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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被发现了


  订阅率不足, 需要补订阅  这人是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的, 人快滑到椅子下面, 然而却很神奇地坐得很稳。用她那只光着的脚,在庄笙眼前晃悠来晃悠去。

  庄笙捞起一边的鞋袜, 穿穿穿。

  穿完了她就后悔了,因为楼宁之自己站了起来, 一瘸一拐却并不显得费力地往前走着。

  “这么休息了会儿感觉好多了。”楼宁之说。

  庄笙心想还不如刚刚趁她最疼的时候直接把人背起来, 现在白白浪费了机会,心下便是一口长叹。叭叭叭的楼宁之也有不叭叭叭的时候,可能是之前话太多了,说累了, 停顿了挺长一段时间。

  两人只走路, 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庄笙不想让难得的相聚机会变成了安静的无言, 主动挑起话题道:“你家有两个姐姐?一个开公司一个当医生?”

  “你怎么知道?”楼宁之吃惊道。

  “你自己说的。”

  “我说过吗?”高考过后记忆力直线下降的楼三小姐大惊失色。

  “你还说你爸爸小学没毕业, 是个煤老板, 在北京发了大财,你爸爸还跟你说……”庄笙起了逗她的心思, 将她之前告诉自己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楼宁之一开始还吃惊, 后来自己笑个不停。

  “我真说了啊, 看来是真说了,除非我自己说, 一般人不知道这事儿。”

  庄笙心说你心大成这样, 说不定是个一般人都知道了。但是她心里对这个想法又是拒绝的, 她不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也是个一般人。

  “你经常这样对别人吗?”庄笙问。

  “什么样?”楼宁之走在她身前半个身位,哪怕在这个她呆惯的城市,眼睛也四处瞟,根本闲不下来。

  “就是对刚认识的人……”庄笙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忐忑道,“经常去找对方玩?”一等就是一下午,还和人家吃晚饭。

  指望楼三小姐听懂她的不言而喻是不可能的,楼宁之啊了一声,说:“是啊。”

  她那些发小都是小时候爸爸妈妈带着认识的,然后闲着没事就去找别人玩啊,她长得好看,大家都喜欢跟她玩,一来二去的,都玩成发小了。

  但是像庄笙这样,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晚上就拉出去吃麻小,又是帮忙接吻,第二天又给打包麻小的,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连发小儿都没有的待遇。

  庄笙但凡问明白点儿,比如“对刚认识的人都像对我一样吗”,都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但是那个“是啊”彻底打破了她一晚上在心里冒着的粉红泡泡,像她这样的人,肯定是有很多朋友的,不管是为了她的身家背景接近还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而接近的,都不少。就算是自己,也是怀着不单纯的目的的,有什么资格管得着别人呢。

  心情从天上落到谷底,很长时间没吭声。

  三小姐没听到后面的人吱声,走几步停住了,回头一看,人闷不做声地跟着呢,带着火气问:“你干吗啊,忽然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丢了呢,北京城可挺大的,迷路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庄笙被骂得莫名又有一点开心,因为她听起来像是关心的语气。

  楼宁之:“答应我的晚饭还没请呢,晚上到底吃啥啊?”

  庄笙:“……”

  她摸了摸兜里新发的工钱,再想想卡里的余额,下颔绷紧了一些,问:“你想吃什么?”自己倾家荡产够她吃一次饭的吗?

  楼宁之张口就来:“听说三里屯新开了家米其林……”

  庄笙脸刷的就白了,嘴唇蠕动了一下,打算出口拒绝,并坦诚自己没那么多钱。

  楼宁之已经露出嫌弃神色:“我朋友去吃过,说不怎么样,好多都是打着米其林的噱头,其实根本不是官方评定的。”她搂住庄笙的胳膊,又用那种会让全世界都发光的眼神望着她,说,“我们去吃麻小吧。”

  庄笙心脏坐升降机一样,讷讷:“昨天不是吃过了吗?”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儿呢。

  “夏天麻小还有嫌多的吗?”楼宁之盯着她发笑。庄笙看起来被她吓到了,脸庞还是木木的,有点呆,像是软绵绵的大兔子,和她清冷的外表十分的违和。

  莫名其妙就心情大好,这个新朋友果然非常有趣。长得好、身材好、性格好、自立自强,哪哪儿都是优点,简直没有一丝缺点,除了穷了点,穷没关系,自己有钱就行了啊。

  她在今天之前是不知道群演能挣多少钱,但是她会上网查啊,一个月就挣那么点,自己要是让人请米其林,那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好吗?再说米其林也吃腻了,对她来说跟街边脏串儿没什么区别,去那边儿还得注意用餐礼仪,没有路边大排档随意。

  两人到簋街时,正是晚上的高峰期,说人山人海丝毫不为过,两人在五花八门的香味中穿行,楼宁之奔着目的地就去了,这个店显然是麻小的招牌店,凳子坐满以后还是人挤人,排队排得无处下脚。

  楼宁之要了个号儿,拉着庄笙就溜了,“没一两个小时排不到我们,先去找点别的东西吃。”

  簋街鱼龙混杂,下班时间以后大部分都是结束辛勤工作过来放松的白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更不少见,冰啤酒、麻小、烤鱼等等等等,浓郁的麻辣香气能冲破人的鼻子。

  楼宁之在这里混惯了的,没少和那帮子狐朋狗友胡吃海喝,知道哪儿人多哪儿人少,现在能吃点什么垫吧垫吧。庄笙也来过两回,但那是很久以前了,近两年都自己一亩三分地呆着,城市发展日新月异,美食街也是一样,除了那些招牌,其他的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

  十分钟后,两个一人捧着杯冰饮,在少人的角落里坐着,手上也是一人一个叉子,分一个草莓蛋糕吃。

  楼宁之先问:“你喜欢吃草莓吗?”

  庄笙注意到她第一个叉草莓的动作,说:“不太喜欢,你吃吧。”

  楼宁之喜滋滋地咧嘴,先把草莓吃光了,意犹未尽:“草莓可好吃了,没有草莓吃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没意义。”庄笙附和着,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心想:有你就有意义啊。

  “你是为什么不吃草莓啊,不喜欢味道,还是过敏。”

  听说过海鲜过敏,牛羊肉过敏,草莓还有过敏的?庄笙心里腹诽着,嘴上胡说八道:“不知道,打小就不爱吃。”

  “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啊?”楼宁之又问她,眼神居然很认真。

  庄笙看着她:“水蜜桃吧。”像你一样的,又嫩又水滑。

  “那巧了,现在刚好是季节。”楼宁之一拍手,高兴地说,“我家有好几箱阳山水蜜桃,我吃过,可甜了,咬一口都是汁水,正愁吃不完要坏呢,回头我送你两箱吧。”

  庄笙愣了一下。

  楼宁之:“你要是不想吃这种箱子装的,我们去阳山摘啊,现摘现吃,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暑假都在家呆着。要不就这几天吧,我听你们导演说戏快拍完了。”

  庄笙转了一下眼睛没敢看她,忽然就起了浓重的愧疚感,人家真心实意待她,她脑子都在想着怎么那什么她。

  把心里的绮念清一清,庄笙轻舒一口气,说:“箱子装的挺好的,现在密封措施都做得不错。”

  这话正中楼宁之下怀,立马改了口:“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这个天可热了,在家里吹空调呆着多好啊,谁闲着没事去摘桃子。”去摘草莓她还考虑考虑。

  庄笙看着她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十分想问她这么热的天为什么要出来找她吃晚饭,还一等俩小时。“啪”一声,楼三小姐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小腿上,留下了蚊子猩红的尸体。

  对,还喂蚊子。

  心底千回百转,最后化成了一大口冰饮灌进喉咙,天灵盖一阵刺疼的寒意蓦地蹿起,头疼得她差点当场跪下,下意识额头就抵住了身边女孩儿的肩膀。

  “你怎么了?”楼宁之问。

  “喝急了冰着自己了,缓一缓。”

  楼三小姐再次哈哈大笑,一边帮忙按着她的太阳穴,一边笑着劝她下次不要再犯了。

  庄笙头疼差不多好了,手上的温度却没舍得放开。一直拖延到她觉得拖不下去了,才自如地坐直了身体,小口喝着,扭头看蛋糕已经快被消灭完了。

  两人坐了会儿,庄笙看看手机时间说是不是回去看看叫号,楼宁之点头同意了。

  庄笙先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地上那个却不肯起,一副懒筋抻不开的模样。

  庄笙弯腰朝她伸出一只手,笑着拉住她,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不知道是对方太轻还是怎么样,这一下居然拽得过了头,楼宁之不但站了起来,反而随着她的力道向前扑,将她扑在地上,庄笙慌忙以手支地,稳住了身形。

  “你没……”事吧。

  话刚开口却唇上一热。

  头顶星河倒灌,眼前树影婆娑。

  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双唇相贴,四目相对。

  她握紧手机,想象着楼宁之像电视里、宣传片里那些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一样飞扬。

  草长莺飞,湖堤春晓,都是她最好的年纪。

  她仿佛回到了中学课堂,这一次她没有逃课、没有辍学,而是认认真真地背着老师教的古诗词,做着永远解不完的习题集。

  课堂里,老师背着手在上面领读,学生们摇头晃脑地跟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睡梦中的庄笙吸了吸鼻子,泪水从眼角无意识地渗下。

  ……

  楼宁之打了个喷嚏。

  “这都大半夜了还有谁想我不成?”她吊儿郎当地歪在凳子上,两条腿在桌子底下踹了两脚拦着她犯懒的腿,把自己舒展到了极致。

  小弟一号喝了口啤酒,嘿嘿笑了两声。

  楼宁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刚幸好她在小弟一号进门之前叫住了他,让他替自己保守了这个秘密。要不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她和大美人儿当街拥吻,得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回去估计又得挨一顿毒打。

  小弟一号虽然也怂,但是他绝对不会出卖自己,楼宁之心里还是有数儿的,比刘昊个软蛋好多了。

  再一看坐在角落里的刘昊,一脸失魂落魄,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儿来。

  楼宁之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聪慧过人,不但表示了已经心有所属,而且连性取向都一并改了,除非刘昊决定去变性,否则应该是对自己死心得不能再死了。

  一行几人酒足小龙虾饱,约着去唱k,刘昊本就如坐针毡,白着脸随便扯了个借口,说他家有宵禁,一点前必须回家,楼宁之就假装她信了。

  刨开刘昊,其余几个便勾肩搭背的去了这片儿最大的ktv,开了个包间通宵。

  其他人都唱什么周杰伦、陈奕迅、林俊杰,还有一些当下新星流行的新歌,偏偏楼宁之攥起话筒唱《甜蜜蜜》、《粉红色的回忆》。

  她觉着这不能怪她,很多教育心理学专著都证明了家庭环境会给孩子的成长造成很大的影响,她爹一个煤老板,小时候在家放的磁带,都是这个类型,还有《小芳》、《小薇》这样的歌,唱出来估计这群狐朋狗友听都没听过,汽车里更绝,凤凰传奇的所有歌,《小三》、《老婆最大》、《哥有老婆》等等等等滚动播放,相对来说,还是她大姐二姐听的邓丽君和韩宝仪有一点儿逼格。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晚风吹过温暖的心底我又想起你,从此不能忘记你~”楼宁之一展歌喉,还别说,她嗓音好,歌声浑然天成,比一般ktv水准的人好多了。

  “不能告诉你把你写在日记里,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她刚唱一句,在她多年来熏陶下已经学会唱的二代们扯开嗓子也开始瞎嚎起来。

  楼宁之朝天翻了个白眼,等她们嚎过去了才开始继续唱。

  她唱歌的时候眉目沉肃,很少再透露出那种不正经的神色,然而骨子里的慵懒又写满了她身体每一个细胞,让她呈现出一种惫懒和认真矛盾而又融合的奇妙状态。

  这使得她游离在这些大声喧哗的人之外,自成一个世界。

  楼宁之唱完两首,过了嘴瘾,坐角落里歪着头睡觉去了,耳边嘈杂声不断,她居然睡得酣然不觉。凌晨三四点点,闹腾了一晚上的二代们也东倒西歪地瘫在包间里呼呼大睡。

  楼宁之睡得早,醒得也早,她给小弟一号留了条手机短信,打着哈欠在晨光朦胧间迈进了家门,ktv的沙发哪有家里的kingsize大床舒服。

  进门前多留了个心眼儿,不开灯,猫着腰从客厅一路溜回自己房间,在门口观察床面,平坦,很好,没有敌情,放心地关门,躺了上去。

  坐了一晚上加沙发上躺了三个小时的腰背酸痛在后背碰到大床的一瞬间消散,楼宁之眉开眼笑地在床上打了个三个滚。

  然后听见卧室里传来了淋浴声。

  楼宁之:“!!!”

  楼宁之魂儿都被吓飞了一半,从翻箱倒柜地从床头柜里扒拉出来了一本坚硬的木质相册盒子,两手握住,慢慢地靠近了浴室方向。

  水声停了,窸窸窣窣地一阵轻微声响。

  楼宁之举起来盒子,严阵以待。

  浴室门被拉开,地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前一句是对方发出来的,后一句是楼宁之发出来的,楼宁之在对方尖叫出声的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她看过的所有恐怖片的恐怖画面,敌未动,率先将自己吓了个半死,坚硬的相册盒子掉下来砸到了自己的脚。

  “啊啊啊啊啊啊!”这回是痛的。

  钢管被当啷一声丢在地上,一只手掌拍了拍她的头:“行了别嚎了,跟惨叫鸡似的,嚎得我耳朵疼。”

  鬼说话了?鬼的声音怎么跟她二姐那么像?

  楼宁之拿下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什么鬼,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她二姐楼安之么?

  楼宁之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大半……大早上的跑我房间里来洗澡!是想吓死谁啊?”

  “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楼安之还气呢,她早起赶去医院值班,结果热水器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洗半天都是冷水,虽然是夏天,但大早上温度还是低的,凉水澡她抗不大住,正好楼宁之出门了夜不归宿,过来借用一下。结果好巧不巧,洗到一半听到外面有笑声,这会儿天可还蒙蒙着呢,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诡异的笑声,吓得她就是一个激灵。

  这要是歹人,她在里边洗澡可什么都没穿呢,慌忙地装作不慌忙地样子把水关了,披上浴巾,拎上墙角的钢管——不要问她为什么有这种东西,这得问她那个好妹妹。

  用浴巾往外够,做出了一个往外走的影子,然后尖叫退敌,趁机一钢管过去,她钢管刚拎起来,就见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搬起木盒砸了自己的脚。还捂着眼睛,以为这样鬼就看不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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