着苏怀瑾,说:“瑾儿,累了么?很快就结束了。”

  苏怀瑾点了点头,说:“不累,倒是挺有趣儿的。”

  他们说着,也退出了宴厅。

  大皇子被士兵押着,无法挣扎,嘴里语无伦次的大吼着,听到苏怀瑾说挺有趣儿的,登时打了一个冷战,瑟瑟发抖,因着他从未感觉如此恐惧过……

  薛琼楼最后退出宴厅,士兵们也跟着退出来,大皇子薛玉珒疯了一样挣扎,想要跟着跑出来,但是士兵在门口拦着,他根本无法跑出来。

  薛玉珒使劲扒住门框,士兵们“嘭!”一声,直接将他踹了进去,薛玉珒一声大吼,倒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那面儿却听到“嘭!!!”一声,就算不用眼睛看,薛玉珒也明白,是关门的声音,殿门被关上了。

  “砰砰砰!!”

  薛玉珒在里面发疯的撞门,大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要放火!不……不要!殿里有油!不能放火啊!”

  薛长瑜淡淡的说:“哦?殿里有油?殿里怎么会有油呢?”

  薛玉珒回答不上来,只是大吼着:“放我出去!!父皇!救救儿子啊!这一切都是父皇的主意!!儿子……儿子只是从犯啊!”

  皇上吓得要死,他现在还被“挟持”着,根本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也被投入宴厅里,一起被烧死。

  皇上瑟瑟发抖,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大皇子薛玉珒不甘心,又大吼着:“六弟!!六弟!你救救我啊!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六弟你救救我!!”

  薛琼楼站在门口,隔着门,冷笑了一声,说:“大皇兄,你以为我是傻的么?当年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难道大皇兄不清楚?”

  薛琼楼的母亲是个宫女,死的很早,那时候薛琼楼还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后来薛琼楼长大了,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死的根本不单纯。

  但因着那不过是个小宫女,所以没有人会多想,也没有人会多管闲事。

  薛琼楼努力爬上大宗正院宗人令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查多年之前的事情。

  结果真的让薛琼楼查到了,他的母亲并非是病死,也并非是被自己克死,而是薛玉珒的母亲,当年皇后娘娘下的毒手,活活掐死了他的母亲,然后暴尸荒野。

  薛琼楼想到这里,眼珠子就赤红着充血,淡淡的说:“大皇兄,好走不送了。”

  他说着,看向薛长瑜。

  薛长瑜根本不听大皇子的喊叫声,转头看向皇上。

  皇上一怔,说:“你……你要做什么!?”

  薛长瑜脸色很镇定,说:“皇上不要误会,儿臣只是想请皇上下令,放火。”

  “你……你说什么……”

  皇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薛长瑜,说:“你让朕下令放火?!”

  薛长瑜笑了笑,他的脸色隐藏在了黑夜之中,看不清晰,但是唇角的那一抹笑容,却意外的清晰,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怕人。

  薛长瑜说:“是了,皇上听的没错。”

  皇上大吼着:“放肆!!朕不会任你摆布的!朕……朕怎么可能烧死自己的儿子?”

  苏怀瑾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其实她还挺为薛长瑜心疼的,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

  不过苏怀瑾不知道,她和薛长瑜,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苏怀瑾说:“皇上,一碗水要端平啊,大皇子是您的瞎眼儿子,四皇子就不是你的儿子了么?”

  皇上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薛长瑜不急不缓的说:“皇上,下决定罢,时辰不多了,儿子的耐心……也不多了。”

  皇上颤巍巍的,里面大皇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吓得大吼:“父皇!!不能啊!不要下令!!救救儿子!救我啊!!”

  皇上眼睛赤红,瞳仁不停的晃动着,脸上青了白,白了黑,最后咬牙切齿的说:“放……放火!”

  “父皇!!不要!救我!!”

  大皇子还在大吼着,但是无济于事,皇上亲自下令放火,士兵立刻将火把往殿门上一扔,发出“嘭!!!”的一声,店门上果然有油,“刺啦!!!”一声,火蛇登时冲天而起,瞬间蔓延。

  苏怀瑾看着那冲天的火蛇,心里陡然一惊,她以为自己经历过这么多大故,早就忘了上辈子的火焚,其实不然,那些记忆仍然藏在苏怀瑾的心底里,只是被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苏怀瑾一抖,薛长瑜立刻发现了,连忙上前,温柔的搂住苏怀瑾,低声说:“冷么?天色太晚了,瑾儿若是累,先回去歇息罢。”

  苏怀瑾摇了摇头,她有些不放心。

  薛长瑜就这么搂着她,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听着大殿里的吼声。

  大皇子的声音大吼着,先是求饶,然后是大叫,最后是谩骂和诅咒。

  “薛长瑜!!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还有你苏怀瑾!!你也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妖女!”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救我——救我啊!!”

  皇上听的心惊胆战,吓得脸无人色,那面儿淑贵妃早就看不下去了,连忙说自己累了,就离开了大殿,回避去了。

  皇上冷声说:“朕已经下令了,你们还要怎么样!还要怎么样?!快放了朕!”

  薛长瑜则是淡淡的看着皇上,说:“父皇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儿子会放了您么?”

  皇上吓得大惊,说:“你……你要做什么!?朕已经下令放火了,你难道连朕也要杀了!?”

  薛长瑜摇了摇头,说:“我说过了,父皇不仁,我们也不能不义,否则岂不是如您一般,六亲不认,禽兽不如?”

  “你……薛长瑜,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现在还是一国之君!!”

  薛长瑜又点头,说:“是了,但是,很快也就不是了。”

  “你说什么?”皇上诧异不已,心里猛跳,嗓音都颤抖了。

  薛长瑜挥了挥手,薛琼楼很快拿过来两副空白的圣旨,令人捧着,摊平在皇上面前。

  还有人捧来笔墨,全都侍奉在皇上面前。

  皇上怒喝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长瑜负着手,走了两步,淡淡的说:“大皇子与上阳行宫,不幸失火遇难,父皇身心俱疲,深受打击,因此不能担次薛国大任……特,禅位与四皇子燕亲王薛长瑜。”

  “你胡说!!放肆!!薛长瑜!!你这是篡位!!”

  皇上怒吼着,使劲挣扎,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薛长瑜摇了摇头,说:“不,这不是篡位,因为有父皇的禅位诏书,一式两份,一份公诸天下,另外一份存在档案署上档子,以备万全。”

  皇上冷笑着说:“朕不会写的!!你死了心罢!”

  薛长瑜也不着急,只是抬起手来,突然拢着耳朵,蹙着眉,语气淡淡的说:“听,您的儿子在唤您了,听的清楚么?”

  皇上狠狠抖了一下,因为他的确听到了,大殿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大皇子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冲出来,不断的诅咒着所有人,包括下令放火的皇上。

  薛长瑜说:“父皇是写,还是进去陪大皇兄?自己决定罢,儿子不会逼您。”

  皇上颤抖了好几下,恶狠狠的说:“你……你这个恶鬼!!”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再看皇上。

  恶鬼?

  起码恶鬼留了你一命……

  薛长瑜心想着,自己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怀瑾说:“皇上若是下下退位诏书,还能做个太上皇,从此以后不需要忧心国家大事儿,岂不是妙哉?”

  皇上颤抖着,呼吸急促,看着眼前的空白诏书,整个人都在哆嗦。

  “不……朕……朕的天下,朕的江山……是朕的,朕的……”

  皇上嘴里这么说着,手却不听使唤,慢慢伸出手来,哆嗦着拿住毛笔,颤抖着,黑色的墨汁差点滴落在诏书上,手一颤,第一笔已经落下……

  薛长瑜就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皇上写退位诏书,因着身体缘故,退位称太上皇,禅让皇位与四皇子燕亲王薛长瑜。

  诏书一式两份,很快就写好了,薛长瑜摆了摆手,薛琼楼就拿过大印,交给皇上,皇上两眼无神,嘴里喃喃的说:“朕……朕的江山……”

  他说着,“嘭!!”一声,在诏书上盖好大印。

  薛琼楼立刻把两份诏书拿给苏怀瑾和薛长瑜看。

  苏怀瑾仔细打量诏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后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了。”

  薛长瑜摆了一下手,说:“太上皇累了,请太上皇回寝宫歇息,过两日大部队就要返京,这些日子太上皇身子不好,就劳烦太上皇,在寝宫里待着。”

  皇上一阵绝望,这很明显,他已经被软禁了。

  宴厅的大火还在燃烧,薛长瑜让薛琼楼放好诏书,扶着苏怀瑾说:“瑾儿,累了罢,我扶你回去歇息。”

  苏怀瑾点了点头,没有再看身后的大火,抬步往前走去……

  皇上退位于四皇子薛长瑜,队伍不日就要从上阳行宫返回京城。

  薛长瑜这两日很忙,自然是要处理大皇子意外身亡的事情,还要让苏怀缜快马加鞭回京联络亲信心腹,毕竟皇位已经易主,不能让京城出乱子。

  苏怀瑾则是很清闲了,坐在上阳行宫的花园子里,晒晒太阳,瞧瞧花儿,也是悠闲。

  苏怀瑾正在赏花,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薛长瑜来了,这些日子不管薛长瑜多忙,早中晚三次用膳,绝对会陪在苏怀瑾身边,无一例外。

  眼看着就要晚膳了,苏怀瑾自然以为是薛长瑜回来了,不过其实并不是。

  转头一看,原来是一脸吊儿郎当的秦亲王薛琼楼。

  薛琼楼摇着扇子走过来,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哪有那天的狠劲儿?仿佛那天的人,压根儿不是薛琼楼一般。

  薛琼楼笑着说:“给嫂子请安。”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琼楼就说:“嫂子还以为是四哥罢?瞧见弟弟,是不是有些失望?”

  苏怀瑾无奈的笑了一声,说:“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臭贫了?”

  薛琼楼说:“听嫂子这么说,敢情弟弟真的猜对了。”

  失望?

  因为没有见到薛长瑜?

  这怎么可能……

  苏怀瑾说:“有什么事儿么?”

  薛琼楼笑着说:“没事儿就不能来找嫂嫂说话了?弟弟这不是见嫂嫂闲得慌,因此特来给嫂子解闷儿的么?再过些日子,等四哥登基之后,嫂子您可就是皇后娘娘了,弟弟这不是先巴结着,免得往后需要排队。”

  苏怀瑾一笑,说:“又贫嘴?”

  薛琼楼说:“这还能有假?”

  苏怀瑾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旁边的花朵,笑了笑,说:“皇后?这个位置,我怕是坐不起。”

  薛琼楼有些诧异,说:“嫂子是燕王正妃,如今又身怀六甲,四哥还如此爱见嫂子,恨不能掏心挖肺,这皇后之位,还能是旁人的?指定是嫂子的,没跑儿了。”

  苏怀瑾则是淡淡的说:“这个位置,我并不想要。”

  薛琼楼更是诧异,心里有些狐疑,这天底下,竟然有女子不想做皇后?

  怕只有苏怀瑾一个人了罢?

  那两个人正在说话,薛琼楼也没有个正行,一直用话逗苏怀瑾,倒不是有什么歹心,而是觉着苏怀瑾与旁的女子不同,爽快的多,不会期期艾艾,因此很合眼缘儿。

  薛长瑜那面忙完了公务,紧赶慢赶的回来,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幕,薛琼楼不知说了什么,把他家瑾儿逗得笑颜如花。

  苏怀瑾醋的脸上青筋直跳,突然有些后悔,没把包子一并子带出来,这会儿应该放包子咬人。

  几日之后,大部队就要回京。

  一来是昭告天下,诏书的事情,二来是宣布大皇子不幸身亡的事情。

  苏怀缜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城,通知薛长瑜的心腹,以防京城有变,薛琼楼负责随行的护卫,队伍有条不紊的出发,很快往京城开去。

  因着苏怀缜已经提前回京,所以一切都准备的十分妥当,苏正令人将太上皇退位的事情压制了下来,密而不报,以免有人趁机在京城里做文章。

  这样一来,京城里的大臣们,压根儿不知道上阳行宫失火的事情,更不知道昔日的皇上,已经成了如今的太上皇……

  队伍快速进了京城,薛长瑜十分担心苏怀瑾的身子,并没有直接进宫,而是执意要送苏怀瑾先回燕王府。

  苏怀瑾劝说也无效,薛长瑜是铁了心送她回去,其实是恐怕有人听说了风声,会对苏怀瑾不利。

  毕竟苏怀瑾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怀了自己的骨肉,本就金贵无比,现在就更是金贵,薛长瑜怎么可能会让苏怀瑾有一丁点的不妥?

  薛长瑜护送着苏怀瑾进了燕王府,苏正已经焦急的在里面等待,看到薛长瑜,立刻大步走出来,满脸堆笑的说:“王爷!王爷!哦,不不,如今该改口叫……皇上了。”

  苏正对着薛长瑜深深一揖,笑得不行。

  薛长瑜则是简练地说:“京城如何?”

  苏正笑着说:“一切妥当,请王爷……不不,请皇上放心。”

  苏正又说:“为今之计,还请皇上速速进宫,召开朝议,将太上皇的禅让诏书,公之于众,恐迟则有变啊。”

  薛长瑜点了点头,但执意说:“有劳丞相先进宫,通知大臣们朝议,本王稍后就到。”

  苏正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薛长瑜已经扶着苏怀瑾走进去。

  苏怀瑾进了房舍,坐下来,说:“王爷快进宫去罢。”

  薛长瑜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说:“好,我一会子就走,瑾儿在家里呆着,先哪里也不要去。”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似乎还是不放心,不过苏正一直在催,薛长瑜只好出了门,和苏正一起,往皇宫而去。

  苏怀瑾坐在房舍中,眼看着薛长瑜走出了房舍,其实她也想进宫去看看。

  不过苏怀瑾到底是个女子,这时候不便去宫里头,只能呆在府中。

  但是这就能难倒苏怀瑾么?自然不可能。

  苏怀瑾笑了笑,等了一会儿,觉得薛长瑜这时候也该到皇宫了,就打开了系统的耳聪和目明,想要看一看朝堂上到底怎么样了。

  “叮——”

  苏怀瑾眼前的场景立时就变化了,眼前百官列队,开列两侧,整齐的站在大殿上,互相小声的窃窃私语。

  “皇上刚从行宫回来,就立刻召开朝议,不知是什么事儿?”

  “定然是大事儿!”

  “皇上不是病着么,怎么就召开朝议了?之前上朝都不能。”

  “会不会是刑国的事情?”

  “来了……”

  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众人顿时全都摒气凝神,恭敬的垂着头,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内殿走了出来。

  众人这样一看,顿时都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站在大殿上手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白色王袍,头戴王帽,根本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四皇子燕王薛长瑜了。

  薛长瑜从内里走出来,后面跟着方迁,六皇子薛琼楼等人,与此同时,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随即还有一列士兵,从殿外开进来,为首的是当朝兵马大元帅苏怀缜。

  众人顿时喧哗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呢?”

  “士兵怎么开进来的?”

  “这怎么了?”

  “小点声,不要命了么?”

  苏怀缜带兵开进来之后,整齐的列在大殿四周,其实就是将大殿里的臣子全都包围在内,然后垂首站在了一边。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薛长瑜这才淡淡的说:“各位不必惊慌,如今本王在此,是代替皇上,向各位宣布三件事情。”

  他说着,众人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薛长瑜扫了一眼众人,举起食指说:“第一件事情,想必众位还不知道,皇上这次去行宫,没有几日便匆匆回京,其实是因为一个意外……”

  他说着,哀叹了一声,脸色有些忧愁,说:“皇上在行宫举行家宴的时候,宴厅不慎失火,大皇兄为保护皇上……不幸遇难。”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又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一脸惊诧的模样。

  大皇子薛玉珒死了?

  皇上才去行宫几天,大皇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薛长瑜不理会众人交头接耳,紧跟着举起了中指和食指,说:“第二件事儿,皇上因着大皇兄的事情,郁结于心,身体欠佳,无心管理朝政,因此不能出席此次的朝议了。”

  大臣们一听,又想要交头接耳,但是不等他们议论起来,薛长瑜又准备扔下一颗火/药。

  薛长瑜说:“第三件事儿……方迁,你来宣读圣旨罢。”

  “是,王爷。”

  方迁捧着诏书卷轴,恭敬的走上前来,展开诏书,朗声开始宣读。

  这三件事儿,可谓一件比一件劲爆,从第一件大皇子不幸殒命开始,直到第三件事念出来,臣子们竟然已经免了喧哗。

  当今皇上亲笔诏书,因身体不便,思子成疾,自动禅让皇位于四皇子薛长瑜!

  这可谓是一连串的火/药,炸的众臣天昏地暗,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众人终于知道,为何皇上一回宫就召开朝议,为何朝议上却不见皇上的身影,又为何士兵要开进朝议大殿。

  方迁宣读完圣旨之后,薛长瑜摆了摆手,说:“事出突然本王想,肯定会有很多臣子并不相信,或者心存疑虑,若有异议者,不必担心,大可上前来查阅诏书,到底是真是伪,也可以去档案署翻看存档。”

  大殿上一时间异常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众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僵持的时候,苏正连忙跪倒在地上,叩头说:“拜见新皇,新皇万年!”

  他的话音一落,站在薛长瑜身边的方迁也跟着跪下来,拜倒在地,随即是六皇子薛琼楼,兵马大元帅苏怀缜,还有一帮子亲近薛长瑜的旧部。

  昔日的商阳王,如今已经变成了商阳侯,削夺了兵权,纯属是留了一条老命,还有一个美称,留在薛国的京城里养老。

  商阳侯一看,赶紧也跟着拜倒在地,毕竟薛长瑜的手腕,他是领教过的,再也不想领教。

  这样一来,陆陆续续又有臣子拜倒在地,齐刷刷的山呼着:“拜见新皇,新皇万年!”

  越来越多的大臣,有亲王,有郡王,有公有侯,还有普通的官员,纷纷拜见新皇,一时间形势已经成了一边倒的趋势,只剩下一些昔日里大皇子的党羽,十分不甘心,但是又不敢做出头鸟。

  很快,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

  薛长瑜站在大殿的上手,眯着眼睛,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忠臣,心里慢慢激起一股波澜,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薛长瑜登上这个皇位……

  薛长瑜扫了一眼众人,这才慢慢的转过身去,动作不急不缓,慢慢步上龙椅的台矶,然后一撩衣摆,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坐在了龙椅上。

  众臣一见,立刻又叩首,齐刷刷的山呼:“新皇万年!新皇万年!”

  薛长瑜抬了抬手,说:“众卿平身罢,不必多礼。”

  朝上众人这才站了起来,回列班次,一个个屏气凝神的站好。

  薛长瑜也不见如何欢喜,脸色看起来平淡极了。

  其实不是薛长瑜不兴奋,而是因着薛长瑜已经做过一次皇帝,所以这第二次,也没什么太新鲜的感觉。

  薛长瑜有条不紊的说:“朕……初登大宝,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众卿请教,往后里,还望众卿不吝赐教。”

  众臣一听,赶紧口称不敢。

  薛长瑜又说:“如今眼下有两件事儿十分重要,其一是大皇兄的安葬事宜,按照亲王规格。大皇兄生前勤俭,葬礼也就从简罢。”

  众臣不敢有异议,立刻应声。

  薛长瑜继续说:“其二是朕的登基事宜,也不需要如何隆重,按照规制去办,也就是了。”

  薛长瑜说罢了,有关各部的官员赶紧站出来应声。

  薛长瑜随即站起来,说:“倘或无事,可以散朝了。”

  苏怀瑾看到这里,就收了系统,心想着薛长瑜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禅位的朝议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苏怀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也就放松了下来,没过一会儿,绿衣突然进来,笑着说:“娘娘,皇上派了车马过来,请您进宫去住呢!”

  绿衣改口倒是快,笑着去扶苏怀瑾,说:“娘娘,快走罢!”

  苏怀瑾有些无奈,跟着绿衣出了房舍,果然看到了车马等在门口,随行护送的是城门领冯北,还有两厂厂公方迁。

  两个人恭请苏怀瑾上车,很快马车就粼粼的往皇宫而去。

  宫里头苏正已经再等了,看到苏怀瑾的马车,忙不迭的上前,笑着说:“来来,女儿,快下来,如今我女婿是新皇了,我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后!”

  苏怀瑾从车里慢慢走下来,看了一眼兴奋的苏正,说:“父亲,还未正式登基之前,说这些,恐怕会招人口舌。”

  苏正笑着说:“怕什么?谁不知道皇上爱见我女儿,爱见的不行?女儿啊,好好抓住皇上的心,知道么?”

  苏怀瑾没有说话,那面薛长瑜已经亲自走过来,笑着说:“瑾儿!”

  他走过来,拉住苏怀瑾的手,仔细的看了看,随即笑着说:“来,瑾儿,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下榻的宫殿,看看你喜不喜欢。”

  薛长瑜拉着苏怀瑾的手,一路往里走,苏怀瑾很熟悉皇宫的路线,这条路线就更是熟悉。

  走了几步之后,赫然看到前面一座宏伟的宫殿,只不过这座宫殿,如今还不是纯金打造。

  宫殿上方的旧匾额已经摘了下来,正在换新的,苏怀瑾抬头一看,上书三个大字,何其熟悉?

  ——瑜瑾宫!

  这是她上辈子,去世的地方……

  苏怀瑾眼神一颤,那面儿的薛长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握着苏怀瑾的手,笑着说:“瑾儿以后就住在这里,这是朕为朕的皇后……准备的寝宫。”

  苏怀瑾诧异的看了一眼薛长瑜,虽然她上辈子住在这里,但是瑜瑾宫并不是皇后的宫殿,而是皇贵妃的宫殿。

  苏怀瑾狐疑的说:“皇后?”

  薛长瑜低头看着苏怀瑾,挑唇一笑,说:“是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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