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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来龙去脉


  当贺沧海问怎么离开时,晏东楼给的答案比较惊悚,他说:“你们俩与宫闱的联系无非在我身上,原本只要我不在了你们自可安然离开,只是为防有人知道你们俩是贺家的后人,你们也该一道。”

  这句不惊悚,接下来就惊悚了,说罢这一句晏东楼越过宫墙看向外头,不免有些出神:“想离开这个地方而不留下后患,唯一的选择就是死,只有我们都死了才能永绝于事。”

  ……

  “我可不想死。”贺千里瞪大双眼,她这辈子就没听说过比这更可怕的话,上辈子也没听说过。

  摇头笑了笑,晏东楼没有答她这话,只说道:“我会把传诏的日子再延迟一些,等到皇兄归陵,事也就应该准备得差不多,到那时候自会有人要我们死。”

  苦着脸看着晏东楼,贺千里说:“能不能不说死这个字,我不喜欢。”

  “千里,就近京中你觉得谁最可信任?”晏东楼问道。

  其实贺千里现在也知道了他们的打算,重光殿外的密室里有假死药,这是贺家老爹留全儿女从宫中消失用的,其实安全一点儿还有地道,不管用什么最后得看人家怎么出题,人怎么出题他们就怎么破题,这压根就由不得他们来选择。她现在在想那假死药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

  听得晏东楼问她谁最可以信任,她直接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你应该有安排吧,就按你安排的办,既然你能交托这么大的事儿,想必那个人也值得信任。”

  “严西辰”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严西辰,那个看起来圆滑无极的富甲天下君,贺千里遂奇怪地问道:“怎么是严先生?我还以为你会选贺元帅或者军中的随从,不是说商人逐利,我也觉得严先生可靠,但是你就不怕他把咱们卖了?哥,你说呢”

  思索片刻贺沧海说道:“严先生……旧年在贺家,严先生自小和父亲经常易容互换身份,父亲扮作严先生出门玩儿,严先生便扮作父亲留在家中管着家里……”

  说到这里贺沧海忽然屏住呼吸,愣瞪大眼睛看着晏东楼,他似乎在期待晏东楼给他肯定的答案,他希望自己所想的方向是对的。

  “你们曾经见过的严西辰确实是严西辰,不过如果你爹真的尚在人世,那么昨天刚进京的严西辰不是严西辰且就算是严西辰本人,他也是最值得你们兄妹俩信任的,因为除了我和你爹之外只有他才知道所有的密室在哪里,甚至他还有另一串一模一样的钥匙。”晏东楼说道。

  这话意味着贺家老爹最信任的人除了晏东楼就是严西辰,不过贺千里觉得还是确认一下为好,毕竟如果只是严西辰本人,他现在富甲天下完全不必要冒这个险,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过:“我们应该先见一见确认一下,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得确定他值得信任。当然,首先确认是不是爹爹,如果不是再确定严先生依然还值得托付。”

  “我去。”贺沧海强抑上激动不已的心情,这就想一刻也不停地去严府看一看。

  但是晏东楼却摇头说:“你莫忘了这时你不能出宫,还是让千里去。”

  “真的要我去啊,我小时候的事记不得太多,我认不出来呀”她轴了,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愣觉得自己又不认得贺老爹去了也没什么用。

  她这话一说出来惹得贺沧海直冲她摇头:“你认不出来,爹却总该知道你的,父女天性半天做不得假,就算你再不记得,爹也应该会跟你暗示些什么。如果还是不明白便回来跟我说,只是为什么爹这些年不来找我们?”

  这话贺千里也想问来着,可晏东楼说有苦衷她就没再问,这时贺沧海既然问了兄妹俩就一块儿看着晏东楼,只见晏东楼摇摇头说:“我又不是青潭,怎么能知道。”

  “你还叫我爹的字”啧,一直忘年交像兄弟一样情谊的人忽然要当岳父了,贺千里嘿嘿然地看着晏东楼,只怕这家伙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口来呐。

  于是乎晏东楼也终于想起这桩事儿来,不免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如常又说道:“我先送你出宫,眼下我也不宜四处走动,连带着你也最好暗里去。我这边盯得更紧些,你今天晚上在协议郎府宿,趁夜里去,记得带上流光剑。”

  等到晚上时贺千里拎着流光剑往严府去,严府在离协议郎府几条街的地方,大约要走半刻钟。一边走她还得一边掩藏行迹,顺带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关于听动静这种活儿她相信自己还做得来。

  一路畅通无阻进严府,她穿过了好几个巡逻点儿,只是到了严西辰住的院子外时却忽然发现一个守卫都没有,不仅如此还大门敞开,似乎知道今天晚上有人要来一样,这会儿贺千里开始相信真是贺老爹了

  进得门去,严西辰正伏在案头看着些什么,贺千里一进门他就动了动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伏案,这情况让贺千里忍不住先出声:“严先生,既然我这么顺顺当当地进来了,想必先生知道我的来意吧。”

  “姑娘,你大半夜过来自然有什么事儿,但是我却需得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事,我可不是主公事事都能洞晓先机。”严西辰正在看着账本,年底会账最后他还得审核一道。

  这一句话就让贺千里皱眉了,这位绝对是她见过的严西辰,想着抬起手中的剑横于严西辰眼前,她说道:“严先生,你看这柄剑。”

  剑明晃晃地在烛光下摇曳,严西辰只看一眼就说道:“流光剑,秦山温若甫,怎么会在你手里,温大剑师可是自来剑不离人人不离剑。”

  “昨夜有人入府,看着像是来杀我,可事实上是来示警的,最后那人还把流光剑留给了我。”贺千里于是又把昨天跟晏东楼说过的话又跟严西辰说一遍。

  听完她的话严西辰也陷入沉思中,和晏东楼一样,他也同样会很容易地想到贺青潭身上去:“不可能,不可能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安排,但我知道以主公的习惯会怎么安排。但是你们要先想清楚,这流光剑是自何人手中出?示警归示警,自不同的人手中来便有不同的指向。”

  “我不懂。”

  “如果真是温若甫前来,那只有主公才能请得动他,那主公便是要安排你们离开,彻底地离开。如果不是……那就应该是安家的人,温若甫曾经是安豫尘的师父,虽然安豫尘习武不成,但温若甫很喜欢他这个弟子。若是安豫尘么,姑娘可知道为何?”严西辰反问道。

  摇头,贺千里摇完头后又忽然有些明了:“是不是告诉我有危险,让我离开?”

  严西辰应声道:“对,若是安公子,便只意味着安公子心中还惦记着姑娘。”

  但是贺千里却又摇头道:“不对,如果是安豫尘他怎么知道有危险”

  “什么危险?”严西辰问道。

  “是啊,严先生都不知道什么危险,这消息本就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敢轻易说出去,这话说错了可是要丢性命的。”贺千里这般说道。

  “我略想了想,姑娘,你或许应该换一个方式来想这件事。”

  “换什么方式?”

  “如果安公子知道,那么王爷一定知道他知道,如今京中事少有几桩不在王爷掌握之中,这桩也理应一样。现在我们来这般想,剑是温若甫的,而安豫尘也真的想给姑娘示警却只是为保全姑娘安危,于是主公安排了流光示警这一节。而豫亲王那边什么都说给姑娘听,却独独没有说安豫尘知道有危险,而且有可能参与其中的事。那么在如今这些事里有两个人什么都知道,主公和王爷,其他人都只知道一部分。”严西辰虽然不能做这样的安排,但是不管是贺青潭还是晏东楼都是他极为了解的人,所以他才能解答出来。

  于是乎贺千里现在又有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东楼不告诉我?”

  这个问题相对好答,严西辰很快给出答案:“安公子是姑娘的朋友,王爷约是不想让姑娘难过吧。”

  综上所述,贺千里得出俩结论:“所以我爹还活着,而安豫尘则参与了某桩政治阴谋”

  “正是。”

  “我这辈子都绕不过来”贺千里是真的没听太明白,她能得出结论来就不错了,哪能弄清楚来龙去脉。

  正当贺千里觉得谈话可以结束的时候,严西辰又猛地来一句:“我以为姑娘还会问为什么安公子会参与这桩政治阴谋。”

  这个么,贺千里支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政治投机吗?”

  “姑娘会知道的。”严西辰极为肯定地说道。

  又碰上个说话说一半的,她最恨这样的人,看严西辰这副模样十成十是不打算再说下去,拎着流光剑回协议郎府,贺千里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应该为安豫尘参与政治阴谋而难过。这是个人选择,况且这家伙从前城府就深,玩玩政治阴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安豫尘是身在其位,早晚得玩政治玩阴谋,不过她会遗憾,因为美少年一旦沾染上这些会很快变成中年大叔,那样就不可爱了。

  “现在有俩人说贺老爹还活着,那就说明贺老爹真的还活着,那他现在会在哪里呢?”睡觉前贺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

  然后就听得窗外有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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