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为虎作伥
原来当年外公到我妈打工的地方调查的事，被舅舅知道了。
当时外婆还活着，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因为我妈的死，悲痛过度，导致病重不起。
外婆一直想要外公给我妈报仇，外公前去调查我妈的死因，自然没有隐瞒她。
他们说的时候，刚好被舅舅偷听到了，外公发现后，严令他不得泄露出去。
舅舅年轻时还没浑到无下限，还真的不敢外说。
直到有一次，舅舅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沐瑶听到了。
沐瑶就记在心里了，她想得简单，怕我和生父相认，飞上枝头变凤凰，反倒没泄露出去。
言归正传，据沐瑶所说，我的生父竟是方容川。
方容川年轻的时候很风流，玩弄过不少女人的感情，其中就有我妈沐婉清。
他并不知道我妈的身份，我妈那时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自小生活在村里，性情非常单纯，被方容川骗了身与心，怀上了我。
她怕外公生气，又被方容川哄骗住，不敢回家。
方容川只是逢场作戏，再说他已有妻室，自然不可能对我妈负责。
何况，他接近我妈目的不纯，故意挑上她，骗她怀上孩子的。
舅舅偷听到的有限，他不知道方容川让我妈怀孕有啥目的，只知我妈无意中知道了，被灭了口。
都说我妈是操控尸体回家的，我觉得不简单，十有八九和我体内的东西有关。
直觉告诉我，沐瑶没有说谎，也符合我的猜测。
虽然之前隐隐猜到自己和方容川的关系，但经别人口中说出来，我心里堵得慌。
沐瑶哀求说，“沐菱，我都告诉你了，快救救我吧！”
我看了她一会，冷笑说，“沐瑶，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以你的性格，得了自由，会不和我作对？”
“我不会，我也不敢了！”沐瑶把头摇如拔浪鼓，眼里却闪过一道异光。
“可我不敢相信你，咋办？”我摇头道。
沐瑶是不足为惧，但她睚雌必报，要真让她得了自由，说不定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沐菱，你想出尔反尔？”沐瑶怒了，她暴瞪着眼睛质问。
“那又咋样？跟你这种人，讲信用有啥用？”我不以为然。
沐瑶双目似要喷火般，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无耻的贱人，要是不肯救我，我就——”
我冷声打断她的话，“你就大声喊人，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伎俩！”
“你真以为我不敢喊？”沐瑶眼神怨毒道，好像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噗笑一声，语气凉凉说，“那你就喊啊，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啥事？”沐瑶愣了一下，面露不解。
“你爸妈、大哥都死了，沐山也失踪了。”我面无表情道。
告诉沐瑶舅舅他们的死讯，不是要打击她，而是我觉得应该让她知道。
“沐菱，你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沐瑶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话，我懒得解释，“信不信由你！”
我正准备离开，沐瑶冷喝道：“等等！你说我爸他们死了，是咋死的？”
“你不是不信？”我刚转过身，沐瑶被捆绑住的身体，就猛力地往我撞了过来。
同时，她尖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救命——”
沐瑶知道我不可能会救她，也不让我好过，刚才是想拌住我。
“闭嘴！”我避开她的撞击后，随手从炕下捞起一只拖鞋，用力塞进她嘴里。
“唔唔唔……………”沐瑶愤恨不甘地瞪着我，口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沐瑶，你爸他们都死了，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我说完，看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傻子一眼，暗暗摇头。
从窗口离开后，我刚翻过篱笆，还没走远，就听到开门声。
应该是沐瑶的‘公婆’他们察觉到动静，出来了。
我回到借宿的人家里，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嚷声。
好像听到有人在大喊救火，我隐然猜到啥。
想了想，我对盘膝打坐的厉行风说，“你去看看咋回事呗！”
厉行风理都不理我，我只好假装刚睡醒的模样，慢吞吞地出了屋。
正巧看到这户人家都往外跑，我拉住女主人包大婶问，“大婶，外面咋回事？”
“王二狗家着火了，俺们得去帮忙救火。”包大婶着急道。
她口中的王二狗正是沐瑶的‘公公’，说不震惊是假，我都没离开多久，咋突然就着火了？
况且，王二狗夫妻还从屋里出来呢，我觉得奇怪，也跟着去看看。
王二狗家果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村民们慌慌张张地扑火救人，场面乱成一团。
除了沐瑶，其他人都被救出来了，王二狗的婆娘和傻儿子都死了，剩下的人都奄奄一息。
而傻子他们不是被火烧死的，竟是被人用菜刀砍死的。
王二狗身上也有多处砍伤，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凶手是沐瑶。
我走后，他们老俩口听到沐瑶那屋传出动静，以为她又要逃跑了。
进了那屋，沐瑶非但没跑，还蜷缩着身体，一副痛苦的样子。
王二狗拿掉塞在她嘴里的拖鞋，她告诉他们我想害她，听到他们来吓跑了。
有看到沐瑶嘴里塞了鞋，王二狗老俩口信了她的鬼话。
老俩口倒没想要找我算账，沐瑶趁机假装内急。
怕她把炕弄脏，熏死他们的傻儿子，老俩口就帮她松绑。
谁知道沐瑶一得了自由，就从炕席下面抽出一把菜刀，冲他们疯砍。
连傻子都没能幸免，砍完人后，沐瑶急着逃跑，倒没检查人是不是死透了。
王二狗侥幸没死，不过，沐瑶为了泄愤，临跑之前，还放了一把火。
我庆幸自己当时没对她心软，不然，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由此看出沐瑶心机够深，也不知道她咋弄到菜刀的，准备了多久。
王二狗一家也不是好东西，算他们活该。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很快就亮了，我在包大婶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到村外的修车店集合了。
接下来的行程倒还算顺利，沐瑶的事很快就被我抛之脑后了。
途中转了几次车，走走停停，我终于来到京北市一个离皂阳山最近的小镇了。
我来不及歇息，就找人打听皂阳山，大多人都说是个荒山，也有人听到山名，脸色就大变，劝我不要去。
像这会，一个摆摊的、七十多岁的老头听到我要去皂阳山，苦口婆心地劝我别去。
老头说道：“女娃子，那山邪乎得很，千万不能去啊！”
我故作不解地问，“老伯，你就告诉我吧，皂阳山咋个邪乎法，真有那么可怕？”
老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注意，他才说，“实话告诉你吧，那山经常闹鬼，靠近的人都得死，还有——”
他语气顿住了，面显为难，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我。
我眸光微闪，拿了些钱在老头眼前晃了晃，“老伯，我保证不会跟其他人说。”
老头紧盯着我手上的钱，咽了下口水后，迟疑道：“听说那地方被下了诅咒，山上住着爱吃人的虎妖。”
我暗想，肯定是阴阳道的人怕被人发现，故意放出来的谣言。
大概怕我不信，老头继续说，“女娃子，你别不信，真的有虎妖。”
见老头语气笃定，我笑问，“老伯，难道真有人被虎妖吃了？”
“哎！我还能骗你不成。”老头叹了口气，说了件实事。
去年邻近镇上有一对夫妻欠下不少债，无力偿还，就铤而走险，去皂阳山寻宝，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了。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大儿子梦到他们，说是挖到宝藏了，因为宝贝太多运不走，让两个儿子去帮忙运。
所有人都说这大儿子想宝藏想疯了，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连他弟弟都不相信他。
于是，他只好自己去皂阳山了，同样有去无回。
他弟弟坐不住了，变卖了所有家当，找了几个胆大的混混去皂阳山找人。
结果，在皂阳山下发现了几具骸骨，从衣服的布料，辨认出是他的父母和兄长的。
一行人要离开的时候，出现了一只长相怪异的吊眼老虎。
可能他们人数多的关系，有个人侥幸逃脱了。
这事就传了出来，所有人都认为皂阳山里有虎妖。
因为那大儿子是做了梦才去皂阳山的，任谁都觉得邪乎，下意识不敢提起这件事。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头也不肯告诉我的。
我不由蹙眉，总觉得这故事有些像‘为虎作伥’。
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就讲过这个故事。
传说在某一个地方的一个山洞里，住着一只凶猛无比、已经成妖的老虎。
有一天，老虎因为没有食物充饥，在猎取食物的时候，遇到一对上山砍柴的老夫妻。
老虎就把老夫妻咬死，肉吃完后，它还不满足，就抓住他们的鬼魂不放，控制他们再找人供它享用。
老夫妻丧失了心智，托梦给他们的大儿子，把大儿子骗到老虎所在的山上，说某棵树下藏有金子，取来可吃用不尽。
生性贪婪的大儿子相信了，因此，他也沦为老虎的口中食物。
他们还想引诱小儿子，这小儿子运气好，被一个路过的老道士救了，老道士还除掉了老虎。
这就是‘为虎作伥’的由来，其实那些被老虎吃了的人都成了伥鬼。
人要是成了伥鬼，就会变得是非不分，只觉得老虎是对的，被老虎吃才是解脱，有机会就拉人来给老虎吃，壮大伥鬼的队伍。
伥鬼迷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如同中了邪教的毒一般，非要把所有亲人也送进虎口才罢休。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老虎和伥鬼，应该是阴阳道的人故意弄出来的，以便迷惑世人的眼，不让人发现他们的修炼道场。
老头怕我去皂阳山，又劝道：“女娃子，你可不能去啊！”
“老伯，你放心吧，我不会去的。”我笑着跟老头保证。
随后，我在一个面摊上随便吃了碗面后，就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这家旅馆名叫‘青田旅馆’，生意比我想象中好，我开了个房间，就在二楼的206号房。
上楼的时候，我在楼梯口遇到几个衣着、长相怪异的人。
我和他们擦肩而过间，没有看清他们的样子，却生出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他们肯定不是普通人，应该也住在二楼，眼下可能要到外面吃饭。
我顿住脚步，见他们离开旅馆后，低声说，“厉行风，那些人好奇怪。”
厉行风一直处于隐身状态，那些人没发现他，倒让他把对方都打量了一番。
他没吭声，和我进了房间后，才现出了魂体。
在我整放行李时，厉行风冷不防说，“赶尸匠、降头师、养鬼人！”
“啊？”我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厉行风说的是在楼梯遇到那伙人。
不是吧？赶尸匠、降头师、养鬼人，这些看似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咋会搅和在一起？
厉行风应该不可能看错，真是奇怪，这伙人到底要干嘛？
“不简单！”厉行风神色复杂地说了这句话，就不再理我。
“可能是巧合吧？”我蹙眉道，但愿他们的目的与我不冲突。
我怀着疑惑的心情歇下了，第二天上午，在镇上逛了一圈。
准备了些东西，下午我和厉行风才启程前往皂阳山。
皂阳山虽在京北市外，路途可不短，反正走路是走不到的，厉行风用鬼力带我的话，对我身体耗损太大。
可不管是出租车，还是摩的，任何车都不愿去皂阳山。
最后，我出了双倍的价钱，才有一个摩的司机肯载我。
而且，他还只肯把我载到皂阳山外面，多花了钱，我有些肉疼呢。
皂阳山四周环绕着许多座大小不一的山，刚到了这些山外面的一条山道，司机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放下了。
他看我的眼神，别提多郁闷了，好像我快死了一样。
“小姑娘，你安心地走吧！”司机抛下这句话，逃命似的离开了。
安你妹！这不是咒我嘛？我无语至极。
静下心后，我感觉到四周的阴气很重，隐隐夹杂着奇怪的气息。
我问厉行风，“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伥鬼之气！”厉行风说着，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所有的山都郁郁葱葱的，唯独这座山外面一层树木稀稀疏疏的，延绵至山顶，树木才有些茂盛。
不用说，这座山应该就是皂阳山了，估计因为山上的树木比较少，才被人称为荒山吧？
至于厉行风说的伥鬼之气，我倒是知道。
伥鬼和其他的鬼不同，它没有阴鬼之气，鬼魂仍藏在肉身里，普通的法器都对它无效。
要辨别伥鬼，只能靠它身上的特殊气息、也就是伥鬼之气。
法器对付不了伥鬼，来之前，我在镇上找了可以对付伥鬼的东西，也不知效果咋样。
其实老虎比伥鬼更难对付，老虎已经成妖，又吃了不少人肉，道行肯定很高。
即便有厉行风在，我也没多大的把握，可要是不除掉老虎和伥鬼，就上不了山。
对付老虎和伥鬼的时候，也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免得惊动了阴阳道的人。
贸然闯上山，和阴阳道的人对上，不是明智之举。
我打算先潜入阴阳道的道场内部，探查外公有没有在里面，再想办法营救。
摆在我眼前的可是一大难题啊，可为了外公，就算刀山火海，我都要去闯。
我没有犹豫太久，就和厉行风往那座山而去。
这次他用鬼力带着我，悄无声息地来到山下。
我还没站稳，就听到一阵打斗声和说话声。
“厉行风，有人！”我脸色微变，没想到会有人先我们一步来到皂阳山。
不知对方啥来历，看样子已经和老虎、伥鬼打起来了。
厉行风面上现出笑意，语气淡淡地反问，“不正好？”
我想想也是，有人挡在前面，先除掉老虎和伥鬼，等于帮我们开路了，那我们可以趁乱先上山，就怕对方不济事，没坚持多久就嗝屁了。
离得近了，我还没有看清局势，就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把自己藏好后，我才小心地探出头，也才看清是几个身穿黑衣人在对付一只斑斓大虎和几个疑是伥鬼的‘人’。
我有些震惊，这些人居然是昨天我在旅馆遇到的那伙人。
昨天我没看到他们的真容，但人数、与感觉都错不了。
这些人来皂阳山有啥目的？我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道行显然都很高，和老虎、伥鬼打斗都不落下风。
厉行风在我身后，幽声说，“让他们打，我们先上山！”
我刚想应下，就看到从不远处，又来了一个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我认识，竟然是慕逍林，他在这些人当中明显很有威望，其他人处于打斗中状态，还主动和他打招呼。
事到如今，我哪会看不出他们的目的也是外公？
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要对付整个阴阳道的人都难，再加上慕逍林这些人，更没有把握救到外公。
厉行风的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他蹙眉片刻，缓缓凝出一团察觉不出鬼气的能量团。
我吓了一跳，挡住他的手臂，“厉行风，你要干嘛？”
他该不会想偷袭慕逍林吧？这样一来，我们得现身和他们对上了，会造成混战的。
要是引来阴阳道的人，我更别想救出外公了。
“放手！”厉行风动了下手臂，轻轻地把我的手震开了。
他推出那股不带任何颜色的能量团，我以为他的目标是慕逍林。
慕逍林似有感应般，他躲避的同时，猛地推开身边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老头，“让开！”
能量团轰在了地上，爆出巨大的声响，我总算明白厉行风的用意了。
他根本不是要偷袭慕逍林，而是故意制造出足以引人注意的动静。
我有些恼火，忍不住捶打了厉行风一下，“你疯了，会把阴阳道的人引来的！”
厉行风难得没动怒，语气平静道：“正是我的目的！”
“你——”我瞪大了眼，刚要说啥，山上就由远至近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肯定是阴阳道的人下山了，听脚步声，来的人数应该不少。
我心说这下麻烦了，慕逍林等人脸色都惊变。
“可恶！到底是谁在捣乱？”慕逍林怒不可遏。
刚才被他推开的老头问道：“惊动了阴阳道的人，我们要不要撤退？”
“人都快到了，你以为我们能退得了？”慕逍林愤怒反问。
既然退不了，他也不想让暗算他们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慕逍林的目光四下寻望，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好在厉行风推出能量团的速度太快了，慕逍林他们都没注意到能量团是从哪个方向击出的。
找不到能量团击出的方向，慕逍林气得半死。
他抓狂了，“是哪个缩头乌龟躲在暗处，快给我滚出来！”
你才是缩头乌龟呢！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看到慕逍林气急败坏地乱吼乱叫，我实在很解气。
但我也很不解，慕逍林打哪找来这些人的？
这些人职业不同，道行都很高，即使敬重慕逍林，如果没有利益，他们也不可能白白受他利用。
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没过多久，就有一大群人从山上下来了。
人数多得吓人，月光透过树间的缝隙，撒落在这些人身上，竟多了一种难言的诡异。
粗略一看，我猜想应该有一百多人，不是说阴阳道的门人不多吗？他们不会是倾巢而出了吧？
我突然明白厉行风这样做的原因了，可能是要把阴阳道的人都引出来。
趁着阴阳道的人对付慕逍林他们的时候，我们好上山。
果然，厉行风伸手搂住我的腰，“我们走！”
厉行风带着我避开前面那些人，可能要从另一个方向上山。
还没飞远，我们身后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我急忙回过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厉行风，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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