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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萱苏心乱了


  偃师的话无非是一道闷雷,晴天霹雳。

  他说要我爱他,独孤倾亦便慌乱了,他……是箫清让,箫清让怎么会让独孤倾亦慌乱呢?

  我……经历了这么多,独孤倾亦怎么会因为我的事情,让自己乱了呢?

  箫清让真的只是偃师逐出师门的师弟那么简单?这让我的心里不得不想着宫鸢尾对我说的话。

  独孤倾亦神色淡漠,一副置之事外之态,似偃师说的不是他,倒是一旁的阿芜,小声嘀咕道:“现在在上演虐恋情深?我行走江湖,偶尔兼通说书,听过不少爱恨情仇,虐心虐肺啊!”

  “你们三个,不会你爱他,他爱你,乱七八糟三角关系不好分清楚吧?”阿芜眼中的星星光,就跟天上繁星一样,亮晶晶地恨不得让所有人分享他的愉悦。

  “你闭嘴!”偃师煞气禀然,生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你再多说一句,吾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今日就别想走下这条船!”

  阿芜立马上窜下跳一阵,蹲于地上悻悻然地干笑:“我就随口说一下,你不必当真,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继续……继续……”

  我把手边的一桶水,直接倒在甲板上,把桶放在一旁,水并没有冲散血迹,而是让血化开来,气味更加浓郁了些。

  “看来让你来两淮是错误!”独孤倾亦再次扫过阿芜,“灰白色发丝的人,最好别动,非人力所为之事,本王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日之事,下次莫要犯,本王送她回去。至于你口中所说的慌乱,根本就不存在,本王是两淮之主,理当以两淮为主,其他的事情皆为粪土!”

  偃师指着我的板子一直没有落下,湛蓝色的板子,就像一个张牙舞爪准备张开血口的鬼魅。

  “你在转移话题!”偃师直截了当地直戳独孤倾亦心窝一样:“你并不想与吾谈论你身体之事!”

  “那本王与你谈了什么事?她的归属问题?”独孤倾亦声音不知不觉的冷了。

  偃师眼中那一抹赤红,闪着妖治刺眼的光芒:“水盈则满,你本就………”

  独孤倾亦极其冷淡的打断他的话:“你直接告诉本王如何处置她,不必多说什么!”

  偃师眼帘一寒:“不是吾说如何处置,你若真的能心里平静,你就不会来到吾的船上,也不会差点死了!”

  “本王没死!”独孤倾亦身体一斜,上前一步,自身强大的气势,偃师被他逼之后退。

  独孤倾亦唇角微弯,淡漠溢出口:“本王没有死,你所担忧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她现在也没死,不久后她就会去姑苏台,和两淮彻底没缘!”

  “你能放得下她?”偃师质疑。

  独孤倾亦泛白的指尖,微微隆起,伸手捏住偃师的下巴,偃师一下子被他逼靠在门边。

  他漫不经心,眼中淡漠光华流转:“本王说了,不要揣测本王的心,本王对你念旧还有一丝感情在,若有下次,你会和你的一堆烂木头葬身于两淮的河道,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嗯?”

  “你会死的!”偃师手覆在他的心房:“这是第二次,第一次若是吾不在的话你已经死了,你刚刚已经完全不认识吾了!”

  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独孤倾亦手一松,慢慢后退,黑色衣袍荡漾:“一次没死,第二次就不会死,第三次更不会,都说坏人长命,本王做尽很多坏事,绝对长命!”

  “你……”

  “好了,船靠岸!本王还有政务未处理,不能在外面久留。”不容置疑的命令声,犹如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散。

  心头没由来的一震,这人到底深沉到何种可怕的程度,我到底该不该纠结,他对我说的萱苏,别怕,有我。

  等他走到我的面前,黑色的大船,便动了起来,我略微昂头,望进他黑漆漆的双眸之中,看见地是望不尽地黑暗。

  突然之间,伤口疼了起来,本身就是密密麻麻的疼,这一下子,疼痛仿佛扩大了百倍千倍,疼得我咬紧嘴唇也压制不住疼痛,痛吟出声……

  独孤倾亦垂着眼帘,看着我的手腕,面色淡漠如雪……

  我不自觉的趔趄后退,抵在大船的护栏才稳住身形。

  手死死地拽着大船的护栏上,痛得弯下腰,头还昂着,盯着独孤倾亦。

  他苍白的手微微抬起,指尖轻颤,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死寂:“替她看看伤,阿芜!”

  阿芜蹲在地上跳起来,瞠目结舌,“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啊?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独孤倾亦斜眼一瞟,阿芜便怂了,走过来,一脸讨好:“你是两淮之主啊,北晋你的银子最多,权力也很大,我这里有一颗丹药,吃完之后保证生龙活虎,不贵,八千两一颗!”

  独孤倾亦苍白的薄唇微勾,语调微高:“嗯?你说什么?”

  阿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药丸,甚是粗鲁的掰开我的手,把药丸扔下去,执起我的手腕看了看,转头对独孤倾亦,摇了摇我的手:“我什么都没说,你看伤口正在结痂,带有一点细微的疼痛,不是不能忍受,所谓疼痛,大抵也存在着其他原因!”

  “至于是她心里的问题,还是您的威压太大,让她承受不住,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不过我敢拿我老祖宗的脸面做保证,她现在除非刀抹脖子,不然不会死!”

  药丸进肚感觉整个人,仿佛之间注满了力量,把手拉扯回来,拿衣袖盖住手上的布条缠绕,斥责阿芜:“不要瞎扯,不疼痛,腿软而已!”

  阿芜把手递给我,笑得八颗牙齿露出:“腿软手借给你,好歹你是我看中的人,你的慧根极佳,我是不会放弃让你成为我徒弟的!”

  啪一声,伸手打落他的手:“好狗不挡路,不管你是谁,你的看中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船动摇,势如破竹之势,望对岸行去,努力挺直腰杆,直了背脊,步伐轻浮,走到独孤倾亦面前。

  一身黑袍不再有那淡淡萦绕的青草冷香,而是挥之不散的血腥味萦绕。

  他脸色淡然,我眼中布满怒气却竭力压住,“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殿下已帮我够多,我不奢求其他,但求殿下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让我早日去姑苏台,进入皇宫!”

  独孤倾亦冰冷的目光环视着我,手轻轻的从我的额头上抚摸过去,我呆若木鸡,如此光明正大,在人目光之下,他摸过我的额头,摸过的地方,就是他亲吻的地方。

  他还记得……

  他并没有丧失理智……

  砰的一声,发出一声沉闷碰撞声,船靠近了岸边,独孤倾亦丢了一句话让我缓了神:“走了!”

  阳光……

  洒在身上,不再暖,似比冬日寒芒冷雪更加冷。

  阿芜推了我一把:“他都上岸了,你赶紧走啊,偃师阴晴不定,性情乖张古怪,一不小心他就把你制成木偶了,你就要留在这里,一辈子陪他了,很恐怖的!”

  我被推向后两步,转身,跟着跳下船去,阿芜声音却从船上哇哇大叫传来:“救我啊,两淮之主,淮亲王你不能过河拆桥啊,这是你的朋友!”

  我扭头一看,船已经脱离岸边,阿芜手腕被一根细绳子所绑,绳子的另一头在偃师手中。

  偃师见我扭头,冰冷的目光,掠过我,森冷的声音响起:“人偶的鲜血还不够,劳烦阿芜了!”

  阿芜顿时毛孔悚然,开始尖叫,偃师很喜欢他尖叫的声音:“一点点血死不了人,你再在吾的耳边舌燥,吾就把你的舌头砍下来,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

  偃师说着用力一拉,阿芜的手便被高高拉起,另一只手要去解救,却始终停留在细绳在下面,不敢轻举妄动。

  泥菩萨过江我自身难保,我谁也救不了,只得悠悠转身,心猛然漏跳两下,独孤倾亦去而复返,悄然声息地站在我的背后。

  我转身的时候,差一点撞到他的胸膛,故而心跳漏跳了两下,下意识的后退……

  他微凉的手,拉了过来:“走吧!”

  我的手微热,他的手微凉……

  被他拉着走,行走在这暖阳的春日里,我似乎明白什么,又似乎失去什么?

  我没有勇气去问他,在船舱里他所言真假……

  阿芜说,可真可假,取决于我。

  他拉着我,我错开他一步,望着他,一路……直到别院,宫鸢尾还倒在假山旁未醒。

  总算感觉他的手有些微热,他缓缓松开手:“宫鸢尾本王让人看着一直躺在那里,你过去把她叫醒,身上的血腥味,自己找个借口!”

  空空如也的手,让我微微愣怔,问道:“三日之内,可以启程去姑苏台吗?”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害怕了,我便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害怕……

  独孤倾亦望了望天,微微额首:“不出意外的话,可行的!”

  沉默片刻,略微低头,言道:“偃师说我曾经几番三次威胁到你的命!您能告诉我,我曾经和你有什么渊源吗?”

  独孤倾亦眉头微蹙,冰冷的眼神诡谲起来:“偃师而立之年之际,都会制造一个顶级的木偶。在人的常识里,木偶不会有七情六欲的只是一堆木头,哪怕肌肤纹理相似,也只是一堆木头!”

  “其实不然,每一代顶级的偃师,在而立之年,都会探寻七情六欲,等他探寻到七情六欲辗转反侧求不得情爱的时候。他们就会会尽毕生精力,制作一个最顶级的木偶,哪怕这个木偶脱光了衣裳,在世人眼中,也看不出来他是木偶!”

  “偃师只不过是在找人,找七情六欲,贪嗔痴念恨,你身上有恨,他找你,胡说八道一些,想看你滔天的恨意能不能在无形之中转成另外一种让人难以解说的情罢了!”

  他说着盯着我的双眼,带着一丝的嘲弄:“你当真了?本王身为他的知己好友,配合他演一场戏,随便几句而已,何乐而不为?”

  他的平静,搅乱了我心中仇恨战火熊熊。

  我失笑了一声,他话里话外透着我庸人自扰不知量力,又给了我台阶,嘴角含笑,顺杆子上架提议道:“殿下与其在这里替他找七情六欲,贪嗔痴念恨,殿下可以让他去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便知道七情六欲,贪嗔痴念恨了!”

  说着笑变成了苦笑,由心至外发出的苦涩一样:“最好让他去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人,或者让他去喜欢一个,喜欢他,却因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的人,伤了,恨了,生离死别了,一切都懂了!”

  独孤倾亦握拳抵在下巴轻咳了一声,然后把手慢慢的移到心房,像借力按压心房,不让它跳动似的。

  “本王知道了,回头与他相说!本王走了!”说着干脆利落的转身。

  我从未想过与他如此的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在那大船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似又没有变。

  似一直在变……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穿着黑衣的他,更像被泼上一层浓墨,瞪大眼睛也不清楚他本来的颜色。

  最终缓缓的舒了一气,去假山旁边,把宫鸢尾摇醒,她一个惊觉,把我推倒在假山上:“怎么回事?你要对我下手?”

  背戳的生疼,嗤笑道:“我要对你下手,你现在还能活着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没看见我已经重伤了吗?”

  萦绕不去的血腥味,靠近的特别明显。

  宫鸢尾起身把我拉起来,默不作声的盯着我,我直接快速的回去,手腕脚脖子上红色的印子,像捆绑的红绳子,与别人共白首约定了一样。

  “那道圣旨呢?”宫鸢尾旧话重提的问我:“从晌午时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黄昏了,咱们两个会被皇上记恨的,你就不怕吗?”

  整理了一下仪容,看了一下天色,可不就是到了黄昏,黄昏过后又是新的一天,独孤倾亦说的三天后,便过去了一天。

  闭了闭眼,摇头:“我不怕,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两淮,那一道真的圣旨,我留着保命的!”

  那一道真的圣旨,已经被独孤倾亦扔进河里了,若是真的,那这也没有所谓真的了,若是假的,独孤倾亦便是留着后手,还有其他算计。

  宫鸢尾听后有些阴阳怪气道:“留着保命,你左右行驶的地方就这么大一点点,你能把那道圣旨藏在哪里?你就不怕我天天惦记,你没个安生日子吗?”

  “晚膳时间到了!”我看着她额间的花钿,伸手摸了一把,是真的刺绣,纹在上面的,真是细致,摸上去的时候,才会有些凹凸,肉眼看,像天然的一样:“皇上天天抱着一个人头,你就不害怕吗?”

  “我怕什么?”宫鸢尾伸手一拂拉,把我的手拂拉到一旁:“没看见我和那个头颅相处愉快吗?我在投其所好,独孤玄赢喜欢那头颅,我就跟着喜欢,我可以把我自己打扮的更像那个头颅一点,就算不能取而代之,若有一天,他杀我的时候,心稍微软那么片刻,我便有翻盘的机会!”

  我甩了甩手,眼中带过不耐:“赶紧走,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男人薄情寡义起来,五分相似,也是死路一条!”

  我算是明白了,取而代之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在独孤玄赢心目中,除了他的江山,没有人能取而代之在他心中是特别的。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不一样的。

  宫鸢尾扭捏一下腰,“今日晚上,我一定会跟独孤玄赢行云雨之事,到时候……”

  “苏儿!”

  她得意洋洋的话未说完,箫清让便在屋外叫我,宫鸢尾立马话锋一转,嘲笑道:“真是痴情不改,什么时候都想到你,你说你到底哪里好?箫清让变成阉人了还在蠢蠢欲动!”

  我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目光透着一丝复杂:“妹妹若是嫉妒眼红的话,可以费尽心思让他喜欢你,喜欢人这种东西,转瞬之间,就会移情别恋!”

  宫鸢尾瞳孔微紧:“你受了伤,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又经历了什么?你又在改变?”

  那么一丝复杂,让她看出我眼中不同的深意来了吗?

  盯着她幽幽的说道:“都在改变,像人心一样,在善变,赶紧走,我有人顶着,有人愿意和我生死与共,你没有啊,你赶紧去独孤玄赢身边,夜晚行云雨之事,记得,让他不要找人拿红花给你洗下身!”

  宫鸢尾出气呼吸突然短粗了一些:“少在这得意,总有一天让你哭!”

  “我等着!”

  她气呼呼的打开房门出去,箫清让早就闪在一旁,所谓擦肩而过都没有。

  箫清让气质如如雪清冷,我突然笑起来了,笑得腰都弯下了,扶在门槛上问道:“箫清让,你让我怎么爱你呢?”

  之前在偃师黑色大船上,我看着独孤倾亦突然伤口痛起来,不是伤口痛起来,是心房有一种被灼伤的疼痛感。

  很奇妙的疼痛,让人受不了的疼,我在他漆黑不见底的眼眸中,看到决绝看到无情深沉,还有一抹隐藏压抑极深的情感。

  我的心房在那一瞬间,带着强烈的灼伤,是被黑暗灼伤侵蚀了。

  箫清让黑眸闪过一抹高深,没有预料之中的欣喜若狂,更没有出其不意的惊诧无比,有的只有带着怀疑姿态的询问:“萱苏,发生什么事了,你是见到什么人了吗?”

  笑得肆意,笑的痛快淋漓:“箫清让,你这个人真够奇怪的,你不是说只要我们俩多一丝信任,只要我可爱你一丁点,我与你都是不同境遇吗?为何我现在如此问你,你第一反应,却是觉得我受到了重创?”

  箫清让和独孤倾亦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去纠结,不想去纠问,我要报仇,我要不择手段的去报仇。

  我要寻找捷径,速战速决的去报仇,不能让任何事情,不能让任何人阻碍了我复仇的路。

  “原来你说的话都是假的,箫清让你也真够假的!”我笑的有些声嘶力竭,话语明明可以吼出来,我去平静犹如亲亲质问一般:“那算了吧,我们维持现状,目的一致,将来的路怎样,把它给将来就好!”

  箫清让眼中的高深带了一抹审视,“萱苏,偃师找过你了?他对你说过我的身份了?”

  内心凄凉婉约入骨,啃食骨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故作轻松道:“对,他说你的技艺烂透了,制作的木偶没有灵魂,他并不想给你擦屁股,他想知道什么叫七情六欲!”

  箫清让面色一个沉重:“离他远一点,他若知道什么叫七情六欲,死就是你,偃师会杀掉教会自己七情六欲的人!”

  “这是他们一派的规矩,你离他远一点,无论你是谁,只要他从你身上知道什么叫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恨,到最后他都会杀了你!来祭祀他的木偶,他制作最顶级的木偶!”

  最顶级的木偶,已经有三个人跟我说了,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欠我的只有独孤玄赢,把他的命给我,把夏侯府一百八十一条人命报仇了,我才算人生圆满。

  独孤倾亦今日对我的许诺,今日丧失意识搂我入怀,亲吻我的额头,告诉我,别怕……有他,我当是一场笑话,我当他是阿芜口中的疯魔,恰好船上只有我一个女子,把我当成别人而已。

  “谁知道呢!”我止住笑声,不知怎么泪花在眼中翻腾,像笑话自己胆小如鼠一样,上前拉住箫清让的手:“往后我与你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我终会站到人生高处,笑看风云!”

  多么自欺欺人的话语。

  我的心乱了。

  心乱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借口……找个出口。

  箫清让便是最好的借口与出口,我不相信有一个人会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真正不求回报的对我好。

  哪怕那个人是独孤倾亦我也不会去相信,我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报仇,让独孤玄赢一无所有。

  箫清让眼中闪过狐疑之色,我拉住他的手,就像一个小女儿家当着心爱的人面去拉着别人男人手,窘迫无措却又不得不拉的感觉是一样的。

  拉着他的手,停顿很久,他嘴角才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对我承诺道!“我会努力的让你我站在最高处,不会让你的选择是错的!不会让你再承受一次曾经的痛楚!”

  瞬间……

  没由来的有些恐慌,就像明知道被人盯着还做了坏事,这种恐慌从心底开始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骇,最后汇集心房,变成了惶惶不可终日。

  重重地点了点头,满心欢喜:“我即选择,便是信任于你!”

  箫清让顿时之间喜上眉梢,嘴角翘起,眼中的笑意倒有点像独孤玄赢初取得我父亲许诺笑得意味深长。

  喜悦欢乐过后,箫清让才想起他今日找我的目的,独孤玄赢宣我,我便心生警惕的看着他:“他找我何事?今日他是第几次找我?”

  箫清让带着我边走边道:“寻了你一次,我让夏侯麦冬搪塞回去,独孤玄赢也是信的!”

  “依你之见他找我是所为何事?”我斟酌着一下言语问道。

  箫清让思量片刻:“想不出他找你所为何事,不过瞧这神情,大抵是跟他屋里养着的那个头颅有关系,你得万分小心,时间虽短,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那头颅似乎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那头颅的?”这个问题很自然的问出口,似我和他之间没有隔膜一样,就问出口来。

  箫清让对于我很自然的询问,眼神闪烁了一下:“偃师告诉你了我和他的关系,你……”

  “没关系,我选择信你,便只信你,你若愿说,我听。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以退为进的善解人意,自己都觉得伪装的无懈可击。

  箫清让眼中划过寒芒:“是我多虑了一些,这个木偶头颅在燃烬的时候就做出来了,你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按照你的样子做出来的!”

  “害怕有一天,忘记你本来的样子,就按照你的脸,不对,把你原先来的皮,直接揭下贴于上面,头颅的骨骼,是按照你的脸型雕刻的,肌肤相同,我敢保证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头颅,能与之匹敌!”

  想得真够深远的,这么一个人,心思也是沉闷的让人害怕。

  目光落在他身上点了点头,失了血,走起步子,步伐倒有些沉重:“这样也好,你觉得我们会什么时候离开两淮?”

  箫清让手摸上我的额头,从我的额头划过我的额角:“很快,应该不超过四日,就能离开两淮,去往京城!”

  独孤倾亦说三日之内,他说不超过四日,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他早已知晓独孤倾亦所有动态。

  独孤倾亦在暗地里受他牵制,若是因为我……这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天上的残血,犹如未曾褪去的血迹,高高悬挂于空,提醒着人们,血腥从来不曾离开每日都会上演。

  请安问礼,四目相对,我最先别开眼,独孤玄赢一手抚摸着木头头颅上,一手招呼我:“苏儿,赶紧过来,听说今日淮亲王找你了,过来跟朕说说,他找你所为何事?”

  他这样一说,我哪里还敢过去,直接把膝盖砸在地上,狡辩:“启禀皇上,奴婢晌午过后,一直在和妹妹待在一起,这个妹妹可以给奴婢做主,奴婢没有出去,淮亲王更没有找过奴婢!”

  独孤玄赢温柔的宛如是最情深的情郎,嘴角浅笑:“不用害怕,朕出来并没有带贴身侍卫,只是悄无声息的带了几个人出来,为了是顶级瘦马,你们两个人朕很满意!”

  “可终究觉得你们两个跟真正的千里驹相差太远,朕觉得此次南下并未收获太丰,苏儿,淮亲的对你也是特别,哪怕你翻到他房间里的东西他也只是对你实行宫刑,留你一命,依照他的性子,这大抵来是你特别的,不若,他早就要你的命了。”

  战争硝烟从来都是在无形之中展开,贴近皇权,靠近皇权,这些便跑不掉。

  我沉寂了一下,俯地叩头:“皇上有什么让奴婢做的,只要不伤及奴婢妹妹性命,奴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独孤玄赢手往桌子上一拍,爽朗大笑:“朕就说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有说错,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最喜欢你的识时务为俊杰!”

  惶恐抬头:“皇上妙赞,奴婢是皇上的奴婢,能为君解忧,心中便是欢喜,皇上只管吩咐,奴婢就算是死,也会完成所托,不让皇上忧心!”

  他要我做什么?

  独孤玄赢走过来弯腰亲自把我扶起,他的手还是那么炙热,笑起来的样子,明朗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阴郁。

  他拉着我,手指卡在手腕上,我暗自皱眉忍着痛,他坐下,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直接吓得腿软,要跪下……

  他像一个调情高手,屡试不爽的对姑娘的夸赞,溢口而出如喝凉水般简单:“不用害怕,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虽然你是以宫刑,不能伺候朕,但你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长得美的姑娘!”

  我不敢接话,在等他话语下面。

  他说着手摸到我的下巴上,从我的下巴摸到我的脸上,轻柔得像一团水润万物于无声之中一样。

  “顶级西周瘦马,本就是一头,朕强忍着厚着脸皮要了两头!”独孤玄赢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带着搔痒地讨厌也恶俗。

  “朕思来想去,甚至觉得对不起王叔,恰之王叔似对你是有那么一丝特别存在的,朕这里有一包无色无味地药粉,不如你替朕走一趟,如何?”

  无色无味的药粉……

  毒药么?

  坐在他的腿上如坐针毡,感觉悬于半空有无数把利剑对准着我只要我稍有轻举妄动,便会被射成马蜂窝,砍成无数块。

  一个白色的纸包,在他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竖在我的眼帘下:“朕逗留两淮太久了,该回去了,这个无色无味的药,不会要人命,顶多让人如烂泥一般,躺在床上精神涣散十日!”

  “所以你不用担忧,朕的王叔会真正的产生不测,把你扔入狼口?两淮之主,坐镇两淮,朕暂时还不会让他死,毕竟没有人能把两淮管理的这么好,两淮盐商一直猖獗,没有一个本事大的人镇压,他们偷税漏税朕国库可就不足了!”

  说的可真够好听的,独孤玄赢言语永远是那么好听,顾虑到别人,顾虑到自己。

  我手指颤抖地接过他手中的纸包,握在手心中,独孤玄赢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女子,你妹妹的荣华富贵,朕回宫就封她为贵人!”

  借机脱离他的腿,落在地上,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可笑:“奴婢谢过皇上,不知奴婢该如何下这个手?亲王府重兵把守,奴婢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是进不进去?”

  独孤玄赢眼睛轻眨一下,嘴角邪笑飞扬:“后日,朕离开两淮,他肯定会来送朕,月下美人甘甜爽口,临行一杯,想来他不会推辞,你端茶水,他对你一丝特别,必然不会拒绝你送到他口中的月下美人!”

  震了震心神,晌午时分差点把他杀了,转身之间,他又让我惦记着独孤倾亦,天道轮回,谁也逃脱不了欠别人的终究要还的。

  假装不敢仰视天颜,叩首:“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独孤玄赢用手掸了掸衣袍,“知道了起来吧,朕相信你不会拿你妹妹的性命开玩笑,去……把朕桌子上那个人头送给贵妃娘娘,让她好生打理,若是有一丁点损伤,告诉她,朕唯她试问!”

  拿一个和我曾经长得一样的人头给夏侯麦冬,独孤玄赢会把她逼疯的,一个死掉的人,每日里头颅放在案桌边,够诡异惊悚的。

  “怎么不愿意吗?”独孤玄赢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询问我:“那个只是木偶头颅,并不是真人,怕什么呢?”

  我诚惶诚恐:“奴婢不怕!”

  从地上爬起来,去抱放在案桌上的头颅,头颅的双眼是紧闭的,发丝被打理的光洁有度。

  宫鸢尾一转身巧笑得落在独孤玄赢腿上,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皇上,在两淮之地奴家还能靠近皇上,去了姑苏台,奴家真的可以变成……”

  独孤玄赢手一掐她的鼻子:“你当然能变成真朕的贵人,从姑苏台直接入住皇宫,何等荣耀,你可以天天见到朕!”

  他们调笑,我便悄悄退下……

  垂着眼帘,生怕一不小心眼中的恨意隐藏不住,再无翻身的可能。

  抱着头颅,自己曾经一模一样的脸,怪异地跟看见曾经愚蠢的自己一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夏侯麦冬惶惶不可终日的好日子来临了。

  箫清让见我拿着个头颅,着实吓了一跳,可能我的冷笑带着诡异,让他惊诧地问道:“皇上把这个头颅给你做什么?是不是皇上知道什么?”

  我把头颅举起来,头颅紧闭的双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皇上说把这个头颅送给夏侯麦冬,让她好生伺候,你不是会机关术吗?能不能把她的眼睛张开?”

  箫清让眼神转深:“你在暗地里报复?夏候麦冬天天看着这张脸,若是在此期间疯掉,对你我没有好处!”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手慢慢的抚摸在头颅上,温柔相待:“这才是第一步,这是独孤玄赢下的圣旨送到她的房间,把头颅的眼睛弄开,我……夏候萱苏才能日夜的盯着她,让她日夜不得安宁,疯掉,她的结局不会是疯掉!我会让她生不如死,比我惨上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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